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焰——咬春饼【完结】
时间:2023-04-23 14:43:10

  “我很聪明的,从小到大成绩都好。”
  “切。”白芮嗤声,“我就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聪明个什么啊,嘴巴长来干吗的,对某个人有意见,有不爽的事,不知道主动说啊,自己受委屈,笨笨笨!”
  “……”温芸也挠了挠脸,“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都能看我的胸,我就不会看你的神情了?”白芮翻了个白眼,“我才是大聪明好吧。”
  温芸愣了愣,九曲十八弯的情绪好像找到了光亮的出口。
  她慢半拍地笑起来。
  白芮嫌弃道:“丑。”
  女孩与女孩之间,就是有心意相通的默契,能够体会彼此的心意,揭开粉饰美化的面具,看到对方痛苦挣扎的内核。
  人间狭路,牵手互助。
  —
  温芸找到赵东沿时,赵东沿正蹲在地上,嘴里咬着烟,捧着手机,眉头深锁地打字。
  “赵东沿。”温芸猛地出声。
  “靠。”赵东沿吓得手一抖,手机“咣咣”掉在地上。
  掉落的方向正对着温芸。
  温芸视线低向屏幕。
  [老婆突然不开心的原因]
  [什么话男人说错而不自知]
  [迅速让老婆快乐的方法……
  首先得有一张床。]
  赵东沿:“……”
  温芸:“……”
  有没有床不重要了,有嘴就行。
  温芸深呼一口气,把心中的郁结一股脑地倾吐出来:
  “你说,你不需要我去见你父母,不需要我做任何事。我当时一听,恍惚以为是程岭墨在跟我说话。”
  在那一段特殊的、有违伦理却又合乎情理的漫长地下恋情里,温芸最想得到的就是被肯定、被知道、被阳光与眼光一同接纳。每每温芸想要去阳光里,都会被程岭墨拉回阴雨泥沼中。
  程岭墨说,温芸,我不愿意让你承受暴风雨。你也不必去承受,因为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爱你,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不需要做任何事,真的是爱吗?
  那不是爱,那是对方得以躲避责任,不想承担后果,害怕她惹出天大麻烦,拒绝收拾烂摊子的完美借口。
  温芸没有得到半点安全感,反而被消磨,被耽误,身上原本精神抖擞的漂亮羽翼,被一根根残忍、生硬地拔出。
  所以赵东沿说出“你不需要做任何事”这句话时,温芸真的抑郁了。
  她勇敢表达自己的诉求:“无论我们是哪种关系,我都希望自己对你是有用的,我需要被肯定,被需要,我需要在一份关系里,平等的对待!这个‘对待’不仅是我能获得什么,更多的是,我能为你带来什么。”
  温芸吸了吸发堵的鼻,清了清绷紧哽咽的嗓,“我不想当浮萍了,随水流,随风走。”
  赵东沿先是懵,然后懂,现在是软成糯米果一般的心疼。
  他沉声问:“你想当什么?”
  积攒许久的委屈让温芸的脸通红,她大声说:“我想当一块砖头!特别特别硬的砖头!再雄伟壮丽的高楼大厦,也必须需要我,不能缺少我!”
  话还未落音,温芸就被赵东沿狠狠抱在怀里。
  赵东沿心疼不已,后悔不已。
  他有很多解释的话,比如,是他没想到这一点,不够细心。又或者真诚道歉,保证再没有下次。可真正把人抱到怀里,却觉得什么话都比不上这一句的坚定——
  “温芸,我需要你。”
  我特别特别需要你。
  揪着他衣服的手越来越紧,白皙的手背胀得通红,温芸忍不住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像不快乐的孩子,终于得到了一颗豆酥糖。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是糖,那你得舔一舔,尝一尝(我在胡说什么)
  月底啦!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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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如焰(6)
  在腐泥里洒下一场疾雨,水满钵满,清走死去的浮游生物,等又一年的春光,大概会萌出新鲜活泼的枝条,或者还能开出暌违许久的小花朵。
  等温芸哭完,赵东沿用指腹拭干她的眼泪,“走吧。”
  “去哪?”
  “我家。”
  一秒不耽误,赵东沿把“我需要你”立刻兑现。
  两层高的普通自建房,围出了一个宽敞的院子,围墙下留了种花的地。
  院子大,空旷,整洁。
  赵东沿说:“很简朴。”
  温芸说:“可以啊赵总,坐拥千平大别墅!”
