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父母来了。
傅斐用湿纸巾反复擦拭了这些痕迹,生怕父母会担忧自己,这会儿已经开始和李维希,姜绵她们三商量分几个鸡块了。
那边本来口口声声宣称要做饭的男孩子耳尖听见有肯德基可以尝,立马也抛下了自己的大厨事业。
这群累了一整天的小家伙们就这么眼巴巴等着傅斐家人的全家桶的到来。
江漪这边该怎么说呢,其实这全家桶里也没剩下几块了。
他们这一路……哎,这傅太太可不好当。
第46章
江漪此刻本来想旁观一阵子傅斐的实践活动的。
脱离那种年轻热闹的氛围太久, 就好似她从来没有年轻过。
但很快,她也意识到手中无意间托起的全家桶里的鸡块已经所剩无几了……她为了避免造成这种错觉,特意收回了那桶炸鸡。
她以为她沿着另一条山路并不会被傅斐察觉了, 然而, 她和傅司渭的一举一动还是被傅斐瞧见了。
江漪才不会承认方才在车上发生了什么。
只是将纸巾擦拭过泛油的手指, 然而指尖所能回忆之处, 不仅仅是那几个鸡块,一并还有男人薄凉的唇。
也正是因为那样的不“礼貌”,或者说夫妻关系上的不自然……导致江漪在此之后就不断地朝着傅司渭投喂这炸鸡, 为的不是别的,只是单纯想要覆盖初次投喂那会的记忆。
是她一时疏忽……又或者男人转眸的时候格外不凑巧。
而傅司渭, 该怎么说呢, 江漪总觉得他身上并没有太明显的变化。
哪怕自己的指腹触及了他的敏感地带,他也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也没有故意使她难堪。
如果傅司渭再乐于接受她的这种行径,或许江漪要认为傅司渭很享受了,但他自始至终心情没有太大的起伏。
起初只不过想要试探男人是否愿意打破他的原则,不自律地吃下这些热量爆炸的食物, 然而实验的结果——
是自己喂了一路的男人。
想象一下自己一路以来的心声, 必定是十分憋屈的, 他们又不是什么热恋的情侣,扮演什么投喂的角色……而傅司渭更是奇怪,难道他从来都不会抗拒么?
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也那样吗?
尽管江漪默认了他们之间貌合神离的关系, 但这并不代表铱驊她可以接受傅司渭和别的女人完成这些事。
看着他这来者不拒的态度, 想必在外面少不了逢场作戏。
江漪知道内心的这点占有欲也是不应该的, 而计较更是毫无意义,但这并不妨碍她细思这段时日来傅司渭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仅仅是为了得到些东西不不择手段吗?
那他真正想得到的又有多少?
这个家就能满足他想要得到的一切了吗, 抑或是,他和大多数的男人一样贪.欲无限。
傅司渭勾了勾唇角,“怎么,走不动了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眼前的女人亲自支开了当地来接的商务车,最后这一段路非要自己走上去。
他不明白她急于从车子里挣脱出来的理由。
如果有的话,那也一定是因为不想和自己共处同一辆车,但说来也嘲讽,这一路他并没有强迫她这么做……江漪是自愿的。
这是傅司渭一路上最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本来对傅斐这几天的实践生活就根本不感兴趣,唯一支撑他到现在的唯有江漪本人。
他原以为她会对那些互动……避而不及,或许是试探,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总之,女人的一路上都在做一件很让人浮想联翩的事情。
但下了车,这会儿的氛围又不同以往了。
好似倒退到了从前。
女人斩钉截铁的说辞,仿佛毫不客气地拒他千里之外。
他不明白女人的忽冷忽热,但这只会更勾起他想要迫切占据她的心的念头。
回到一整栋楼单独的民宿,女人几乎立马安排起了两人各自的住所,而他没有看错的话,她选择了与自己相隔最远的房间。
“什么意思?”他问。
分明在广州那会她对这方面的事情还很感兴趣,甚至还怀疑过……他的能力。
江漪说得一板一眼,“我就觉得没必要整体呆一块儿,反正待会儿去给女儿送补给的时候,大家顺道一起便可,其余时候也没必要演什么恩爱夫妻吧。”
男人的眼眸一下子变得深不可测,“你觉得我陪你过来,就是为了给傅斐送补给?”
