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姜予安笑的甜甜的,下午被贺延臣抱在怀里的时候她就没有再害怕了。
“兄长!”贺绪宁突然进来,好似很是生气。
看到一旁的姜予安,稍稍哑了声,行了个礼:“姜姐姐。”
姜予安起身和她见礼。
“兄长,为何要给盛曦软烟罗!那般好的料子,凭什么她和我穿的一样!”贺绪宁气呼呼道。
“莫要胡闹。”贺延臣微微蹙眉。
之前贺绪宁无论如何都不该在众人面前那么说,他也是堵盛曦的嘴罢了,正好还有一匹软烟罗,就送了她,估计是这几日做了衣服穿着被贺绪宁看到了。
“她是什么身份,哪里配得上软烟罗!”贺绪宁越说越过分。
贺延臣眉越皱越深,这个妹妹说话跋扈,实在是不好管教:“我看你平日里是罚的少了。”
姜予安一旁听着,大抵也知道,贺绪宁身世好,有些傲,嘴又笨,话又直,光前段时间那场宴上,盛曦说的那几句,想必平日里贺绪宁没少吃盛曦的亏。
她轻轻拉了拉贺延臣:“说起来少见贺姑娘,不若去我那里坐坐,我煮了莲子粥,去喝一碗如何?”
贺绪宁心里想和姜予安打好关系,虽然贺延臣平日里比较凶,但对贺绪宁也是极好的,他的未来妻子,贺绪宁也存了亲近的心思。
再加上上回,她后来回去也琢磨出了一点味儿,当时姜予安说的那两句话可算是解了她的围。
现下姜予安这么说,贺绪宁虽然生气,也卖了姜予安个面子,沉默地点了点头。
姜予安笑开,贺延臣想拦她,怕贺绪宁再说出什么话惹了姜予安,但被姜予安安抚地拉了拉袖子。
“那我便先回去了。”
贺延臣见状,便也作罢,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姜予安带着贺绪宁走了。
“贺姑娘,不知可否叫你绪宁?”姜予安笑问。
她嗓音甜,说话又柔,贺绪宁不由得心情疏解了一些。
“你嫁给了我兄长,便是我嫂嫂,自然可以这么叫。”
“怎的为了一匹软烟罗生气?”姜予安问道。
软烟罗虽然贵重,但对于定国公府嫡小姐来说也并非罕见,也没必要为了一匹软烟罗气成这般的。
“那盛曦真的令人作呕!”贺绪宁双手抱胸,气道。
姜予安闻言,拉了拉她:“这还在外头,隔墙有耳。”
“我才是定国公府的嫡小姐,我能怕她?!”贺绪宁更气了。
她安抚道:“并非说是你怕她,你身份贵重,自然是那姑娘比不了的,但若是被抓了把柄,免不了吃排头,何苦来哉?”
贺绪宁一听,也确实有理,因为盛曦的存在,她但凡说她一句不是,就被长辈们训斥,吃了不少苦头。
“绪宁貌美,穿什么都是极好看的。”姜予安笑笑。
哪个小女子不爱听夸赞,当下贺绪宁就没有多少不高兴了,笑开:“多谢嫂嫂。”
之前她没接触过姜予安,只觉得她好看,但家世低微,没想到她竟如此通情达理,温柔可人,贺绪宁一时间有些喜欢这个未来嫂嫂。
“还未成婚,这么叫不妥。”姜予安被她一句嫂嫂闹得稍有些羞赧。
“本来就是!”
两人闲聊了些别的,姜予安带贺绪宁回了自己的院子。
“白芷,去盛两碗莲子粥来。”
白芷领命下去了。
贺绪宁也是个坐不住的,来回看看,看到绣篮里姜予安新绣的手帕。
“嫂嫂绣工真好。”她也喜欢这些东西,可她手笨,实在学不会。
“这个绣完了,收了针就好。”姜予安拿过,补了几针,剪断线,从绣绷上取下,叠好递给贺绪宁,“送你。”
贺绪宁接过摸了摸,喜欢极了:“好看!”
白芷把粥拿上来,一人面前放了一碗。
“放了红糖,藕粉,还有些许桂花,你尝尝。”姜予安说道。
贺绪宁喝了一口:“嫂嫂,上回看戏的时候你还帮了我,未和你道谢呢。”
姜予安颇有些喜欢贺绪宁的磊落和爱憎分明了,就是有时候说话太直,说出来的话惹人,但不会那些勾心斗角。
“无妨的,我是见盛姑娘妄自菲薄,便说了一句罢了。”
“她惯会用这些手段!”贺绪宁提起这个盛曦就来气。
“哦?何出此言?”
“之前我和她关系不错,有一次我和她玩,绊了一下她的裙子,摔了一跤,我也并未怪她,可她登时就哭了,说都是她的错,是她穿的裙子太长才绊倒我,叫我别怪她。”贺绪宁恨恨地吃了一口莲子粥,“我也没怪她,可我父亲回去之后说了我几句,说我小气,自己摔倒了还怪人家。”
“我哪里怪她了?”
