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理和卿松这时看见祝蔚,放下手里活跑过来,“蔚蔚,过年好呀!”
“过年好。”
他俩异口同声说完才把目光投向阿宇,“过年好,宇哥。”
阿宇皱皱眉,“谁是老板?”
祝蔚把衣服脱掉塞给阿宇,“走,搬酒去!”
三人走得头也不回,阿宇舔舔嘴角,笑了声,不知什么时候,他这个老板的公信力已经被取而代之了。
......
吧台里面,祝蔚一边擦灰,一边帮着摆酒。
秦理坐在吧台外,“蔚蔚,能传授一下经验吗?”
“什么?”
“为啥你不怕宇哥?”
“怕他能让我长命百岁还是能让我日进斗金啊?”
卿松坐过来,被祝蔚后面一句逗笑,“其实我们也谈不上怕,就是有宇哥在,做事不敢马虎,兄弟归兄弟,下属归下属,但是店里其他小弟还有那帮姑娘都挺怕他的。”
卿松戴了一个十字架的耳饰,祝蔚问他是不是信点什么,卿松说,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宇哥别削我。
秦理冲祝蔚挤眉弄眼,“跟宇哥待这几天怎么样?”
“还行。”
“没冲你发脾气吧?”
“没啊。”
祝蔚清楚,阿宇从不发无名火,就算冷脸也分场合,刚来的时候她不了解,现在算把他脾气摸透了。
秦理和卿松面面相觑,“你看,就咱俩挨收拾。”
“别带上我,只有你好吗?”
祝蔚把抹布扔进洗手池冲水,“擦完了,看看干净吗?”
秦理赶紧拍马屁,“干净,倍儿亮!”
卿松瞪他一眼,“蔚蔚,你别听他的,这都是他的活,忽悠你帮他干呢!”
抹布洗干净,祝蔚又冲冲手,说:“我先上去了。”
“去吧,顺便问问宇哥晚上想吃啥。”
“嗯。”
等祝蔚离开两人视线,秦理冲卿松抬抬下巴,“打个赌怎么样?”
卿松一听来劲儿了,“什么赌?”
“宇哥喜欢蔚蔚。”
卿松嗤笑一声,“不可能,这几年宇哥身边来来往往喜欢他的漂亮姑娘还少吗?蔚蔚虽然长得也好看,可是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总感觉差点什么。
秦理坚持自己的观点,“赌一个月工资,敢吗?”
卿松被他一激,“有啥不敢!不过谁也不能耍赖,跟宇哥暗示啥的。”
“谁耍赖就再加一个月。”
“成交!”
卿松说完却有点后悔了,因为他猛地想起来祝蔚是目前为止他知道的,和茜玥过完招还毫发无损的女人。
“是不是他俩早好了?你在这跟我装犊子呢?诓我钱!”
秦理故作神秘凑到卿松耳边,“有一次我去楼上办公室,从门缝看见蔚蔚躺沙发上睡觉,宇哥坐旁边就干看着,不知道看多久了,反正我去的时候他一动不动,还有我偷拍过他俩,把照片拿给我奶,我奶说他俩肯定能成。”
秦理总说他奶奶会相面,至于灵不灵就不知道了。
卿松撇撇嘴,“可拉倒吧,你奶还说你二十五能给她生个重孙女呢,你现在多大了?”
“......二十六。”
“嘁~”
......
祝蔚往二楼边走边甩,还没到办公室手就干了。
恰西不像良锦,她习惯了推门就进,没成想阿宇在换衣服,上身一丝/不挂,胸前两点直击视线......下身裤子虽然在,但松垮的运动裤卡在腰间,向下的线条让人浮想联翩。
起点即峰值,祝蔚只有刚来那天见过洗完澡的阿宇,哪怕春节这几天他俩天天待在一块,都没见他露多少......
衣服套上,脑袋从卫衣领口钻出来,阿宇问她:“干嘛?”
“没事,卿松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跟着员工一起吃吧。”
左右他俩也吃惯了。
祝蔚掏出手机,原话给卿松发过去。
发完信息她拿虾干走到鱼缸前,试图用喂鱼分散注意力,可阿宇也跟过来,说:“多喂点,就当给它过年了。”
“那你怎么不给买点好吃的?一年到头除了鱼食就只吃这个。”
“它喜欢。”
阿宇从罐子捻了几个虾扔水里,大鱼闻着味快速游过来,几口吃掉。
祝蔚凑近罐口闻了闻,“有那么好吃吗?”
“要不你尝尝?”
阿宇说完转身,弯起的嘴角不想被身后人看见。
......
