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把人教过来给你看看?”
“好。”
谭清远有点搞不懂他们的对话了,“怎么回事?有情况?”
“他说的是我的前男友。”
*
沈知燃今天巧了也在俱乐部,他没干嘛,只是熬了一个通宵,现在在睡大觉。老崔踢了踢沙发,“你这一天到晚都在做什么,前阵子不是热衷于送宋南方上班么?怎么不送了?”
“别烦老子。”他转了个身继续睡。
“别睡了,起来接客。”老崔笑得神秘兮兮。
沈知燃刚想爆粗口,但心里划过一丝异样,老崔几乎没有跟他说过接客这种话,都是打趣别人的,于是缓缓挣开眼睛,问了句:“谁?”
“你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知燃揉着眼睛走到楼梯口,脸瞬间黑了。
自从上回大吵一架后,他和初澄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倒是好,和人成双入对到他跟前来了。
她正和男人低头交流着什么,用第三个人听不到的声音。
沈知燃拎了瓶啤酒下楼,必然不会直奔她而去,找了个沙发坐下来,大喇喇敞着腿,大马金刀的坐姿。
他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俩人。
初澄也看他一眼,又扭头,瞄着自己的球,打得不怎么样,但至少身体的姿势摆的很好看。
她今天穿着一条高开叉的连衣裙,腰细腿长,明眸善睐,俯身时线条完美地秀了出来。
“你们的陪练还没出来么?让客人等?”初澄皱着眉问前台小妹妹。
小妹妹不知道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老崔说的陪练实则指沈知燃,还傻乎乎地上去叫人,被老崔扣在上面擦卫生了,一上午没下来。
初澄等不来也无所谓了,喝了点水坐在旁边休息。
只是再抬头的功夫,沈知燃已经把谭清远连拖带拽,弄到门外去了。
第50章
两个男人, 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放浪不羁站在一起就像不对付的雄性动物,随时能打起来的样子。
沈知燃把谭清远堵在防盗门边,大有把人收拾一顿的意思, “知道我把你弄出来干什么么?”
谭清远扶着眼镜,不急不忙地说:“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会是心平气和地聊天吧, 毕竟咱俩几年前就见过面了,只是没说过话而已。”
“觉悟还挺深。”沈知燃舌尖抵住牙齿, 暗恨又讽刺地道。
他走近一步恶劣冷笑,和对方的清瘦温和相比, 沈知燃的身体高大健硕,极具压迫感, 力度大得看上去能把人骨头捏碎。 “我是早就该找你聊聊了。”
话没有说完初澄就过来了,半推着玻璃门,问道:“你有事么?”
谭清远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从沈知燃和墙壁的狭窄缝隙中脱离出来,“他没有拿我怎么样,别担心。”
可是那个表情, 语气,分明在暗示对方,沈知燃正准备把他狂揍一顿。
于是初澄看向沈知燃,“你有什么不满直接跟我说,不要想着跟人打架, 谭师兄和你的那帮朋友不一样, 遭不起你的拳脚相加,也不会容忍你的坏脾气。”
一句话把沈知燃气成了煤气罐, 妈的他还什么都没干也没想找人打架。在初澄心中他是没有脑子只有发达肌肉的蠢货么?
初澄对谭清远招招手,完全换了一种态度, 温柔道:“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话落,两人一起进了门里。
身后忽然发出一声巨响,沈知燃踢翻垃圾桶,目光灼灼盯着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我这是什么?这次是你来招我的吧?”
