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好像有大病——王锦WJ【完结】
时间:2023-04-18 17:33:12

  过了一个冬天,也不知道那人冻死了没有。白子凡的手搭在床榻边,轻轻地点了几下,寻思着若是能把铁憾岳放出来,兴许能对付得了徐怀山。只是这件事千万得瞒着姚长易,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吃不了要兜着走。
  烛火微微动荡,白子凡虽然害怕姚长易找自己算账,但徐怀山更让他寝食难安。他寻思了良久,决定铤而走险。他勾了勾手,道:“来。”
  花如意凑了过去,白子凡对她附耳说了几句。花如意的脸色顿时变了,坐直了道:“那不成吧……万一被姚门主知道了,咱们俩都活不成。”
  白子凡道:“那你做的干净一点,别被他知道不就是了。”
  花如意道:“可是那疯子一旦出去了,势必会祸乱江湖,早晚要传到姚门主的耳朵里……”
  白子凡已经想好了,道:“宜昌那边的事跟咱们离火堂又没什么瓜葛,姚长易怀疑不到咱们头上来。万一门主问起来,就说是坎泽堂堂主看管不力,推到他身上去就行了。”
  花如意有些为难,一想到那疯子人高马大的,就十分害怕。白子凡摸了摸她的脸蛋儿,放出手段来哄道:“去吧,就当是为了我。天底下就只有这个疯子能对付得了他了,只要姓徐的死了,咱们就能好好的在一起,什么也不用怕了。”
  屋里的灯火明亮,照着房梁上的黄符。朱砂画的鬼画符歪歪扭扭的,透着一股瘆人的气氛。花如意知道白子凡的恐惧渗透进了心里,除非徐怀山死了,不然他们就永无宁日。
  她为了他,一向什么都肯做的,就算知道是被利用也没什么怨言。她轻声道:“好吧……我去。”
  白子凡露出了笑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明日就去办,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说:
  徐怀山:(招手)(亲切)星宝,为师要去洛阳一趟,你好好看家。
  段星海:那师娘呢?
  李清露:(找出行李箱)(打开衣橱)(一股脑塞进箱子)(扣上箱盖)(开心的冒泡)我也一起去。
  段星海:师叔呢?
  朱剑屏:(摇扇)(优雅)听说那边的牡丹花开得不错,我也去看看。记得把作业写了啊,回来我检查。
  段星海:……我真的栓Q
第五十八章
  三月末, 天气暖和起来了。路上的行人都换上了春衫,就连江水也没有那么冷了。
  坎泽堂就在江岸边,一座白墙黑瓦的大宅子庄严齐整, 里头的花草繁茂, 一丛凌霄花从墙头涌了出来。
  一名伙计驾着一辆大车缓缓地驶到大门前, 花如意从车中钻出来,穿着一身不打眼的粗布衣裙,脸上涂了些黄粉,头上包着一块褐色的头巾,把自己扮做了一个寻常的粗使丫头。
  花如意走到门前, 两名侍卫拦住了她,道:“站住,干什么的?”
  花如意微微一笑,道:“奴家是来送兰花的。前阵子吴堂主来店里定了几盆名种, 今日货到了便送过来。”
  堂里的人都知道,吴阡陌爱侍弄花草, 最喜欢的就是兰花, 经常让人从外头送些名种过来。
  花如意为了潜进坎泽堂, 提前在宜昌城中待了数日, 摸清了吴阡陌的性情喜好。得知今天有人送兰花来, 她便带人抢了车, 扮做花店的伙计混进来。侍卫看车上果然有几盆兰花, 还有些配好的土,便放车进来了。
  一人在前头带路,花如意看着堂里的情形, 暗暗记住了路。一行人走到了庭院深处, 外头就是宜昌江畔, 江水拍岸的声音隔着墙传了过来。
  几个伙计卸下了花肥,把兰花摆在了花房里。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咆哮:“放老子出去……涨水了,咳咳咳,吴阡陌你个狗东西,想呛死老子不成!”
