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不是什么深疤,只是划破了肌肤。
但即便只划破肌肤,在陆明宴眼中,也很刺眼。
陆明宴顿时敛眉,视线盯视那道红痕,问道:“这怎么回事?”
于望舒正看着电视,猝不及防被陆明宴用手指勾起下巴,还很懵。待知道陆明宴其实想问的是她脸颊那道抓痕。
忆及下午在于朗声家的那场热闹,于望舒难得的有些难为情。
她都长成现在这样大了,还是人民教师,结果还跑人家家里去参与斗殴打架。
“就……被人挠了一下。”
于望舒迟疑地吞吐说道。
并不是很想将打架这件事和陆明宴说,不然肯定什么形象都没了。
殊不知她这样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模样,看在陆明宴的眼中,就成了掩饰,成了心虚。
什么情况下,才会被人挠一下呢?
什么情况,最容易被人挠一下?
陆明宴自然想不到,于望舒会去与人打架,如果她不主动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这种离谱的想法。
她从前就说过,如果他不来,她就去找别人。
她说今天有事,是不是就是去找了别的人?
反正她对他也没有感情,和谁玩不是玩呢?
这种想法,一旦有了,就止也止不住。陆明宴脑里越想越多,一发不可收拾,中心地带,风暴聚集。
“……谁挠的?”
他语气轻轻,手把玩她的长发,好似云淡风轻,一点也不在意。
但他灼灼的视线可不是这么说的,已到强烈到于望舒无法忽视的地步,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她的那个抓痕,他虽没说,也没多问,但于望舒就敏感的知道,他觉得她说得太少了,还不够,他想听她说真话,还想听更多。
真话让人难为情。
算了。
面子是什么东西?
她敢做就敢当……
逼不得已,于望舒硬着头皮:“你别一直看着我,哎的确是被人挠了一下啊!就,打架的时候,被孟仪宁给挠了……”
陆明宴:“孟仪宁?”
于望舒恍然他不认识,解释道:“就孟清盈的妈,我爸爸后娶的老婆,她的名字就叫孟仪宁。”
陆明宴知道自己误会,神色才稍微缓和下来,不过还是眉头深锁。
“为什么打架?”
就于望舒所说的,孟仪宁是孟清盈的妈,陆明宴能想到的,唯一能让于望舒失去理智,与人打架的理由——
“为了卓城?”
于望舒什么都还没说,陆明宴就自己猜了出来。
虽然打架不是出于她的本意,但是硬是要说起因的话,也的确和卓城相关。
在陆明宴深暗眼神的注视下,于望舒点一下头,但为了挽回形象,她还是努力的解释了一下,试图为自己找补:“其实我也没有打架,我就在旁边拉了一下,没有打,是孟仪宁的手太厉害,指甲太长,才会把我划伤。”
于望舒不知道她这样的解释清不清楚,是不是可以让陆明宴明白,她真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
但是,她却不知,陆明宴所在意的根本不在于此。
她爱不爱打架,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已经喜欢她,喜欢了十多年,是再不可能回头的了。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他都接受,全认了。
可她打架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卓城。
到底要多久,才能将卓城从她的心底,彻底拔出?
几天不行,几个月?还是要几年?
陆明宴默不说话,眸色深谙,许多复杂又让人难懂的情绪被他很好的掩藏起来,但他想完全得到她的心过于深刻,到底还是泄露一些。
陆明宴垂下了眼眸,不与于望舒直视,不让她探究。
于望舒正等待着陆明宴的回答。
可他却一个字不说。
忽然埋首,朝她凑了过来。
距离靠近时,于望舒下意识闪躲,被陆明宴一手搂住腰肢又拉了回来。
他不让她躲。
接着,于望舒就感到肌肤一阵战栗。
陆明宴温热湿漉的舌头,舔上了她的伤痕!
那触感真是奇怪极了!
于望舒差点跳了起来,但腰被陆明宴用力按着,她跳不动。
“你,你干什么?”
