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姐儿,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林氏问道。
“姑姑,刚刚……”林旭嘉懂了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但刚刚他是路见不平救了姜予安,怎的搞得他好像和姜予安私会了。
“你闭嘴!”林氏现在气的不行,明明安排的是别人,怎么会变成林旭嘉,他为什么要卷进来!
姜予安能怎么说……刚刚有个不知道是谁的男子,上来就拽她的衣服,林旭嘉救了她,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被撞到这样的场面是事实,可她也只能如实说事情的经过。
姜予安指着苍术:“这婢女说,我院子里的白芷冲撞了五皇子妃,我过来看看,遣云苓去通报,来了这里有个男子突然出来,似乎是要迷晕我,林表哥打跑了他,就这样。”姜予安淡淡道,她抬眼看了看白崇,想看看他的反应。
白崇皱着眉,什么都没说。
白夫人气的都要晕倒了,白羽扶着她,也是泪流满面。
“白芷呢?”林氏问道。
“还在库房拿衣服呢。”身旁的嬷嬷回道。
“那可有找到她所说的那个男子?”林氏又问。
“小花园附近没有别人了。”就算有,也只能说没有。
姜予安闭了闭眼,失笑。
“姑姑,确如予安妹妹所言。”林旭嘉一脸着急,作揖说道。
刚刚他一时慌乱,只注意到了姜予安,却没有注意到在那里昏迷着的姜予嫣。
“可有证人?”林氏问道。
林旭嘉哑了声,姜予嫣晕了,姜予嫣的婢女跑出去通报刚刚回来,现场也没有旁人。
白夫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退亲吧。”
白崇闻言:“母亲!”
“我说退亲!”白夫人突然喝道。
说完转身走了,白羽扶着她。
姜予安走到白崇面前,抬头看他,眼神清冷,没什么情绪:“白崇,你信我吗?”
白崇看着她头上那朵栀子花的簪子,难堪地闭了闭眼,没有说话,半晌:“我……”
刚说了一个字就没有再说,一切的一切都摆在他的面前,他想相信姜予安。
“我会去说服我母亲。”白崇只这样说,然后朝林氏作了一揖,看着姜予安,欲言又止,转身走了。
姜予安扭头看林氏:“大伯母今日赐教,予安记下了,必定日日……”
她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铭记在心,不敢遗忘。”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了院子,云苓还在哭,姜予安坐下:“云苓,别哭了。”
“小姐,她们这般污蔑您……”
“去找找白芷吧。”她说道,“然后把苍术喊过来。”
“是。”
云苓找到白芷的时候,白芷在偏远的柴房被人敲晕了,怪不得一直没回来。
小花园里,林氏走到一脸颓然的林旭嘉面前:“你怎么在这儿?”
“姑姑,我真的和予安妹妹什么都没有!”林旭嘉哪里看得清这后院的弯弯绕,还在解释。
“是,我是有些欣赏她,但君子发乎情止乎礼,我又岂是那和她私定终身无媒苟合之人?”
林氏气急,甩了他一个耳光:“你还敢说!”
“你知不知道这事儿,可能会影响你的名声你的仕途?”林氏低吼。
她让她这侄子来,只是想方便他在京中读书考取功名,她再给他说个亲,未来和和美美的,就留在京城,林氏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最后的主角变成林旭嘉和姜予安!
“但我确实和她什么都没有!”林旭嘉捂着脸。
“这世人管你到底有没有,人们只相信眼见为实!”林氏气道。
林旭嘉出现在这里,彻底打乱了林氏的计划。
老太太要姜予安和白崇定婚,她林氏能如何?只能老老实实给安排,但也得看姜予安守不守得住。
她有的是法子让姜予安成不了这婚。
她把自己的计划和姜予嫣说了,只需坏了姜予安的名声,叫白夫人撞见,这个亲事吹了,老夫人又病重,姜予安的亲事还不是林氏说了算?
姜予嫣私底下辗转多人,费时许久,才找到了此人。
此人无父无母,却独有一个妹妹,从小相依为命,妹妹病重,看病要的银子太多,他变卖了所有家产也无济于事,最后卖身想给妹妹治病,做什么都行,姜予嫣给他妹妹请了大夫,又给了一大笔银子,足够他妹妹后半辈子生活无忧,只需这人在今天演上这么一场戏码,不管事情成败,他妹妹日后必然飞黄腾达,再也不用受颠沛流离之苦,但他需得自戕。
简单来说,就是买他一命。
当日,只需弄晕了姜予安,假装是在幽会,可他长时间没有吃饱饭,身体孱弱,一时间被姜予安挣扎的实在控制不了她。
也没有没想到林旭嘉会出现,就造成了现在这么个局面。
本来这件事情成了,林氏必然好好说道说道,毁了她的名声,可搅和进来的偏偏是林旭嘉!