  那声音是从地下传来的,虽然离得远,却震耳欲聋。花如意心头一动,意识到铁憾岳还没死。在水牢里被关了一个冬天,他没被冻死,也没被淹死,听声音中气十足的,还活的挺精神,这人的命也是够硬的。
  花如意道:“那是什么声音?”
  一名侍卫道:“家里关了个疯子,不用管他。”
  花如意抬头看了一眼,确定了声音传来的位置,心中有了数。送完了花,她出了宅子,找了个地方歇息片刻,打算等天一黑就动手。
  坎泽堂的水牢在宅子的西边,沿着台阶走下去有个石砌的牢房,牢房外有一道石门,往西边拐弯有个狭窄的通道,一直通到江畔。牢里黑暗且潮湿,每当涨水的时候,江水就从石缝里涌进来,涨得最高的时候能把人淹没了。幸得铁憾岳身高九尺有余,水最多淹到他下巴。他力气大,在墙上打了几个大坑出来,涨水的时候他便踩在墙壁的凹陷处,便不会呛水了。
  这水牢里虽然潮湿寒冷,除了涨潮的时候难熬一点,其余的时候打一打坐,身子也能暖和一些。铁憾岳受了吴阡陌的算计,被关在这里吃尽了苦头。他被关着没事做,一天到晚就坐在牢里骂他,有时候骂他狗畜生、有时候骂他直娘贼,从鸿蒙开天辟地一直骂过来,恨不能活活咒死他。
  吴阡陌照旧种花养草,打一打太极拳。他虽然表面上不在意,其实心里也怕,毕竟从前他喊铁憾岳一声大哥,受过他不少恩情,如今恩将仇报,良心多少有些过不去。
  自从把他关进水牢之后,吴阡陌就没去看过他,只让人每天晚上给他送一顿饭。铁憾岳吃饱了,有了力气,骂的就更加响亮。吴阡陌也只当没听见,只是苦了宅子里的其他人,一天到晚忍受着那个疯子的咆哮。
  天渐渐暖和了,铁憾岳的日子好过了一些。他运完了一遍功,浑身暖融融的,也不觉得难受了。他靠在石墙边,盘算着外头应该已经是三四月的光景了,草长莺飞,万物复苏。当年自己跟静柔就是这个时候相遇的。
  那天下着小雨,他独自在一间小饭馆里喝酒。她打着一柄油纸伞来到店前,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模样清新可爱。她要了一碗面,点了七八样浇头,有煎鱼,也有酱豆腐,还有五花肉,摆了满满一桌。她一个小姑娘,实在不像能吃这么多东西的样子,铁憾岳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苏静柔把每样配菜都尝了一遍,似乎觉得一般,她又吃了半碗面,仿佛觉得煮过头了,叹了口气。她掏出钱来要结账,这才发现钱袋子不见了。
  下雨天人多路滑,有人专门在这种天气下手。苏静柔也不知道自己的荷包什么时候不见了,十分懊恼。小二哥把毛巾往肩上一搭,看着她道:“姑娘,你该不会是想吃白食吧?”
  苏静柔道:“不是……我钱真的丢了,你等我回去拿,我就住在前头的客栈里。”
  小二哥道:“那可不成,您走了不回来怎么办?”
  不过是一点小事,也值得他们这样难为人。铁憾岳看不过去,把一块碎银子弹了过去,道:“我替她付了。”
  小二哥认得他,登时摇手道:“不不不,您老人家来吃饭是咱们的福气,怎么好收您的钱。”
  铁憾岳嫌他啰嗦,道:“让你收就收下,哪那么多废话!”
