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春引——葳澜【完结】
时间:2023-04-18 17:30:43

  “参见陛下。”
  “喻之啊,有什么事要参?”皇帝正靠着美人榻吃冰镇的荔枝。
  贺延臣把手里的折子递给郑公公,郑公公送去给皇上看,皇帝擦了擦手,接过折子:“等会拿一些回去尝尝,这荔枝味道不错。”
  “谢陛下。”
  承平帝打开折子,看了两眼,他坐起了身,蹙眉看完了全部:“已经查明了?”
  “是,兹事体大,还请陛下定夺。”
  承平帝沉默了好一会,又翻开看了一眼,细细的看了一遍,气的脸都红了。
  “大胆!!混淆皇室血脉,她好大的胆子!”皇帝震怒,摔了手里的折子,“那个侍卫呢?!”
  虽然五皇子不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儿子,但说到底也是他的种,是皇子,姜予嫣这种行为,也是在打承平帝的脸!
  “如今就在外面候着,这侍卫虽杀了人,但也只有帮凶之责,还请陛下从轻发落。”贺延臣行礼。
  “你先下去。”
  贺延臣告退,郑公公安排人给他拿了一盘子荔枝,侍卫就在外面候着,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侍卫这才稍稍放了心。
  “去把老五他们还有那个侍卫都叫过来!”殿内,承平帝喝道。
  “陛下息怒。”郑公公说着,赶紧下去办事。
  侍卫被押着进了殿,跪在地上,哭喊道:“求陛下恕罪……”
  “给朕把前因后果都细细说一遍!”
  侍卫说了一通,快说完的时候,五皇子和姜予嫣来了。
  “参见父皇。”二人行礼。
  皇帝怒道:“跪下!”
  姜予嫣的脸还没好,倒是不肿了,只是红,现下皇帝也不可能顾及她的脸,二人跪下,姜予嫣进来看到那个侍卫,命就已经去了大半,脸色苍白,冷汗一直在往外冒。
  “老五家的,你倒是说说,认不认识他。”皇帝指了指那侍卫。
  她一直在私下查侍卫的下落,这个侍卫前几日突然不见了,姜予嫣本以为是去吃喝玩乐,可连着几日都没有回来,她又下了杀心,他知道太多,而且是五皇子府本来的侍卫,虽然爱钱财,但不稳重,爱喝酒,迟早坏事!
  查了四五天,都没有查到,本身她在府里的势力就有限,后面几天又去拜托了林氏,都没找到此人在哪,这几天她每每想起他,就觉得心里不安稳。
  没想到……他真的被抓到了,可他是被谁抓到的?
  她咬着嘴唇,不知道如何回答,一封折子扔在她面前。
  “看看。”承平帝稍稍冷静了些,但还是气的不轻,五皇子不知道姜予嫣干了什么,惹得皇帝这么生气。
  他磕头颤声道:“父皇明鉴,儿臣不知她做了些什么事,一切和儿臣无关啊……”
  这皇帝都还没说什么事,姜予嫣也还没交代,侍卫也从他们进来没说一句话,五皇子就急着撇清关系,着实令人不齿。
  皇帝气急,上去就踹了五皇子一脚:“废物!”
  “父皇明察……”五皇子哭着重新跪好。
  姜予嫣从头到尾看完那封折子,看了那侍卫一眼,折子上写的清晰明了一字不差,甚至证据确凿,她如何辩驳?
  她不敢抬头,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本来以为,就算和五皇子撕破脸又怎样,就算被禁足了又怎样?她肚子里揣着皇家的种,就算五皇子不喜,她的位置也相当稳固。
  那个男人已经被灭口,如今只有一个人知道此事,那就是那个侍卫,前段时间她就存了灭口的心,被这侍卫躲掉了,她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发现她要杀他,万一狗急跳墙,再给她把所有事情抖出去,所以不敢再下手,仔细观察了他几天,没什么异样,她才又起了杀心。
  可没想到就这么几天,他就被抓到,如今到了皇帝面前,她焉有命在?
  “说!”承平帝怒喝。
  其实,姜予嫣也说不清到底是谁的孩子,第二次找过那个男人之后,五皇子也来过一次,前后相差几天而已。
  可问题就是,她找别的男人借种是事实,并且证据确凿,她无从反驳,犯了大罪。
  五皇子到现在还在状况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哭喊,皇帝嫌他吵,叫他滚去门外。
  “来人,把他带下去,交由大理寺,按照律法来判。”承平帝指着那侍卫,叫人把他拉下去。
  “父皇恕罪啊……父皇……”姜予嫣跪倒在地,涕泗横流哭喊道。
  “折子上写的是不是事实?!”承平帝指着她手里的折子问道。
  姜予嫣只沉默,她哪敢认。
  承平帝气的怒喝:“皇家丑闻!!”
  在皇帝面前,她如何敢像在五皇子面前那样骂,甚至她也不敢说五皇子的不是,说他不好不就是说皇帝教养的不好,不是在打皇帝的脸吗?
