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只有我们被蒙在鼓里!!!”
大金毛气哼哼的为自己抱不平,他语气夸张跳脱,习惯了成为饭桌上逗大家开心的那个。
在他故作夸张的表现下,众人都笑成了一团。
全场最淡定的,应该就只剩简挽衍身边的阮雾了。
红唇轻动,咬住了一块芙蓉酥肉,眼也不抬。
偶尔靠向简挽衍,才会眉眼轻扬,温声软语,“阿衍,给我盛一碗汤吧。”
简挽衍神色淡淡,“你以前不都自己盛的吗?”
阮雾神态娇俏,“可是我今天想要你给我盛啊~”
眼波流转,指尖一动。
“你看,他也在帮她盛汤啊。”
简挽衍目光一沉,唇角的笑意有些失了温度。
他站起身,拿过阮雾的瓷碗,舀了半碗汤放在她面前。
坐下时,语气很轻。
“那是我的外甥女,也是霍家的家主夫人。”
“不是你能随便动的。”
阮雾神色不变,只是放在碗沿的手指略微收紧了。
语气天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想到只是多交谈几句,就被阮雾故意制造事故受伤的人。每次伤势都不重,更像是一个若有似无的提醒。
简挽衍喉结滚动,眸底染上了一点厌倦。
对自己的厌倦。
他曾经也是想着好好和阮雾相处过的,想要改变她那副过于执拗的性子。
在又收到一个合作商的受伤信息后,向来情绪稳定的他都崩溃过,站在阮雾面前,嘶声问她为什么,还要他做到怎么样。
他已经刻意的保持了距离,每次商谈项目必定有五人以上在场,甚至连不那么重要一些的事项都全权交给助理去办。
女人只是拢着披肩,眉眼清淡婉约,那艳红的唇弯起笑时,简挽衍恍然以为看见了噬人的魔鬼。
“阿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简挽衍闭了闭眼。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他改。
离婚不肯,说起就自残。阮雾只会当着他的面,拿着锋锐雪白的刀,面不改色地在手腕腿上划开一道道伤口,任由自己鲜血淋漓。
然后点着鲜红血液,抹上自己的唇瓣。
“阿衍,不要离婚好不好?”
他想狠心,却又因为从小的教育,无法做到亲眼目睹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离世。
阮雾指尖捻着红唇,巧笑嫣然,“阿衍,我当然是喜欢你这个人了。”
“阿衍,别离开我哦。”
“阿衍……”
棠岁晚晚餐时注意到了简挽衍的不对劲。
回到简家为自己准备的小楼时,顺口和霍时川提起了。
霍时川眉梢轻动,“我去查查。”
目光扫过屋内极尽柔软的布置,连云锦被套都翻出来了。
可见简家人的用心。
棠岁晚答应了今晚留宿后,简封立刻安排佣人,将崭新的睡衣和洗漱用品放置在了他们房间中。
虽然是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棠岁晚能够放心和简家人好好相处。
但不妨碍霍时川以此为借口,得寸进尺的撒娇。
抱住自家的小姑娘,下巴搭在柔软颈窝处,呼吸温热湿漉。
尾音也别有深意的拖长。
“晚晚,我今天的表现,是不是很好?”
棠岁晚虽然不可避免的被简家人夺去了大部分注意力,但不代表她不关注霍时川。
也注意到了男人独自一人跟在简家人后面的身影。
被霍时川搂着坐在床边,半扭头去看他。
眼眸半弯,含着一点歉意,“今天太忽略你了。”
霍时川格外好说话。
半点看不出下午在车上,他还偷偷和自己生闷气的样子。
“晚晚亲亲我就好了。”
棠岁晚便勾着他的脖颈,两颊微粉,动作却是坦荡,唇瓣相触紧贴。
每当这种时候,小姑娘眼神中总会含着羞带着怯,似是一腔黏腻春水暗流汹涌。
连试探的动作也是小心又轻轻的,活像是到处舔舐的小奶狐狸。
这儿舔一口,那儿舔一口。
全凭心意。
霍时川心头暗火灼烈,哪儿能守得住这慢吞吞的摩挲。
扣住棠岁晚的脖颈,重重碾磨而下。
他总是很凶。
像是一头叼住肉就不肯松口的狼,修长若竹的手掌提前压制住眼前猎物,防止逃跑。
然后以濒临失控般的力道,卷走所有的馥郁甜意。
哪怕已经进行过最亲密的接触,棠岁晚面对着过于强悍掠夺的吻时,仍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
手臂不自觉收紧,将自己愈发亲密的贴在霍时川胸前。
舌根隐隐发麻。
仿佛都要被狠狠吞吃入肚。
她本能地想要将嘴唇闭上,避免入侵者贪婪无度的渴求。
下巴又被两根手指紧紧禁锢,只有齿关轻合。
“嘶……”霍时川撩起眼皮,略微松开了棠岁晚,感受着刚刚尖锐虎牙划过柔软舌尖的刺痛。
掐在小姑娘下巴上的手指用了巧劲,让棠岁晚还没反应过来,就猝不及防张开了嘴巴。
被霍时川极具探究精神的,摸了摸虎牙尖。
“又尖了一些,小狐狸。”
他低低轻笑,几乎是用气音在说。
最后的称呼喊得低且柔,似是调笑,眉眼却又全是温柔宠溺。
棠岁晚眼尾还有刚刚沁出的一点湿润,唔了一声,眉眼带了点羞恼,想要偏头摆脱霍时川的禁锢。
却又被薄红的唇追随而上,脊背抵上了雕花床的圆润木柱,只能被迫仰起脖颈竭力承受着。
门突然被扣响。
简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晚晚,你们房间里的暖气开了吗?我突然想起来,这边暖气好像还要另外设置一下,方便的话,我可以进来看一下吗?”
