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二皇子这几日高烧才退,许是还神志未清,所以才会胡言乱语!”吴婕妤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倒在那,面上全是慌张。
好像也被吓了一跳,二皇子立马缩了缩脖子,又看了眼吴婕妤,“她们都说父皇有了弟弟就不要我了……”
吴婕妤脑子嗡嗡作响,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视若亲生的孩子,自己何曾教过这些话!
她猛地抬头,将视线投向一旁的女子,心里头好似明白了什么,整个人从头到脚好似彻底遁入冰窟。
“这就是你教的人?”霍荀视线一转,目光毫无温度。
李长禄亦是赶紧把二皇子给抱走,免得其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吴婕妤也是糊涂,怎么能教二皇子这些话。
“嫔妾真的没有,嫔妾与昭仪娘娘素日交好,如何能教二皇子这些话,皇上一定要明鉴,定是一些不长眼的奴才教唆,才会让二皇子记住这些,嫔妾当真是冤枉的啊!”吴婕妤慌不择路解释起来,可谓字字泣血。
沈榆欲言又止,“此事定是误会,吴姐姐为人臣妾岂会不知,是万万不可能教二皇子这些话的。”
霍荀神色略显阴沉,“作为养母,连这些都管不好,可见并不适合抚育皇子。”
“李长禄。”
外头的人忙不迭走了进来,看着皇上那阴沉的脸色亦是心里发颤,皇上这回怕是真的生气了,谁让好好的二皇子被教成这样。
“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吴婕妤慌乱无措的跪着上前,脑子嗡嗡作响。
霍荀语气冷淡,“吴婕妤德行有失,不宜抚育二皇子,今幽禁宣宁宫,二皇子暂且交由玉淑仪抚养。”
第94章 担责
吴婕妤骤然瘫坐在那, 一瞬间面上失去所有血色,可还是心有不甘的跪着上前,“嫔妾真的是冤枉的, 皇上您一定要明鉴, 嫔妾怎么可能会教二皇子这些话,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诬陷嫔妾, 就算给嫔妾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啊!”
李长禄招来两个太监, 只得将人赶紧拖出去, 皇上如今这会正在气头上, 怕是什么也不想听。
“皇上……嫔妾真的是冤枉的……”
声音由殿外传来,直到越来越弱,殿内也一片肃穆, 没有半点声响。
沈榆也是一脸欲言又止, “吴姐姐平日谨言慎行, 岂会教二皇子这些话,说不准是那些奴才们背地里嚼舌根被二皇子给听见了,与吴姐姐应当没有关系。”
霍荀眼帘微垂,“奴才都管教不好, 又如何教养皇子。”
似想到什么,沈榆眼中露出几分凝重, “不知教二皇子此话的人究竟是何用心, 二皇子记恨臣妾不要紧,可今后若是兄弟相残……”
霍荀闭上眼,沉默了半响, 忽然抬眸拉住她手, “此事朕会处理,你无须忧心。”
四目相对, 沈榆不由低下头,“可是…臣妾近日听见了些许风声,他们如何议论臣妾不要紧,要打要杀也罢,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不该还未出世就背上个不详的罪名。”
紧紧握住她手,霍荀温声道:“只是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当不得真。”
“可是……”
女子轻轻靠在他怀里,眼角流下一行清泪,娇眉轻蹙,面上全是担忧。
“朕从不信这些。”他轻抚着女子脑袋。
沈榆忽而抬头,“臣妾只是担心,一人道虚,千人传实,届时如何堵住悠悠之口。”
指腹轻拭去着女子眼角的泪痕,霍荀低头看了眼她隆起的腹部,“江南一带雨灾已经得到控制,朕过段时日与皇后去安华寺祈福,流言蜚语自然会渐渐平息。”
闻言,女子眉眼舒展几分,似想起自己太过紧张,不禁无措的别过头,“臣妾失态了。”
捏了捏她圆润些许的小脸,霍荀淡淡一笑,“孕中女子多思,有何心事与朕言明即可,勿要一人憋在心里。”
女子眼神微动,不由轻靠在男人怀里,嘴角抿着一个淡淡的弧度,小手也紧紧揪着他衣袖。
“臣妾永远相信皇上。”
轻细的声音满是认真,霍荀低头望着怀里人,眸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暗涌,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待晚膳呈了上来,两人才一同去外殿用膳,因而今日皇上过来,小厨房的菜式多了些花样,平日里基本都是些清淡的菜式。
等用了膳,许是还有政务未处理,霍荀很快就回了清心殿。