  苏静柔有点不好意思,起身行礼道:“多谢这位……这位大哥,您住在什么地方,我取了钱给您送过去。”
  铁憾岳是金刀门的二当家,江湖里的人都对他怕得要命,若是报上名号来,这丫头多半要被吓坏了。他粗声道:“一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不用还了。”
  那小姑娘看起来斯文秀气,柔柔弱弱的。铁憾岳知道自己一身杀气,连男人都怕他,何况这花朵一般的小姑娘呢。
  他不想吓着她,转身走了。苏静柔快步出了饭馆,歪着头看了他片刻,撑起伞跟了上去。
  铁憾岳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次日中午从外头回来,门口的守卫说一个姑娘送了一两银子过来,说是还他的饭钱。铁憾岳彼时是宜昌坎泽堂的堂主,这里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没想到那小姑娘居然敢上堂口来还他钱,真有点胆识。
  铁憾岳把那锭银子抛了起来,又接在了手里,觉得有点意思,想再见见她。
  他记得她说过她在前头的客栈住,便在大堂里坐着。傍晚她果然下来吃饭了,两人打了个照面,苏静柔的眼睛亮了起来,过来道:“我给你送去的钱,你收到了么?”
  铁憾岳笑了,道:“收到了。”
  他怕吓着她,尽量让自己温和一点,但说出话来还是粗声粗气的。苏静柔也不怕他,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道:“上次谢谢你帮我,我请你吃饭吧。”
  铁憾岳也没推辞,看着她点了七八样菜。这小姑娘花起钱来十分大方,眼也不眨一下,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不知道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这里。
  桌上摆满了饭菜,她道:“我叫苏静柔,是从荆州来的,不知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铁憾岳道:“我姓铁,家里行二。”
  苏静柔道:“原来是铁二哥。快尝尝这梅菜扣肉,还有醉鸡,我都尝过了,是好吃的。”
  铁憾岳吃了一口,确实不错。两个人边吃边聊,苏静柔说她大哥给她张罗了一门亲事,她不喜欢,就悄悄跑出来了。她也没想好要去什么地方,打算到处逛一逛,把好吃的都尝一遍,然后自己开个小饭馆,打打算盘,自由自在地过一辈子,不再回荆州去了。
  苏静柔说着叹了口气,道:“我听人说那间饭馆的老板原是苏州人,汤面做的很正宗,便慕名去尝了尝。结果味道一般,还丢了钱袋子,唉……亏了。”
  铁憾岳明白了,怪不得她那天点那么多东西却没吃完,原来就是奔着尝味道来的。
  他笑了一下,石头似的人也变得柔和起来。他道:“你一个人不怕么,江湖里有很多坏人的。”
  “有什么好怕的,”苏静柔坐直了道,“我从小运气就好,出来以后还没遇见过坏人呢。”
  铁憾岳想说自己就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大恶人,但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竟有点自惭形秽了。
  他道:“那……你觉得我像坏人么?”
  苏静柔盯着他看了片刻,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似的,时间久的让铁憾岳都有点紧张了。到现在他都记得她注视着自己的模样,带着一点笑意,安静而又温柔。
  她道:“铁二哥,你虽然乍一看有点凶,但其实鼻直口方的,生的很英俊。若是能把眉毛和胡子修一修,应该会好很多。而且我知道你是好人,坏人看到别人倒霉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帮别人付饭钱呢。”
  两人看着彼此,都笑了起来。铁憾岳不光块头大,眉毛粗重,腮边还生着一圈络腮胡子,确实让人望而生畏。她这么说的时候,没有畏惧的意思,却像是跟朋友聊天一样轻松,也只有世家大小姐才有这样从容的气度。
  铁憾岳自知是个粗鲁之人,平素也不跟女子打交道,如今却对她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天底下的姑娘虽然多,但像她这样不怕自己的,一万个里也难得一个。
  他看着她,静静地听她说话。苏静柔说她大哥古板的很,自己这一走倒是自在了,家里的侄子没人护着,怕是要被他爹整治的够呛。
