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默的神色微缓,但视线扫到电话号码时,原先微缓的神色再次沉下。
但他还是抬手接通电话,语气冷淡如浮冰。
“三叔。”
对方的语气藏不住的欣喜,透过电流传来:“之默,我刚刚看到网上的消息,你和小季准备好事将近?恭喜恭喜……”
裴之默打断他的话:“据我所知,上次能在茶楼见到季宛,是您和季宛透的风?”
对方瞬间好像结巴似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那个之默,其实……”
裴之默握着手机,轻笑一声,但眼眸却一片阴沉:“三叔,别紧张,我只是问问,最近确实有好事。”
“你也知道,小季一直很喜欢你,我作为长辈,想着你们小辈工作忙,根本没时间联络感情,就和小季提了一嘴,小季温柔漂亮,我觉得很不错的。”
对面的心情很忐忑,虽然说他是长辈,但也完全要靠裴之默才能在生意上混得开,这个小辈是他得罪不起的,在加上最近不知怎么,有几个项目的竞标本来还谈得好好,却临时突然黄了,现在有些着急上火,才不得不和裴之默联络感情。
“既然三叔这么喜欢她,不如就娶了她?”裴之默眸底暗色涌动,听不出什么情绪,“相信有季家的帮衬,三叔您的项目竞标也会顺利些。”
对面好像被扼住喉咙般:“竞标是你动的手脚?”
裴之默没有回答,只是径直挂断电话。
原本攒着的怒气完全没有宣泄,他心情不好,难免会迁怒一些人,季宛首当其冲。
这些视频是谁授意拍的,完全不言而喻。
他抬手扔下手机,压迫感似乎被逼到爆发边缘,但嗓音还是平静的:“让季宛自己想清楚,是她自己让人删掉还是要我动手。”
“另外,在我投资过的项目中,我不想看到她的名字。”
季宛的用意昭然若揭,她只是想要赌一把,她觉得只要能入得了裴家长辈的眼,她就成功一半了。
可惜裴家的长辈也要忌惮裴之默三分。
裴老爷子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裴之默,在他看来裴之默很懂事,对他们没有一句怨言,所以裴老爷子向来有求必应,就连放权也格外痛快,恨不得将幼年的忽视全部补回来。
裴之默也来者不拒,也很争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等他彻底掌控全局后,众人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沉默温顺。
他是天生的掌控者。
-
温辞初补完妆回到位置上,却见到陈以音一脸古怪地盯着她看。
“岁岁,你是不是招惹了什么……社会人士?”
“?什么社会人士?”温辞初一头雾水,直到陈以音的视线落在她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备注上。
手机屏幕上显现出来自“AAA专业收拾烂摊子裴哥”的两个未接来电。
确实很社会。
温辞初尴尬地拿起:“没有没有,我和我……朋友闹着玩的,我先去接个电话。”
她急于逃离社死现场,直接走到茶餐厅外,周围的商店亮起温暖的灯光。
忙音并没有响很久,电话接通,对面却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出声。
温辞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怎么了?”
裴之默语气很淡:“热搜看了吗?”
她佯装不是很在意:“看了,有什么事情吗?”
裴之默反问她:“你觉得呢?”
她垂下眼睫,轻描淡写:“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没事我就先挂了。”
她正要放下手机,却听到那边传来裴之默的声音,清越的嗓音压得很低,却是难以言说的动听。
“岁岁。”
温辞初指尖微顿,才听到那边轻飘飘的语句传来。
“你在生气吗?”
出乎意料,温辞初似乎察觉到裴之默的心情有所好转。
怎么感觉他好像还挺乐意看到她生气的。
想到这里,温辞初连带着被他戳穿心思的慌张,就更生气了。
“对,我确实在生气。”温辞初稍稍提高音量以表理直气壮,但还是很倔强地口是心非:“但我又没有生你的气,我的口红断了,我生自己的气不行吗?”
只是裴之默很有耐心关心她的琐事:“你的口红为什么会断?”
