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玄屹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不逗她了。
司机把车往回开,纪玄屹结实的胳膊缠在苏嘉的腰上, 脑中浮现先前的画面,直接了当地问:“和你说话的男的是谁?”
苏嘉琢磨片刻,觉得他指的应该是万恒宇:“同学的朋友, 外班的。”
她的手机响了两声,是明莉的微信:【啊啊啊嘉嘉, 万恒宇说送我回学校。】
苏嘉替她欢喜:【答应啊,好机会。】
明莉:【嘿嘿, 我矜持了一下, 答应了。】
苏嘉回了一个恭喜的表情包。
隔了几秒,明莉发来:【失望,竟然是他一群哥们送我们一群女生。】
苏嘉快速打字:【正常, 第一天认识嘛。】
纪玄屹见她上车后的大部分时间都交给了手机,沉着嗓音喊:“嘉嘉。”
苏嘉敷衍地“嗯”了声, 还在不间断地打字, 不曾回头瞧他一下。
纪玄屹抬手揉她点缀一颗褐色小痣的耳垂:“我是空气?”
没好气的语调响在耳畔, 苏嘉慌忙地反扣手机,偏头解释:“我和明莉聊。”
“刚才那个男的?”纪玄屹执着地再问了一遍。
苏嘉感觉不太对劲, 眼珠子一转,诚实地回:“明莉看上的。”
“是吗?”纪玄屹转为捏起她的脸,极具危险性地问:“那为什么是你在和他有说有笑?”
苏嘉:“明莉不敢啊。”
纪玄屹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许。
苏嘉认真观察他数秒,强忍住笑意,上了年纪的男人这么能吃醋的吗?
她好久没皮过了,故意深入这个话题:“我觉得那个男生不错,长相斯文,应该适合做男朋友。”
秦总的某些字眼如细软的刺,不时在纪玄屹耳边刷存在感。
他面色更僵,唇角弧度似有若无,“我应该是你的最低审美标准,不能看低于我的。”
苏嘉眼睫眨动:“我可以看高于你的?”
纪玄屹:“可以。”
苏嘉意想不到,他这个醋坛子又大度了?
“但你找得到吗?”纪玄屹轻飘飘地反问,信心十足。
苏嘉:“……你就自恋吧。”
她不想再搭理纪玄屹,自顾自和明莉聊天。
明莉发来:【嘉嘉怎么办怎么办,万恒宇都不和我说话,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比我还不好意思啊?】
苏嘉的一只手被纪玄屹拉了去,单手打字麻烦,她选择用语音转换成文字,对着话筒说:“他好像是比较容易害羞,你可以适当地主动。”
明莉:【行吧,我试试。】
苏嘉收起手机,回头瞧纪玄屹。
他绷着一张俊脸,眼尾上挑,好像在说:现在知道理我了?
苏嘉不禁莞尔,侧回身,趴去他身上。
纪玄屹顺着她绸缎般的长发,说:“你叫别人主动,自己怎么不主动一些?”
苏嘉怔住,低眸瞧两人亲密的姿势,不服气地提醒:“我抱你了。”
纪玄屹:“不够。”
苏嘉仰脸望着他,静待他的下文。
纪玄屹拂动她的刘海,严肃得犹如知名学者,一字一句地教:“今晚不要让我留你下来住,你自己说想留下来。”
苏嘉就知道他的所思所想绝不会单纯,撇嘴回:“你是有了第一次就想有第二次吧?”
纪玄屹浅弯唇:“放你回学校,不知道又和哪个小男生撞上了。”
苏嘉气闷:“你天天去酒吧,遇到的小姐姐更多吧,我都没说过一句。”
纪玄屹略有一怔,她的确没有问过他这方面。
像是她根本不关心,不在意。
“为什么不说说我?”纪玄屹问。
苏嘉别开脸,赌气一般:“不想说,不关我的事。”
纪玄屹眼色转深:“怎么能不关你的事?”
苏嘉和他绕圈子:“为什么关我的事?”
纪玄屹眸光忽明忽暗,嗓音低沉:“嘉嘉,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是你的谁?”
“谁?”苏嘉昂起脑袋,直视他的眼中有期许为引线,点燃了光亮。
纪玄屹伸手抚摸她光滑的脸蛋,“你男人。”
苏嘉明媚的双眸黯淡大半,这里要是替换成更为纯粹的“男朋友”,她也许会舒坦不少。
她反应平平,轻应了个“哦”,又转过了身。
纪玄屹不让她脱离怀抱,叮嘱:“记住了。”
苏嘉没搭腔,出神地盯窗外。
特别奇怪,车窗一尘不染,路灯明如白昼,她的视力照旧完好无损,但她就是看不清。
看不清这莫测长夜的延展线。
会有天光大亮的一刻吗?