“不然呢?”
江漪反问。
她并不认为傅司渭还能有什么事非要和自己单独相处不成?
以前她从没有过这种观感……或许就是因为傅司渭太过容易地接受了她的投喂,她心中的傅司渭一下子变成了很随便的人。
“江漪,你不觉得你给我的反差太大了吗?”
在此之前所拥有过的期许,最终还是猝不及防地落空了。
傅司渭习以为常地转身,他这一走,落入江漪眼底,身影竟然有几分难得的寂寥,可谁又知道这寂寥或许不是另一种的伪装呢。
江漪只觉得她暂时需要一些空间。
她想要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去探索这一段关系带给她除了实质利益的东西。
她并没有来得及深思太久。
傅澄每日必打的微信视频电话又来了,她是知道自己通过广州之行,无意间拉近了这段母子关系和父子关系的,但她也不是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故而突然多了个黏人的儿子还挺不习惯的。
她甚至有的时候会觉得装酷的傅斐更像是她的亲生儿子,至于傅澄则是性转成了她的女儿。
穿越时空十八年的这种事情也发生在了她的身上,江漪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当然,她也只是一个人的时候作出这种不靠谱的猜测,接到傅澄电话那会儿她也算得上令人尊敬的慈母,“傅澄,有什么事吗?”
傅澄的担忧并没有因为小小的傅奎无法压制他而改变。
他依然认为傅氏面临着极大的风险,而接下来唯一能够动摇这一切的……让所有的事回归正途的唯有自己。
“妈,爸爸在吗?”
虽然傅澄觉得自己这样给母亲的观感并不见得有多好,反而是利用她来和父亲交流,掠过她的过程十分的不人道。
谁知,江漪恨不得立马摆脱这个电话。
“这回我可以过去找你爸,但傅澄以后你能不能直接打你爸爸的号码啊?”江漪心里苦,本来和傅司渭的交集已经令她浑身上下不好受了,“我又不是你们父子之间的秘书,负责不了递交传声筒的事情。”
傅澄则是一厢情愿地以为母亲失落了。
因为他只找父亲说话,而不关系她,傅澄试图改变,他虽说以前和这家的大多数成员算不上亲近,但也愿意当一个孝顺的儿子。
预见未来的惨淡,这也愈发让年少气盛的傅澄想法变得周全起来。
只不过,他的寒暄还没有宣之于口,对面传来了一个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男人问道,“有事吗?”
“爸……”
傅澄感觉到今天的自己气势还是略有些不足的。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语气凝重道,“爸,我想和你谈谈有关傅氏集团的事情……”
又一次被无情打断了。
“你觉得你一个离经叛道,在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选秀节目的人有资格和你爸爸谈这些吗?”
“爸,我是真心实意的。”
傅司渭并不是不置可否,而是直接嘲讽道,“别跟你爸谈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你要是真想要傅氏的产业,日后你还得和你妹同步竞争。”
这话要么不说,一说出来傅澄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从不认为傅斐会是个力求上进的人,更不可能突然一夜之间也对公司继承感兴趣了……但双胞胎之间,经常会有心电感应的状况 ,他又一种强烈的直觉,该不会傅斐也知道未来要发现的一切了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嘟嘟”两声,就结束了。
他毫无预兆地被看不上他的父亲挂断了电话。
傅澄几乎不假思索地打给了他妹傅斐。
“傅斐。”
傅斐感觉到很纳闷,等了老半天都没有等到江漪亲自送来的肯德基,等来的却是那个小气鬼傅澄的电话。
到底是接还是不接,都变成了一道难题。
她不喜欢傅澄的絮絮叨叨,但又考虑到他参赛期间的心理状态,她又无法置之不理。
傅斐犹豫再三,接了这通电话,“哥。”
傅斐就这么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傅澄,这让作为兄长的傅澄有种错觉,那就是他的妹妹必然也经历了一场顿悟。
但他没想过,这会儿傅斐电话那边可不止一人,总有各种各样的杂声。
“这就是大明星傅澄?”