  赵东沿乐的,“我谢谢你啊,就不拆穿你的安慰了。”
  温芸立定原地,有意识地整理仪容仪表,待会要见长辈,难免紧张。
  赵东沿开了门,逆光扬尘,安安静静。
  里头没有一个人。
  沙发、桌椅、置物柜,擦拭得倒是很干净。
  温芸的目光定在置物柜上方的墙壁。
  是男人的黑白遗照。
  她愣了下,忽地反应过来,然后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啊赵东沿。”
  赵东沿笑了下,“没事。”
  他熟练地拿香,点火,青烟缕缕,拜三拜后按入香炉里。
  温芸学他模样,双手合十,动作标准的90度鞠躬。
  “随便坐。”赵东沿去厨房给她倒水,顺便洗了一点桑葚。
  温芸在客厅,对墙上的相框看得仔细。
  几十张大小不一的旧照片,勾勒出赵东沿的生长轨迹。这人从小帅到大,是很标准的剑眉星目。
  “粗布烂衣衫有什么好看的?”赵东沿递过水。
  温芸指着他旁边,“这是小北?”
  “邬源。”
  “啊?”温芸意外,“邬源小时候长这么好看?”
  赵东沿乐出了声,“对,越长越潦草了。”
  “这个呢?”
  “哥们,去广州了,开手机修理店。”
  赵东沿几乎把他的全部人际关系网都交代清楚了,他的发小,粗糙却生动的童年,把温芸逗得眉开眼笑。
  照片墙里,很少有大人的身影。
  赵东沿说:“我爸没有兄弟姊妹,他过世之后,就剩我和小北。”
  温芸问:“那你妈妈呢?”
  赵东沿嘴角几不可微地颤了颤。
  “我妈啊,”他转过身,背对着,去拿洗好的桑葚,“她出远门了。”
  若即若离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简短,避重就轻,不想多聊。
  温芸想,那大概就是去别的城市务工了。
  赵东沿可能觉得说出来不太光彩,故意回避这个话题。
  “你应该长得像你妈妈。”温芸循序渐进地延展,指着当中为数不多的,他与长辈的合影,“你父亲的气质很像文人书生。”
  “你是说我很粗犷啊?”
  “哪有!”温芸急急解释:“你比较硬,不是一种类型。”
  “我哪里硬了?”赵东沿说:“我对你还不够软?”
  ……等等。
  浑然不知的对话,是不是,不太经得起文明的推敲啊?
  一时沉默,两人反省。
  “太软也不行,有病。”温芸说。
  赵东沿差点听趴下,“那你放心,这病我肯定没有。”
  顿了顿,他说:“我爸就是心软,这一辈子,他就在心软上栽了大跟头。”
  这显然不是一个多富裕的家庭,不用赵东沿的坦白局,这一墙壁偏向明显的照片——家里顶梁柱早逝,远走高飞的母亲,要照拂的幼弟,就能细数赵东沿的不容易。
  温芸问:“你为什么没有继续读书?家里条件不允许吗?”
  “没穷到读不起书,”赵东沿说,“那会家里发生了一些事。”
  肯定是不太好的事。
  在不确定他是否愿意告诉的情况下,温芸礼貌地不再追问。
  “但我很喜欢有文化的人。”赵东沿很真诚,“你给小北辅导那会,小北不想上学了,作业乱搞,走神,用软刀子想把你磨走。这些我都明白。”
  温芸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
  “所以我是感激你的。”赵东沿:“你跟小北讲,你不读书,不学知识,你又不是四肢特别健壮,天生神力的人。你靠搬砖,做苦力,你吃青春饭,你靠损耗自己的精气神去挣钱,当然这不可耻。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明明有这个天赋和能力,你哥哥也愿意为你倾尽所有,你为什么要选择一条最艰难的路去走呢?!”
  温芸紧锁眉头,“我说过这些话吗?”
  “说过,每一个字我都记得特别清楚。”
  赵东沿那时就在门外,透过门缝,看见小温老师站在弟弟面前,情绪稳定,娓娓道来。
  赵小北中二劲儿犟得像牛,“我把书读烂了,也不会成为人上人。”
  “你有丰盈的灵魂,充实的内心,不会随便犯浑的自制力,这就是人上人。”小温老师犀利点评,“人生又宽又长,怎么能用钱一概而论?”