棠岁晚晕乎乎的脑袋迟钝地开始处理信息。
暖气……
简封……
进来……进来?!
她猛地推开霍时川,眼眸都惊慌瞪圆了,下意识站直了身体想要应声。
“我……”
又速速收声。
刚经历过深吻的嗓音还带着明显哑意,尾音略微气喘,不用去看也知道,此时脸颊耳尖肯定都晕红成一片。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刚刚待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简封还有些疑惑,抬手又敲了敲门,“晚晚?”
正在棠岁晚犹豫怔愣时,霍时川突然走到门边,眉梢微扬,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
手指搭上开门的把手。
第155章 我这一生,什么都没能留住
棠岁晚心领神会,连忙躲进了卫生间。
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霍时川开了门,他声音低磁,含着微哑笑意,“姥爷,晚晚刚进卫生间准备洗澡了,我刚刚在打电话也没听到。暖气开了,您放心。”
简封说了什么,两人又轻声交谈了两句,才有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
棠岁晚生怕简封进来,屏息等待着,就听见卫生间门被叩响。
霍时川不紧不慢道,“人走了,可以出来了。”
看到棠岁晚红着耳朵出来,霍时川还轻笑,“小怂包。”
棠岁晚瞪了他一眼,只是脊背还泛着酥麻,连眼神都是湿漉漉的,毫无威慑力,“还不是因为你!”
又仔细打量着霍时川的模样。
其实男人眉眼间也漾着几分欲色,唇色格外的嫣红。
“刚刚没被姥爷看出来吧?”
棠岁晚有些紧张。
霍时川好笑道,“看出来又怎么样?晚晚,你现在已经和我结婚了,我们名正言顺、合法正规,怎么像个偷谈恋爱的高中生一样?”
棠岁晚:好像有点道理。
“但被长辈看到,肯定会尴尬的啊,我可不像你那样厚脸皮。”小姑娘皱了皱鼻尖,小声嘟囔。
霍时川便上前一步,掐住那截细韧腰肢,将棠岁晚整个人往自己身前压着。
语调压低,带了点危险诱哄,“偷偷摸摸说我什么坏话呢,嗯?”
又慢条斯理的捏了捏棠岁晚的软白耳垂,“放心吧,我往外面走了两步,灯光不亮,姥爷看不出来的。”
知道小姑娘脸皮薄,容易害羞。
棠岁晚便讨好地笑了笑,“嗯嗯,时川哥哥最好啦~”
换了个陌生环境睡觉,棠岁晚本以为自己会有些不习惯。
再加上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多,关于郁昭昭和简菀宁的那些事总萦绕在她心头。
但洗完热水澡,换上了毛茸茸的睡衣滚进床铺之上。
棠岁晚意外睡得很快。
等到霍时川洗完出来,小姑娘已经睡得昏天黑地,呼吸均匀平缓。
虽然十分钟前,这个小姑娘还在发愁自己会不会失眠。
霍时川摇了摇头,将房内的灯光关了,也跟着上了床。
简家准备的沐浴乳味道是很清新的薄荷味,此时也被温暖被窝染上热意。
棠岁晚无意识凑近热源,指尖贴在了霍时川的衣角,脸颊都睡得泛起了微微的红。
霍时川指尖一动,将披散下来后有些凌乱的发丝掖回她的耳后。
眸光温柔,低低道了一声。
“晚安。”
……
棠岁晚清楚的明白,这是梦境。
因为她又看到了那个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霍时川。
坐在桌边,神态恹恹。
听到对面简封说的那些话,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我对简家的这些事没有兴趣。”霍时川面无表情,只是看着眼眶通红的简封,“所以,你会接着给她报仇,是吗?”
