不痛。
但让棠岁晚整个人都懵了。
她委屈巴巴地抿唇,尾音都气哼哼拉长了。
“你干什么呀——”
“惩罚一下某个连饭都不吃了的小笨蛋。”霍时川语调淡淡,竭力表现出冷然态度。
只是目光忍不住在小姑娘刚刚被弹了一下的地方转着。
——他控制着力道,应该不会很痛吧?
——可晚晚皮肤嫩,要是真的疼了怎么办?
唇瓣便抿得愈发紧了,眉眼沉沉,满是懊悔。
明明最开始收到消息时,霍时川还想着要教育一下不好好吃饭的小姑娘。
可看到了人,真的上手弹了一下,又控制不住的懊悔和心疼起来。
棠岁晚全然不知道霍时川心里转着怎么样复杂的想法。
她还有些懵,“我没吃饭吗?”
看她这满眼无辜茫然的样子,霍时川浅浅的吸了一口气。
“现在去吃饭,我让阿姨早点烧好了,别饿着。”
高挺眉骨压着眼窝,将那双狭长的眸都映出了十二分的冷戾阴沉来。
棠岁晚清楚地知道,霍时川肯定不会舍得朝她发脾气。
但是,从前世到如今,在关于她身体的问题上,霍时川好像都比较敏感。
小姑娘连忙放下画笔,凑过去挽住了霍时川的手臂。
扬起的小脸满是讨好甜笑。
“嗯嗯,走吧,我们去吃饭~”
一边拉着人往餐厅走,一边还试图解释。
“我是真的没注意,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吃饭吗?我都已经没印象了。”
“如果不是你说,我都还没感觉到饿呢!”
话音刚落。
棠岁晚的肚子骤然咕咕两声,像是也听不下去了,勇敢地出声为自己抗争。
棠岁晚:?
万万没想到,霍时川还没说什么,自己的身体就先来拆台了。
她咻得红了耳尖,弱弱解释,“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可能是闻到饭香了……”
就见霍时川,眸色淡淡,一副“编、我就看着你编”的样子。
他们已经走到了餐桌边,阿姨手脚麻利地放好了菜。
棠岁晚放开了手,打算去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手臂却被拉住了。
小姑娘懵懵转头,“不是吃饭吗?”
不让她去位置上,总不能让她站着吃吧!
霍时川略微扬眉,慢条斯理地将人拉到了自己身边。
他躬身凑在了棠岁晚耳边,语调懒倦,鼻息清浅。
“笨蛋晚晚,不是会忘记吃饭吗?”
“从这一餐开始,我每天都陪着你吃。”
“——坐这儿吃。”
棠岁晚只觉得耳廓湿热,有薄薄吐息轻洒。
下一秒,腰肢被轻轻一勾,莹润肉感的臀结结实实撞上了紧绷的大腿肌肉。
霍时川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而她,被迫斜坐在了霍时川的大腿上,脚尖堪堪点地。
也就是霍时川个子高,怀中坐着个小姑娘还动作自在,手臂在小姑娘身体侧边穿过,拿起了筷子。
“不会乖乖吃饭的话,我喂你吃。”
棠岁晚:???
她恨不能整个人跳起来,耳廓都烧得通红。
从幼儿园开始,她就独立吃饭,不用人喂了!
更别说用这种羞耻的姿势……
“我、我会吃饭,我会吃饭的!”
她慌乱想跑。
却被霍时川不容抗拒的摁了下来,“晚晚,乖一点。”
咬字微重,“别乱蹭。”
他很少会对棠岁晚用“乖一点”、“听话一点”的词语。
毕竟在霍时川看来,棠岁晚就是棠岁晚,她的每一个性子都让他喜欢。
一般这么说,就是生气了。
棠岁晚也意识到,霍时川这次好像非常认真。
在涉及到自己身体的问题上,霍时川总是一步不让。
便只能红着耳尖,乖乖坐着不动了。
霍时川的筷子用得很好,夹着裹满酱汁的咕咾肉也稳稳当当,送到了棠岁晚的唇边。
像是哄小孩子吃饭那样,饶有兴致的开口,“晚晚,啊——”
小姑娘眼睫轻颤,不得不乖乖张口,咬住了那块咕咾肉。
酱汁酸甜可口,里脊肉也是选得最新鲜的,嫩滑又带着一点嚼劲。
是棠岁晚昨天点名要吃的,此时却吃得坐立不安。
被投喂了几口饭菜后,小狐狸抖了抖耳尖,再次迈出了试探的jiojio。
“你看这么吃多麻烦,别累着你了,要不我还是坐到对面去吃吧。”
霍时川不为所动。
他只是用筷尖点了点碗沿,眼尾轻勾,“我觉得这么吃挺好的。”
以往餐桌上多用的是公筷,今天不知道是不是霍时川故意,刚喂了棠岁晚一口饭的筷尖,又夹了菜送入自己口中。
红艳舌尖轻轻一卷。
莫名带了点色.气。
让棠岁晚烧红着耳廓,试图提醒,“你要不换双筷子?”
