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庆娇轻轻叹了口气,反手握住对方,什么也没说。
杜月兰见此道:“四妹没有错,她关心自己的亲娘是对的,错的是谁咱们心里清楚,别想那么多,我昨晚泡了黄豆,今天推豆腐吃,咱们家的石磨在哪里?”
“在柴房边上,”温庆娇也打起精神,“我去洗干净。”
杜月兰和温庆美做早饭。
正在柴房边劈柴的温庆强见温庆娇提着一木桶水过来,手里还拿着丝瓜瓤,于是问道:“你干什么?”
“大嫂说推豆腐吃,我把石磨洗干净。”
“吃豆腐啊?”
温庆强咽了咽口水,赶紧把柴劈好,过去帮着清洗。
在院门口张望,一肚子担心的温母走进来就看见他们在那洗石磨。
“肚子又馋了?一大早洗什么石磨?”
“大嫂说推豆腐吃。”
温庆强说。
“家里的黄豆本来就不多,吃什么豆腐!有这么馋吗?当家的一晚上没回来,就我一个人担心?”
温母声音特别大地冲灶房喊着。
杜月兰提着菜刀就冲了出去,“娘您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吗?”
看了眼她手里的菜刀,温母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温庆娇赶紧来到杜月兰身旁,温庆强则是挡在二人中间,“有话好好说,大嫂,娘,咱们有话好好说。”
“爹和老三去了哪里,除了娘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你们偷摸地盘算什么,我们不是没看见,只是没问而已,”杜月兰的声音一点都不小,满是质问,“娘要不要说说你们这些日子到底在商量什么,为什么背着我们,爹他们到底又去了什么地方!”
温庆美也从灶房出来了,温庆强和温庆娇也看向了温母。
被他们眼神看得心虚的温母往后退了两步,“我怎么知道,等你们爹回来不就知道了吗?”
“我看娘也不想吃豆腐,那做好了咱们自己吃,”杜月兰故意气人,“正好省下来,给大姑还有二伯家送一碗过去。”
温母:......
第27章 [VIP] 27
等杜月兰拿着菜刀进灶房后, 温庆强才问温母:“是要给老三娶媳妇儿了吗?我还没娶呢,老三再着急也得在我后面。”
温母怒瞪他,“你脑子里除了娶媳妇儿就没别的了吗?”
温庆强委屈极了。
“我都快二十一的人了!队里和我差不多大的有些都当爹了。”
温庆娇继续洗石磨, 就当没听见温庆强的话。
温母更是直接进了堂屋, “这家里除了老三, 没有一个人是向着我的!”
“那你也不能先给老三娶媳妇儿!除非老三把别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
温庆强大声道。
温庆娇一脸震惊地看过去,温母冲出来就给了温庆强两耳刮子, “你不要脸, 你弟弟还要呢!胡说八道什么呢!”
温庆强的脑子有时候就是一根筋,他就认定温母他们要给老三娶媳妇儿了, 于是和温母闹了起来。
杜月兰都没忍住, 跑出去看热闹。
温庆美倒是习惯她二哥的性子, 把饭菜全部端到堂屋去。
这一闹,就把温母气得早饭都没吃,直接扛着锄头去上工了。
温庆强也气, 帮着把石磨搬到院子里, 又打了两盆清水放在高凳子上,便回房睡觉了, 不去上工。
“二哥生气的时候就把自己闷在屋子里,要爹打才会出来。”
温庆美笑道。
“那你三哥生气的时候呢?”
“三哥很少惹人生气, 不过他惹了大哥一回, 大哥把他按在地上揍,揍得鼻青脸肿的, 后面吃饭都不敢和大哥在同一张桌子上, 端着碗蹲在院子里吃。”
杜月兰瞪大眼, “还有这回事?”
“对啊,”温庆美点头, “不然二哥和三哥为什么那么怕大哥,就因为二哥看过大哥揍三哥,而三哥挨过揍。”
“原来是这么回事,”杜月兰笑得肚子疼。
豆腐刚被弄起来,温庆平三人就回来了。
听见动静的温庆强立马跑出房间,冲到温父面前委屈质问:“给老三相看媳妇儿去了?”
