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乐曲音量一直奏得很大, 她已经习惯了,楚勋的解释说是因为她欢喜他。她也的确很喜欢他, 不可一世冷隽无俦的楚二爷,生疏却又迷恋深沉。
不知道他从哪学的粤语, 说出口竟比广东人都地道,那句“因为太太欢喜我, 音量我管不住。”就是粤语述的。
这个谜一样真实且蛊惑的男人,牵引着阮蓓最初的情感,她直到了香港租住在一栋小楼, 遇到马来女人聊天,才晓得他所作的所体恤的是多少人想也想不到,包括那繁盛的鸣奏。但那会儿, 她是个财产亨足的寡妇,香港国文大学进修生。
书房的壁灯明亮,阮蓓在平面上凝仰楚勋,男人浅蓝衬衫支着宽肩,锐利凤眼锁着自己。她想迎起拥去他的怀抱, 楚勋索着她不允, 只是贪狠地迅捷。涂涮了蜂蜜的丰雪在灯光下也莹光粼粼,美得朦胧如玉, 楚勋俯下去汲取幽香独特的蜂蜜。
阮蓓忽而紧促地唤起他名字,稀碎地反复。他想到过往某个瞬间的片段, 他承住暗中飞来的袭击纵倒在墙边,汩汩的鲜热从伤口溢出,那时也这样阿勋阿勋一遍遍强唤自己名字,以免遁入昏沉。
此刻女人这样咉唤,他却情不自禁卸下防备甘心遁入昏沉。那么缱绻的嗓音与婀娜,是他冰冷算计生涯里的绕指柔。
楚勋俯下去,不知是存心惑她热恋,又或者不受自控的倾诉,温柔贴在阮蓓耳畔:“爱你,阮阮,爱你阮阮!”
阮蓓听得杏眸中焕然澄澈,睇着楚勋英俊的脸廓,她就噙着眸光回迎上去,难得地无比主动缠眷:“我……也好爱你。”
楚勋瞬时乱了阵场!
*
深夜十二点多钟,洗漱后的两人躺靠在宽阔的大床上。楚勋燃着支烟,打工泡 静默无声地抽着,男人丰隽额头下鼻梁高挺,修劲身躯有着纵情后的落拓。
阮蓓埋在他颈窝,浓卷的长发掩住脸颊,手指覆在他胸膛一下一下弹琴。男人的烟味淡,阮蓓总是觉得好闻,他皮肤舒适,光洁且有着贵气的白。她忽而泄愤似的咬了咬他肩膀,坏,每次都感觉要活不成,结果又都好好的。
楚勋噙唇,撩开她头发蹭蹭:“累了?还没缓过来?”嗓音磁哑,他的倜傥不羁对着阮蓓无须遮掩,展现真实。
阮蓓未应。楚勋腰线健瘦,臀紧翘,上面有枚小鱼型的胎记。肋间还一道刺青,看起来像紫荆花,在她们广东那儿,街道旁有很多这种树。
她问:“你的刺青是何时纹的?似乎受过伤的样子。”
楚勋低头瞥了眼,淡漠敷衍过:“无意受过点伤,想纹就纹的,忘记了!”
转而抚她娇媚牡丹,蜂蜜涂过的红伞,愈加甜腴。他俯下去咬了一会儿,怎长得如此柔美。对阮蓓道:“叫声勋哥哥我听,对别人叫得顺口,在我面前倒规矩。”
虽然那一声声阿勋也足够动听了。
阮蓓迎着颈问:“你今天去了赵太太那儿?”
楚勋闲逸答道:“隔断日子会去探望,赵老师说以为我们有夫妻相。”他微笑,皱起眉头:“我才知太太一边对我高漕,一边对人称呼亲戚的哥哥。坦诚跟我的关系就让你多为难?”