却见男人长眉微扬,似是万分不解。
“这双筷子怎么了……反正,都亲了晚晚那么多次,吃的口水还少吗?”
咬字越来越轻,眼眸中带着十足的意味深长。
小狐狸呜咽一声,软趴趴地捂住了耳朵。
粉着脸颊,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霍时川的目的达到了。
她已经狠狠地在心里发下了誓言。
——绝不会再忘记吃饭!也绝不会给霍时川继续这么做的机会!
第77章 你脑子还好吗?
全力以赴地赶了一个星期,两幅巨幅画作终于完工,只需要等待表面刷上的光油晾干,就可以送去参赛了。
棠岁晚也终于松了口气,上课时脚步都轻快了一点。
她今天只有一节理论课,上完就抱着书往校门口走去。
被从身后叫住时,小姑娘还有些茫然。
“棠学妹,你走得好快,差点没赶上你。”
叫住她的是个男生,略微气喘,笑起来时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正是之前和棠岁晚交换了联系方式的梁栋。
棠岁晚礼貌的笑了笑,“梁学长有什么事吗?”
眸底满是疏离。
梁栋在微信上给棠岁晚发过消息,可惜小姑娘只简略回答了本专业的事。
但凡他想试着转移话题、更亲近一点,棠岁晚就会礼貌的结束话题,半天儿都不搭腔。
富家小姐,是难追一点。
梁栋沉了沉气,看着棠岁晚那张精致娇艳的脸庞,温和笑了起来,“没什么,就是好久没在学校里看到你了。你住在外面吗?”
不等棠岁晚警惕,他动作轻松的耸耸肩,“上次我说的那个买画的朋友来找我,正想给他引荐一下你呢,没想到你不在宿舍。”
“我暂时没有画要卖。”棠岁晚客气回答,“如果梁学长这么乐于助人的话,可以多看看我们系其他人,论坛上有很多人放了画想要出售。”
“可我觉得,你的画是最好看的。”
梁栋接得很快,似乎早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我觉得,你就是油画系最优秀的那一个,不管是画,还是你的人……”
他感觉出了棠岁晚的边界感,转变了策略,想要试试大胆暧昧。
以往撩过的女生里,他这副温润书香的气质极为好用,再温和关心两句、仿佛不经意脱口而出的情话,一撩一个准,轻而易举就能让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女生脸红心跳。
富家小姐,眼界再怎么开阔,总也抵不住深情告白。
他谋划得很好,今天大胆试探,给人心里留个印象,然后再持之以恒的发消息关怀,营造出深情人设。
却没想到,面前的小姑娘神色倏而冷淡。
她举了举自己的右手,“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
“就算你觉得很突兀也……结婚?”梁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急追问,“你这不是装饰品吗?”
不等棠岁晚回答,他很快就圆上了自己的逻辑。
“我明白了,这是不是你挡住别人的借口?棠学妹,我知道你内心的孤独和渴望,我愿意做你身后永远的避风港!你现在肯定觉得很突然,但我会用行动让你明白,我对你的感情!”
梁栋自说自话,差点都要被自己的深情感动了。
他满是期待的看向棠岁晚,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点动容。
然后对上了满是匪夷所思的漂亮眼眸。
棠岁晚犹豫了一下,试探性问道,“你脑子还好吗?”
梁栋没料到人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
棠岁晚又继续开了口,语气清冷疏离,“我想应该不太好,对着一个第二次见面、连话都没说几句的女生说你的深情,下午没课的话赶紧去校医院看看脑子。”
“别忘了带上学生卡,能打八折呢。”
见过了真正气质温润如玉的简挽衍。
见过了浓烈灼热满腔深情的霍时川。
梁栋这点浮于表面的演技,实在是令人不忍直视。
棠岁晚没有再搭理人的兴趣,转身就走。
梁栋反应了几秒才回味过来,他脸色倏变,又想到那个告诉了他棠岁晚有多有钱、勾搭上了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人。
他急切地上前几步,想要阻拦棠岁晚的离去。
“学妹,你等等!”