“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她总是说都是她的错,又柔弱,后来和我交好的贵女竟和她更要好了。”
“绪宁性子直。”姜予安如是说,她也大致看得清了,这女子以退为进,堵的贺绪宁有苦说不出,屡试不爽。
她想了想,说道:“若下回再遇到,切勿说出贬低她身份的话,她是你伯母的侄女,你这般说就是在打三房的脸,你父亲你兄长自然会为了平他们的怒气而罚你。”
更何况三房和大房,同父异母,表面功夫总是要做好的。
“她说是她的错,若是小事,你便顺坡下驴大大方方说不怪她,她说什么,你顺着来,她自然也就无计可施。”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若是我说不怪她,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也懒得和她扯皮。”
“你要强,她柔弱,一对比就好似你在欺负她,因此切勿直言她的不是,若确实不是你的错,你和大家说明事情原委,莫要把话头迁到她头上,只客观地说出来便可,你堂堂定国公嫡女,众人会倾听,给你一个公正的。”
“你也莫要怪你兄长,上回宴会上你那般说,你兄长心疼你,没有罚你,给了一匹软烟罗堵她的嘴罢了。”姜予安笑笑。
“我就是有些气不过……”贺绪宁托腮,闷声道。
“有何气不过的,说到底她不是只得了一匹软烟罗吗?”
贺绪宁闻言,狠狠点了点头:“嫂嫂说的对。”
“喝吧,拿冰镇过,应是极解暑的。”姜予安推了推她面前那碗莲子粥。
贺绪宁好像找到了知心姐姐,拉着姜予安说了好一会话才离开。
回去之后,先去了贺延臣那里,赔礼道歉:“兄长,我今日不该那般质问你……你大人大量,宽恕妹妹。”
贺延臣闻言,颇有些不可置信地挑眉,他这个妹妹虽然和他不是太亲,但他也大抵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这般过来认错,姜予安是给她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日后说话仔细些,不是你有些家世,就可以胡作非为。”贺延臣说道。
贺绪宁乖乖点头。
贺延臣见状,知道自家妹妹和那盛姑娘不对付,也存了补偿的心思:“叫成一带你去我的私库,挑几件喜欢的。”
“是,谢谢兄长!”贺绪宁这下高兴了,跟着成一去了贺延臣的私库。
果然如姜予安所说,她回来和她兄长认个错服个软,她兄长必然不会怪她,说不定还要给她些金银首饰的。
她最喜欢的就是金银珠宝,挑了一些,投桃报李,也给姜予安挑了一个极其精致的青花缠枝香炉,细细打包了叫婢女给姜予安送了过去。
只是不成想,前一晚姜予安教她的,第二天就派上了用场。
定国公府各房关系都还算融洽,因为老太太是继母,而他又承爵的缘故,定国公多少存了些照拂的心思,因此一大家子除了贺延臣,偶尔会在一起用膳,贺延臣公务忙,又是家里除了定国公最有话语权的人,谁也不敢强求他。
平日里盛曦也是不能上桌的,毕竟她只是三房夫人盛氏的侄女,并不算定国公府的,可定国公给三房面子,平日里也是叫盛曦来一起吃的。
长辈们一桌,小辈们一桌。
盛曦跟着盛氏来的,一进来就行礼:“见过各位伯伯伯母,曦儿有礼了。”
这仪态,这声音,这垂眉低眼小家碧玉的,任谁看了不得说一句真真是个贵女!
贺绪宁撇了撇嘴。
待开宴,众人正吃着,就听到盛曦说道:“绪宁,我实在不知昨日你也穿了软烟罗,若是如此,我必不会穿的,你莫要怪罪。”
言罢,站起身遥遥向她敬了杯茶。
贺绪宁也不知她这突如其来的又是闹哪出,愣了片刻,众小辈一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二房夫人周氏却问了一嘴:“这软烟罗贵重,也不是人人都有吧?怎的盛姑娘也有软烟罗?”
