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马指着祁钰朝谢霁道:“明明是祁世子抱我来的,你争什么功劳?”
谢霁调笑道:“原来你知道啊,那你知道你抱着柱子嚎啕大哭吗?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哈哈哈哈。”
他想起那个场景就忍不住捧腹大笑,这个场景可以让他笑一年。
乐清满脸不可置信,胡说的吧?
她?抱着石柱子哭?怎么可能?
她问系统,【真的?】
答曰:【是,还抱着柱子叫它甜甜。】
乐清被会心一击,她看着笑个不停的谢霁咬紧牙关,终于没忍住上前给了他一下。
“笑笑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她使劲扯着谢霁的脸,两人就这么闹了起来。
南若厘敛眸,收回了期待,不是他,她的月亮矜贵淡然,不是这样活泼的性子。
裴述也叹了口气,真的不是乐兄,那他该去哪里找乐兄呢?
晏子洵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是看着打闹的两人觉得异常碍眼。
只有祁钰忽地僵在原地,身体被大大的披风拢着,没人看得出来。
她记得刚刚发生的事,也就是说,她在马车上说的话都是真的,大花是真的,说要一直在一起是真的,喜欢他...也是真的。
祁钰觉得空气突然变得稀薄,他不可抑制地小声咳嗽起来,直到晏子洵上前递上一枚小锦囊,让他凑近鼻尖嗅过后,才慢慢缓解了咳嗽。
恢复平静的祁钰独自站在医馆的一方,平湖般的双眼只有在看向中间的白衣公子时,才微微泛上些许情绪。
她既然向他表明心意,他应该负起责任才是。
毕竟,他已经毁了她的清白。
祁钰心里这么想着。
乐清对于祁钰的内心戏毫无察觉,只是在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披马甲的时候用的人设不同,不然就圆不回来了!
三个马甲,脾性天差地别。
这也多亏了前世的偶像剧,跟里面的男主一学一个准。
晏子洵看够了乐清与谢霁打闹,上前凌空抓住乐清的手腕,径直拉她到了处理病人的桌子前。
乐清惊讶于晏子洵的动作,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按在桌前,右手臂放置于桌上。
她刚想说话,晏子洵就上手开始切脉,“你刚醒,余毒未清,需要再诊一次脉。”
乐清秉承着体谅一下医生的美好品德,就闭上嘴安静等他诊脉。
众人也都安静下来,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谢霁暴躁地踢了一把旁边的椅子,吓得裴述差点跳起来。
南若厘望着窗外对于医馆内的事没什么兴趣。
夜九看着眼前不自觉散发冷气的世子,惊惧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晏子洵诊脉时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了面前人柔软的手掌,他掩下眼底神色,手指换了方向继续诊脉。
乐清没有感到任何奇怪之处。
手下柔软的触感比梦里出现的更加令人兴奋。
晏子洵喉咙微动,吞咽着口中的唾液,头上隐隐沁出汗珠,仿佛经历了一番运动。
乐清感受手腕都要麻了,刚想开口询问诊完了没有,抬头就发现晏子洵额头上漫出来的汗珠,她惊奇道:“不会吧?帮我诊个脉而已,你怎么就出汗了?”
众人闻言聚焦在晏子洵的额头上,竟然真的有汗珠。
难道晏神医是靠内力诊脉的?这是武痴少将军谢霁。
原来神医诊脉消耗这么大的吗?下次带点补品来吧?这是一根筋状元郎裴述。
淫贼。这是拥有相同感觉的侯世子祁钰。
元公子你可悠着点吧,小的受不住了。这是要被祁钰浑身的冷气刺激地要得伤寒了的夜九。
晚上吃什么呢?这是完全不在状态的南若厘。
晏子洵平静下心底汹涌的情潮,淡定地拿起帕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声音平静有礼,“我们药谷诊脉确实需要耗费精气,让你见笑了。”
乐清摇头,“没有,只是从未见过这样诊脉的,有些好奇。”
谢霁刚想上前询问晏子洵师出何门,就听的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如何?毒可清了?”