“回你的院子去,这件事我来处理。”林氏说道。
林旭嘉被训得不敢多留,担忧地看了一眼葳蕤堂那边,回了自己院子。
没一会云苓过去小花园,她也不哭了,冷声道:“大夫人,我家小姐叫苍术过去问话。”
“大夫人……救救我大夫人……”一听这话,苍术跪伏在地,泪流满面抱着林氏的腿哀求。
“你去吧,说到底是三小姐院子里的,只管说便是,她也不会把你如何。”林氏冷漠道。
这婢女,她怎么会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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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
◎“姜姑娘,你觉得我如何?”◎
苍术到了葳蕤堂姜予安屋子外, 跪下,哭声震天,要姜予安饶她一命。
姜予安看向云苓:“叫她闭嘴。”
云苓出去堵住了苍术的嘴, 白芷这个时候也回来了, 她知道了事情始末,满脸是泪, 跪在姜予安身边。
“小姐,都怪我……”白芷哭着说道。
她还没来得及清理,身上沾了木屑,头上还有血迹。
姜予安能怪谁呢?她谁都不怪,只能怪她自己。
“起来吧, 这事儿怪不到你头上。”
林氏和姜予嫣, 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筹划好了, 一开始那个男人估计才是他们找的,林旭嘉只是路过,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竟是变成了她和林旭嘉在私会。
林氏必然也是在意料之外, 当时的震惊不是装的。
她把白芷扣下, 收买苍术让她进来通报, 姜予安肯定会去小花园看情况,再演这么一出, 到时候一堆人过来, 亲眼目睹这个场面,外人如何知道她和姜予嫣还有林氏之间的龃龉?林氏身为大伯母, 亲手定下了姜予安和白崇的婚事, 在白家人眼里如何会害她?
只要她们咬口说她私会, 白家人又撞到那个场面, 不管怎么样,这个亲事都不保了。
林氏应该还有后手,没想到的是林旭嘉突然出现,搅乱了计划。
“让苍术进来。”
云苓把苍术拖进来,姜予安直截了当:“林氏许了你什么好处?”
“小姐……”苍术哭着不说话。
“你七岁被买进侯府,这么多年一直在我院子里,我也自认待你们不薄。”姜予安笑道,“你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那便是为了自己,放你出府,给你许个好人家?给你一大笔钱财?还是……做府里公子的通房?”
林氏许给她的就是做姜莫鑫的通房,虽然姜莫鑫才十二岁,但是过几年就用的到,林氏说事成之后把她调到林骓堂伺候,日后姜莫鑫是要继承永安侯爵位的,现在是通房,以后便是妾,凭她以后这些年,苍术相信,她定会给自己搏个好前程。
姜予安待下人宽松,但她这么多年也还是在外面伺候,每月拿着那两个月例,她不甘心。
“小姐,我错了……”苍术哭着不断给她磕头。
“你错了?你的错要小姐承担?!”云苓厉喝,“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是叛主!”
苍术只是磕头,什么都不说。
“反正无非也就那些原因,罢了。”姜予安不想再问,淡淡道,“拉下去,杖毙。”
“摆在院子里,让所有人都看着,背叛主子是什么下场。”
姜予安是好性子,不愿磋磨下人,可不代表下人可以叛主,可以骑到主子的头上来。
“不行!我现在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你怎么可以随意打杀我!”苍术失声喊道。
“大夫人院子?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我要怎么处置你,她凭什么置喙?”姜予安摆摆手,“拉出去,别让她喊出来,惊动了祖母。”
“小姐……她留下还是个人证。”云苓说道。
“人证?我不杀苍术,林氏也绝对不会留着这么大的把柄,她回来告诉我一通,不过是林氏在挑衅我罢了,不管如何,苍术都会被灭口,我保不住她的命,林氏和姜予嫣做这个局不是一天两天了,后路必然已经安排好,我没有证据,又能如何?苍术也是真的蠢,卖身契在我的手里,她却相信林氏的话。”
姜予安看向白芷:“以后多点心眼。”
“是,小姐。”白芷泣不成声。
“下去收拾收拾吧。”姜予安说道。
云苓过来,心疼地落下泪来,小姐被这般污蔑诽谤,却还如此撑着,其实心里比谁都难过:“小姐,如今这可怎么办?”
“林旭嘉卷进来,林氏不会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白家顾及白崇,也不会到处说,但白家不会顾及我的面子,他们家上门退亲,京城中人会如何猜测?以后谁还会和我结亲?我就是捏在林氏手里的一只蚂蚱。”姜予安失神地看着外面,有些恍惚。
她把头上那枚栀子花簪子拔下来,扔在桌上。
“小姐,您还有老夫人啊……”
“祖母知道这件事,若是大发雷霆气病了,林氏更好拿捏我。更何况祖母又能怎么处理?那个男人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虽然已经派人去找了,但什么时候能找到?林氏不会留下把柄,那个男人找到怕就已经被灭口了,凭我的人力,若想抽丝剥茧查清来龙去脉根本做不到,林氏一口咬死了我就是私会,再加上姜予嫣作证,就算祖母信我,大伯会站在我这边吗?五皇子不会施压吗?”