初澄让谭清远先去取车。
她回头看着沈知燃,轻轻吐出一口气,解释道:“抱歉,我在来之前,并不知道这个俱乐部是老崔开的,也不知道你今天在这。”
“上次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没有异议,你和宋南方好好在一起吧,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不是谁的替身。”她对上他愤怒的眼睛说话仍旧井井有条,眉梢眼角带着笑,但也全是淡漠,“前任这个身份挺尴尬的,我们后不要出现在对方的面前也不要打扰彼此的生活,我说到做到,希望你也是。”
她刚说完电话就响了,电话那头是她的老板在说些工作上的事,初澄一边走一边回答:“我会把这边的工作交接完再走,回来的时间……不确定。”
沈知燃的手落在半空,就像他恼怒却又戛然而止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谭清远跟初澄解释:“刚刚,沈知燃倒也真的没有要打我,我故意这么说的。”
“我知道啊。”初澄兀自回答,头都没抬地看着手机回复消息,“我看你的心机也不简单啊,没跟他接触过就知道怎么气他了。”
谭清远又推着眼镜笑笑,“为了帮你呗,成年人说话办事谁不用点策略啊。”
“……”
“不过,他来跟我搭话的时候还真挺有威慑力的,那肌肉,力量完全不是假把式,他要真想打人也绝对把我揍进医院,或者直接挂墙上的程度。”
初澄拧着眉,淡声道:“你想多了,沈知燃已经不会那样了。”
“开玩笑而已,现在他成熟稳重很多,看来逆境的确能够让人成长。”谭清远如是说,又道:“对了,上次你救回来的小奶猫出院了,在佳佳那,她想养,但如果你也想养的话她说让给你。”
初澄终于抬了抬头,拒绝道:“不,我没办法照顾宠物。下周我得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
沈知燃征用了老崔的办公室睡觉,害得他跟员工开会只能在外面。
到了下午六点,老崔进门还不见他离开,于是纳闷道:“宋南方该下班了?你还不去接么?”
“她长腿了自己回家。”沈知燃不耐烦地道,“凭什么我要接?”
老崔奇了怪了,眉毛竖起,一副凶神恶煞的社会人模样,“你看你这个人吧,当初是你自己主动接送她上下班的给她养成坏习惯,现在又撂挑子。”
“我很忙,别烦我。”
老崔跟沈知燃要车钥匙,说道:“你不去接她又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真他妈无语,我女儿被你利用成了螺丝钉哪里用哪里搬,你怎么那么会折腾?”
沈知燃把车钥匙丢给他,老崔一边往外走一边接宋南方的电话,不耐道:“来了来了,一天到晚跟催命似的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宋南方叹气:“沈知燃不来接我么?”
“你怕不是想假戏真做吧,多做事少做梦?”老崔说:“他是你的老板,又不是你男朋友。”
宋南方怔怔地蒙着,“啊?我要被弃车保帅了吗?这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
办公室里重新归于平静,一旦没人来打扰,他又觉得这寂静过于可怕。
沈知燃从沙发上坐起来,明明没有喝酒此刻脑袋却昏沉糊涂,头痛欲裂,眼底布满了红血色,像是几天没睡过觉似的。
想起几个小时前初澄说的话,他们彻底没有关系了,不要出现在彼此的面前。
她凭什么这么说?
他放那些狠话不过是被她气糊涂了,想晾她一阵,叫她也体会一下他这些年的煎熬,可是她竟然就真的放任他不管了,潇洒地和别人约会起来。
初澄真的就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么?
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也不牵挂他吗?
夜幕降临,傍晚还是烈阳高照,此时已是雷雨过后满地潮湿,半点不见月光。
沈知燃觉得自己得找个人打一架。
*
谭清远在学校里处理点事没回去,刚关上门出来,一个学生就跑过来了,“谭老师。”
“什么事?”
学生的表情讳莫如深,“有个人找你,在学校东门。”
谭清远觉得莫名其妙,既是找他的何不打电话联系,他皱眉略作迟疑,学生又道:“那个人说了,如果你不出去和他见面,就……就后果自负。”
学校东门那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跑车。
沈知燃坐在车里往里看了看,很容易就陷入回忆里。几年前,他每次都是在这个地方接自己的女朋友回去。
昏昧的灯光下此时走过来一个人男人,谭清远探了探头,才看清楚是他。
“我这顿打,是逃不了是吧?”斯文儒雅的男人开玩笑道。
沈知燃冷笑,“她不在你可以不用装逼。我要想揍你,哪怕你跟我睡觉都跑不了。”
谭清远点点头,“既然初澄不在,你来找我又有什么意思?”
