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余光里是窗外的雪白一片,声音往她耳朵里探了探,“明天想不想吃奶油包?”
陶晓皙肩膀一顿,脸埋在他怀里不说话。
“我想吃了,”他语气里似有回味,“吃过一次后,发现还挺好吃。我明天去买回来,好不好?我想了一下,你要送我礼物,我总得送点什么回礼才行,就送奶油包吧,你不是爱吃。”
明晚不是很有可能是一个不眠夜……
是肯定是一个不眠夜。
第42章 ◇
◎嫌凉的话,我就先给你捂捂◎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陶晓皙拉开厚重的窗帘,窗户上开出了一层冰花,雪后的阳光打在玻璃上,映出了瑰丽的彩色。
她将窗户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探出头去,入目是白茫茫的一片。地上,车上,树枝上,砖瓦墙上全都覆上了银装雪衣。
陶晓皙刚刚睡醒,眼睛由昏暗的屋内转到白雪皑皑的世界,视线被晃得有点模糊,楼下小院里有竹枝划过地面的“唰唰”声,她看清下面的人,冲他大力地挥挥手,压着嗓子喊人,“陈放。”
她想说要不要堆个雪人,这么大的雪不堆雪人可惜了。
陈放以扫帚支地,抬头看上来,眉峰蹙起,这么冷的天,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就敢往外伸脖子。
陶晓皙不等他说什么,头先往回缩了缩,“我穿好衣服下去找你。”她以口型说话,也不管他听没听清,咣当一声关上了窗户。
陶晓皙穿得厚厚实实的,雪地靴,加绒的运动裤里面还套了条保暖,长款羽绒服不方便,她穿的短款,帽子戴上,围巾又围了三圈,这样武装严实后才出的门,这下他总不能再皱眉了吧。
她发现他在管她天冷穿厚衣服这件事上跟管小孩儿一样,他一个不满意,她就得被提溜回屋里重新换衣服。
今天是大年初五,要吃饺子迎财神,老太太正在调馅儿,看到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乐呵呵地笑,拿手指了指外面,小声说,“他是不是管得可多了,我刚才出去拿了趟酸菜,那么几步路,我嫌麻烦就没穿外套,你没看他那个眉头皱的,我被他好一通说教,真不知道谁是谁孙子。”
额……陶晓皙被老太太的话和无奈的表情逗得笑个不停。
好吧,看来被管的不止她一个,她心理平衡了。
“奶奶,我先去堆个雪人,等我堆完回来和你一块儿包饺子。”陶晓皙格外兴奋,她昨晚做梦都在堆雪人。
老太太叫住她,“吃口早饭再出去,我早晨炖了鸡汤,给你下点面条,连汤带面的吃点,先把身子给暖和起来。”
“奶奶,我还不饿,我待会儿和午饭一块儿吃就行。”陶晓皙话音落地,人已经冲进了院子里。
老太太看她一副小孩子的心性,笑出声来,目光更加柔和,家里有这么一个热热乎乎的小姑娘就是好,光看着就能让人开心,搁往年过年,饭桌上就她和她这个孙子大眼瞪小眼,她做饭都做不出什么劲儿来。
陈放只在院子里扫出了一条小路,方便老太太出来拿东西,剩下的雪都没有动,好给陶晓皙堆雪人。
积雪漫过了脚踝,这几年已经很难见到这么大的雪了,要么是憋一个冬天不下,要么就算下也只是下一些雪粒子,在地上没落两分钟就能化干净,除了一地的潮湿,什么都留不下。
陶晓皙蹲下身子,手刚要摸上雪,就被人拽着羽绒服上的领子从地上给拎了起来。
“干嘛呀?”陶晓皙恼,她都穿这么厚了,为什么还要被拎。
陈放拉过她的胳膊,把她羽绒服的袖子往上挽了挽,从自己手上摘下手套往她手上套。
他看出了她眼里的不乐意,“搁平常我也就懒得管你了,你亲戚刚走就摸凉的,等下次你亲戚再来,你就等着在床上陪你亲戚吧。”
“哦。”陶晓皙杵在他跟前,乖乖地让他给她戴手套,戴完左手又戴右手,手套上有他的体温,暖和极了。
陶晓皙仰头看他,眉眼灵动,“你懂好多啊,要不……以后就管你叫妇女之友吧。”
陈放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弹得她皮肤泛了红也不心疼,就不该心疼她。
陶晓皙疼得眼里都冒了泪花,她手没捂上额头,而是摸到了旁边还没长起来的矮柿子树上,抓起树杈的雪,就要往他脖子里塞,陈放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伸胳膊轻轻一挡,雪没塞到他的脖子里,全都朝她自己洒了回来。
她连忙闭上了眼睛,预料之中的冰凉没有落到她的脸上。她颤着睫毛悄咪咪地睁开了一只眼睛,才发现他的手挡住了她的脸,雪顺着他宽大的手背,全跌到了地上。
他似笑非笑,“就你这样,连石头都搬不起来,还想玩偷袭,最终砸到的还不是你自己。”
陶晓皙不服,但她暂时也没有办法,身高差距摆在这里,体力压制他又绝对胜出,她只能先认输,软声细语,“我就是和你闹着玩的,哪敢偷袭你。”
“不敢是真不敢才行,别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又憋着什么坏。”
陶晓皙回,“我能憋着什么坏,我就是想堆个雪人,你要和我一起吗?”