温父和温庆富一脸懵。
正在和温庆平说话的杜月兰扑哧一笑,然后跟温庆平低声说起清晨发生的事。
温庆平也笑,“老二是这个性子,他的脑子里除了吃饭就是娶媳妇儿。”
“二十一也该相看对象了。”
“爹娘没提,我也不好说,再说老二自己提了那么多次,他们也没放在心上。”
温庆平见杜月兰脸颊红润,眉眼带笑,便知道她在家的日子过得不错,但因为太想和她说说话了,于是直接把人拉进厢房。
温庆强看见后更闹腾了,“我要娶媳妇儿!我要娶媳妇儿!”
“二哥,”温庆富无奈地去拉他,“我和爹真有事儿去县里了,没去相看对象,再说我喜欢谁,你不是知道吗?梨花家又不在县里。”
“让他继续在地上躺着!”
温父才不惯着皮糙肉厚的老二,“一说事儿就往地上瘫的人还有脸娶媳妇儿?谁家爹娘愿意把姑娘嫁给你这样的?”
一句话直接让温庆强爬了起来,温庆富还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真没去相看?”
温庆强还问温庆富。
“真没有,”温庆富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愧疚了,“二哥,这么想娶媳妇儿呢?”
“想啊,做梦都想,你看大哥大嫂多要好啊,”温庆强道。
温父看了他两眼,“你想娶媳妇儿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得相看不是?要是给你娶了个你不喜欢的,那日子过得和你们李顺叔家一样,又穷又闹腾,有意思吗?”
“那让我相看啊,”温庆强这声音杜月兰他们都听见了。
杜月兰靠在温庆平的怀里,听他说这十几天在外面的事儿。
二人什么也没做,就这么静静抱着对方,听对方说这十几天各自发生的事,也是一种幸福。
温大姑知道他们回来后,便赶了过来,温父带着温庆富到她家,倒是没有隐瞒,就说被骗了,钱还是温庆平想办法要回来了一部分。
“你说你们办的这叫什么事儿?你们是什么脑子啊!”
温大姑气得大骂。
温父和温庆富垂着头被骂。
“钱我会想办法还的,”温父说。
“得亏我们不急用钱,”温大姑也说不出太重的话,“但你们得抓点紧,万一家里急用钱,那可得拿出来。”
“知道了。”
温父有些羞愧,不敢去看她。
“你啊,”温大姑指了指他,最后叹了口气,“你们家,就老大的脑子好使些,别瞎折腾了,对老大好些吧。”
现在温庆富听到这话也不觉得嫉恨了,反而一脸赞同地点头,“对,大哥可厉害了!”
温大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两眼。
快中午的时候,温庆平过来送豆腐,温大姑拉着他一顿嘘寒问暖,最后还让他别和温父计较,“他就是太想儿女出头了。”
温庆平笑了笑,“当然不会计较。”
反正损失的也不是他的钱。
温二伯他们倒是什么都不知道,见他又端来吃的,走的时候温二伯娘给了他两个鸡蛋,“给你媳妇儿补补身体。”
知道温庆平能把东西拿回自己房间,所以温二伯娘才敢给。
温母回到家看见温父在堂屋门口坐着抽旱烟后,这才松了口气。
可进房间得知他们被骗,还损失了那么多钱后,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还不敢大声哭,因为他们三个给家里添了一笔债,老二他们都不知道呢,即便之前李哥把多余的钱退给他们,可还是差温大姑两百多呢。
早上被温庆强气得没吃饭,又干了一上午的活儿,中午又因为欠债而心情郁结,什么也吃不下。
下午温母就发烧了。
温父一跺脚,“你这心里就是藏不住事儿!”
温母脸色发红,不是羞出来的,是烧出来的。
温庆平拿出他自己备的退烧药,让温庆美拿过来给她吃下。
“把你大嫂请过来,我想和她说说话。”
杜月兰一脸疑惑地跟着温庆美来到温母的房间,然后就被温母拉着好一顿夸。
“月兰啊,我老了,不行了,这个家还得靠你做这个做大嫂的啊。”
杜月兰明白过来了,“娘是想让我管家啊?”