当然是被他的花边新闻气的。
但温辞初面不改色地撒谎,对面的玻璃窗映出她的脸庞,显然情绪不高:“我自己摔断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后半句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太明显,以至于温辞初陷入害怕被发现心思的小小慌乱中,不过很快就稳住情绪,装作不在乎:“每句话都是真的,我这个人很宽容的,对你的事真的不是很在意。”
“是吗?”裴之默嗓音没有什么情绪,“如果你的脸没有鼓得像个河豚一样,那就更可信些了。”
温辞初蓦然抬眼看向玻璃窗,语气是掩不住的慌乱:“你在附近?”
不然怎么会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裴之默顿了下,淡淡出声:“原来你现在真的是这个表情。”
温辞初:“……”
是他猜的。
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他的电话。
裴之默盯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眼眸微垂,但没有再回拨过去。
杨池此时也将事情全部处理完毕,原本还是前三上的热搜一时间全部撤得一干二净,一些转发的营销号直接查无此号。
【我靠,这是什么操作?这么避之不及难道是真姐夫?】
【没事,我还有截图嘻嘻。】
【毕竟是真豪门,不想被人窥探私生活也是正常的。】
大家都在争辩这件事情的真假时,季宛却出来发声了。
季宛:【只是一个朋友而已,请大家不要再猜测了,他会不高兴的。】
本来前半段没有什么问题,但后一句的“他会不高兴的”就让人起了无限遐思。
【磕到了,这种该死的暧昧感。】
【我不相信是朋友。】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事情却出现了反转,陆续有几家品牌开始发文声明终止与季宛的合作。
字里行间没有表明什么原因,但扎堆的终止合作,也会品出一些意思来。
【季宛粉丝该不会说本来就是到了合作终止的时间,我去查了下,可没到时间啊。】
【季宛的资源开始拼命掉了,该不是得罪刚刚那位大佬了吧?】
【我去看了,发现了些好玩的东西,发声明终止合作的品牌背后都有运恒的投资,什么意思不必多说了吧各位。】
【是不是朋友还另说,但大佬不高兴确实看出来了。】
【不是真姐夫吗?】
【真姐夫个屁,你见过哪个真姐夫不高兴撤资源的?】
【估计是碰瓷了人家,才会这样警告季宛吧?你们家季宛姐姐今天也算是踢到铁板了嘻嘻。】
不一会,季宛删掉了微博。
这件事过了一天才消停些,但温辞初仍然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那种被裴之默了如指掌的感觉还挺复杂,好像时刻被他掌控着。
男人这种生物真的很可恶。
还是一个很了解她的男人,那就让人更不爽了。
她和楚倾吐槽:“他居然问我有没有看到他和季宛的热搜,还问我怎么看,用眼睛看啊还能怎么看?”
温辞初:“那个热搜挂了整整一个小时,我怎么可能看不到?”
楚倾默默出声:“姐妹,季宛一个晚上掉了差不多五个资源,你要相信裴之默的能力,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能容忍那一条热搜挂这么久,就是想让你看到。”
第36章 袖扣
被楚倾提醒后, 她这才看到现在网上的腥风血雨。
她之前以为工作原因,也会和娱乐圈沾上边,确实第一次看见季宛被这样对待。
她之前对季宛的印象还好, 但自从上一次和她在茶楼见过面后, 就变得有些微妙。
这一次的视频也不清楚是她有心为之还是有人特地偷拍。
之前她觉得裴之默的私事不应该由她干涉, 但现在出现了这种事情, 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不舒服。
温辞初垂下眼睫:“故意让我看到?不可能的,倾倾,他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就算是之前和她谈恋爱的裴之默, 也不会花任何时间去试探她的任何心思。
他向来性子冷淡,有话直说, 不会和她绕弯子。
总不能几年没见还能变成裴黛玉了?