“vocal水平真的很不一般呢。”
“卧槽,傅斐哥哥真的牛逼,上节目以来进步最大的就是他了吧。”
傅澄本来大大咧咧地开口,对妹子的询问自然也是张口就来,但一经知晓傅斐身边同学自然包括不少女同学,傅澄整个人顿时也变得深沉不少。
他故作内敛道,“傅斐,身边人很多吗?”
“放心吧,在我的极力宣传之下,他们马上就都会了解到你的黑历史,没有人会pick你的。”
就这噩梦突然起来的被呛了一句。
很好。
傅澄意识到他并不需要继续再盘问了。
以她妹这个的反应,绝不可能与他有一样的觉悟,正当傅澄打算挂断电话,傅斐却走到空旷无人之处,透露的不是有关父母的八卦绯闻,而是她方才在仓库演练那会所经历的一切。
“我觉得傅棠雪很可疑。”
傅澄这会儿也没有急不可耐,他本人暂时也无法从选秀节目上立即脱身,他立马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你自己必须多留一个心眼。”
“傅奎也不逞多让,他这个人背后同样心狠手辣。”
傅斐这个时候却不仅是担忧自己,而是更多的时候在思考父母的境遇,“我想我们暂时没有必要告知父母,他们到这个年纪,想必经历的也不会比我们少,我不想他们为此着急。”
正当傅澄感慨傅斐的“懂事”,又想将那方面未来的动态对上一二的时候——
他妹又戏谑道,“哥,下场公演麻烦选两件看的过去的衣服吧,你要是再油腻起来,妈生脸也救不了你。”
“……”
傅澄这会儿干脆就不问下去了。
傅斐一如既往还是那个傅斐……是在出国回来以后面对着傅氏的倒台无能为力的孩子,事面对母亲被羞辱时勃然大怒的妹妹,是只有他全力以赴才会更改命运的傅斐。
但傅澄也意识到他无法当这个好人了。
纵容着那群人的欺压,亲眼看着妹妹走投无路……
他握紧了拳头,从练舞房里单独走出来,手中的水瓶一动未动,薄汗笼罩了他整个头皮,他却没有功夫擦拭一下,而是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傅奎这会儿还想洗白?
那他不介意让傅奎见一见真正的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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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漪并没有因为这一段的插曲而有所动容,什么父子亲情,都是虚的。
傅司渭随意妄为,不恪守男德倒是有可能真的。
傅司渭一如既往地看着江漪总有自己的活计,哪怕悠闲地度个假,她也能在恣意的氛围中寻找到她认为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说,她眼下不知道从民宿老板那里怎么要来了一些低筋面粉。
说要给傅斐送个戚风蛋糕。
江漪这会儿也没办法明说,这不是肯德基都被某人快吃光了,她总不能都拿一些速热食物送过去吧。
她思前想后,总想着为傅斐亲手做点什么,毕竟这份心意并没有因为傅司渭的不得当之处而有所改变,母亲亲情还是一种强有力的连接。
傅司渭不明所以,女人的性情就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她整个制作的过程几乎就没有多看过他一眼,直到他忍无可忍,“不需要我的帮忙吗?”
“别,您不适合。”
她的客气疏远无形中就像一把利剑。
“怎么了,我是惹你了不成?”
“惹了。”
“就因为多吃了傅斐的那几个百胜家的鸡块?”
“不止如此,”事到如今,江漪也不打算有所隐瞒,她最讨厌这种有话不能说憋着的无力感,她几乎立马就问傅司渭,“你是不是经常和别的女人那样?”
“哪样?”
傅司渭本来薄怒的脸上顿时变得揉杂起来,“你的意思是怕我和别的女人也亲密喂食互动么?”
确实可以这么理解,但真没必要说这么明白啊。
江漪也不解,风轻云淡的一件事……怎么就变成亲密互动了,在傅司渭口中就变得这么暧昧不堪了?
“你无耻!”
傅司渭他突然笑了,他意识到女人排外的心时,有种说不上来的高兴。
如果他可以直言的话,他想说别说是和别的女人这种亲密行为,就连别的女人也不曾存在过……他的视线何曾呆在她以外的女人身上?
“家有娇妻,”傅司渭笑得过分狂妄,“我还不至于。”
这一个久违的“娇”字,顿时将江漪的记忆拉回到了和傅司渭同处办公室的那一天,这不就是他无数员工所用到的肉麻至极的形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