他倏然很轻地勾了下唇角,那是从目睹了棠岁晚的死亡后,他第一次笑。
又或者,也不能叫做笑。
只是简单牵动了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既然如此,我将叶家人解决完,一切就交给简先生了。”
“我怕我的乖宝走得太快,我追不上她。”
和今天见到的人相比,前世的简封苍老又憔悴,眼眶充血般通红。
本应温和舒缓的眉眼,如今全是深刻恨意。
对着霍时川缓缓点了头,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眼前的一切骤然波动,似是放了三倍速,等到画面终于停止,出现在她面前的,是西装革履的简封。
花白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脸庞满是疲倦。
笑意却灿灿。
“晚晚,欢迎回家。”
他手里捧着刻着棠岁晚名字的木碑,小心放进了祠堂。
在跳动烛光之下,在身后简老爷子和其他人沉痛的目光之中。
简封笑意不变,眼角却缓缓流下一行清泪。
“姥爷接你回家了。”
“我这一生,究其根本,什么都没能留住。”
“留不住昭昭、看不见菀宁,最后连这一点希望都要剥夺。”
“晚晚不怕,下去和你妈和姥姥见面了,帮姥爷说一声,我已经亲手帮你们报仇了。”
警笛声急促而尖锐,正在接近。
简封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是被郁昭昭捧着一点点抹上护手霜,然后少女笑眯眯抬头,声音轻快,“你可是画家呀,怎么能不好好保护手呢?”
这双曾经被郁昭昭精心呵护的手。
终于也为了她。
染上淋漓鲜血。
霍时川醒来时,就感觉到怀中轻缓均匀的呼吸,有些困倦垂眸。
意外地对上了棠岁晚清亮的眸。
手掌上移,顺了顺后脑,他也跟着低头凑近了。
额头相抵。
“醒这么早?”
棠岁晚小声道,“做了个梦。”
霍时川有些讶异,“又做梦了?”
窗帘没拉得很紧,还有一线天光泄露。
天还没大亮,又或者是个阴天,照进来的光雾蒙蒙的。
将房中的一切都蒙上朦胧光影。
连说话的嗓音都像是浸在灰蒙雾气中,带了些含糊湿润。
棠岁晚轻轻点头,又看着霍时川问道,“如果我死了……”
唇瓣被手指抵住。
霍时川浓眉拧起,神色有些不悦,不是对着棠岁晚的,只是对着那个字。
“说什么傻话?”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从棠岁晚口中吐出的那个字,霍时川心中总有莫名的焦躁和不安。
让他下意识加重了语调,“晚晚,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等到头发白了,还要一起牵着手在楼下公园散步?”
那是一天晚饭后,小姑娘照旧在阳台上慢吞吞散步消食。
湿地公园的灯光做得很好看,棠岁晚趴在窗户上,等到霍时川走近时,还笑眼弯弯指给他看,“你看,下面有好几对手牵手散步的爷爷奶奶诶。”
“霍时川,等我们老了,也要一起去散步。”
棠岁晚也想到了当时情景,眼睫一眨,笑了起来。
“对啊,等到你走不动路了,我还可以找一辆轮椅推着你走。”
霍时川揪了揪棠岁晚的鼻尖,轻哼,“怎么就是你推我?”
棠岁晚笑着往后躲了躲,“当然是因为你比我大啊——”
抬眸看着霍时川轻啧一声,装出凶神恶煞扑过来的样子。
棠岁晚作势躲避,偷偷在枕套上蹭掉眼角的那点湿润。
她都想起来了,所有关于前世的梦。
不管是霍时川的报复,还是他轻描淡写说着,我可以先来找你的那句话。
以及简封。
将她郑重接回简家,写进了族谱,就像昨天做的那样。
她一直都在被好好爱着。
也无比庆幸。
他们都在好好活着。
……
受不了简封隐忍委屈的视线,棠岁晚又在简家住了一周。
连带着霍时川也十分理直气壮的留在了简家,让居翊把急需签字的文件送到简家来。
临近下班时间,居翊还能在霍氏集团门口等着,等到简挽衍坐车过来,温润笑着接过文件。
居翊:……
怎么搞出了一种霍时川入赘简家的感觉啊?
不过棠岁晚还是要离开的,京都美院明天就开学了,油画系第一天有课。
而从简家前往京都美院,路程还是有些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