  赵小北丧气,“我的人生你根本不懂。”
  “你的人生本来很好,你自己把它过狭窄了,是你配不上它,你才肤浅嘞!”
  那时候的小温老师,有理有据,像一盆蓬勃热烈、枝叶饱满的绿萝。
  温芸诶的一声,“我怎么像绿萝啊,你不会换个名贵一点的品种形容吗?”
  “得了吧,就绿萝这么好长的植物,你都没按时好好长大。”赵东沿恨铁不成钢,“你这算怎么回事?”
  温芸耳朵里温温烫烫,暖到了心里头,“那以后就当一株野草吧,野火烧不尽的那种。”
  赵东沿目光渐软,像一床厚薄适度的绒毯,将温芸罩住。
  简陋的家谈不上氛围感,这并不是最适合说情话的时刻。
  但这一刻,温芸被一个男人这样注视着。
  她才发现,原来最好的情话,就是他的眼睛和心,被自己满当当地填充。
  赵东沿大概觉得还不够,便一步步向她走近。
  案台的焚香一缕游荡,给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加上一丝虔诚。
  赵东沿的眼神在下沉,无声地拥住她,安抚她,或者还有一分故意为之的引诱她。
  有时,男人一些拙劣的故意,让他“笨”得真诚。
  赵东沿“笨”了好多年。
  温芸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欺负笨小孩了。
  但此时此刻,她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再欺负一次……用另一种方式。
  “赵东沿。”
  她清晰且轻巧地唤他的全名,亮荡出这个男人全部的心思。
  温芸轻呢:“你是不是想亲我啊……?”
  既然一个故意设陷,另一个配合上道,不发生点什么似乎对不住这日的晴朗天气。
  赵东沿凑近一点,“我唯一的长辈就在墙上看着我。”
  温芸转过脸,仰头对上赵父的遗照。
  清隽,慈善,还有一丝能够笑纳命运任何打击的坚韧。
  某种程度上,赵东沿和他很像。
  “是啊,他在看着你。”温芸说:“那我是不是该叫他一声爸爸。”
  赵东沿没料到她如此坦荡。
  “可婚前协议里,也没有这一条。”温芸转回脸,“赵东沿,怎么办,我又违规了。”
  猝不及防。
  赵东沿的手绕在她后背,将她压向自己。
  规?
  什么是规?
  三纲五常,七情六欲。
  哪一个都是所谓的规矩。
  选了情爱与欲,却违背纲常伦理,这又算谁违背谁?
  逆大流而上,披荆斩棘,最后于举步维艰的险恶山峰处,却不见爱人并肩。剩她一人以玲珑心、薄褴衣,受尽明枪暗箭。
  至亲之人指摘,挚爱之人逃避,善始与善终未占据一样。
  可她亦与众生平等,她又有什么错?
  不过是爱了一个人,且比对方勇敢与坚定。
  十里寒塘路……也要有允准烟花半路醒的权利啊。
  赵东沿愿当那根引线。
  燃己为灯,让漂浮的云重回坦坦人间。
  所以,在温芸迈出跃跃欲试的一小步后,他决不会让她再患得患失、左右难为。
  唇上温度的传递,主动权的拿捏,赵东沿就是个硬邦邦的铁盾牌。
  嗯,哪里都是一块铁。
  温芸的视线从他腰腹下三寸上移,重新回到他的注目里。
  温芸的目光越蜻蜓点水,铁盾牌抵挡不住,似要熔炼成金。男人眼里的欲与身体的觉醒,闪闪发光,藏无可藏。
  小温老师是以柔克刚真淡定,那赵东沿只能以暴制暴假粗鲁。
  于是,汹涌的吻,毫无章法的欲,心跳与尖叫在唇齿间轰然齐奏。
  墙上的黑白照片安静、一动不动。
  ……
  ……
  神明在上啊,您看到我用一生去仰望的玫瑰了吗?
  ……
  ……
  赵东沿心跳剧烈,吻香迷糊了,冷不丁地对上温芸清醒执着的眼神。
  他暂时把人松开,颇有压力,哑着嗓子问:“是我表现不好?”
  “亲得很好。我只是在替你担心。”
  “担心什么?”
  温芸视线下挪,挪到一个重点突出的地方,忧思多虑道:“待会你要怎么出去见人。”
  赵东沿:“……”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哈大家,这几天甲流,耽误了更新。
  还有2万字的样子,我争取隔日更到完结!
  —
  注:【十里寒塘路……】这句引用《西湖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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