陈放拍拍她围巾和帽子上的雪,“你先堆着,我去把你店门口的雪给扫了。“”
陶晓皙心里一动,为他的话。
她本来想着是堆完雪人再去来着,这个天,雪不好消,不扫的话,过年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多,来回一踩,雪结成了冰,容易滑倒人。
她没想到他会记挂着给她那个店门口扫雪,这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正因为是这么小的事情,他还替她想着,陶晓皙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没有办法形容这种感觉,有些暖,又有些窝心。
“我跟你一起去。”她挽上他的胳膊。
“不用,就那么三分地儿,哪儿用得着两个人,你待会儿和老太太一块儿包饺子。”
“哦,行吧,那你开车小心呀,路上应该很滑。”
陈放点头,“我去完店里,再去爸妈那一趟,这么大雪,这两天他们出门不方便,我给他们送些东西过去,省得他们楼上楼下的来回折腾。”
陶晓皙惭愧地低下了头,拿手蹭蹭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她光想着玩了,“不怪我妈现在喜欢你多过我。”
陈放拨了拨她帽子顶上那个毛茸茸的小圆球,“不喜欢不行,谁让她闺女特别喜欢我,丈母娘也就只能勉为其难试着接受我了。”
陶晓皙急急地抬起头,反驳他,“谁特别喜欢你了。”
陈放笑,“你不特别喜欢我,当初做什么一心要嫁我?”
陶晓皙小声嘟囔回嘴,“谁一心要嫁你,是你非要赖着娶我。”
他不和她争这个问题,白天随她怎么说,有什么账他们晚上再算。
他捏了捏她的耳朵,“等过完年,我们去一趟房管局,我想着把二楼的房子过户给你。”
啊,陶晓皙睁大了眼睛,为什么突然转到了房子的问题上,还要把房子过户给她,这个话题是不是跳跃性太大了点儿。
陈放胳膊搭到她的肩膀上,过了一半的重量给她,懒懒散散地站着,“我们和爸妈离得虽然不算远,但毕竟也有一段,不能时时处处照应到,现在还好说,等爸妈年纪再大些,还是守在身边比较放心,到时候就让他们搬过来住二楼,上下楼比他们在那边更方便,我们就挪到三楼去,房子在你名下,他们住起来会舒服一点儿。”
陶晓皙怔怔地看着他,嗓子里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发紧,她觉得她应该要说点什么,可嗓子跟黏了什么东西似的,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陈放揉捏着她红红的耳珠,“妈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同意,那也没事儿,我们慢慢来,我再多讨些丈母娘的欢心,等她老人家把我当亲儿子了,你这个亲闺女站我后边了,自然就高高兴兴地搬过来了。”
他真的很了解她妈,如果贸然地提起这件事情,她妈肯定不会同意,她妈把面子看得很重,生怕别人说一点儿她占女婿便宜的话。
她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说,“陈放,谢谢你。”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谢谢,事事处处为着她,不用她开口,就会提前为她的事情,她爸妈的事情做好打算,她没想到他会为她做到这一步。
陈放握住拽着他衣服的手,使劲儿攥了攥,“我不太喜欢你和我说谢谢。”
陶晓皙歪头想了想,“那我也努力挣钱,等我那个美甲店赚了钱,我给你换辆豪车。”
她这话说得豪气升天,店还没开呢,是赚是赔还不知道,大话先放出去。
陈放笑,“车豪不豪的,我无所谓,那就是一代步工具,”他放低声音,“你倒是可以在你那个前同事的网店里,多下几单那种乱七八糟的衣服,那个我更喜欢一点儿。”
嗯……下了一单那个最保守的围裙,她都觉得没脸再见小同事了,要是再多下几单别的,还是乱七八糟的那种,她还要不要活。
陈放看着她乱转的眼睛,坏笑更深,“我走了,我回来的时候会去苏记,除了奶油包,你还想吃什么,我一块儿买回来。”
额……他睡了一觉还没忘记这件事儿。
她想说她今天不是很想吃奶油包。
可没等她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走了,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就是给她提个醒,让她别堆雪人堆得高兴,忘记了晚上的事情。
陶晓皙想到马上就要到来的晚上,心里有点慌,她化心慌为力量,一口气堆了两个雪人,一大一小,大的在院子的正中央,脖子上围着个红围巾,给老太太看院子,小的被她搬到了楼上的露台,还细心地给它穿上了衣裳,这天太冷了,雪人也受不了。
陶老师小课堂今天结束得有些晚,前几天一般十点就结束了,今晚陶老师给春桃讲完题,又拿出了一份卷子,说是来一个临时的小测验,看春桃这几天学得如何,春桃自然高兴,上学那会儿讨厌考试,现在却喜欢考试,考试可以检验自己阶段性的学习成果,错的少,会高兴,错的多,也不气馁,再努力就是。
春桃本以为小测完,明天才能出成绩,谁知她一做完,晓皙姐就当场给她判了卷,又给她仔细讲解了她做错的部分,等结束已经快要十一点,老太太打麻将都回来了,春桃心生愧疚,暗暗下决心,回去一定要更努力复习,不能辜负了晓皙姐对她的一片苦心。
就算陶晓皙再磨蹭,还是要上楼睡觉的,可她上楼上得也磨蹭,陈放的手直接撑在了她的腰后,推着她往上走。
进了门,她马上往浴室里跑,陈放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直接戳破了她的小心思,“陶晓皙,你尽管磨蹭,澡你就算洗两个小时我也等得起,你磨我磨得越久,吊我吊得时间越长,等我待会儿吃上的时候,无非也就是更急一点儿,更狠一点儿,不过你应该也受得住,毕竟你都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了。”
他这话说得闲闲凉凉的,陶晓皙无端打了个寒战,她转头冲他眯眼笑,“我怎么会是在磨你,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出来,我洗澡不一直很快。”
说是很快出来的人,也没有很快出来,陈放敲浴室的门,“那件围裙你是不是给扔了?”
