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延臣鼻尖全是姜予安身上的檀香味,似乎在勾着他的神智。
姜予安抬头看着他,脸越来越红,贺延臣虽然长得有点凶,也怪好看的,一时叫她有些移不开眼。
似乎是她身上的味道勾的,也可能是她眼神里的羞赧让他起了意,又或许,贺延臣想试试姜予安的嘴唇,是不是如他想象中的那样软。
他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目的,就这样低了头,两人鼻尖都几乎碰到了一处,姜予安却缩了下脖子,避开了他的唇。
贺延臣微微停顿,哑声道:“躲什么?”
说着,扶着她腰的手移到了她的后脖颈处,稍稍使力,姜予安的唇被送到了他唇边。
姜予安似乎有些迷瞪,越看他心跳越快,她想……肯定是落日和晚霞的缘故,衬的这树林里一片红,才让她迷了心。
她轻轻抬了抬下巴,印上了贺延臣的唇。
原来嘴唇这样软……姜予安心想。
贺延臣却没想到姜予安这般大胆,稍稍退离了一些,看了她一眼,姜予安的眼睛亮如繁星,脸红的和晚霞也不差些什么。
他轻笑一声,拨开她脸颊上的碎发,放在她后脖颈的手又使了些力,低头吻上去。
贺延臣克制,只亲了一下,然后吻了吻她额头。
姜予安觉得羞耻极了,实在不知如何面对这种场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躲进了他怀里,贺延臣搂了个满怀。
贺延臣笑出了声:“怎的当了那缩头乌龟?”
他说话时胸膛震动,姜予安觉得脸麻麻的,不说话。
贺延臣没逼她抬头,只稍稍拍了拍她的肩,安抚她。
但也不能这么一直缩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姜予安轻轻推了推他,站直身子,小声道:“我们回去吧。”
贺延臣摸了摸她的脸,滚烫,然后负手微微倾身,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姜予安不知他为何还要来,推开他:“无赖!”
贺延臣似是疑惑地嗯了一声:“我亲自己的娘子【1】,谈何无赖?”
姜予安闻言扭身就要上马,贺延臣不敢再逗她,过去扶着姜予安,让她坐在马上。
“那只野鸡想怎么吃?”
姜予安想不到为何贺延臣一丝羞赧都无,竟如此云淡风轻,下定决心如他一般,故作镇定道:“叫花鸡?”
贺延臣坐在她背后,有了刚刚的亲吻,两人之间似乎亲近了不少,他一手环着她的腰,把这个倔强女子挺直的腰往后拉了拉,怕她摔下去。
“好,听你的。”他说道。
到了行宫边缘,里面不许骑马,贺延臣牵着疾乌,姜予安跟在一旁。
她想说点什么缓解如今这个场面,便和他又说起商队的事情。
“之前和你说的商队,我想先组建了,在晋朝范围内试试,若是反响不错,再来往西域。”
贺延臣心里,姜予安一直是不同于京城那些女子的,说的话做的事,都叫他耳目一新,对于她要经商扩展商业版图这件事,他自然是支持的。
“若是成本不足,我给你添。”
“本钱是有的,只是需要我着手准备之时,你帮我办个贸易凭证。”姜予安说道。
作者有话说:
【1】:古代叫自己的未婚妻子为娘子
第三十八章 ◇
◎张嘴◎
办贸易凭证对于贺延臣来说不是难事, 自然点头。
之后还要在行宫住一月,回到京城之后还要准备成婚,这商队经营起来, 怕是要婚后了。
“姜予嫣那事……”
贺延臣懂她的意思:“就这几日。”
姜予安点点头。
其实姜予嫣某种程度上也是个可怜人, 但是她所有的可怜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因为她被带在祖母身边,和姜予嫣又几乎同岁, 林氏总拿她和姜予嫣比较,总是斥责她不如她。
姜予嫣在这种情形之下,并没有想着提高自己,而是只会欺负姜予安,视她为眼中钉, 处处为难, 到后面一步一步酿成大错。
她议亲之时, 并不只有五皇子一人可以选择,可她只看上了五皇子显赫的身份, 想着能压姜予安一头,义无反顾地嫁了, 还引以为荣。
没有出嫁之前, 姜予嫣有点蠢, 针对姜予安嫉妒姜予安,是坏, 但还不算坏到根子里, 这半年来,手上竟慢慢沾了人命, 性子也愈发的扭曲。
做出来的事情, 也令人胆寒。
如果说, 姜予嫣变成这样有个始作俑者, 那大概就是林氏吧,亲手一步步毁掉了姜予嫣。
而姜予安,算得上是林氏毁掉她的一把刀。
不知姜予嫣干的事情,林氏是否知情。
有其母才有其女,姜予嫣死了,对于林氏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她绝对不会放过林氏。
“在想什么?”贺延臣见她出神,问她道。
姜予安摇了摇头,抽回心神,看了他一眼,刚刚的思绪打散,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以后再也不要和他共乘一骑了。
太羞人。
贺延臣把姜予安送回她的院子,多多少少有些心猿意马,有些事情不能开头,不然食髓知味……
“回去吧,待叫花鸡做好了,我给你送来。”贺延臣结喉【1】微动,说道。
刚刚那般,姜予安都忘记了还要给他补袖口的事,这会看见:“你袖口……”
“天色暗了,看不清楚,别坏了眼睛。”贺延臣把那只破了的袖口背到身后。
姜予安点点头:“那我回去了。”
贺延臣看着她进了院子,成二就在屋顶上,他回去叫成一把野鸡拿给厨子做叫花鸡,自己则看姜予嫣那件案子从头到尾的供词和证据。
五皇子府。
五皇子想着白日里姜予安的窈窕身姿,砸吧了下嘴,顿时觉得怀里的青栀不香了,这般想着,身下的动作更狠,他性格阴晴不定,在床上有时暴虐无常,侍妾们偶尔觉得实在难以忍耐,但也不得不忍耐。
可这边五皇子刚刚动了几下,就觉得不对,身下青栀身上突然多了一滴暗红的颜色,他定睛一看,是血!