谢霁惊讶于祁钰竟然如此关心乐清,但也没有再开口问。
晏子洵看向侧前方的祁钰,总是温良的笑容淡了下来,眼底浮现起几分不耐。祁钰也不落下风,冷冷地看了回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仿佛有火光,片刻后又沉寂下来。
晏子洵移开视线,看着乐清尚且留有几分红色的脸庞,柔声道:“无妨,毒已清了大半,剩下的只需每日由我施针,持续半月就可扫清余毒 ”
“每日?”谢霁不知为什么有些不愿意,便带出些拒绝。
晏子洵淡笑点头,“没错。”
“人人都说晏神医医术超凡,不曾想,居然要连续解毒半个月,倒是第一次听说。”祁钰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对于晏子洵的话表示怀疑。
晏子洵丝毫不受影响,他起身转向背后的药柜,“我并不是神医,只是侥幸治好了几个百姓,大家便都这么称呼我,医者不是神仙,并不能药到病除。”
他将抓好的药包进黄皮纸,放到乐清面前,“这些药是清除余毒的,你每日到我这来针灸后服用,效果更好。”晏子洵冲乐清微微点头。
乐清眨眨眼,他知道她不方便带药回去,这是在帮她。
这晏子洵没黑化之前人还挺好的,乐清这么想道。
祁钰见两人眉目传情,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谢霁第一次从祁钰的话里听出嘲讽和敌意,平时旁人口中高洁不染凡尘的祁世子,总是高高在上,说话能多简短就有多简短,从来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扰乱他的心,今天这是...
他看着药桌前的乐清,仿佛知道了些什么。
只是...元溪是...太监啊,祁钰不会以为她是女的吧?
想到刚刚乐清紧紧抱着祁钰的动作,谢霁恍然大悟,祁钰不会真以为她是女的吧?这可真是...
“噗!”他没忍住笑出声,众人都看了过来,面露询问,他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只是元溪笑到我了。”
乐清无辜中枪,“我做了什么就笑到你了?”
谢霁打马虎眼,“你太好看让我笑到了。”祁钰这家伙...还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他知道真相后的表情了,一定非常有趣。
乐清满头问号,这人疯了吧?
祁钰轻轻瞟了谢霁一眼,并不搭话。
谢霁抿唇忍住笑意,重重咳嗽一声,便不再说话。
乐清与晏子洵约好了针灸治疗的时间,然后便起身想离开医馆,谢霁和祁钰见此也起身欲要离开。
裴述眼也不眨地盯着乐清,这位公子真的好像乐兄,只是气质并不相同,也许是亲戚?
他开口叫住乐清,“那位白衣公子请等等。”
乐清问声僵硬回头,眼睛瞪大,疑惑道:“兄台有何事?”
裴述见乐清情绪都写在脸上,更加确定她不是乐兄,于是他问道:“不知公子可有什么长相相似的亲戚?”
对医馆内的人都不感兴趣的南若厘此时也看了过来。
于是乐清果断摇头,“没有。”说完就转身要出门。
裴述还未来得及喊住乐清,就听得晏子洵突然出声,“等等,你且还不能走。”
乐清有些崩溃,她回头看向晏子洵:“为什么?”
晏子洵宽大衣袖下的手忽然收紧,脸上却不露痕迹,“曼陀罗的药性我并不十分了解,还未掌握药材的分量,所以需要观测一番你的表现举止。”
乐清看着旁边眼睛亮晶晶的裴述,咬牙道:“明天行不行?”
晏子洵拒绝的很果断,“明日就要开始施针,若今日不了解药性,可能会对你的脑子有所损坏。”
祁钰斜睨了一眼面露难色的乐清,轻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医馆,夜九紧随其后。
谢霁见此也追了出去,他实在迫不及待要看到祁钰变脸的样子了,“我先走了啊,明天督察院见。”说着便迅速追了上去,很快就没了影子。
留下乐清一人,满脸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子。
“到我身边来。”晏子洵笑脸盈盈,指着身边的椅子对乐清道。
乐清挤出一抹笑,努力忽视身边盯着她的两个大活人,僵硬地走到晏子洵身边坐下。
晏子洵看起来挺开心,也坐了下来,唤下一个求医的人上前。
南若厘闻声上前,坐在晏子洵对面。
晏子洵温声道:“有何病症?”