下一秒, 杨池发来消息,是道歉。
【太太, 今天的热搜是我们这边处理不够及时,不好意思。】
果不其然。
温辞初垂眸看着对话框中的信息,似乎很浅地笑了一声:“他的助理给我发了消息,说热搜的事处理得不够及时, 向我道歉。”
“所以倾倾, 不用过分去解读他,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想说的。”
楚倾还想反驳:“但他之前……”
但她刚想说的话却及时刹住了车,她也应该信守承诺,她答应过裴之默不用告诉温辞初的。
温辞初察觉到楚倾没有说出口的话:“怎么了?”
楚倾嘟囔:“没什么了, 陆珩叫我吃饭了, 先挂啦。”
挂断电话后, 温辞初坐在卧室内,视线却落在放在桌上的黑金卡。
这是裴之默离开江城前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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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 温辞初出现在旋转楼梯上,浅色睡裙的裙摆柔软地蹭过木质栏杆,及腰的黑发披散如瀑,她精致柔嫩的脸庞微微抬起,扬起很浅的笑意,但笑意未至眼底,她看向楼下的管家。
“我可以开裴之默的卧室门吗?”
好像有些咬牙切齿。
管家自然是同意的,毕竟裴之默走之前已经吩咐过,温辞初只要不跑,其他事情都随她心愿。
他恭敬地为温辞初引路:“太太,请跟我来。”
其实裴之默的卧室离得她很近,就只是一个转角就到了。
管家伸手为她打开房门,温辞初踏进去,随后向他颔首致谢:“我单独待一会。”
管家伸手为她阖上房门,空间陷入无比寂静。
温辞初原先还维持的笑脸瞬间垮下,变成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她环手在裴之默的房间里转了一圈。
果不其然,他的卧室和他本人一样,都是冷冰冰的装饰,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毫无生气。
她很嫌弃地轻嗤一声,随后把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黑金卡甩到裴之默的床上。
小小的卡片陷入浅灰色的被子中,折射着反光。
“谁要你的破卡?”
“给你的好青梅竹马刷去吧。”
她话中的青梅竹马指的是季宛,之前有听说,季宛和裴之默小时候就认识,四舍五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只是她想到这件事,原本发泄完的情绪却突然有开始烦躁。
好像还是没有很解气。
她伸手推开衣帽间的门,浅色光线瞬间很淡地洒落,玻璃柜门折射出晶莹剔透的细碎光影,袖扣和腕表依次整齐摆放,安静地躺在墨色天鹅绒盒子中。
他的有钱程度再次刺痛温辞初的双眼。
但视线所及之处,有一处的天鹅绒盒子上的孤零零的单枚袖扣吸引了温辞初的注意。
好像有点眼熟。
等等,再看一眼。
是一枚方形齿轮的袖扣,边缘圆润,透着淡淡的金色。
温辞初的表情好像有一瞬的空白。
如果没记错的话,另外一枚袖扣……好像正躺在她的首饰盒里。
也就是楚倾所说的酒吧侍应生的袖扣。
想到这里,她动作微滞地站起身,恍若梦游般走出裴之默的卧室,几分钟后带着首饰盒里的袖扣再次回到裴之默的衣帽间。
她放在一起对比,整整观察了五分钟。
虽然不是很想面对,但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一对袖扣。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接近,一直在门外等候的管家看见表情有些微妙的温辞初
温辞初猛地打开裴之默的卧室门,看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管家。
但很快管家就调整好表情,恢复了应有的职业素质:“太太。”
她看到管家好像看到救命稻草,她的语气好像有些希冀:“裴之默的袖扣应该不是定制的吧?”
温辞初还抱有一丝希望,说不定只是撞款了。
管家不明所以吗,但还是老实回答:“太太,先生的袖扣都是私人定制的,仅此一对。”
仅此一对!
她指尖微颤,立刻打了楚倾的电话,对面很快就接通了,温辞初直奔主题:“我比赛结束后,到底是谁送醉酒的我回的家?”
楚倾只是一瞬间心虚,随后及若无其事:“是我和安安啊,你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