青栀也吓了一跳,无他,五皇子鼻子里正在汩汩流着血!一滴一滴滴在了她身上。
“啊!殿下!”青栀赶紧随便拿了什么给他擦着。
“去叫太医!叫太医!”五皇子惊恐喊道。
太医来的时候,五皇子的血还未止住,他觉得头眼昏花,吓得身体虚软连站都站不住了。
青栀在一旁哭的满脸泪。
“殿下这是火气太旺,同房要注意节制……”太医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给他施了几针止住了血。
“我没事吧?”五皇子颤着声音问。
“应是无碍,喝几天药调理一下便好。”太医摇摇头。
五皇子这才放下了心,但太医的话他哪能听进去,知道无碍,第二天他照样在床上醉生梦死。
这厢,约摸大半个时辰,成一就过来禀报说叫花鸡做好了,虽然稍稍过了晚膳的时间,但也还不算太晚。
“装进食盒,再拿些别的吃食。”贺延臣吩咐道。
成一立时就知道这是要给姜予安送,送一只莫不是要一起吃?于是他又挑了几样女子爱吃的糕点,一些清口小菜,还装了一盅花胶牛奶,一盅贺延臣爱喝的山蘑菇汤,想了想,又装了一小壶白玉露。
“二爷,备好了。”
贺延臣写完最后一点,把折子收进暗格,提着食盒去了姜予安的院子,路上还奇怪怎的这食盒这般沉。
未免麻烦,他没有走正门,翻墙进来的,成二感觉到有人靠近,还以为是歹人,刚要出手,发现是贺延臣,又隐匿了气息。
姜予安的屋子点着烛火,他敲了敲窗,夏季窗户都开着,姜予安看了眼窗外,并没有看到人影。
但她一听就知道是贺延臣,因为上次,他也是敲窗,也是这个节奏。
“你们先下去吧。”姜予安吩咐白芷和云苓。
两女闻言,行礼告退。
姜予安走到窗边左右看了一眼,没见到贺延臣,还正奇怪是不是她听错了,就见一旁闪出个人影,吓了她一跳。
她总算是知道,成二是学了谁!
贺延臣手里拎着食盒,烛光朦胧,有些看不清楚:“叫花鸡好了,我给你送来。”
其实姜予安拿了叫自己这边的厨子做也是一样的,只是刚刚她也没记起还有这只鸡的事。
“进来说。”姜予安去给他拉开门,伸手要接过他手里的食盒。
贺延臣躲过:“沉。”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用晚膳了吗?”
姜予安点点头:“用了一些。”
其实回来之后她也只是喝了几杯茶,吃了块糕点。
她打开食盒,贺延臣给她拿来了一整只,看着这个食盒还有三四层的样子。
贺延臣一看,里面竹箸准备了三双,汤匙两个,成一还贴心的一人准备了一小盅汤品。
他本来没打算吃,就是给她送来,看到这里心想这成一办事确实有些门道。
姜予安一看,这都备了两份,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他又是陪她跑马,又是送饭的,也着实辛苦,没有多说什么,把东西都摆出来。
贺延臣拿那双多出来的竹箸给她夹了一只鸡腿:“尝尝。”
“多谢。”姜予安夹了上面的一丝肉尝了尝,确实美味,在他面前吃饭,她多少有些拘谨。
二人都算得上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人,贺延臣吃的又快,姜予安刚吃了几口,他就已经吃完了,可竟然没有一丝粗鲁的感觉。
贺延臣擦了擦嘴,剩下的时间都是给她布菜。
“你的嫁衣找巧工坊做了,大约回了京城,应该就能试穿。”
巧工坊是京城里最好的绣坊,甚至有时候会把绣品送进宫里供里面的贵人使用。
姜予安点点头:“好。”
见他还穿着那个袖口破了的衣裳:“怎的还没换衣裳?”
