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惊讶:“知道……全部吗?”
林洛阳点头:“全部。所以,放心吧。”
安晓咬着下唇走入,跟徐昴和时卿打过招呼后,就在沙发上坐下,季雯适时给她上了杯伯爵红茶,还贴心的配了一份小茶点。
“您慢用。”
送完茶点,季雯就利索离开,完全没有留下听墙根的意思,特别专业。
“你现在叫解彤是吗?”徐昴率先开口跟安晓打招呼。
安晓讶然看向他,轻微点了点头。
徐昴说:“我以前见过她几次,不过她不会说话,也不会看人,总是安静的坐在解老爷子身旁。”
安晓低声解释:“我,我不是有意抢她身体的。”
徐昴表示:“我们知道。所以你有什么事想找林道长帮忙?”
安晓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来的正事,转过身对林洛阳说:
“我怀疑,我爷爷……就是解彤爷爷被鬼附身了。”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三人对望。
不应该是解彤被鬼附身了吗?怎么是解老爷子被鬼附身?
第44章
“我从解彤身体里醒来, 就被带到解彤爷爷身边,解彤爷爷看见我,身体竟然真的有好转迹象, 我每天陪在他身边, 解彤的二叔二婶催我跟解彤爷爷说股权和遗嘱的事,他们想让解彤爷爷把解家的公司和房产都划到二房名下, 我没答应, 他们逼我, 我就躲到解彤爷爷身边去, 跟他一起住在病房里。”
“我在解彤爷爷身边照顾了一个多月,解彤的二叔二婶找来云真观的道长,趁解彤爷爷被推去做检查的时候闯进病房, 说要收了我, 可不知怎么回事, 道长的那些符咒法术对我不管用,我还是留在解彤的身体里,后来解彤爷爷回来,把道长们和解彤二叔二婶都赶走了。”
“十几天前, 解彤爷爷出院回家,解彤三叔带了个神婆去见他, 待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就走了, 可当天夜里十二点一过,解彤爷爷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背挺得特别直——他原本是有点驼背的, 突然把背挺直, 把我吓一跳,我起身去看他, 问他是不是要喝水的时候,他又突然躺了回去。”
“我当时以为他做梦了,就没在意,可那天之后,解彤爷爷的口味和习惯完全变了。他祖籍山东,一直喜欢吃鲁菜,可现在他喜欢吃粤菜,汤水清淡;除了这个,他还让人在院子里放了个大躺椅,一边喝浓茶一边哼哼唱唱,唱的都是粤剧的调……”
“他对我也不亲近了,那天之后甚至不允许我靠近他,反而对解彤三叔特别好,还说三天后要在宴会上公开签署股权转让书,并请了遗嘱公证员,准备连遗嘱一并签了,受益人写的全都是解彤三叔。”
“可是,在我照顾解彤爷爷的那一个多月里,他明明说过要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去经营,股权什么的也不会留给解彤的两个叔叔,由此种种,我觉得不对劲,这才来找道长求助。”
安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让大家知道她占据解彤身体后所发生的一切。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改变性情、口味和习惯,如果解老爷子的状况真如安晓所言,那确实有问题。”林洛阳若有所思的说。
徐昴问时卿:
“你怎么看?”
时卿想了想,对安晓说:
“我们这里是个营业性质的工作室,你知道吗?”
安晓一愣,扭头往四周看了看,疑惑点头:“知,知道。”
时卿又说:
“既然是营业,那肯定要收费,你接受吗?”
安晓听懂时卿的意思,回道:
“我,我接受。但我……没有多少钱。”
安晓知道自己是个抢占解彤身体的魂魄,而解彤手上也没有现钱,她现在穿的衣服,用的东西,全都是从前解彤爷爷为解彤置办的,如果一定要给钱的话,那她只能想办法卖几个解彤的限量款包包,希望解彤不会怪她。
时卿得了承诺,便欣然点头:
“无妨,只要给钱就好,多少都可以。”
多少都可以?
安晓感激的笑道:“谢谢。”
林洛阳问:
“徐太太,你是想管这件事吗?”