还说呢,她都不知之后怎么跟严怡她们解释。阮蓓次次有高漕,只她以为这是寻常的,嗔怪道:“楚老板也知道自己风声鹤唳,跟你恋爱得酝酿多少勇气。”
楚勋不置可否地奚落:“用尖椒毒我的时候就不需要勇气了?既是亲戚的哥哥,那你跟我正在做的是什么?”他忽然压迫,戏谑地挑衅。
赧得阮蓓轻捶:“可恶,楚二爷想听,我叫一百遍给你听好嘛?楚哥哥,勋哥哥,阿勋哥……唔。”话还没说话,却被楚勋堵住了嘴。
“暂时不能叫,再叫又该坏了。”他认真喑哑,扣紧她纤柔手指搁置肩上。
这女人调皮起来也是了不得,今晚她难得的逢迎,还对他说爱他,宠得楚勋忘了收力,巅峰整整进行了半个钟头。
楚勋撑臂支在阮蓓上方问:“之后搬来和我住?这张床一直空着,没觉得什么,你来了再空就不习惯!”
阮蓓听得有心动,从和楚勋一起她就不再忧虑,男人总给她优渥的安全感,仿佛取之不竭。他带她出入本不熟悉的圈层,体会着他的清贵,搂在他怀里也睡得静谧。
却又忽然犹豫道:“若是有人找我,楚勋家的电话号码未免过于醒目。而且和你吵架时还没地方去,不可,我总该有个自己的住处。”
楚勋不满,敛起浓密眉宇:“睡都睡过了,还有谁的电话须防着我?那个蓝埔陆校的准少]尉?没能找个军]官恋爱,却跟了我这个青白不明的商人,阮阮是不是很落寞失望?”
这个男人的醋劲深无渊底,分明出身世家,生就无可挑剔的俊颜,黑]白通吃,手段冷狠,偏是个在爱情方面没多少安全的角色。阮蓓同他说句分手,都能滞得他急刹车。
也不晓得他从哪看出她喜欢军]人了,而且都一个月没和左铨钧联系过,左铨钧应该投入到他热血的家国事业中。阮蓓对左铨钧敬重,但已说过是朋友就只做朋友。
她应楚勋道:“我是喜欢军]装,可没说一定要找军]职,这不是已经找你楚勋了,到现在你还吃醋。若是如此,那天不该放楚二爷上楼,给你煮什么粥,买瓶汽水算了。”
没那一次,阮蓓大抵不会和他继续发展,她来申城本就为了求学,并无其余打算。结果现在和他缠绵得,阮蓓都觉不像是自己。
楚勋没与她争辩,似乎并没多么在意那一身制服。
他凤眼犀利,戏哂道:“是不是太太心里清楚,看场歌剧都能盯着人军]装多几眼!”说着,又惩罚似地兜起她后颈亲昵。
阮蓓忽而瞥见他纯黑墨玉的扳戒,想到周五上午霓佐官的检查,好奇问道:“他们为什么检查你戒指?这块玉挺特别的。”
检查的岂是戒指,楚勋冷笑:“谁知道。”
他道了句粗口,把黑玉摘下来,露出才被阮蓓咬过的痕印。解释道:“祖传的,是块龙尾玉,要考据得从侏罗纪时代说起了,从那时就开始衍化成型的珍贵宝石。把它戴在身上,若许愿便得顺遂。我许愿遇到心仪的女人,终于在二十四岁生日这天得偿所愿,遇到了天作之合的阮宝贝!”
阮蓓不是第一天被他恭维,晓得这男人若哄起人来甚为周到动听。但他根本就不是个许愿得到女人的人,阮蓓的重点在他后半句话。
不由问道:“上周是你生日?楚勋你不早说,我还没给你准备礼物呢。”他送了她那许多奢贵名品,她连男人一双袜子都没给过。
广东中学里的女学生们有一段时间流行星座,阮蓓从前也跟着玩。他竟是公立五月生的金牛。阮蓓忽然便了解了他的禁制与克谨,对于楚勋这一类男人来说,可靠的利益才是至上。
阮蓓十九,他比她大了五岁。
然而他今晚,却是肆意凶冽得让人言语赧述。从阮蓓说了爱他起,楚勋宠得她应接不暇。
楚勋抬头,瞥见自己食指上因戴戒指而分出的色层,默然道:“阮阮就是我最宝贵的礼物。之后把它送给你,你替我保管好它!”