贺延臣早忘了衣服破了个洞这件事,失笑:“忘了。”
她匆匆吃了几口,擦了擦嘴角,起身拿了针线,贺延臣配合,抬手放在她面前让她给他缝补。
“若是破了洞不及时修补,怕是越破越大,衣服不好穿了。”姜予安说道。
贺延臣哪管那些,只觉得她认真的样子乖极了,不由得又有些意动,可想想下午时她的反应,怕是会吓到她,才按捺下了那些心思。
她利落的补好,把线剪断,一抬头就看到贺延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
姜予安下意识移开了眼,就要坐回自己位置,却被他拉住,她悄悄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贺延臣的对手,他捏她的力道不大,可偏偏她挣脱不了。
“你若是再那般,日后我就不叫你进来了。”姜予安嗫嚅道。
“哪般?”贺延臣坐的笔直的时候,和姜予安站起来没有低多少,再加上她本来就低头看他,贺延臣拉了她一把,抬了抬下巴,轻而易举地亲到了她的鼻尖。
“这般?”说着,又趁她没反应过来,稍稍往下,吻了她的朱唇,“还是这般?”
他说话的时候唇就挨着她的,说话时的气流被她感知的一清二楚,她的嘴唇甚至因为他说话,被震的有些麻痒,她赶紧要推开。
刚刚已经忍耐半天到底还是没忍住的贺延臣哪里会叫她跑了?伸出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往前一带,姜予安几乎摔坐在了他腿上,衣袂翻飞,步摇脆响,姜予安刚惊慌抬头,就被他含住了嘴唇。
这回可不似下午那样适可而止蜻蜓点水,贺延臣松开了握着她小臂的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几乎是本能的,吮了吮她的唇,舌尖甚至划过了她的牙关。
姜予安哪有这种经历,下意识咬紧了牙,贺延臣嘶了一声。
被她咬伤了。
“怎的这般狠?”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鼻尖挨着鼻尖,低声问。
“谁叫你……”她讷讷道。
“咬破了,你要补偿我。”
平日里聪慧的姜予安被他带到了沟里,眼睛湿漉漉的:“补偿……什么?”
“张嘴。”他诱哄道。
姜予安这才反应过来,锤了他胸口一下,羞恼极了:“谁叫你……唔……”
还没说完,就再次被贺延臣堵住了嘴,只不过这回只吮了一下,到底是不敢欺负她欺负的太狠。
亲完,他大拇指擦过她柔软的唇,给她擦掉上面被他留下的的亮光,姜予安推了他一把,慌忙站起身。
踩到了衣角,还被贺延臣扶了她一把,他低笑出声,站起身把她拢进怀里,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姜予安其实也……不是不喜欢。
贺延臣亲吻她的时候,姜予安只觉得心中悸动,如小鹿乱撞一般,只是从未和哪个男子如此亲近,实在太羞……
“见你爱吃马蹄糕,明日再给你送些?”
“我这里也能做。”
贺延臣闻言,低头看她,笑问:“嗯?真的不许我来了?”
其实他本就是想着她爱吃,今晚把那一小碟全吃了,就想着明日再给她送些而已,倒也没想别的。
姜予安嗔怒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他的脸推到一边,然后低头鹌鹑一般埋进了他怀里。
她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思绪是乱的,心却安定的很。
姜予安本以为和白崇退亲,已是山穷水尽,但如今看来,算得上是柳暗花明吧。
沉默片刻,她仰头看他,脸虽然红着,眼睛却明亮且坚定:“许的。”
贺延臣坚定的选择她,愿意支持她的决定,当她的靠山,姜予安自然也会给他回应。
还没等贺延臣反应,她脱离了他的怀抱,转身去拿了给贺延臣做的蹀躞(dié xiè)【2】。
“前两日我做了条蹀躞,你之前那条似是有些磨损,给你换着戴。”姜予安把东西递给他。
贺延臣被她刚刚的话弄软了心,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如她一般。
她做的蹀躞实在好看,但他没接,解了身上的带钩【3】,伸开手臂:“你帮我戴。”
姜予安嗔怒,把蹀躞带扔给他:“得寸进尺……”
贺延臣接住,唇角微勾,给自己戴上:“好看。”
“都这么晚了,回去吧。”姜予安赶客。
确实天色晚了许多,他也不好多留,倾身吻上她的额头:“明日见。”
姜予安推他出去,关上了门,靠在门上,她摸了摸被他亲吻的额头,又摸了摸嘴唇,旋即捧着脸降温。
过了好一会她才平复了些许,喊云苓和白芷进来收拾碗碟。
这一晚,注定是无眠之夜。
第二天,贺延臣拿了昨晚写好的折子,去了皇帝寝宫求见。
“贺大人请。”郑公公带着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