指尖刚碰触那截衣角,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握住。
穿着休闲日常的黑脸保镖对梁栋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然后利落的一拧一扭。
梁栋的痛呼声被捂在了喉咙口,只能冷汗涔涔地感受着手臂脱臼的痛楚。
他们现在处在即将要出校门口的位置,人流量不算大,就算刚刚梁栋喊人的动静略微吸引了一点注意力。
又很快的移开了。
更别说,几名雇佣兵都穿得休闲随意,笑眯眯的伸展手臂揽住梁栋的肩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好兄弟勾肩搭背。
半点儿没有引起怀疑。
棠岁晚转眸想看,被另一名雇佣兵挪了挪,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
笑容憨厚,“夫人,这儿留给我们解决就好,您先上车吧。”
棠岁晚没放在心上,点了点头就继续往校门口走去。
漆黑的路虎已经等在了树下,还是常在的位置。
她拉开车门,熟悉的冷檀香就飘逸在了鼻尖,让小姑娘倏然抬眸,眼眸亮晶晶的。
虎牙都笑了出来,“霍时川!”
她的期待和欣悦表现得如此明显,像只爱娇的小狐狸,黏糊糊地凑了上来。
霍时川便懒洋洋的露了笑,勾着人的手腕将人拉入怀中。
车门砰然关闭。
高挺鼻尖轻轻蹭过柔软后颈,又在小姑娘满是信任的偏头看来时,掐着人的下巴落了吻。
蔷薇花瓣馥郁芬芳,沾染了盈盈水汽,愈发娇艳。
将小姑娘的呼吸弄乱、那点儿游鱼的甜蜜尽数汲取,霍时川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人,低声轻笑。
“好甜。”
路虎稳稳启动,朝着家的方向开去。
棠岁晚眉眼间笑意盈盈,和人分享着今天课堂发生的事。
她完全没把刚刚在校门口的事情放在心上。
霍时川却并不。
他半阖着眸,耐心又认真听着小姑娘的笑谈,偶尔低低应和一句。
垂落在身侧的指尖轻敲,轻描淡写发送了指令。
【霍时川】查清楚,是谁让他接近的夫人。
低垂的眸底翻涌淡漠阴鸷。
看来是他最近心情好,修身养性太久了,让一些人开始动起小心思了。
最好不要让他抓到什么不安分的爪子。
不然,就等着被狠狠剁了吧。
第78章 施针治病
在针灸之前,霍时川让全德医院开具了一份病假单,以此为证明,方便棠岁晚请一个月的病假。
小姑娘拿着那份病假单去办公室的时候,林老师被吓了够呛,抓着小姑娘反复确认,真的是身体不舒服要休养一段时间,不是提前怀了崽。
棠岁晚也和金奈说了一声,只说自己要去一名很有名望的老中医那儿调养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及时回消息不用担心。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了,才真正坐在了简老爷子的小院中。
酒精灯燃着小小火苗,细长金针经过消毒液清洁,又置于火苗上轻轻烘烤。
棠岁晚难免有些紧张,指尖蜷在手心,长睫剧烈的颤着。
简老爷子正神色严肃的准备着金针,注意到小姑娘的慌张,温声安慰,“不用担心,你现在身体养得很好,对治疗很有帮助。”
又开了个玩笑,“再说了,你老公就在门口虎视眈眈的候着,要是真的怕,就喊他进来陪着。”
棠岁晚跟着露了一点笑,“还是不了,我怕他太担心。”
要是让霍时川陪着,又跟上次一样红了眼眶怎么办,霍家主对外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虽然人不能进来,但就像简老爷子说的那样,人就在外面守着,总也让人安心了不少。
棠岁晚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定了神。
金针带着火焰炙烤后的热意,在简老爷子极稳的指尖轻颤,逐渐接近。
……
简挽京今天有个推不掉的通告,等他一路催着司机卡着超速标准飙车到了家门口,没等车停稳就跳了下车。
一路闷头往里冲,还在路上遇到了阮雾。
穿着一身浅青色古典长裙,指尖捻着一朵娇艳的山茶花。
已经有细细的汁水顺着她白皙指尖滑落,她却完全不以为意。
简挽京急急刹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大嫂好。”
阮雾眼也不眨,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
简挽京也没放在心上,绕了绕路,灿金的短发倏然轻跳,大金毛又重新迈开了冲刺的步子。
没见到身后的阮雾轻轻抬眼,眉眼清淡如水,姿态轻慢地将那朵被掐烂了的山茶花丢在树根旁。
指尖尚且带着鲜红花汁,缓慢滴落在地。
简挽京一路小跑到了简老爷子院中时,房门已经紧闭,管家还在慢悠悠的用大扫把清理着地上落叶。
简挽衍坐在石桌旁,慢条斯理地给自己自斟自饮。
只有霍时川,如同一个木头桩子一样,直愣愣地站在门前。
半点没有挪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