南若厘不错眼地盯着左前方,答道:“晨起头晕目眩,夜晚咳嗽不止,喉间有痰,有时呼吸困难。”
晏子洵闻言点点头,“把手伸过来我看一下。”
南若厘面不改色地将手伸了过去,仍旧不移开眼。
乐清浑身僵硬,诊脉就诊脉,看她干什么?她脸上有药吗?
可她不敢出声,生怕说了什么暴露了自己,只能目不斜视紧盯着面前的一本书,死也不移眼。
南若厘看着左前方的人,原本认定她不是乐清的想法逐渐又覆上了疑惑,现在安静的样子,当真与她一模一样。
于是她问道:“元公子家中可有兄弟?”
乐清没有反应,南若厘好看的眉微微皱起,轻声唤道:“元公子?元公子?”
乐清从思绪中抽离,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元溪”,忙应道:“姑娘有何事?”
南若厘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无事,只是想问问元公子家中可有兄弟?”
乐清摇头,“并无。”
南若厘闻言稍显低落,“无妨,只是元公子与我认识的一个人太过相似,以为元公子认识他。”
乐清尴尬地笑着,“不,不认识。我从小就进宫当了内侍,怎么可能有兄弟。”
内侍?
南若厘惊讶得瞳孔放大,晏子洵和裴述也惊异连连。
乐清丝毫不显尴尬,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倒让问话的南若厘赫然了一番。
知道乐清是女子的晏子洵噙着笑意几不可见地摇摇头,她又要开始闹腾了。
裴述原本在后面等着晏子洵诊治,没想到听到了这样劲爆的消息,长得跟乐兄一模一样的元公子是内侍,四舍五入不就约等于...乐兄...是内侍?
他被脑中的想法惊到,忍俊不禁地开始想像乐兄细着嗓子说话的样子。
南若厘抱歉地看着乐清,“抱歉,我并不知道。”
乐清无所谓地摆摆手,“不要紧,我已经习惯了,陛下待很好,我在宫里活得很是痛快。”
南若厘听了这话却有些奇怪,“不是说,当今天子顽劣不堪,阴晴不定,最喜折磨人吗?”原来是谣言吗?
乐清刚想解释一番,便听得系统在脑中提醒道:【警告!警告!女主正在偏离小说剧情轨迹!】
乐清恍然惊醒,南若厘是要推翻李昭舟政权的人,若此时改变了对她的看法,日后要是对这个王朝生出希望怎么办?
她立马摇头,“不是的,陛下确实是阴晴不定,任意妄为,甚至于是残暴不堪,”她抿唇,问道“你们知道城郊的斗兽场吗?”
裴述点头,斗兽场十分有名,很多人因为就连他这个外地人来了没多久也知道。
南若厘也颔首,家里的下人说过,城郊的斗兽场十分血腥,她还未去看过。
乐清接着道:“那斗兽场是一位勋贵子弟为了拍陛下的马屁专门建的,因为陛下喜血腥,最爱看人类被猛兽撕碎的模样,那勋贵子弟为了得到好的荫封,便建了这座巨大的斗兽场。于是陛下每月都要去那看一次人兽相争,不看到血腥绝不离开。”
“陛下,竟是这样的人吗?”裴述从小便学习忠君爱国的道理,此时也没有生出反心,只是暗暗失望自己即将追随的君王竟是这个样子。
南若厘疑惑道:“既然陛下如此残暴,你刚刚为何说他对你很好?”
乐清摇头,“陛下确实待我很好,日日都带着我,连官位都随意封给了我这个小小的内侍官。只是我每日跟着陛下,看着陛下那些丧尽天良的行为,夜里每每做噩梦,梦见那些被陛下残害的人从阴间爬上来,拉着我的衣角,满脸血迹地问我为什么不救他们。”
她吸了下鼻子,仿佛十分伤心的样子,“我也想救他们,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内侍,根本没有办法救,陛下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他只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恶欲疯狂杀人,上个月,他甚至在众多官家小姐面前鞭笞一个小小的宫女,只因她将茶水泼到了陛下身上,那名宫女当晚就去了。而我也吓得起了高烧,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渐渐好转,然后就请求陛下赐下官职,让我可以远离那些血腥又可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