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温庆美使劲儿点头。
吃过午饭后,温庆美帮着收拾碗筷,杜母她们都拦不住。
杜月兰在一旁嗑瓜子,怀里抱着狗娃,杜二嫂端着东西从一旁路过,温庆美见对方忽然弯下腰,然后就看见嫂子笑眯眯地用手剥了两颗瓜子放在了对方嘴边。
而杜大嫂和杜母还在说说笑笑,见此也不觉得奇怪。
温庆美跟着杜月兰离开杜家的时候,她忽然回头看向杜家院子,却见杜老三一家人都在门口看着她们。
“嫂子,伯伯他们在门口看着我们。”
“我知道。”
杜月兰没回头,眼睛却发热,“走吧。”
温庆美听出她声音不对,赶紧上前牵住她的手,“大哥说了,想回家就回家,你别顾及爹娘。”
这才是家啊,她才待一上午,就舍不得离开,何况嫂子在这待了那么多年。
“我知道,”杜月兰侧头看她,“这永远都是我的家。”
“嗯。”
温庆美点头。
快出生产队的时候,她们遇见了潘红果。
看见杜月兰,潘红果也很惊喜,她跑上前来,“你咋回来了?”
“你猜。”
杜月兰笑。
“对了,今天是杜三叔的生辰!”潘红果一下就想起来了,“我正想找你说点事儿呢。”
“是不是和思诺有关?”
“对!下个赶集日你把她拉上,咱们在公社门口见。”
杜月兰点头,“好,你大伯他们怎么样?”
潘红果叹了口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大伯娘晚上总是睡不好,说红英姐老入她的梦,应该是对干家的结果不满意。”
哪里是红英姐不满意,是他们活着的不满意。
干家后面也敢来闹,说他们故意杀人,可孩子的尸体找不到,他们又一口咬定潘红英是自己跳下去的,至于孩子,他们压根没有丢过孩子,只是在河边说话,被潘红英误会了。
加上干家那边给了家里所有的钱,姑娘们也全部在潘红英娘家待着,这边也就没再追着闹了。
“几个侄女都是孝顺的,大伯他们还有盼头呢。”
潘红果甩了甩头,“不提这个了,你记住咯,下个赶集日在公社门口见。”
“记住了,”杜月兰点头。
回到家,杜月兰就先去刘思诺那边找人,结果刘家没人,于是杜月兰便又回去了。
“嫂子,碗柜里的香油和猪油都没有了。”
要做晚饭的时候,温庆美跑过来道。
“那就做水煮菜,”杜月兰对温母的骚操作没什么感觉,“反正中午咱们吃肉了。”
温庆美嘿嘿一笑,“好。”
于是当温母等人回来时,便见桌上放着一瓷盆,瓷盆里面是水煮青菜,旁边还有两个大碗,是杜月兰调的辣椒酱。
“吃饭。”
杜月兰招呼着大家上桌。
温庆富看了一眼温母,不用想也知道是娘把油收起来了,不然大嫂不会这么做饭的。
“怎么清汤寡水的?”
温父坐下后眉头紧皱。
干了一天活儿,中午喝粥,晚上吃水煮菜,谁受得了?
“没办法啊,娘把油收进屋子了,我只能有什么煮什么,忍着点吧。”
杜月兰坐下后夹了一大筷子青菜在碗里,“我调的这个辣椒酱不错,对付着吃能行。”
温庆娇跟着夹第二筷子。
“娘,您咋老干这种事儿呢,是不是要把我们累死您才高兴啊?”
温庆强气得很。
“闭嘴,”温母也尴尬得很,她把油收了,就想着老大媳妇儿回了娘家一趟,怎么也要带点肉回来吧?
那晚上不就能吃肉了,结果晚上居然吃水煮菜!
温母看了杜月兰几眼,可这个时候也不好问。
吃过饭后,温母让杜月兰别忙活,她帮着收拾碗筷,杜月兰直接去洗漱了。
“你嫂子没带东西回来?”