本以为大年初三客人不会多,可祝蔚在楼上待了一会儿再下去,卡台就已经坐了一大半的人,她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四十。
到吧台溜达一圈,然后去后厨端饭。
经过洗碗间,祝蔚看见郑叔,他正在戴手套,左手虎口处的纹身匆匆一瞥后被手套挡住。
祝蔚见过类似的纹身,在那场与她无关的葬礼上。
郑叔回过头来,冲祝蔚笑笑,“过年好啊!蔚蔚。”
店里人都见过她,所以郑叔知道她名字很正常,只是他没戴口罩,祝蔚这次看得清楚,和家里相册中的人实在太像了。
“郑叔,过年好。”
祝蔚说完去后厨端饭。
祝女士的话在脑子里不断循环,涉嫌强/奸杀人......
第二十八章
大年初七, 春节假期结束,各个大小公司陆续复工。
上班前祝蔚在恰西忙了几天,暂时搁置询问余茶的消息, 等上班看见付西文才想起来。
两人几天没见, 热乎乎聊了几句,付西文把一个特别鲜亮的橘子塞给祝蔚,低下身蹲在祝蔚旁边,她每次做这个动作就代表有悄悄话要分享。
“听说余茶还没找到呢, 早上来我领导跟我说的。”
祝蔚掐指一算,失踪七八天了。
她下意识看向关海工位, 人没来,只有他助理王峰坐在电脑前, 全神贯注敲键盘。
祝蔚和王峰交集不多, 连话都没说几句, 但他给阿宇打过电话,不止一次, 余茶失踪那天也打过,内容不清楚。
“听说是感情纠纷, 我跟你讲, 女孩儿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因为一个臭男人而不爱自己,把命搭上就更不值了!”
祝蔚把自己带的纸袋递给付西文, “给你买了个新年礼物。”
付西文眼里放光, “还有礼物?”
平时她吃什么都惦记给祝蔚送来, 所以初五那天,祝蔚从阿宇那回去, 到商场买了两份礼物, 一份给付西文, 另外一份给阿宇,只是还没想好给他的时候怎么说......
“什么呀?”
付西文打开,是一副牛油果绿的手套,看着就很厚实。
“也太漂亮了吧!”
祝蔚拿出来给她,“戴上试试。”
付西文把两只手套都戴上,冲祝蔚晃晃,“好看吗?”
“嗯,好看。”
付西文双手在脸上蹭蹭,“好软啊,谢谢蔚蔚!”
说完她瞥见桌上祝蔚的手套,“你这个也好看,在哪买的?”
“......之前出差,在中央大街买的。”
办公室一阵躁动,付西文说:“我领导开完会了,先回去啦!”
“把盒子拿着。”
祝蔚递给她,付西文赶紧溜走。
简总和阿宇一起从会议室出来,有说有笑,跟办公室到处贴着的福字、中国结特别搭,这种喜气洋洋的景象让平时安静忙碌的工作氛围多了一丝轻松。
简总回自己部门,阿宇朝祝蔚走过来,“中午别订外卖,和杜哥去外面吃。”
“好。”祝蔚差点忘了上午的会议整个公司高层都要参加。
她看了一眼纸袋里另一份礼物,跟在阿宇身后,在他办公室门要关上的时候挤进去,把纸袋放到桌上赶紧离开,生怕被阿宇退回。
礼物是一条领带,因为阿宇原来那条给她当了头绳。
只是刚走出没几步又被阿宇拽回去,他从办公桌抽屉拿出一沓钱,还有一堆红包,说:“每个里面装两百,把这些钱都装完。”
祝蔚领命干活,直到发给大家的时候才明白,那是阿宇自掏腰包给运营部所有人的开年利是红包,连店长也有。
......
中午,阿宇开车带祝蔚还有杜己睿去巡店,路上经过一家牛肉饭,他点名要吃,另外两人都同意。
工作日人很多,祝蔚找地方坐,阿宇和杜己睿点完餐回来,他坐到祝蔚旁边,杜己睿坐对面。
无声的默契,日久成习惯。
祝蔚喜欢这种好像她和阿宇互为一部分的感觉,在公司是,在恰西也是。
她倒了三杯茶水,分别放在每人面前,服务员新上的,有点烫。
但年纪大手糙的人肯定不怕,杜己睿稳稳端着,吹了两下杯口,说:“余茶是不是还没找到啊?”
阿宇“嗯”了声。
杜己睿叹口气,“大冬天的,凶多吉少啊!话说关海今天咋没来呢?”
阿宇摇摇头。
“是不是出国玩去了?关总应该知道,你看开会的时候他提都没提他。”
阿宇喝了口大麦茶,没吱声。
祝蔚知道关海没出国,阿宇也知道,既然他没说,祝蔚肯定也不会多嘴,她发现掌握这个习惯之后周身轻松,再也不担心会说错话。
“蔚蔚,过年干嘛了?”
“在家待着。”
杜己睿知道祝蔚兼职给阿宇做助理。
“打算啥时候回学校?”
“四月底或者五月初吧。”
她答应阿宇了......
杜己睿笑笑,“毕业有啥打算?”
