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巫族就穿的那么少，梦里还穿的这么少……”他似乎有些不太满意地说。
小林涧：……？
然而未等她多说一句，眼前的人却一挥宽袖，她瞬间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发困，在他怀里蜷缩起来。
天上一轮明月高悬，冷风吹散了周围的一切。
陆怀沙抱着林涧从水池里站起来。她的腿弯从他手臂上垂下，摇摇晃晃地如同一环弯月。
林涧仍然没有醒过来，但是方才紧蹙的眉头已经松开了。
少女眉眼柔和平静，陷入了甜香的睡眠。
陆怀沙胸口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出了池水便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他捏了捏鼻梁，随手点了几个穴位止住了血。
然而这时林涧却在他怀里缩得更紧了，鼻子微微皱起来，猫儿一般细声细气地梦呓了一句：
“好冷呀……”
陆怀沙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自己有护体灵力惯了，冷不冷自然没什么分别，但是林涧却不一样。她一身衣服都被水浸透了，此时冰凉的贴在身上，自然很不舒服。
他从林涧的储物袋里找出一身新的衣服给她换上，少女的衣服从身上滑落，露出了玉雕般雪白的肩膀。
陆怀沙眼神暗了暗，他很快地直起身来，用那身衣裳将林涧严严实实盖好。接着他也换下了自己的血衣。
秦默尚在青池宫中时，便接到了鸣筝泉被人入侵的消息。
鸣筝泉是离王城最近的一处灵气浓郁之地，对护卫灵墟王城来说极为重要。秦默匆忙带人赶到鸣筝泉，却发现入口被人用结界封起来了。
他带人花了大半个时辰，用尽方法才凿开了一半，却正见陆怀沙抱着林涧镇定地从鸣筝泉里走了出来。
“劳烦少主让开。”陆怀沙淡淡地说，“夫人深夜玩闹，借贵地一用，不必少主迎接。”
秦默愣住了，“你们怎么回事？”
陆怀沙脚步没停下，径直走过秦默身边，他的声音依然平和冲淡，“闺房之趣，少主不懂么？”
第26章 [VIP] 耳坠
林涧直到次日正午时, 才渐渐醒转过来。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被满身蛊虫洞穿身体的时候，醒来的时候吓出了一身冷汗。
林涧伸手在全身上下慌慌张张地摸了一圈，但是触手之处都是光洁完好的肌肤, 半点不似昨夜那般血腥骇人。
只有酸胀涩疼的双眼, 提醒着她昨夜那不是一场梦境。
林涧的体质是每次大哭过之后, 眼睛都会疼得厉害。
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趿拉着绣花鞋下床, 朝坐在房间另一头的人唤了一声道：
“陆怀沙。”
陆怀沙笔直地坐着, 他那张容色淡漠的脸回转过来时，林涧心脏忽的跳得快了一点。
她眼前蓦地闪过一张画面, 自己蜷缩在他怀里眼睛哭得通红, 抓着他的肩膀, 把他胸肌上都洇上了一片透亮的水渍。
怎么回事。
她被自己的反应无语到了。
自己现在已经勇猛到连玄天门道尊大人都敢跑上去性|骚|扰的地步了吗？
她把那个念头抛开，打着哈欠在陆怀沙身边坐下，嘟囔着说：“灵墟怎么回事？不是说今天是满月宴吗？怎么也没听见个动静。”
陆怀沙忽然抬手按住了她一直揉眼睛的手, “眼睛不舒服？”
“哦。”林涧噘着嘴不开心地说, “还不是你昨天晚上一直傻站着不知道帮忙，对了, 昨天你到底怎么回事……”
陆怀沙却没有回答。他伸手在冒着热气的茶杯边缘敲了敲，茶杯里的水登时冻结起来, 连着杯子整个冻成了一个冰块儿。
他抓住林涧的两只手腕, 将茶杯放到了她眼睛上道：“这样会好一点。”
林涧被吓到了。
她缩着两只手，盯着陆怀沙看了半天, 心道难道他已经恢复记忆想要杀她了？所以现在才对她好一点想让她体会一下天堂地狱, 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林涧咬了咬嘴唇, 但是陆怀沙的眼神又和往日一般平静，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她便想抬起手来道：“我自己来吧。”
“不必。”陆怀沙却将她两只手腕攥得更紧了一些, “杯子凉。”
林涧就坐在陆怀沙旁边，他的手放在她的膝盖上。
她低头看着握着她手腕的那只骨节修长漂亮的手，陆怀沙的念珠贴着她的肌肤。那珠子不知是什么材质，带着一股天然的凉意。