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沈榆靠坐在那一边翻看着书,余光瞥见那个虎头帽,又拿过来打量几眼,吩咐听竹明日给玉淑仪送过去。
“那人还留吗?”听竹压低声音。
殿内烛火晃动,在地面投下两道斜影,晚风拂过,发出珠帘碰撞的清脆声。
“该如何就如何,此事让王嬷嬷去做。”沈榆淡淡道。
听竹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就算皇上怀疑,也只是怀疑此事是王嬷嬷授意,意图铲除吴婕妤夺子,毕竟太后一心为玉淑仪打算的心众人皆知。
怪只怪吴婕妤不知好歹,竟用这种恶毒的法子来谋害主子未出世的孩子,那也怨不得主子不念旧情,只能怪她自己走错了路。
月落日升,次日一大早佟妃就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沈榆刚用了早膳,见对方如此早,一问才知皇后又脑袋疼,这几日都不需要过去请安。
“这是怎么回事,本宫听说昨日皇上生了好大的气,转头就把吴婕妤给幽禁了,伺候二皇子的宫人也都落了典狱,昨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竟让皇上如此动怒?”佟妃刚坐下就按耐不住问道。
皇上身边的人都嘴严的很,她也不敢打听,只是发生这么大的事,其中肯定是有缘由的,皇上可从来不主动处置妃嫔。
沈榆叹口气,似不知从何开口。
听竹在一旁道:“娘娘有所不知,昨日皇上想起许久未见二皇子,所以让李公公把人接了过来,可二皇子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糊涂话,还动手打主子,说主子是杀害陈妃娘娘的凶手,还让皇上杀了主子替陈妃报仇。”
听到这话,佟妃亦是脸色一变,好似瞬间明白了,这也难怪皇上会如此动怒,好好的孩子被教了这些混账话,谁知私底下吴婕妤又是如何教孩子的。
可是皇上如此动怒,未免没有吴婕妤父亲的缘故,吴婕妤这时候竟然还撞了上来,也是个没长眼的。
但吴婕妤那么谨慎的人不应该会教二皇子那些话,况且二皇子这么小能记住什么事。
就是不知道是她这兰妹妹的手笔,还是玉淑仪那边有意为之,玉淑仪纵然无意,那王嬷嬷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太后的底蕴,让个把奴才教唆二皇子那些话还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思及此处,她看了眼对面的女子,不由一脸愤慨,“那倒是她活该,纵然这些话是奴才们教的,可若说她什么都不知道怕也不可能,只是这兜兜转转二皇子还是回到了玉淑仪手里,太后娘娘泉下有知怕是能安心了。”
“这些臣妾倒未多想,只是不愿二皇子被人挑唆,他日落得兄弟相残的局面,那才是臣妾最不愿看到的。”沈榆忧心道。
佟妃附和的点点头,好似也想到了这一点,陈妃之死与她多多少少也有些关系,倘若真让二皇子被人如此挑唆,今后亦是个大麻烦。
“可那玉淑仪不知是何想法,虽然如今老实,万一今后有夺嫡之心,再教唆二皇子对付你我,怕会是个大麻烦。”
佟妃左顾右盼一眼,压低声音,“纵然她家世不显,但太后那一脉亦在她手里,这可不能小觑。”
太后能扶持皇上登基,其母族又岂会没有能力,今后怕是个大隐患。
沈榆淡淡一笑,“这个姐姐可以放心,玉淑仪是断然不会这样做的,就算她有何想法,我与姐姐也时刻站在一起,二人同心难道还会惧怕?”
刚想说她莫要太轻敌,听到最后佟妃还是点点头,语重心长的拉着她手,“妹妹能如此想就好,人心难测,本宫也是提醒你一下,莫要再出现第二个吴婕妤,届时恐怕后患无穷。”
相视一眼,沈榆认真点点头,表示都明白。
许是怕皇上会过来,到时候撞见倒显得自己三番两次太刻意,佟妃也没有再多逗留,叮嘱几句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看久了书眼睛酸涩,沈榆只得把目光投向窗外无边无际的天空,一边揉着酸涨的脖颈,玉淑仪会怎么教孩子那是对方的事,至少目前她们没有冲突,但是有兔子身边有一猛虎,也是个隐患。
今后的事谁又说得准,想要把东西纳为己用,就势必要解决掉一些不必要存在的人。
王嬷嬷是申时过来的,还带着一盒玉淑仪母亲从宫外送来的青梅,好似知道她爱吃这个,所以不时都会去乡下亲自采摘制干,每一道工序都亲自动手,务必不会出现漏子。
“这个老奴都让太医看过了,若是娘娘不放心,可以再让杨院判检查一下。”王嬷嬷递上一个盒子。
听竹接了过来,又放在了桌上。
沈榆面露笑意,“嬷嬷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还能不信玉姐姐?”