“林公子可以您作证的!”云苓突然想到。
“林旭嘉?”姜予安笑着摇摇头,“林氏不想自己侄子卷进来,估计马上就会送他出府避风头堵他的嘴,他明年春闱,这关头传出他和别人的未婚妻私会,还要不要前程了?但凡他想的清楚,就不会站出来的。”
“还有白公子啊……他不是说,会说服白夫人吗?”云苓哽咽问道。
“但愿吧……”姜予安听着外面棍子打在身体上的闷声,眼里空洞。
“小姐该怎么办……大夫人究竟为何这么做……”云苓也没了办法,哭出声跪伏在姜予安膝盖上。
“林氏……为了姜予嫣以后少个敌人,为了钱。”姜予安笑笑,“我的嫁妆,以前祖母就说过,走她的私账,林氏会放任吗?若将来白崇一路高升,五皇子没权没势一个皇子罢了,姜予嫣害怕,林氏也害怕,害怕之前的事我打击报复,恨我吞祖母私产,让姜予嫣婚后不好过,让林氏屡屡吃排头。”
想必,这就是空明大师所说的劫吧。
但不管未来会是如何,她姜予安绝对不会放过她们,就算是下场凄惨,也会拼着命,咬下她们的一块血肉。
这天,苍术死了,被扔在城外乱葬岗,院子里水冲了一次又一次,才把血冲干净,林旭嘉被送出了府,下午,白家上门退亲。
一般两姓结姻,若是退亲,为了全女方的名声,也会让女方上门退,少有这男方上门退亲的。
白崇还是没说服白夫人。
姜予安笑笑,早应该知道这个结局的。
她把白崇送的全部收整好,让云苓还给白夫人,拿起那支栀子花的簪子,拉开妆奁放进去。
玉和玉碰撞,发出了一声脆响,姜予安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是贺延臣的那枚玉佩。
本来和白崇定亲,想着什么时候再见他就把玉佩还他,那回赏花宴,她没带玉佩,又怕遣下人还出什么岔子,万一这玉佩代表着别的意思,落在别人手里恐有祸端,可后来也没再见过他,如今倒是一直在她手里了。
姜予安看着眼前这块玉佩,握的指节泛白:“云苓,备马车,我要出府。”
如今这个地步,她已无路可退了,或许贺延臣,会是她最后的希望。
天色已经暗了,姜予安戴了帷帽,悄悄从角门出去,直奔宏源当铺。
宏源当铺离得不太远,马车走了不到一刻钟,姜予安没有带云苓和白芷,只身一人,她捏着手中的玉佩,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进去。
“这位姑娘要当什么?”掌柜的笑盈盈的。
姜予安把玉佩递给掌柜:“我想见他。”
掌柜的一看玉佩,收起了笑,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确实没错,他打量了一番姜予安,然后说道:“姑娘跟我来。”
掌柜的马车在前面带路,姜予安的马车跟在后面,小半个时辰之后,停到了定国公府的后门。
他敲了敲门,听着不像随意,颇有些规律,没一会有人来开,掌柜把玉佩给里面的人看了一眼。
“姑娘,进去之后自会有人带你见主子。”掌柜的把玉佩还给了姜予安。
姜予安接过玉佩,深吸一口气:“多谢掌柜。”
“您客气。”掌柜微微躬身,上了马车回去了。
“这边请。”里面有个男声说道。
姜予安深吸了口气,拢了拢披风,捏紧手中的玉佩,迈进了门。
前面那人穿着武德司的衣服,一言不发地带路,姜予安自然也没话,沉默地跟着。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前面的人停下:“主子还在衙门,派人通报了,先在这里等吧。”
前面应该是堂屋,写着扶云轩。
“多谢。”姜予安颔首,进去找了位置坐下。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点着灯,姜予安如坐针毡。
大理寺狱。
今天有个重案的犯人被捉拿归案,贺延臣正在审,那人不肯认罪,贺延臣动了些手段,他才肯说。
贺延臣刚净了手,就看到成二进来。
“主子,府里通报,有个女子拿着玉佩寻您。”
拿着玉佩的女子?姜予安?
她怎么了?之前姜予安倒要把玉佩还给他,他没要,如今她和白崇定亲,还想着可能过段时间她会还回来,可这样子也不像还玉佩来了。
以贺延臣对她的了解,若非走投无路,姜予安绝不会求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