她心脏扑通扑通跳得越发快了，感觉自己不止垫着杯子的眉心发凉，被他攥着的手发凉，连脖子也传来一股凉飕飕的寒意。
她终于忍不住了，便道：“陆怀沙，你是不是想有什么话跟我说？”
“没有。”
陆怀沙淡声开口道，“只不过是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
这话可把林涧差点吓得厥过去，她目光在陆怀沙和自己身上游离不定，“你……我……我们昨天晚上到底干嘛去了？”
“昨夜你受伤以后，我问你哪里灵力充沛，你说了鸣筝泉，我便带你去了那儿。”
陆怀沙道，“除此以外，并无他事发生。”
“鸣筝泉？”林涧觉得这个地名隐约有点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个地名也摸不着头脑。
陆怀沙抬眸瞥了她一眼道：“你昨日去了许碧梧那里一趟，是不是从她那里听来的？”
正是！
鸣筝泉就是许碧梧给她推荐的那个有助于怀孕的地方！
林涧眉毛一跳，昨天她跟陆怀沙去了鸣筝泉？！
她一把反握住陆怀沙的手道：“我们怎么去了那儿？”
陆怀沙眸光瞥过她细白的手，声音没有一丝异样，“那里灵气充沛，有助于你疗伤。”
“我们没在那儿干别的什么吧？”
昨夜的景象生动地浮现在眼前，陆怀沙心口微微悸了一下，像是被纤柔的藤蔓轻轻一勾。
“没有。”
虽然陆怀沙这么说了，但林涧心里还是止不住胡思乱想。
她该不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这么怀上了陆怀沙的孩子了吧？！
可是她自己也才是个未成年，而且万一孩子还没生下来，陆怀沙就要杀她，到时候岂不是一尸两命……
林涧一脸虚弱地趴倒在了桌子上。
陆怀沙：“……怎么了？”
“昨天晚上那个地方，”林涧艰难地说，“许碧梧说在那里交换灵气可以怀孕，我现在觉得我肚子有点难受……”
陆怀沙眉尖微微跳了跳，他将林涧从桌子上抓起来，伸手在她腹部揉按了下去。
林涧慌忙捂住他的手道：“哎你别乱按，万一按出什么好歹我怎么办？”
“无事。”
陆怀沙说，“暂时没有怀上。”
林涧刚要松一口气，没想到他接着道：“不过灵气成胎成长较慢，需要时间才能长成。可以过几日再试一试。”
林涧一口气没下去，差点被他憋死。
陆怀沙抬起手来，冰凉的珠串扫过她的面颊，他的神情却依然清冷得不容侵犯。
“还有哪里不舒服？”
林涧双目无神：“没了……”
陆怀沙掌心顿了顿，“若没怀上也不必担忧。鸣筝泉就在那里，想去的话自然可以多试几次。”
林涧一个激灵，连忙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待在灵墟也不安全，还有人想要杀你呢。”
提及昨夜的傀儡丝，陆怀沙眸光暗沉了几分。
“确实，”他沉吟道，“灵墟终究不是养胎的好去处。”
林涧没敢说话，心里却盘算起昨夜的事来。
她冥冥之中感觉到，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昨夜的人目标明确，就是朝陆怀沙而来。而在原书这个阶段，林涧所知的最想杀陆怀沙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原书大反派荼昼。
一想到书里对陆怀沙和荼昼打起来昏天黑地的描写，林涧就觉得自己还是化身炸毛鹌鹑，早找个地方躲着为妙。
不过秦默又和荼昼有什么勾结，为什么他手下的傀儡师会听命于荼昼，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恰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敲了敲门，传来侍女的声音道：“午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圣女移步栖凰殿。”
“好。我这就来。”
林涧便匆忙站起身来，不管秦默和荼昼关系如何，她现在只想早点离开灵墟这个是非之地。
她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梳洗，陆怀沙看了她一眼道：“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林涧念念叨叨地说，“只能简单一点，随便搞两下就过去。”
她原来只想编个辫子，再把耳坠戴上就好了。结果因为太心急，耳坠的尖尖半天也戳不进洞里去。