“和你有话说。”
说实在的,男人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碰上沈知燃这种体格绝对的男人,况且又来者不善。
谭清远无奈道:“其实这是你们俩之间的事,你来找我没意思。这就像一个女人的丈夫出轨了,她不去找自己的丈夫解决反而去找第三者,这得是多不自信的表现?”
“少他妈跟我跟我诡辩。”沈知燃特别看不起他这种人,“你以为我想跟你扯什么?”
“难道不是?”
“她在崇明岛摔伤是因为你?”
“是的。”这件事的责任的确在他,谭清远不自觉又有些内疚。
沈知燃脸色阴狠,“你算什么男人?别人捧在手心里的人,你却让她受伤,我本来懒得找你,你竟然还有脸在她身边晃荡?”
谭清远说:“这和你有关系你么?据我所知你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了吧?”
沈知燃不屑地笑笑,一抬手,抓住谭清远的衣领,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只有那么点?我和她小时候就住在一起,我从十几岁就喜欢她,看她走那么远又回来,看她一步步到今天,根本就不止那么一点狗屁爱情了。就算她对我没有感情了,我还是会一直护着她,想打她的主意还欺负她,就是不行,我会让你死得明白。”反正他就是个疯子,不用装绅士,什么也不在乎。
以前谭清远对沈知燃的印象不好,张狂,顽劣,高调,不可一世。他搞不懂初澄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现在总算明白一点了。
这个男人并不是只有外人看到的那样。活到他们这个年纪,体面,物质,对等才是一份稳定关系所需要的必备条件,但这一切并不在沈知燃的衡量范围内。
原来长时间在燃烧的火焰旁,人是会爱上火的。
谭清远呼吸被勒得困难,费力从沈知燃手里挣脱出来,“你要是自信又坦荡,就不会来找我了。”
“你很狂啊?”沈知燃作势又要抬手。
谭清远早就在初澄那儿输了,可不想再瞎参和在纯爱战神的斗争里了,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我和初澄是可以互相利用的朋友,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才应该滚得离她远点。”
“你他妈说什么?”沈知燃火气蹭蹭往上冒。
“她是为了你身上的丑闻才接近你,但本质是想帮你澄清,最后也帮你走出来了。”即使他当初和她说了很多遍不合适,她从来都不听。
“她毕业那会,因为你要打官司惹急了刘新利,他就来找初澄的麻烦威胁她,初澄知道你的脾气就像个煤气罐一点就炸为了让你不受干扰,她扛下所有。”
出国后连职业规划都改了,因为第一次出手做的事,面临的失败太大,她又太骄傲,认为自己不再适合。
“她这么多年为数不多,最纯粹的感情都给了你了,人也不能太贪心,你不能既要这么又要那个。”谭清远直摇头,“你既然从小就喜欢她怎么就不了解她呢?只看到她冷血不理你?就算别人再说她现实、冷血,可是你有什么资格记恨她?还找个小女朋友来气她,天天在她眼前秀。”
“还好意思骂我是人渣,我看最混账的就是你。”
沈知燃花了几秒才想起来刘新利是谁,猛然记起在打官司之前,他是见过对方的。
那个暑假两人刚开始恋爱,他很喜欢照顾她也很黏她,每天都要送她上班。偶尔在她实习的地方见到刘新利,初澄说那是他们报社的主编。
后来他在法院作为原告的身份再次见到刘新利,还被他问初澄去哪儿了。
当时沈知燃和初澄分手没到一年,就黑着脸没理对方。
可是他完全没想过,初澄给他整理的所有的证据资料里也包括刘新利的。怎么可能没得罪他呢?
初澄从始至终都没有跟他提过,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不说。
沈知燃猛然放开了谭清远。
第51章
初澄下午去了趟小姨家, 把自己家里的钥匙和门禁卡什么的放过去。
小姨问她:“机票买了?”
“嗯,周一早上走。”
“你不清楚的事咨询凯文就好,他是我的好朋友, 会帮助你。”小姨耐心交代着,又始终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