回到君悦庭,苏嘉先去次卧洗掉一身火锅味,纪玄屹也进了主卧洗澡。
在衣帽间找换洗衣服时,苏嘉犹豫了须臾,最终拿了外穿的毛衣和高腰牛仔裤。
纪玄屹洗完,一面系浴袍的腰带,一面来次卧找她。
看她穿戴整齐,坐在小沙发上吹头发。
纪玄屹神色有几不可查的变化,绕到沙发后方,接过吹飞机,给她吹。
吹至八九分干,苏嘉喊了停,跑去镜子前,整理披散的长发。
纪玄屹跟去了身后,嗅到她发丝上的甜美果香,问:“睡衣穿着不舒服?”
“不啊,换起来麻烦。”苏嘉涂抹护发精油,“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纪玄屹目光沉沉:“才来就走?”
苏嘉对着镜子中的他眨眨眼,有些狡黠。
听见他不善地问:“你把我这儿当酒店呢?随时来随时走。”
苏嘉作为一个在酒店有过兼职经历的,认真地沿着他这个比喻想下去:“去酒店一般是会过夜的,借完浴室就走,应该是钟点房。”
纪玄屹上前半步,掐住她的腰:“你还敢说?”
苏嘉感觉他今晚不是很痛快,在车上就有体现了。
她回头抱住他,食指点在他立挺的鼻尖,烂漫地笑:“钟点房没你这么好看的。”
纪玄屹呵了一声:“就看上我的脸了?”
“脸最好看啊。”苏嘉无所顾忌地用目光描摹他的一眉一眼。
其俊美出挑的程度,自那个仲夏午后,惊艳到此时此刻。
纪玄屹一双幽蓝色的冰瞳浮现戏谑:“你看过别的吗?”
“别,别的?”苏嘉的视线禁不住蛊惑,不受控制地往下瞟。
纪玄屹今天的浴袍穿得出奇得规矩,交叉出的领口较小,遮住了百分之九十五。
她看了个寂寞。
然而这时,纪玄屹抓起了她的右手,伸进了浴袍。
触及男人暖热的皮肤,苏嘉惊住,小手蜷缩成拳头,还想往回收。
“你做什么?”她微慌地问。
纪玄屹牢牢握住她的手,按在左侧,“怕了?”
激将法这招用在吃软不吃硬的苏嘉身上,屡试不爽。
她倔强地咬起唇,蜷缩的指尖放松了一些,不再挣扎,任由纪玄屹牵着那只手,各处探索。
他的肌肉线条紧实流畅,摸起来的手感尤其好。
浴袍领口因此扩大,苏嘉隐约窥见了他腹部的轮廓,齐整排列的八块,伴随呼吸一起一伏。
苏嘉的触感和视觉受到了双重诱惑,羞得脸颊发热,偏头去瞅地板。
纪玄屹好似清楚她会打退堂鼓,另一只手也不得闲,靠近搂上她,轻声唤:“嘉嘉。”
苏嘉抿直唇线:“嗯。”
“这就不敢看了?”纪玄屹拉住她左手的速度缓慢递增。
苏嘉脊背绷到发僵,指尖经过他的撺掇,徘徊在一侧的人鱼线,随时有被逼迫,顺势而下的可能性。
她双颊滚烫,睫毛止不住地颤,无法想象那样做的后果,再一次挣扎着要抽回。
纪玄屹手上的力道更重,不容她当逃兵,同时凑上前,吻上她的唇。
他热吻炽烈,始终拽住她的左手不放,左右试探。
在苏嘉以为会再往下时,他掉了头。
而他缠绵的吻却在下移,眷恋地徘徊在颈侧,催生一朵朵湿润的,迷离的红。
苏嘉的左手复而回到他的胸膛,这一次在右边。
她被他亲得七荤八素,神思混乱,雪白的肩膀一片斑驳。
苏嘉双腿发软,快支撑不住,必须要收回手的时候,指腹冷不防接触到一处异样。
她紧闭的双眼顿时睁到最大,推开欲要在胸前胡作非为的纪玄屹。
被打断的男人格外不满,刀锋似的眉头皱起,缠在她腰上的手臂再度收力,附身又要亲下去。
但这回,苏嘉的动作破天荒比他更快,扒开了他扯得松松垮垮的浴袍。
纪玄屹身上的肤色白过了脸颊,可不像面部那般拥有无懈可击的完美,右侧胸膛上,横躺一条五六厘米长,突兀的丑陋疤痕。
苏嘉一时愣怔,被他吻到不稳的气息,更为急重。
她这个举动让纪玄屹冷静了一些,眼中浓烈的欲望由明澈驱赶。
“嘉嘉是觉得没摸够,还想仔细瞧瞧?”他拖腔带调地问。
苏嘉指着那块刺眼的疤,翻起旧账:“你之前说身上没伤,是我看错了!”