时卿说:“当然,生意上门哪有不接的道理。”
徐昴以为林洛阳是担心时卿的实力,说:
“林道长放心,我太太很厉害的。”
林洛阳若有所思,上回在宋锡家老宅,虽说他记得是自己在安晓被控制的阴灵手中救了大家,但事后却想不出任何细节,那时他就对自己的记忆表示过怀疑,可惜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的记忆被人篡改。
“既然是生意,那也算我一份。”林洛阳忽然说了句,见众人看向他,他赶忙解释:
“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了,总得给自己找条后路吧。”
说完,他转向时卿,郑重道:“徐太太,林某人法术虽不济,但对付小鬼小怪不成问题,我相信我会是个好帮手的。”
林洛阳毛遂自荐,徐昴觉得非常好,暗自伸手在时卿身上戳了一下,提醒她机不可失。
时卿将林洛阳上下打量几眼,审视意味十足,看得林洛阳莫名紧张起来,下意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现场的沉默让林洛阳都快对自己失去信心了,时卿才给出回答:
“也行吧。”
林洛阳无语,什么叫也行……吧?
搞得好像很勉强似的。
要知道他在被逐出师门前,也是走到哪儿都被尊称‘大师’的一号人物好不好?
想起自己被逐出师门的事,林洛阳幽幽一叹。
徐昴见他失落,安慰道:
“道长别这样,修行的方式有千百种,又不是只有在观里才叫修行的。”
林洛阳觉得有道理,勉强振作起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需要我去准备什么吗?”
既然决定留下,那林洛阳就主动揽下准备事宜。
时卿疑惑:“需要准备什么?”
林洛阳更疑惑:“狗血?公鸡?或者朱砂?就是一些应对鬼怪的东西……”
说到这里,时卿仍一脸懵懂,林洛阳震惊质问:
“徐太太,你干过这行没有?去抓鬼不会什么准备都不做吧?”
时卿没有说话,林洛阳便老妈子似的起身,一边嘀咕一边打电话:
“真是的,什么都不懂也敢去抓鬼,你们以为抓鬼是过家家吗?有些厉鬼道行很深的,不做好万全准备,届时可有生命危险……喂你好,我是林洛阳,上回你们家的黑狗血还有吗?给我来两罐……呃,对,我自己用,不用跟云真观开票,我直接发红包给你。”
打完电话,他又想起来自己身上的黄符好像也不够了,以前可以直接从云真观的库房去取,现在什么都得靠自己。
黄符用纸好坏对符咒的最终效应有直接影响,所以林洛阳必须亲自去挑选才行,跟时卿他们打了个招呼后,就火急火燎的出门去了。
“太耽误时间了,马上就走!”时卿觉得太麻烦,想把林洛阳叫回来。
安晓却说:
“徐太太,让林道长去准备吧。反正这两天你们也进不去解家,解彤三叔把解家里里外外的出入口都派了专人看守,外人进不去的。”
时卿说:
“外人进不去……倒也没什么,我一个人的话,哪里都进得去。”
安晓还没回答,徐昴就立刻出声阻止: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虽然时卿很厉害,但对方是圆是扁都没弄清楚,万一是个更厉害的怎么办?
“可你们进不去啊。”时卿摊手。
安晓说:“其实你们就算现在去解家也没用,因为解彤爷爷很可能不在家,前几天,解彤爷爷的转变被家里佣人们在背后议论,解彤三叔当天晚上就来把解彤爷爷给接走了,至今没回。”
“那他在什么地方?”时卿问。
安晓摇头:“我不知道。不过,三天后解家是要办宴会的,解彤三叔还指望解彤爷爷在宴会上把股权什么的签给他,所以解彤爷爷那天一定会到场。我回去以后,想办法给你们偷一张宴会的邀请函,到时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
“这样啊……”时卿还是觉得有点麻烦,但安晓不知道解老爷子人在哪儿,找不到正主,就算是时卿也没办法。
徐昴这时从包里抽出一张白底烫金字的邀请函,问安晓:
“你说的邀请函是这个吗?在海天云榭。”
安晓看了一眼,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三天后在海天云榭宴会厅,解彤三叔请了好多人。”
海天云榭是解家的产业,在那里举办宴会很合理。
而解彤三叔想名正言顺的从解老爷子手里接过解家,所以才想在公开场合举行交接仪式,有那么多人共同见证,也就不会有人质疑他了。
既然今天不能去,那时卿就不着急了。
林洛阳这几天倒是忙里忙外的,准备了一大堆的东西,光是黄符就买了好几刀,在办公室里一点点的裁成普通符纸大小,然后就趴在茶几上,矜矜业业的画着他最擅长的符咒。