于望舒结结巴巴问。
又舔了一下,陆明宴好心回答:“给你消毒。”
于望舒霎时沉默。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啊!
第21章
明明只是送个荔枝过来就走。
可是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又发展成留在于望舒的家中过夜。
一连三天。
一旦开荤,就颇有君王不早朝的风范。
碍于于望舒前两天才第一次,不能那样频繁,这一次也是没真枪实弹的来,但陆明宴却又换了另一种法子来折腾于望舒。
于望舒真的,想都没想过陆明宴竟然对她那样。
他就不嫌脏?
想着夜晚在床上发生的一幕又一幕,从此于望舒再也无法直视高高在上的陆先生了。
仿佛是一个神仙,被摘掉了滤镜,落下了凡尘中。
一切结束,睡觉时,陆明宴躺在床上,又伸手将于望舒捞进怀里。
经过了这几天,于望舒多少也同陆明宴比以往更熟悉了一点。昨天夜里还不好意思推开他,今天则就不同了。
“抱着这样睡,睡觉时你只维持一个姿势难道不会累吗?”
于望舒很认真的提问。
她也真的好奇。
因为她每次被陆明宴抱在怀里睡觉,翻身什么的都会变得格外不方便, 第二天起床,浑身也不见得有比自己睡觉时候自在舒服。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陆明宴那么喜欢搂人。
难道搂人和被搂,感觉并不一样?
可她被搂着偶尔还能翻下身,搂人的那一个,却是连翻身都不能,同一个姿势就这样维持一个晚上,就真的不会累吗?!
于望舒那个勤敏好学的脑袋瓜,已经抑制不住的,要对陆明宴问出许多问题。
惹来陆明宴轻轻的笑。
他并不回答她,只是腰上的手又将她缠得更紧了。
……好的吧。
既然陆先生愿意。
她只好舍命陪君子,谁让陆先生刚才那样伺候她,让她心里莫名对他有点愧疚,不得不多为他考虑,多给他一点点的红利。
于望舒这一天很疲惫,在陆明宴怀中昏昏欲睡。
“下午打架怎么回事,具体说说?”
眼睛正要闭上呢,只听陆明宴忽然问她。
陆明宴要问起这件事,顿时将于望舒瞌睡虫赶跑许多。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反正该知道,陆明宴都知道了。
于是于望舒就将今天发生的一些事大略和陆明宴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我们家那些事,一时半会很难说清楚,你可能不会懂。孟仪宁带着孟清盈嫁进我们家,从那时候起,我虽然姓于,但我却再没把自己当做是于家人。”
夜晚让人悄悄放下心房,停顿片刻,于望舒平静说道:“其实都没想过于家能真为我出这个头,这么多年,他们看着疼我,也只是嘴上说说,但其实谁也没有真正管过我。”
“或许你不知道,我姑姑是一个很和气的人,知性又优雅,今天她为了我,拉着我冲去孟清盈他们家,打了孟清盈。”
这都是于望舒埋在心底的一些话。平时于望舒不爱说这些,从不对任何人卖惨,她深深知道,这些都只是她个人的事,别人就算听了,也帮不上忙,只是徒增别人烦恼罢了。说了,或许在背地里,还会被笑话。这些年,连卓城她都从没有说过,也不知道怎么的,今晚忽然就对陆明宴说了。开口这样自然,虽说这几天关系突飞猛进,但明明也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陆明宴所知道的,远比于望舒所以为的,多的更多。
他怎么会不懂?