林涧对着模糊的铜镜，怎么也找不到耳洞，眼都要看瞎了。
这是她透过镜子，忽然看见背后陆怀沙站了起来。
他从背后轻而易举取走了她手里的耳坠说：“我来吧。”
林涧的手僵住了。
他却相当平静，一手轻轻捏住了林涧耳垂，低头俯看了下去。
陆怀沙的长发垂落下去，顺着林涧肩颈贴在她后颈上，痒得仿佛一串水珠滚了下去。
林涧手捏紧了衣摆，屏住呼吸不敢动了。
她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好，只好直勾勾地盯着铜镜。
陆怀沙的侧脸线条在镜子里模糊了，然而隐约透出的人影如同玉樽清酒。林涧竟有一霎觉得那双清冷的眼中透出了些微靡丽之色。他的唇离她耳廓不足一寸之距，近得像是要吻下去。
她没忍住轻轻“啊”了一声。
陆怀沙眼尾淡淡抬起来，“扎到你了？”
“没有。”林涧赶紧摇头，“你继续。”
但是她一摇头，陆怀沙更戳不进了。他不欲多言，指尖轻轻掐了她耳垂一下，示意她停下来。
林涧：……
她不动了，陆怀沙很快便戳了进去。他起身拉起她的手道：“走吧。”
林涧顶着红透的脸亦步亦趋地跟他出了门。
今日是许碧梧的女儿满月宴，她的侍女藕夏想必也很忙。所以来接他们的是另一个面生的侍女。
那侍女看着林涧便笑道：“圣女今日脸上的胭脂是不是也擦得太多了？”
林涧见陆怀沙也看她，便赶紧拿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了抹，避开他的目光道：
“可能是有点多。”
侍女带路走在前面，林涧觉得脸上的滚烫怎么也抹不下去，她瞥了眼自己被陆怀沙握住的手，悄悄把他往自己身边拽了拽，含蓄地说：“我们到了殿上再牵着手。”
陆怀沙眼神直视前方，没有看她，只是略一颔首道：“好。”
林涧：……
你听不懂吗？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可以不用牵啦！
但是陆怀沙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她也不敢甩开道尊大人，只好埋着头走路，晕乎乎地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
临近了栖凰殿，便听见殿内丝弦齐奏，仙乐一般的声响。
林涧在众人的注目下走入殿中。
西南地区地形险峻多样，没有大宗门驻扎。整片西南都由一些零散的势力占据。秦默请来的这些人原书大多没有提及过，不过从他们眼神便可以看出，巫族在整个西南应该属于很有势力的族群了。
这时陆怀沙轻轻攥了一下她的手。他身子朝她侧了一些，借着入座的时机向她耳语道：
“不必紧张。”
他雪松香气的呼吸喷洒在林涧脖子上，她瞬间觉得自己的脸又滚烫起来。
林涧刚刚坐下，便对上了上首秦默带着戾气的一眼。
秦默脸上还有陆怀沙昨日夜里那一击留下的细小划痕。虽然是轻伤，但是在这样的场合里却极为明显。
林涧借拿酒杯的功夫松开了陆怀沙的手，却忽然听秦默笑起来，走下座位，朝座下众人举杯道：
“诸位，今日除去我女佩儿满月之喜。还有一件大喜事。本少主原本只邀请了圣女赴宴，没想到圣女竟然还带来了一位夫君。不知圣女打算与新夫君何日完婚？”
第27章 [VIP] 交杯
林涧心脏一下子悬了起来。
秦默必然是知道陆怀沙在巫族有名无分, 才借此场合向他发难。她正想要替陆怀沙澄清，却忽然听见身边的人道：
“秦少主昨夜不是已经知道了么？陆某人并非圣女夫君。”
林涧吃了一惊，不由得捏紧了手里的金杯, 侧眸朝陆怀沙悄悄看去。
陆怀沙正视着秦默, 他容色神秀如崖上青松, 半分没有因此因此受辱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他确实不愿意在公开场合里和自己牵扯到一起吧……林涧避开了他的眼睛，陆怀沙会否认, 自然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毕竟就算是她自己, 也没有当真过。
而且他特意没说秦默深夜与她相会，真的很给面子了。
秦默对上陆怀沙平静无波的眼睛, 气极而笑道：“这么说原来你承认自己不过是圣女一个男宠了？”
“秦少主为何如此关心圣女？”
陆怀沙漆黑的瞳仁里暗光浮动, “陆某人早就听过江湖传言说圣女痴恋少主, 现在看来，莫不是这传言是少主自己传出来的吧？”
在场无一人敢出声接话，视线却聚焦到了秦默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