“这……”盛曦似乎是遇了难处,不敢说似的。
“莫要吞吞吐吐的。”盛氏说道。
“那日绪宁办宴,也怪我不请自来,绪宁说了我几句……”盛曦稍稍停顿,擦了擦眼泪,“表哥便给了我一匹软烟罗,说替绪宁赔罪。”
“我又怎会和绪宁计较,但表哥对绪宁的拳拳心意,也不好拒绝,就收了,实在是我不该。”
三言两语,叫贺绪宁成了一个刁蛮跋扈的娇小姐,又是说她去宴会捧场,被贺绪宁训斥,又是说因为撞了料子花样,贺绪宁就怪罪。
“可不成想昨日竟是和绪宁撞了衣裳,昨夜辗转难眠,今日一早就赶忙来向绪宁赔罪。”
“贺绪宁!这怎么回事?”定国公瞪了一眼贺绪宁。
若是以往,她必然站起来骂盛曦装模作样颠倒是非,还要再说她几句身份低微就是不配和她穿同样的料子。
京中贵女确实忌讳穿一样或者相似的衣裳,但也没有到赔罪的程度,若是别人,贺绪宁也不甚在意,但盛曦,她实在看不惯她惺惺作态。
可昨夜和姜予安说过之后,她冷静了许多。
“那日我办宴,只请了几个好友来,大家拿着帖子进,盛曦住在院子里,不打招呼直接就来了,我觉得不开心,觉得用不着她来捧场,更没有给她准备位置,就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但也确实是我不对,不该那么说,后来兄长给了她一匹软烟罗,昨夜我看到她穿那衣裳,一句话都没说,更没有说她的不是叫她请罪,我婢女可作证。”
“回老爷,昨夜小姐看到之后确实没有说什么。”婢女福了福身回道。
“你的院子和绪宁的院子距离不近,怎的还能和绪宁撞上?”长公主放下手中的竹箸,轻飘飘地问道。
是啊,在众人眼里,贺绪宁跋扈,总是言语上欺负盛曦,因此安排屋子,把两人安排的距离很远,若不是往那边去基本不会碰上。
“她什么也没说,你又何来道歉赔罪一说?”长公主继续发问。
盛曦眼泪簌簌掉,心中却在疯狂的想对策。
本以为贺绪宁这个没脑子的,她这么一说必然会暴起说几句不好听的话,没想到她竟然没生气,反而是陈述事情原委,一时间竟是将了她一军。
“回长公主,我看绪宁气呼呼的扭头就走,还以为绪宁是生我气了,辗转反侧实在煎熬,所以才来赔罪的。”盛曦几乎是泣不成声。
“嫂嫂不知,这孩子从小心思细腻,生怕别人因为她不高兴,总是思虑过多。”盛氏打圆场道。
“既是误会,说开了便好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吃饭吧。”定国公说道。
长公主见状,也不想和她一个小辈计较,便没多说什么。
周氏却笑了笑:“曦姐儿思虑过多,怕是于身子不好,日后可要想开些,莫要再闹今日这般乌龙了。”
盛曦擦了泪:“伯母说的是。”
贺绪宁没挨骂,又看盛曦刚刚被堵的说不出话,心情畅快了不少,本想说点什么,看了眼定国公,没有说出口。
那日之后,住在行宫的这段时日,盛曦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过,可叫她畅快了不少。
姜予安把信送过去之后,贺延臣研究不出什么结果,恰又有别的案子发生,他忙了好一段时日,总算是有了些眉目,但还得去行外面一趟,他看了眼屋外,天有些阴,算起来好久没见过她了……
他想到此,干脆去换了身早就叫成一备好的衣服,去了姜予安处。
“不必跟着。”走到门口,他吩咐成一道。
到了她院子外,贺延臣轻车熟路地翻墙进去,门开着,窗子也开着,云苓和白芷坐在门外小声闲聊,见贺延臣来,连忙起身行礼。
“贺大人,小姐正小憩。”
贺延臣微微颔首,进去就看见姜予安躺在美人榻上睡着了,手上还拿着团扇,因为睡着,手指无力,拿不住那团扇,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他过去轻轻拿出来,搬了个杌子,拿起她小几上放着的书轻轻翻看,顺便给她扇扇凉风。
姜予安好似很喜欢在美人榻上躺靠着,贺延臣心想,他记得有个紫檀木折枝梅花贵妃榻,应该适合她。
她睡得小嘴一动一动的,贺延臣没了看书的心思,心神彻底被她吸引,看了半晌,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
姜予安似是感觉到了,微微睁眼,就看到凑地很近的贺延臣,心里猜想到他刚刚干了什么,抿了抿唇。
“你怎的来了?”她的声音还有些哑,但也是极好听的。
“这几日忙公务,没顾得上你,过来看看,带你出去放风。”贺延臣说道。
他凑的这么近,她还躺着,让姜予安感到有些无所适从,轻轻推了推他,贺延臣靠着椅背坐好,姜予安坐了起来。
“去哪里?”
“带你去听曲儿。”
这些时日因为刺杀她的人没有找到,姜予安轻易也不怎么出门,既有这个机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但外头突然打了声响雷,姜予安看向窗外,怕是要下雨。
“好。”
贺延臣起身,朝她伸出手,姜予安被他扶着站起身,刚睡醒脚步还有些虚浮。
他轻笑着拨了拨她的头发:“睡乱了。”
姜予安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闻言有些窘迫:“我叫白芷重新绾发。”
“但也好看。”贺延臣捏了捏她的耳垂,她没带耳坠,可爱小巧的耳朵,让他有些意动。
“怎的总捏我……”姜予安躲开他的手,推开他的手臂,然后又推他去门外,“你先在外头等我。”
贺延臣也不为难她,顺着她的力道出去了。
白芷给她快速绾了发,插了之前贺延臣送她的步摇。
去了门口,贺延臣却不在,云苓上来禀报:“小姐,贺大人说他先去外头等,叫您直接出门便是。”
姜予安点了点头:“你们二人就在这里,不必跟着。”
白芷闻言,去里面取了把伞:“小姐,怕是要下雨,带把伞吧。”
姜予安拿着出了门,贺延臣正在门外,负手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