温母:......倒也不是管家的意思,就是想把这笔债赖在你们夫妻身上。
但她不敢直白地说出来,只能顺着杜月兰的话点头,“是,你是长嫂,弟弟妹妹都应该听你的,这个家交给你管,我放心。”
“我没管过家,怕是管不好。”
杜月兰推辞。
温母紧紧地拉住她的手,“你可以的,你娘管家就管得好,你一定也不差。”
“不不不……”
“可以可以.......”
推辞了大半天,最后温母索性装不舒服,反正就赖着她管家。
于是杜月兰也放大招了,“行吧,既然娘这么信任我,那我就管吧,家里还有多少钱?这过年往来的酒啊,糖啊什么的一共有多少?”
温母心头一紧,睁开了眼。
见此,杜月兰又道:“我看四妹和五妹的衣服都是老二老三穿不了的衣服改的,得给她们买点布做衣服,鞋子也得安排。”
这个时候温母已经坐起身了。
“哦对了,”杜月兰笑道,“老二一直嚷着要娶媳妇儿,得安排相看对象,就算是相看一个,那也得准备上门礼吧?这都是事儿,欸娘,家里到底还有多少钱啊?”
温母对上她的脸,觉得自己又开始烧起来了,“我觉得这个家暂时还是由我管着吧,老大才回来,你去多陪陪他,争取早日给我们家添大胖小子。”
“可我们喜欢姑娘。”
杜月兰收起笑,一脸认真。
管你喜欢什么给老娘滚出去!
温母用了极大忍耐,才没有把这句话吼出来,“我也喜欢,你快出去吧。”
滚吧滚吧滚吧!
杜月兰忍着笑,“可我想多陪陪娘,而且我都被娘说得有点想管家了,真不让我管了?”
温母艰难摇头,“你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给我们家生个孙子。”
“娘,刚刚才说了,我们喜欢姑娘。”
杜月兰提醒着。
“好好好,不管生什么,你先生,别管别的,管家劳心劳力,还是我来吧。”
“可娘都生病了,要不生病这些天我来管吧。”
“不不不,我已经好了,已经没事儿了,我现在就能去上工!”
温母生怕自己的管家权被她夺走,居然真的起身穿好鞋子往外走,“我去上工了,你也去陪老大吧。”
杜月兰出了房门,她就锁上了。
然后扛着锄头真的去上工了。
温父已经走了一会儿了,他下午也去上工。
温庆美在院门外自己玩儿,见温母脸色还发红呢,就扛着锄头要出去,但她没凑上前关心对方。
就怕被一顿骂。
结果她当没看见也被温母骂了一顿。
“没看见老娘病了也要出门啊?你问都不问一句,我生了你还不如生一条狗!”
温庆美反问:“您要是生了一条狗,那您和爹不都是狗了吗?”
“你这个死孩子!”
温母抓过来她就是一顿打,温庆美的哭声引起厢房里杜月兰二人的注意。
温庆平快步走出去,把泪巴巴的温庆美从温母手下拉到自己身后,“好好的,你打她干什么?”
“她不听话,我这个做亲娘的还不能打吗?”
温母气得很,加上又在发烧,整个人晃了几下,她赶忙放下锄头稳住自己,想到自己连儿媳妇都管不住,发烧了还要去上工,顿时心里一阵酸涩。
“我容易吗我?老大你这些年气我们,恨我们,可我有什么办法?当年不把你送走,你弟弟妹妹们也活不成啊……”
温庆平不耐烦听她说陈年往事,上前扶住她往房里走,“别去上工了,都发烧了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有台阶下,温母当然顺势就跟着下了,她把锄头丢在一旁,借着温庆平的力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哎哟哎哟地叫。
杜月兰没有看她,只是给温庆美重新梳了头发,又给她擦了擦脸。
“不哭了,”杜月兰安抚着。
温庆美忍着眼泪,“我没惹她的。”
“我知道。”
杜月兰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衣递到她嘴边,“吃块糖,只有你有哦。”
温庆美破涕而笑。
垂下头吃下那块糖。
温庆平出来时,二人已经坐在厢房门口有说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