一开始画的都是些驱邪的,被时卿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依旧得了个‘十块钱一张’的评价。
不过,时卿之前评价他的符是‘十块钱三张’,现在评价‘十块钱一张’,是不是有进步了呢?林洛阳乐观的想。
后来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季雯问林洛阳有没有保家宅平安的符,她想给她爸爸请一张放在身上。
林洛阳当场放下筷子,拿起朱砂笔‘刷刷刷’就给季雯画了一张出来,大方的送给她不收钱。
时卿瞄了一眼,说:
“出入平安符画得倒还行,你有空就多画点出来,让徐昴挂到公司网站上卖,看能不能把你工资卖出来。”
林洛阳:……
**
三天后,徐昴和时卿盛装出席解家在海天云榭举办的宴会,带着沈娄、小皮、小灰和林洛阳。
原本是不需要这么多人来的。
但沈娄听说这场宴会毕芙也会来,这几天他都在联系毕芙,可发的信息要么石沉大海,要么刚说两句话,毕芙就要去工作,相逢至今,两人还没正式坐下来聊一聊呢,有这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至于小皮和小灰,一个是来凑热闹,一个是听说有好吃的。
只有林洛阳是认认真真,做好万全准备——一个26寸旅行箱里塞满了他要用的东西,要不是提前知道有安检,黑狗血和活公鸡不能带的话,他还能背两罐狗血和抱一只公鸡来。
在入口处用蓝光检查邀请函防伪标记的服务员将徐昴带来的人环顾一圈,将邀请函递还给徐昴,说:
“徐先生、徐太太,诸位请入内。”
说完,就有两名穿着旗袍的美女过来给他们引路,徐家的江湖地位颇高,位置被安排在第一列,徐大夫人今日有别的约会,得知徐昴会出席,她正好可以去赴别的约会。
坐下后,沈娄就一心盯着入口处,期盼毕芙的到来,小皮则拿着个手机四处拍照发朋友圈,配文:人间豪华宴会,我值得拥有。
小皮的朋友圈里没几个好友,但每回点赞都有好几百,甚至上千,也不知是哪里来的。
小灰则被桌上的饭前茶点吸引,坐下后就埋头苦干起来。
林洛阳最紧张,不仅坐得笔挺,一只手还时刻放在旅行箱上,警惕的看着周围,仿佛随时有鬼会冲上来跟他决一死战般。
徐昴为时卿端来一杯热茶,被穿着晚礼服艳惊四座的时卿吸引得挪不开目光,不仅是他,自从时卿一进入会场,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既好奇她徐太太的身份,又惊讶她超凡脱俗的气质。
更有那不懂事的,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完全无视旁边的徐昴。
一个愣头青从旁经过,为了看时卿走路被绊了一下,徐昴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才扭头问时卿冷不冷,需不需要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给她披着——室内暖气打得很高,至少25°以上。
果然,时卿用‘你没事儿吧’的眼神看了看他,不解风情的摇头,徐昴只好作罢,内心的小人儿蹲在角落无奈画圈圈。
两人互动落在沈娄眼中,虽说不知哪根筋搭错,居然会跟徐昴这小子凑成对,但神君就是神君,绝不会成为那种耽于情爱的小女人。
想到这里,沈娄忽然觉得徐昴有点点可怜,竟破天荒主动给他递了杯香槟,小声安慰他道:
“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女人嘴上说看脸,其实看重的都是能力,最讨厌婆婆妈妈的。”
徐昴接过香槟酒,刚想喝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凑到沈娄耳旁,低声问他:
“我听时卿说,你喜欢毕芙?”
沈娄果断摇头:“不是啊……”
徐昴觉得意外,只听沈娄又说:
“我们是互相喜欢,相互爱慕,千生千世,海枯石烂,矢志不渝,我们是彼此灵魂的伴侣,永生的爱人。”
沈娄一边说话,一边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徐昴被他激起满身的鸡皮疙瘩,赶紧喝了口酒压压惊,然后看在两人相识一段时间的份上,语重心长的把沈娄刚才和自己说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