灶房里,温母问了温庆美在杜家吃了什么,得知有肉有鱼后,又问道。
“带了,”温庆美点头,“不过在厢房。”
杜月兰说了,不管对方问什么,她照实说就成。
温母脸一垮,“又放在厢房?我又不是没准备礼,怎么把回礼放自己屋子里了?”
温庆美都想吐槽她几句了,送两个鸡蛋,两把青菜,还想着人家的回礼?
真好意思。
杜月兰才不管温母想什么的,她美滋滋地吹灭了煤油灯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温庆美回房后,从兜里拿出两个水煮蛋给温庆娇,“这是杜伯娘给的,让我带给你吃。”
温庆娇又惊又喜,“怎么、怎么给我啊?”
“就给你,你快吃,”温庆美来到门前低声道,“我帮你看着门。”
虽然现在门关着,可万一有人进来了呢?
“你也吃一个。”
“我今天中午吃了好多肉呢。”
温庆美摆手,温庆娇只好自己吃,虽然没有水,两个鸡蛋下肚有些噎人,可她还是很高兴。
“等外面没人了,咱们再出去喝水。”
温庆美回来抱住她的胳膊道。
“好。”
温庆娇摸了摸她的脑袋。
等外面没人后,二人轻手轻脚地出去喝水,结果回来的时候还是被温母听见动静了,她大声道。
“干什么去了?”
“喝水,”温庆娇回道。
“晚上那么清汤寡水的菜还让你们口渴?”
“没吃饱,”温庆美大着胆子道,“都是草,不顶饿。”
温母刚要撑起身骂人,结果就听见旁边温父的肚子咕咕叫了。
“你饿了?”
“废话。”
温父翻了个身,语气里满是埋怨,“你说你没事儿收油干什么?你这样她就算带了东西回来,也不会心甘情愿的煮给我们吃。”
“我怎么知道她这么能……”
“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呢?”
温父坐起身,“现在咱们家可欠了不少外债,还有你哥哥那边也欠着,人家还让我们还呢,老二又嚷着要娶媳妇儿,这到底都是用钱的时候,咱们得看老大两口子的脸色过日子才行!”
“明天你多舀点油出去,别搞这些小把戏,我不吃点怎么干活?不干活儿哪里来的工分?你想让我们家成倒差户啊?”
倒差户可是要拿钱给生产队的。
温母不说话了。
第二天早上杜月兰进灶房时,温庆美冲她招手,“大嫂你快过来看!”
杜月兰走过去一瞧,满满的一碗猪油,还有一碗香油。
温母在灶房门口轻咳一声道:“这些日子大家辛苦,但也不能用得太多了。”
“知道了娘。”
杜月兰应着。
吃饭时,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水煮蛋,温母的脸色变了又变。
温父倒是语气温和,“这是?”
“我娘给的鸡蛋,让我给大伙儿煮着吃,补补身体。”
“谢谢大嫂!”
温庆强大声道。
温庆富他们紧跟其后。
温母略不自在地剥着鸡蛋,到底没有嘴硬说什么,鸡蛋这么好吃,不能说不中听的话。
结果大家要出门上工的时候,忽然刮起大风,天一阵阵黑云。
温父皱眉道:“要下大雨。”
话音刚落,雨就下来了。
大雨不上工,温庆强立马打了个哈欠,“睡觉吧。”
温庆富和他勾肩搭背地进了房间。
温母也回房了,温父在堂屋门口抽旱烟。
杜月兰带着两个小姑子在厢房里做荷包,她们两个一点基础都没有,杜月兰就一点一点地教。
她们学得认真,杜月兰也教得认真。
“咱们学这个也不是为了别人,闲时也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看着自己的做出来的荷包也有一种幸福和满足感。”
温庆娇喜欢她这么说,“我最不喜欢娘说都是为了以后的丈夫,孩子,我也想为了我自己高兴些。”
“对啊,”温庆美点头,“还有之前她说的,以后我们嫁出去了,也要记得补贴娘家的话,在小芳姐姐没出事之前,我一直听那个话,但是后来我觉得不应该的。”