他就怕她耍什么小心眼,特意把围裙藏到了她够不到的柜子上,结果还是不见了。
“没有啊,怎么会,我扔它干嘛,不是你放的吗。”陶晓皙隔着一扇门回他。
他食指微屈,又敲了一下门,声音有些重,“你最好没有。”
在这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陶晓皙终于从浴室磨了出来,长袖长裤的睡衣,上衣还是穿的扣子最多的那一件,虽然没有早晨堆雪人时裹得严实,但也差不了多少。
她看到窗前单人沙发上坐着的人,诧异了一下,她穿得严实吧,他穿得也严实,大晚上的穿起了黑西裤黑衬衫,陶晓皙莫名地觉得他这身装扮有些熟悉,但他大多的衣服都是这样的,她一时也没瞧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是要出去吗?”她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小欣喜,这明显就是外出的衣着。
陈放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直到两人相隔不过寸许,他伸手撩了撩她肩上披散的头发,“出去干什么,我一直在等着拆礼物。”
“那你怎么穿成这样?”陶晓皙的脚悄悄地往后挪了挪。
“这是我相亲那天穿的衣服,我想着既然你喜欢,就再穿出来给你看看。”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陶晓皙又往后挪了挪,然后脚后跟碰到了墙,再没有可以让她挪的地方。
“不喜欢会拿我做画。”陈放单手捞过她,两人下身贴紧,他掐上她的腰,“围裙你是不是给藏起来了?”
陶晓皙摇摇头,无辜又坚决,“真没有。”
陈放看着她身上全是扣子的睡衣,笑得很危险,拿下巴点了点那扣子,“你觉得这个能挡住我?”
挡是挡不住,至少能拖一阵。
“你不能撕,这都是用钱买的,挣钱多不容易,我们不能浪费。”陶老师给陈同学上教育课。
陈放手虚虚地覆在她衣服的下摆处,“衣服不能浪费,我们只能浪费点时间了。”
她穿睡衣习惯穿宽松的,肥肥大大,不受任何束缚,那样晚上睡起觉来才舒服。她是舒服了,可也方便了他做坏事儿,这衣服对他根本不是阻碍,反而还为他的作乱增加了些乐趣。
一个地方量一次不够,要量两次甚至三次才行。
“检查这种事情,自然要准确才行,你裹得严实,我看不到,只能多量几次,取个平均数。”
陶晓皙头抵在他怀里,呼吸已经乱了节奏。
“腰比你刚结婚的时候还瘦了些,知道为什么吗?”
陶晓皙咬紧嘴唇,不说话,她怕她一张口,出来的不是回答,而是能羞死人的声音。
他自问自答,“大概是这段时间腰上用力多的缘故。”
……
他的手继续往上,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哑,“你的肉跟你一样聪明,不该多的地方一分也不会多长,全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陶晓皙光秃秃的指甲挠上了他的背。
他的手又要往下,陶晓皙赶忙按住,低低柔柔地央他,“陈放,我们回床上吧。”
没有床,她今天真的会死。
“可以。”陈放答应得很痛快,可也有条件,“你得先跟我说你把围裙藏哪儿了?”
陶晓皙抿嘴不说话,陈放手继续往下,她那点儿力道哪能按住他。
陶晓皙被磨得最终开了口,嗓子里都带上断断续续的呜咽,“我给露台上的小雪人穿上了,天太冷了,得给它穿件衣服。”她轻啜了一声,眼角全是泪花,“那围裙我肯定没法穿了,雪人都把它捂得哇凉哇凉的,我怎么穿。”
陈放手上用力,作为对她言而无信的惩罚,她答应了送他礼物,临了却反悔了。
陶晓皙抽泣声更大,软着嗓音抵在他的肩头叫他的名字,想叫得他心软几分。
陈放把人抱到了身上,往客厅里走去,“黑围裙不能穿了,那我们就穿白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