  “把那孽种打了,退下吧。”皇帝如是说道。
  姜予嫣狠狠松了一口气,没有休妻,没有杀她,甚至没有降罪。
  她不断磕头谢皇帝隆恩,最后吓得晕倒在了皇帝面前,公公们把她抬了回去,承平帝看了一眼郑公公。
  郑公公上前:“陛下。”
  “赐毒酒,对外称病逝吧。”
  “是。”
  郑公公并不意外,面前这个皇帝虽然还算仁德,但最看中的就是皇家的脸面,姜予嫣干出来那样的事情,皇帝又怎么会放过她?只不过是为了全他最在乎的脸面,把事情做干净罢了。
  “去把那个孽子叫进来。”皇帝气的牙都咬的咯吱响。
  没一会五皇子进来,麻溜地跪倒在地,皇帝气不过,过去又是一脚。
  他如何不知五皇子干的那些好事,如果不是五皇子这个废物,姜予嫣可能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一天到晚花天酒地,妾室一房又一房,她脸上是你打的?”
  “朕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说完气不过,又来了一脚。
  五皇子连声音都不敢出。
  “不修德行,禁足半年,滚出去!”
  他麻溜的滚了,要是再待下去,怕要被承平帝剥了皮!
  那厢,贺延臣从皇帝那里出来之后,拿着要给姜予安的马蹄糕还有那一小盘荔枝,荔枝一半给长公主送去,另一半连同马蹄糕一起装进了食盒。
  他去履行昨日之约。
  但等到皇帝那边有了消息,他才提着东西去了姜予安处。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敲窗声。
  姜予安把他迎进去:“怎的这么早就来了,没有公务?”
  “刚刚得了一盘荔枝,陛下赏的,给你送来尝尝。”贺延臣把里面那盘冰镇的荔枝拿出来。
  姜予安却抓住了重点,在行宫基本不上朝:“你去找陛下说了?”
  贺延臣就欣赏她的聪慧,手指翻飞给她剥了一颗荔枝,食指和拇指捏着递给她。
  姜予安伸手接过,坐在他旁边。
  “嗯。”
  “结果如何?”
  “传回来的消息,陛下下令把孩子打了,叫她回去了。”
  “仅此而已?”姜予安不敢相信。
  “以我对陛下的了解,此事涉及到皇家,若是传出去,影响不好,大有可能秘密解决。”
  “秘密解决?”
  怎么个秘密解决法?姜予安想的出了神。
  “嗯。”贺延臣又剥了一颗,见姜予安在想此事,干脆送到她嘴边。
  姜予安下意识张开了嘴,贺延臣顺势把荔枝喂进她嘴里。
  作者有话说:
  【1】:古代称喉结为结喉
  【2】:蹀躞带,一种功能型腰带,可以放匕首等物。
  【3】:一种腰带,很细,金属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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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
  ◎“别怕。”◎
  姜予安囫囵吃下, 这荔枝清甜,因为放着冰,凉爽无比, 她之前从未吃过。
  可以说很多东西她都没吃过没穿过, 包括身上这件云雾绡做的衣服,是沾了贺延臣的光。
  “可是我想的那样?”
  若是秘密解决, 手段多了去了,表面上不动声色,打了胎,对外再说小产身子不好,病逝, 亦或是别的, 姜予嫣几乎不可能活下来。
  贺延臣知道她大概是想到了, 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嘱咐她:“陛下最重视名声, 这段时间正在气头上,在外莫要提关于姜予嫣的任何事。”
  “我省得。”姜予安点头。
  姜予嫣作恶多端, 实在是罪有应得。
  “另外, 五皇子被禁足半年。”贺延臣又给她剥了一颗递过去。
  姜予安看他只顾着剥了给她, 推回去:“你吃。”
  贺延臣没有推辞,送进自己嘴里。
  “他是为何?”