“也不能叫补贴,在我们能承受的范围内,孝敬咱们的爹娘,那是没问题的,可不能咱们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什么都往娘家送。”
杜月兰想起杜母说的话,“我娘说,她除了盼子女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外,什么都不盼。”
温庆娇姐妹看着她点头。
在大嫂这里,她们学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雨一直下,下了两天,第三天早上才停下。
打开房门就闻言一股泥土的腥味。
杜月兰关上厢房门,往灶房那边去。
温庆娇姐妹已经在灶房了忙了。
她们总是起来得最早。
以前是因为温母交代她们得早起做饭,后来是因为想让杜月兰轻松些。
“大嫂,你可别忘了跟思诺姐姐说赶集的事儿哦。”
温庆美提醒着,这两日下雨,杜月兰一直在家,还没去找刘思诺呢。
“记得呢,待会儿就去。”
杜月兰笑道。
早上吃青菜粥,外加地窖里拿出来的红薯,红薯是蒸着吃的。
前几天泡下的酸笋也好了,杜月兰捞出一些切拌好。
吃过早饭后,温母等人出门了,温庆美收拾碗筷,让杜月兰去找刘思诺,杜月兰也怕刘思诺出门找不到人,于是便先去了刘家。
她刚到刘家外面的核桃树下,就见刘思诺拿着锄头背着背篓准备出门,“思诺!”
“欸!”
刘思诺见她来,赶紧往核桃树下走,“这两天下雨,都没来找你。”
“下雨我也不想出门,”杜月兰笑,“明儿赶集你去不?红果说咱们在公社门口等她。”
“哎呀,那可得去,”刘思诺想到潘红果眉眼都是笑,“对了,我要去挖竹笋,你去吗?”
“去,今早的酸笋还挺好吃,多泡些,以后做酸菜也成,”杜月兰和她往家里走,然后带着温庆美一道去挖竹笋。
“你相看对象咋样了?”
二人在挖竹笋的时候,杜月兰低声问道。
“也就那样吧,”刘思诺叹了口气,“我正想跟你说呢,没接触之前,我觉得他这人是不错的,可接触了以后,才发现他是个什么都听爹娘话的人,和之前我们那男同学有什么两样?”
“啊?”
杜月兰没想到结果是这样。
“你哥之前不知道吗?”
毕竟在一起干活儿呢。
“不知道,只觉得他为人不错,哪里知道在家是个不能做主的,”刘思诺将竹笋丢到背篓里,“反正我也想明白了,不着急,我爹娘倒是着急,生怕好男儿都被选走了一样。”
“那是,”杜月兰扑哧一笑,“毕竟你这么好,当然得选好的。”
“其实,”刘思诺抿了抿唇,往周围看了看,发现只有温庆美在附近后,她往杜月兰那边走了两步,“其实我想留在咱们生产队,你觉得怎么样?”
杜月兰眯起眼,“你什么意思?有心上人了?还是咱们生产队的?”
“也不算是心上人,”刘思诺脸红红的,“就是觉得这个人其实不错,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挺不错的。”
“是谁?”
杜月兰好奇追问。
“就你们二伯家后面那户人家。”
刘思诺的声音小得和蚊子一样。
“二伯家后面还有人家?”
杜月兰瞪大眼,她是真不知道!
“哎呀,隔着一片松树林,”刘思诺跺脚,“姓严,他们家就只有严叔还有他。”
“叫什么名字啊?”
“严国安。”
刘思诺又小声叮嘱她,“除了你家那口子外,别跟别人说啊。”
“行,等平哥回来我向他打听打听那个人,你这心思,婶子知道吗?”
“不知道。”
刘思诺摇头,“人家也不知道,他可能都没把我记在心上。”
严家住在松树林里面,独门独户的,父子二人也很少和外人打交道,除了上工,就是上山砍柴什么的。
刘思诺蹲下身掰竹笋,“我只是觉得这个人不错,还没有说认定他的意思,也是我自己起了心思,人家不知道的。”
“我明白。”
杜月兰点头,“但听你这么说,你也不是很了解对方,是不是觉得平日里他人不错,家里呢人员也很简单,想着这样的人成了家,家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