他凤眼暗沉,决定不再戴任何东西。
摘下的玉刚熨上肌肤,有一抹凉凉的润感。阮蓓低头看,他竟把它挂在了她的花晕。男人隔着玉,在静谧的灯光下拉扯撩人响动。
阮蓓忍不住轻蠕,楚勋睇了眼她白桃]臀,忽而道:“要么现在送我个礼物,也像我帮你一样,,。”
他后面两个字是附在阮蓓耳畔说的。
阮蓓顿时脸烫。很久之后,她红唇灼酥,嘴角沾着清濯,被楚勋拉进怀里。楚勋环住她膝,才刚结束他却顷刻又占欲袭来,阮蓓音乐奏响,口中的清濯下意识淌入了心脾。
单薄的鹅绒被扭拧,灯光摁暗一片漆黑,逐渐勾画绮丽的曼妙。
隔天起来吃早餐,已经九点多钟了。温姨喜欢阮蓓这姑娘,她是草原人,特地煮了一道铜锅奶茶招待。地道的风味,平时当做早餐,楚勋小董贺伯都甚喜欢。她早早起来准备材料,加了炒米、坚果仁、风干牛肉等,又想着女孩子太瘦,该补补,便再添了奶干和奶皮豆腐,分外的正宗。
那咸甜的醇厚奶香,诱得人胃口舒展,阮蓓本也饿了,怎的喝进去却捂嘴泛了一酸。
温姨注意到,不禁凝着阮蓓盈盈小腰看。虽然二公子才把阮小姐领回家,但不确定在外面已恋爱多久,连天不亮都在缠绵,可说不好就是了。温姨漾上欢喜,关切地问:“是胃酸了?”
阮蓓尚未反应明白,楚勋已猜着温姨误会了。他开的夜场和娱乐公司,对这些幸事再熟悉不过。两人虽然做的不带套,但楚勋所用药片可是最昂贵的进口,从上市起就几未出过错,何况他们统不过才几天。
他心知肚明她为何泛呕,便凛眉解释:“大抵昨晚着了凉,吃点甜的就好,辛苦温姨大早忙碌,搁着一会我打包带走。”
给阮蓓体贴地端了碗荔枝银耳羹。
阮蓓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含着似乎一夜间更丰盈的红唇,嗔了他一眼:“我自己来就可以。”
温姨看着情侣二个,他宠她娇,感情确是甚融洽的,也不知是失落还是松口气。
今早起来看见,在大门的开门手柄上挂着一缕小内,淡紫色蚕丝花边,中间还有干涸的水迹。想来昨晚餐厅的动静果然就是二公子和阮小姐,大半夜是容易着凉。
中午她就改而炖了盅乌鸡汤,吃完后楚勋要去公司忙他的事,他这个大忙人。阮蓓也要回自己那边,下周学校内的英语演讲初赛要开始,她得回去多练习,便和温姨告辞了。
第32章 过稿欢喜
郝太太已有好几天没见阮蓓了, 乍看见楚勋拥着阮蓓走进,眼睛都赫然一亮。啧叹道:“啊唷,我们阿蓓和勋公子恋爱, 简直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话虽奉承,确是由衷的。阮蓓穿着樱粉色收腰旗袍, 颈上珍珠泛光,七分袖下露出纤细的手腕, 白皙如玉。她是单薄的,可这样看着, 肤雪桃腮,胸际和臀线都分外丰盈,和考究挺拔的楚勋站在一块, 处处弥漫着年轻恋侣情浓爱意的氛围。
阮蓓今儿声有点哑,楚勋没让她开口。
送了郝太太两盒糕点,笑笑道:“阮阮一直很美, 何止最近。我忙时过不来,还劳烦房东太太多照应着点。”