“应该留广州。”
她说完特意看了一眼阿宇的反应,虽然早有预感阿宇会面无表情,但当她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有点失落。
“广州好,一线城市机会多,赚得多,我们今年要在江南铺开,去广州也不是没可能,到时找你玩。”
“好啊。”
话虽这么说,可祝蔚清楚发展太快不是好事,因为欲速则不达,以她这几个月对良锦的了解,几年内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如果不沉下心好好经营,保证菜品和口碑,迟早出问题。
叫号牌在桌上嗡嗡震动,阿宇起身去拿餐。
杜己睿还想问什么,见祝蔚望向取餐口,兴许是饿了,到嘴的话又憋回去。
......
春节气氛一天天消退,到了正月十五基本结束,办公室又回到以往死气沉沉的样子,虽然对祝蔚来说怎样都无所谓,她只干好自己的活,但对付西文就不同了,她常把一句话挂嘴边。
“蔚蔚,你快带我去店里转转吧,我快喘不过气了。”
这点祝蔚和她同感,门店确实相对自由一些。
没人再提起余茶,这个女孩儿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只留下整天惶惶度日的父母。
三月上旬,阿宇陪赵敬淳和关俊良去外地所有门店出差,包括加盟店,搞得像微服私访一样。
这一走就遥遥无期,祝蔚经常下班后一个人去恰西,想用忙碌驱赶想念阿宇的时间。
但他每天会打一个电话过来,雷打不动九点钟,从晚上吃什么,到问一些工作内容,有时两边忽然都沉默,谁也不说话......
等阿宇挂断后,被抑制的想念被他的声音勾引出来,白天欠下的细水长流,在此时一并汇聚席卷,汹涌如狂风骤雨,导致祝蔚每晚都失眠,经常快十二点才睡,幸好离公司近不用起早,要不然免不了灌咖啡。
阿宇出差不在这段时间祝蔚经常在恰西看到茜玥,用秦理的话说,反正宇哥不在,她来就来吧,那么漂亮的女人往店里一坐,还能创收呢。
玩笑归玩笑,卿松的意思是,恰西是开店迎客的,没有把客人往出赶的道理。
茜玥偶尔看见祝蔚,会把她叫去聊天,但聊了两次后不知道怎么被阿宇知道了,不允许她再往茜玥身边凑。
原话是秦理转达的,他说:“蔚蔚,别往茜玥身边凑了哈,宇哥都批评我了。”
祝蔚逗他,“那阿宇怎么不说卿松?!”
“因为我长个欠说的脑袋呗。”
祝蔚解释,“是她拉我过去,说一个人喝酒太孤单了,一个字没聊过阿宇。”
而且她发现茜玥身上时不时就有伤,不知道被谁打的。
“她装得楚楚可怜你就心软啊?”
“装?什么意思?”
“茜玥朋友多的是,为啥找你这个情敌陪聊?你仔细想想。”
祝蔚眼神飘忽,故意略过“情敌”这个词,“为什么装?”
说谎可以,但身上那些伤不应该是装的。
“谁知道到底耍什么小心思,等着看吧,肯定目的不纯。”
问归问,阿宇的交代还是要听,之后祝蔚故意躲着茜玥,两人再没什么交集。
......
进入四月,天气慢慢回暖,维持了一个冬天的寒气逐渐消散,背阴处的积雪肉眼可见地消融。
快下班的时候祝蔚从门店回来,在电梯里听到取快递的同事说在楼下看见了阿宇,已经上到十一层的她又急迫返回一楼。
可当她跑出去的时候大厦门口只有一个保安,和一个开着三轮车的快递员,除此之外一个人没有,难道看错了?
祝蔚把气喘匀,满脸失望又乘电梯回去。
坐到工位上发了会儿呆,熬到下班时间,祝蔚跟打蔫了似的往出走。
付西文跟在她身后问她是不是不舒服,祝蔚摇摇头,说饿了。
冬天的时候,下班从大厦走出来就一头扎进夜色,立春之后日照变长,此刻外面天光大亮,黄昏光影绰绰,可祝蔚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走下台阶,付西文忽然定住,拽了下祝蔚的袖口,“宇哥回来了!”
祝蔚抬头,看见阿宇正站在路边树下抽烟,他对面还站着一个警察,两人有说有笑,很快警察坐警车离开,他转过头,冲祝蔚这边招招手。
“叫你呢,我先走了哈!”
付西文说完朝公交站方向走去。
祝蔚双脚有点不听使唤,平时几十步的路程,生生被她拖成了百步,完全没了刚才跑出电梯时的冲劲。
“你怎么......回来没告诉我啊?”
阿宇转过身,向下俯视,寒冷与暮光在他后背汇聚,如同黄昏时的雪山金顶。
祝蔚被他光看不说话的样子吓毛,往后退了两步。
“偷懒了吗?这么怕我回来。”
祝蔚摇头,“当然没有......刚才怎么跟警察说话呢?惹事啦?”
“惹什么事,我一个朋友,路过,下来打声招呼,走,跟我去趟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