  “虽然姜予嫣犯下大错, 但五皇子流连美色, 嗜性成瘾,坊间早有流言, 这会又殴打嫡妻, 陛下气他不成器, 罚他禁足思过。”
  姜予安心道活该, 五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用剥了,我自己来。”姜予安看他又剥了一个给他,哪能叫他一直剥了喂,莫说被别人看去,就算是只有他们二人,也怪不好意思的。
  贺延臣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把那马蹄糕拿出来。
  这荔枝一盘也没有几个,还给姜予安吃了不少,姜予安给贺延臣剥了几个放在小碟子里推过去:“沾你的光才吃得到荔枝。”
  贺延臣失笑,把碟子推回去:“我不爱吃这些。”
  他口腹之欲确实不盛,对这些东西尝尝味便是,小姑娘爱吃,就都留给她。
  “我还有公务忙,先回去了。”贺延臣起身道。
  皇帝叫他处理侍卫的事,这几天他有的忙。
  姜予安擦了擦手,起身送他。
  “不必出来,外头日光毒。”贺延臣说道,“若是缺什么想吃什么,遇到难事,喊成二过来和我说。”
  姜予安乖巧点头:“好。”
  贺延臣揉了揉她的脑袋:“走了。”
  姜予安目送他走远才回了屋,盘子里还剩几枚荔枝,她喊云苓和白芷,一人给了一个。
  “多谢小姐。”二女道谢。
  “贺大人对小姐真真用心。”云苓说道。
  这荔枝,只有宫里吃的上,一宫也才分几枚,贺延臣给她送了不少。
  姜予安笑笑,贺延臣对她,确实是极好的。
  那厢,姜予嫣回了皇子府,没过一会就有宫里的嬷嬷过来,端着一碗药。
  “皇子妃,请。”
  姜予嫣知道这个孩子是无论如何保不住的,皇帝只叫她打掉孩子已经是法外开恩,她也不敢置喙,流着泪喝了那碗药。
  “药还得喝三日才见效,皇子妃且忍忍。”嬷嬷说完,拿着药碗走了。
  这药喝下去第一天,姜予嫣只觉微微腹痛,但她有孕三四月,胎已经大了,不好落,腹痛应是正常的,也并非不能忍受,身下伴有些许出血。
  第二日,还是那个嬷嬷来,看着姜予嫣喝完才走。
  第三日,嬷嬷照常拿来了那个药碗:“皇子妃,这是最后一次了,请。”
  姜予嫣没有多想,拿起来几口喝掉:“多谢嬷嬷。”
  她这几日喝了药,被腹痛折磨的不轻,私下请大夫看过,喝着调理身子的药,但见效不大,如今冷汗泠泠,面色苍白,气虚无力,连床都下不得。
  而五皇子禁足,连院子都不能出,屋门口有侍卫把守。
  外界只知五皇子不知哪里又触怒了陛下,被罚了禁足而已。
  姜予嫣喝完最后一碗药,想着总算是能不被折磨了,躺在床上,叫婢女去喊大夫来。
  大夫过来把脉,说一切正常,有些气血亏损,调整了方子。
  可接下来几天,姜予嫣越来越虚弱,身下血流不止,面色苍白不说,眼眶青黑,婢女不敢说,这俨然是命不久矣的面相。
  但还是按照大夫开的方子喝着,补气活血。
  没几日,传出了五皇子妃摔倒以致小产病逝的消息,永安侯府整个被蒙上一层阴霾一般,林氏哭声震天,以泪洗面。
  她去了五皇子那边,想要质问为何姜予嫣身子康健,之前从未过小产征兆,如今说是摔倒,怎么摔倒的,是不是有人陷害?为何小产一回竟直接叫姜予嫣送了命?!
  林氏闹过,不满过,四处求人。
  可五皇子那边门口就有侍卫把手,林氏连五皇子的面都见不到,更见不到姜予嫣。
  甚至葬礼,因为冲撞了皇后生辰,也并未大办。
  姜予安听说这消息,未置一词,茶杯盖轻轻刮了刮浮沫,抿了一口,默默喝完了一整杯凉茶,待她出殡,去姜予嫣的灵堂走了个过场。
  她只是受到应有的惩罚罢了。
  姜予嫣做的事,如果不是她运气好,可能一辈子已经被她毁掉,她没那么多恻隐之心,也从不是什么好人。
  毕竟姜予嫣和姜予安从小一起长大,贺延臣怕她多少有些难过,但实在太忙抽不开身,叫成一专门送信过来宽慰她。
  五皇子妃病逝的消息传开,这女子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姜予嫣因小产病逝,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况且姜予嫣自从嫁给五皇子,跋扈的很,再加上五皇子妾室越纳越多,众夫人贵女颇有些看不起她,和她也慢慢不怎么往来。
  只是有些可惜,年纪轻轻就没了。
  可林氏不一样。
  林氏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嫁去外地,基本不回京城,二女儿嫁了天家,最后却是这么个下场,她没办法接受。
  她这段时间几乎要哭干了眼泪,晕了一次又一次,现下连床都不能下。
  “云苓,备些东西,我们去看看大伯母。”姜予安听说了林氏的状态,于情于理她不去一趟也是不行的。
  永安侯就在林氏屋子里,林氏连看都不想看见姜予安,可永安侯在,林氏没法子推诿,他直接叫姜予安进来了。
  “见过大伯,大伯母。”姜予安行了礼。
  旋即一脸悲伤地看着林氏:“大伯母可好些了?”
  “既然你来了,好好宽慰宽慰你大伯母。”永安侯站起身,言罢先出去了。
  嬷嬷们下去煎药了,婢女此刻在屋外守着,屋内竟一个人都没有,姜予安收了那些故作的悲伤,随意找了个圈椅坐下。
  林氏看着姜予安,指着她颤声道:“假慈悲!滚出去!”
  “大伯母何出此言,侄女好心来看您,若说假慈悲,还得数您更胜一筹啊。”姜予安举着团扇给自己扇了扇,笑道。
  林氏笑了笑,咬牙切齿,“侄女啊,早知如此,之前就该让你再翻不了身!”
  “可世上没有早知,你就算把我摁死在泥里,我也会拼了命咬下你一块血肉,绝不会叫你好过,这一笔一笔,侄女可都给您记着呢。”姜予安淡淡道,说到这里轻笑一声,团扇遮面,“不过……我那好姐姐做出来的事,还真随了您,叫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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