真是个大方的贵人。郝太太瞥了眼糕点盒的牌子,眉开眼笑道:“那还用说,勋公子放心着就是,我都盯紧着咧。”
阮蓓晓得郝太太被收买, 也不多讲。她从周四就没回来过, 三天都在跟楚勋住,问郝太太期间可有自己电话, 郝太太说没有,她就放心上了楼。
打开房门, 楚勋把路上买的花束和书包搁桌上。一臂搂住她腰,亲昵抵了抵头发:“这几天估计要忙一忙,太太好好休息上课。”
他一忙又见不到人影,虽同在一座城市,可除了打电话时,就都不晓得踪迹。
楚勋有自己的几间公司,刘氏那边决策权不在他手上,但大公子刘博堂是个刚愎自用又审慎之人,主要大事必由刘博堂掌控,甚至连大少奶奶每天戴的耳环多少长短,都必须符合他的规划中。为了不被董事会说独断,刘博堂便把一些出力的事儿丢给两兄弟,因此码头上的流通一直是楚勋分管,而娱乐场也需夜里运维,温姨说他平日基本宿在自己公司酒店,很少回别墅。
阮蓓头一次恋爱,感触着男人清冽气息,竟有点舍不得起来。她仰着眸,嘟嘴眷眷道:“知道了,那你也要想我。”
她对待喜欢与否,惯是大胆直述。
女人红唇若樱,娇媚动人。楚勋尤记得洗脚房初见,两次立在她对面都被她忽视,此刻眼里却都是亮闪闪的自己。
一开始阮蓓说要和他“恋爱”的方式,他只当成有趣。可这女人的变化,却让楚勋不自禁沉陷,觉得是真实的。以她的性情,徐爵兴怕是想利用离间,她也轻易不会服从。
男人抚了抚阮蓓唇珠,又想起昨夜极近温柔的一幕,揽至耳旁低语说:“无限回想你送我的礼物。等你比赛结束后的见面,再帮一次?”
阮蓓周三要全校英语演讲初赛,为了专心练习,这三天和楚勋说好不见面了。
她脸红,这男人真的情裕盛涩,才给他弄完成,他连间隔缓和都不需要,便又倾力溺爱起她的宫邸。阮蓓每逢做时水甚多,楚勋稍触就泛滥,宠得她呢喃不止,清濯都不知何时咽化了。他真是和外头所传的冷峻大相径庭,谁能想象楚二爷这么着迷情致。
阮蓓抿嘴:“得看我高兴。好了,你快走吧,大忙人!”她才不愿回忆那媚]荡的画面,推攮楚勋。
两人站在床边吻了一瞬,狭窄空间下荡开旖妮胶]着,楚勋克制着只覆她的肩膀,然后就下楼去了。
阮蓓整理会儿房间,靠在床沿看书。傍晚时候郝太太的孙子给她拿来一封信,《幸福周刊》寄来的,她开课前投的稿子过稿了。
因为投的主编信箱,主编亲自给阮蓓回了信,告诉她她的稿件被采用,将在周二的报纸上发表。样刊和稿费会在周五寄到她手上。
还赞肯了阮蓓第一次投稿的水准,笔触犀利且细腻,很有独特风格。他们现在很需要她这类新颖的思潮,提了几点行文建议,鼓励再接再厉。
阮蓓握着信激动地在屋里转了两圈。她平时有随身带笔记本的习惯,遇到什么感触就顺手记录下来,投出去的那篇大概八百来字,竟然真的可以看到打印成铅。
是阮蓓上个月看到的一幕场景。
刚好去江滩买便宜生活用品,一个卖鱼干的四十多岁阿姨正在整理麻袋,旁边的摊主撺掇她说:“诶,你那位白马王子给你送玫瑰花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