闻言,抱紧了她,温热的大掌拍抚她的背脊。
“都过去了,以后这些事再也不会发生。”
于黑夜中,陆明宴对于望舒说。
话语中,仿佛带着坚定不移的力量。
后来便没再多说别的什么。
于望舒很困,没一会儿便睡着。
大约是半夜的时候,半梦半醒之间,于望舒听见了手机嗡嗡作响的声音。
于望舒在困倦地睁眼,才想伸手去拿,这时候,有另一只手从被窝中伸了出去。陆明宴看一眼手机上陌生的号码,将其挂断。
“骚扰电话。”陆明宴轻拍于望舒的背,“睡吧。”
于望舒半梦半醒,听是骚扰电话,便不再理会,于是闭眼又睡。
同一个电话号码,又陆续打来了好几次。
陆明宴不知道于望舒手机密码,也不能轻易将她的手机关机,怕再次吵醒于望舒,陆明宴将手机拿起,掀被起身,走至窗前。
于望舒住的楼层不高不矮,在第十二层,晚上睡觉,关了窗,也拉了窗帘。
窗户正对着楼下,陆明宴缓步走至窗边,半掀窗帘,楼下街灯十余米远就有一处,彻夜通明。
在这栋楼正对面的街道处,停了一辆跑车,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跑车上。那人面前一抹猩红,明明灭灭,正在抽烟。
待烟熄灭。
过两秒,陆明宴手中,于望舒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
黑夜中,手机持续发出嗡嗡嗡的声响,白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黑夜中却被无限放大。
但因隔着床有段距离,于望舒没有醒来。
由于无人接听,手机响一阵之后,自动断线。
可那人不知疲倦,不知死心,断线之后,没有间歇,接着电话又来。
陆明宴站于窗前俯瞰楼下,他没有再在床边继续驻留,放下窗帘,握着手机,朝床边走去。
手机震动,越靠近床,越发清晰。
躺在床上的于望舒睡不安稳,她原是正对陆明宴,烦躁地翻一个身,没几秒,她又翻身回来。
黑暗的夜中,看不清于望舒的模样,只能隐约看一个轮廓。可就只是轮廓,也足够让陆明宴视线定定落在她的身上,不愿再移到别处。
陆明宴掀被,复又躺回在床上。他手上的于望舒的手机,仍不知疲惫在震动。
于望舒被电话声音所扰,终于悠悠转醒,双眼未睁,手已经伸出来,寻着声音开始摸索手机在何处。
见此,陆明宴终于按断电话,躺回在床上,又将于望舒拉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总是有骚扰电话,先关了手机,明天再开吧。”
于望舒脑子三分醒七分睡,半晌,回应一声“嗯”,又睡了过去,也不知到底听懂没听懂。
陆明宴听她的话,关了手机。
伸手,将手机放至床头柜上,躺了下来。
手半搂于望舒纤细的腰肢,他轻轻地,虔诚地垂下了头,一个细吻落在了她光洁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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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睡得不错,第二天早上,于望舒还不到早晨七点,就醒了过来。醒了以后,先习惯性找来手机,一看,关机了。
依稀记得昨夜有人打骚扰电话,扰人清梦,陆明宴帮她把手机关掉的,好像关手机之前,还特地问过她。
于望舒将手机开机,转头看陆明宴一眼。
陆明宴仍还在睡。
轻轻拿开他的手,从床上起来,洗漱之后,去厨房做了早饭。
大约七点半的模样,陆明宴也起来了。
于望舒煮了粥,煎了蛋,简单弄了两个小菜,见到陆明宴从房间里走出来,伸手招呼陆明宴过来一起吃。
“你会做饭?”
喝粥时,陆明宴问于望舒。
经过了这三天,于望舒和陆明宴算是彻底熟了。特别在昨夜陆明宴舔她伤口,说给她消毒之后,还有……总之,滤镜碎了一地。
于望舒面对他,说话也没有之前如对待陌生人那样的拘谨,逐渐变得熟络。
“我一个人住了许多年,如果还不会做饭的话,那不是早就进了医院,就已经活生生被饿死家中。”
于望舒不紧不慢说道。
她说话时,总是语调舒缓,慢慢悠悠,她声音偏甜,听着别人的耳朵里,就痒痒的,既独特,又让人感觉很舒服。
于望舒这话,让陆明宴想起许多年前。陆明宴第一次知道于望舒,是在秋蝉鸣鸣的秋季,那时候才刚初中,他和于望舒在同一个学校,他读初二,她初一,比她大一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