  两人吃了一顿饭,铁憾岳心里不放心她,让人去客栈探听她的消息。却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宜昌,铁憾岳怕她一个人行走江湖会有危险,忍不住跟了过去。
  一开始他只在暗中跟着她,只有她遇到困难的时候才出现。后来苏静柔意识到他是跟着自己来的,索性让他大方出来,别藏头露尾的了。
  铁憾岳有点尴尬,怕她误会自己。然而苏静柔没有讨厌他,反而跟他成了朋友,后来又结成了爱侣。她知道了他是金刀门的二当家,却也认了。反正她已经和家里断了来往,铁憾岳也答应了她不再乱杀人,是正是邪也没那么重要了。
  两个人一起游历了大半个天下,又回到了宜昌。苏静柔打算在这里开个小饭馆,店面都买好了,就想跟他过几天安稳日子。这时候铁憾岳得知了大哥病重的消息,赶去长安看望他,让妻子在家等着自己,没想到这一别从此就天各一方。
  他被姚长易设计,被铁钩子穿了琵琶骨锁在地牢里。而苏静柔被她大哥抓了回去,关在了杏子林里,至今都没能出院门半步。
  铁憾岳长叹了一口气,闭眼靠在身后的石壁上,眼角渗出了一滴泪。饶是像他这样的铁汉,想起了自己爱的人,心也变得惆怅起来。
  “静柔……”
  他喃喃道:“你好不好,我想你了。”
  江水哗哗地冲刷着石门,铁憾岳坐在黑暗中,有些昏昏欲睡。此时就听见头顶传来吱呀一声,一线光芒透进来,牢门开了。
  他抬头向上望去,就见一人低头看着下面,道:“铁先生,我奉白堂主之命来接你。外头的人都被我放倒了,你不必担心。”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她穿着一身黑衣,却是花如意。
  铁憾岳激动起来,头顶上还隔着个铁栏杆打不穿。他用力拍了拍,道:“快放我出去!”
  花如意低声道:“铁先生别急,我知道你武功盖世,让我放了你不难,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铁憾岳道:“什么交易?”
  花如意道:“我家主人与屠烈是生死之交,如今屠烈被徐怀山杀了。白堂主十分悲痛,一心想杀了徐怀山为兄弟报仇,只恨本领有限。他知道铁先生神功盖世,只要您答应杀了徐怀山,我就放您出去。”
  铁憾岳冷笑了一声,道:“又是徐怀山那小子,你们一个个的可真恨他。”
  花如意看了一眼外头,生怕巡查的人过来发现,她道:“您答不答应?”
  只要能从这里出去,让他干什么都行。铁憾岳道:“好,我答应了,赶紧放我出来!”
  花如意十分谨慎,道:“此事重大,请前辈先发个誓来。”
  铁憾岳:“……”
  之前他发过誓,若是不能杀了徐怀山,就要再被关起来,没想到一语成谶。这次他不敢再乱说话了,只敷衍道:“我答应你去杀了徐怀山,要是做不到,老子就去当和尚。”
  这誓倒是十分与众不同,但也可将就。花如意便打开了铁栅栏,钻进了水牢里。她试了几把钥匙,打开了铁憾岳身上的铁镣铐。铁憾岳除去了枷锁,浑身轻松,从牢里一跃而出,如同猛虎出闸,兴奋地放声大笑。
  “好啊,老子终于熬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花如意有些怕他,退到了一旁。附近有侍卫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拿着刀剑冲过来,却见铁憾岳破牢而出。众人都吓坏了,纷纷道:“不好了,疯子逃出来了,快去通报吴堂主!”
  铁憾岳冲上去一拳一个,将那些人打的骨断筋折,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他心情大好,回头看了花如意一眼,粗声粗气地道:“你不用怕,老子不打女人,放心走吧。”
  花如意道:“杀徐怀山的事……”
  铁憾岳被关了这么久,只想杀了吴阡陌那个叛徒解恨,然后还要去接自己的妻子,根本没空去管什么徐怀山的事。他大手一挥,不耐烦道:“我知道了,早晚去杀,你回去等着吧!”
  外头敲锣打鼓的,灯火通明,他逃出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宅子。铁憾岳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大步走了出去。一群侍卫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形成了个半圆,把他堵在了地牢的大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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