左右瞧了一眼,王嬷嬷低着头声音恭敬,“这次还得多谢娘娘,如今玉淑仪待二皇子也上心了,不过娘娘放心,那些混账话老奴一定让二皇子改正,玉淑仪一直都是感激娘娘的,定会好生教导二皇子,让他知事理明是非。”
许是坐的累了,沈榆掀开薄毯扶着听竹走下软榻,一边缓步靠近王嬷嬷,“嬷嬷办事,本宫还能有什么不放心?”
“那边老奴已经处理干净,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王嬷嬷压低声音。
以前便知对方手段狠辣,可如今她心里只有庆幸,幸好太后娘娘选择了对方,不然以玉淑仪的反应如何是这兰昭仪的对手,怕是差之千里。
“话虽如此,可皇上不是傻子,未免不知其中有人在做手脚,嬷嬷觉得该如何是好?”沈榆静静的望着她。
王嬷嬷不由抬起头,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眸,纵然心里难掩感慨,可倒是一点也不奇怪,这一日迟早都要来,只是她没有想到会那么快,太后亲自选的人自然不会让人失望。
她声音恭敬,“此事既是老奴所为,自然是由老奴一力承担。”
沈榆莞尔一笑,“嬷嬷无须担心,你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又是看着皇上长大,皇上最多也只是让嬷嬷回乡颐享天年,肯定不会深究到底,二皇子有玉淑仪照看,本宫亦会好好照顾玉姐姐。”
第95章 生产
“有娘娘这句话, 老奴还有何不放心的。”王嬷嬷脑袋又低了一分。
沈榆打开衣橱拿出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对长命锁,“难得太后薨逝还惦记臣妾腹中孩子, 只是可惜未能让孩儿见皇祖母一面, 此物若让太后亲自给孙儿戴上,那该多好。”
王嬷嬷静静的望着女子, 后者面上似有惋惜, 饶是她也分不清真假, 可这不正是太后想看到的, 宫中何须有情之人,任何情谊都不该有,只有这样才能一直走下去。
“凡事哪有十全十美。”王嬷嬷退后两步, 突然跪倒在地, “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玉淑仪还望娘娘多照看,待二皇子长大了,娘娘若是不放心,发至偏远地方当个闲散王爷也好, 老奴祝娘娘今后所愿之事皆可顺遂。”
磕了两个头,王嬷嬷这才躬身退了下去, 面上反倒带着几分释然。
这个皇宫她待的够久了, 为太后所办之事也成了八.九,如今是该回乡含饴弄孙,就是不知皇上是否准许。
殿内重新恢复寂静, 沈榆回到软榻上坐下, 一边打量着手中的长命锁,王嬷嬷不走, 她永远无法彻底掌控太后留下的势力,想要彻底纳为己用,就必须只有一个主子。
霍荀大概会猜到此事非王嬷嬷一人谋划,可就算猜到自己也无妨,吴婕妤让父亲散布那些谣言,倘若自己还无动于衷岂配为人父母,这一点霍荀多半能理解。
可该有的疑心肯定还是会有,那就得看这胎是男是女的,倘若是女孩,这份戒心尚且不会太多,可倘若是男孩,那就不好说了。
她没有亲族在朝为官是最大的优势,可霍荀说不定已经知道太后母族暗中与自己联系,外戚侵权,是每个帝王都不愿意看到的。
“启禀主子,宣宁宫来人了。”慕衣隔着殿门道。
听竹立马过去开门,慕衣也快步进来,神色严谨,“宣宁宫外看守的侍卫说吴婕妤想见娘娘一面,还送了这个给娘娘。”
说罢,立马将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许是怕盒子上有什么手脚,谁知道吴婕妤这时丧心病狂会做出什么事来,听竹立马上前打开,却见里头放着一块碎玉。
沈榆唇角微微上扬,神色如常,“本宫与她无话可说。”
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对方这是想威胁自己,倘若不过去一趟,就要将过往之事全部爆出来,来个鱼死网破。
可是能威胁她的基本上都已经死了。
“那奴婢就如此回话?”慕衣似懂非懂,继而才缓步退了出去。
听竹盖上盒子,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真是不知好歹,到了这步竟然还想威胁主子,不如早点送她去见往日旧主。”
沈榆神色平静,“此时不宜妄动,她想说什么就让她去说好了,皇上未必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