“死不了的都是小伤,小伤约等于没有。”
纪玄屹浴袍的上面几乎全部被她扯开,他也不管,只顾着搂她。
苏嘉近距离地打量伤疤,留痕如此清晰,当初受伤的深度绝对不会浅。
她气恼他的毫不在意:“你不知道痛的吗?”
纪玄屹还真的不知道痛了,距离小车祸已然过去了两三个月,伤口早被药物治理得服帖,独剩疤痕安静地俯卧。
“知道啊。”纪玄屹口头上这样回,“现在还会痛。”
苏嘉慌张了,担忧地问:“真的还痛吗?你别不是又骗我?”
“特别痛。”纪玄屹煞有介事,“至少要嘉嘉亲几下才能好。”
苏嘉这下明白他是在插科打诨,瞪他一眼,打开他的手,走回沙发坐。
纪玄屹跟过去,坐到旁边,把她抱到大腿上,刮一下她秀气的鼻梁:“生气了?”
苏嘉回了一个重重的“哼”,孩子气地扭开脑袋,吝惜于分给他眼神。
纪玄屹浅淡一笑,哄着说:“乖,不痛了,一点儿都不痛了。”
苏嘉看向他,那场车祸的起因在她,她终归是过意不去的。
她纠结地抿了抿唇,又去扒他的浴袍,盯了两秒,在那块触目惊心上印了一个吻。
她吻得清浅,一触即离。
纪玄屹却似遇到了熊熊而起的烈焰,燥热一瞬间席卷全身,喉结滚动了两次。
他提的亲,可没料想她会亲在那儿。
纪玄屹眸光灼热,退居二线的难耐如得风助,反向追击,愈演愈烈。
他哑声说:“嘉嘉,你在逼我啊。”
初次尝试的苏嘉懵懵懂懂,还在思索这句话的意思,考虑如何应对,纪玄屹滚烫的吻封住了她所有的言语。
他的手推着轻柔的毛衣,摩挲一寸寸细腻。
苏嘉不由战栗,扭动着要挣脱,奈何好比蜉蝣撼大树,无能为力,反而便于了他的行动。
不多时,布料和纪玄屹手上的全部力道堆积到一处,发狠地揉。
苏嘉惊惧交加,无意识地呜咽,唇间又被他堵住。
轻微吸吮的水渍声,混合浓重交缠的喘息,苏嘉彻底瘫软融化在他的怀中,半丝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她以为今晚逃不过了的时候,纪玄屹骤然抬起头,给她整理好拉扯得不成样子的毛衣,把她放到沙发上,隐忍地告知:“我回房间了。”
他远去的脚步又急又快,顺便替她关了房间门。
苏嘉粗气连连,觉得身上不太舒服,除了张扬的吻痕,还有一个地方黏黏糊糊。
她跑去浴室,再洗了一个澡,换了衣裤。
苏嘉磨磨蹭蹭地走出浴室,房门被纪玄屹敲响。
他应该也回去洗了澡,浑身散发一层薄寒。
他递上一杯热牛奶,说:“今天太晚了,别回去了。”
先前闹得险些一发不可收拾,苏嘉不好意思看他,接过牛奶,低头回:“哦,好。”
纪玄屹上前一步,她条件反射地后退,受惊过度的鹌鹑一只。
纪玄屹忍俊不禁,仅是用额头碰她的:“晚安,好梦。”
“晚,晚安。”
苏嘉忙不迭退回房间,反锁房门才能安抚乱蹦的心脏。
喝完助眠的牛奶,躺去床上,她哪里睡得着?
合上双眼,无不是风雨缥缈,大厦将倾的激烈画面。
琢磨着,苏嘉的脑海骤然浮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她为什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他留下来了?
纪玄屹早前一直遮掩,不让她看的那块疤,今天怎么肯给她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