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黏糊的。也不好睡。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往床上的男人一看, 面颊就飞快的热起来了。
拧干了帕子, 蹑手蹑脚的走到裴枕身侧,蹲下身:“你继续睡可千万别醒。”手上一把的黏腻,颠了颠。却没想到这男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试过一次,接下去就没什么难的了。霍枝觉得在他身边的每一刻都不算是虚度光阴。世界上怎么会有裴枕这样的男人。
他便是再难受, 也会为自己的皇兄去收拾烂摊子。
“呆子, 我都劝你要为自己而活了,你怎么就说不听呢?”她低声呢喃一句。
霍枝贴在他的心上, 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只有裴枕这样的品性才能让自己为他沉迷,他是她精挑细选出来侍寝的男人呢!等好不容易擦洗干净了。霍枝摊开掌心,低头一闻,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伺候过人。
但脸上的娇笑是始终没有下去过的,仿佛这静谧的夜晚也在为他俩创造一个好环境出来。
霍枝低头起看裴枕的睡颜。她俯下身,贴着他的唇轻轻的咬,说着话:“裴枕,希望你夜夜有好梦。”
放下帘子,悄悄的离开了。
清晨,梦醒了。
裴枕醒过来了,依旧矜贵的如同画中仙。看着凌乱的床面,他抬起手触了触被褥之间,指尖留下一丝晶莹。
昨夜他那是在做旖梦?还是枝枝真的有来过。旁人绝对不会有像那女人身上的蔷薇香气。
裴枕慢慢的收拢手指,指节是根根的分明,却微微的有酸意。好像曾经揉在掌心里是层层的触感。是梦么?
嗤笑自己,“裴枕,你真是糊涂了。”
男人捏住作痛的鬓角,责怪自己大意。他这一觉睡的也太过昏沉了。
外头的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浮云探着脑袋进来:“王爷您可是醒了?”
裴枕坐起来一点,将烦扰的思绪一并掐掉:“我要沐浴,”
浮云惊讶不已,自家王爷这清早可没有沐浴的习惯。但他没多问,还是去找了那小怜让她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小怜正在给霍枝准备沐浴用的花水,见着浮云到跟前,皱了眉:“我家县主也要沐浴,只有一口烧热水的锅子,奴婢实在是空不出来。”
那位不曾见过面的岭南县主?浮云不耐烦道:“自然是以我家王爷为先,让你家县主等等!”
王府家扑这才将霍枝平常习惯用的蔷薇花露水,搬到裴枕的厢房里。
水上还漂浮这几篇花瓣。
裴枕踩入水面,在丝毫没后没防备之下。那蔷薇花香从四面八方钻入骨头深处。
后劲特别大。
伞面便撑开了。裴枕的心里有一团火被拱起来,他抓着手腕一侧,冷声道,“浮云。”
“哎!王爷!臣就在外头!”
热汤氤氲,男人的脸出现一丝潮红之色。裴枕压着手腕,嘴里呼出一口浊气:“你走远些。”
走远些?王爷要干嘛……浮云表情疑惑不太明白,但还是依着话走远了几步。
裴枕将手探入衣服里,像是那女人抓着自己的时候。他自己并不是重欲的男人,却在这一泉蔷薇花路里将自己淹没。
“大师傅。”耳边似乎有那女人的声音。枝枝身子娇弱,大师傅这称呼,吵得他矜贵眉宇间都起了燥意。
努力的稳住手腕子。
在宽大的手掌之间,是灼热的,焦急的,无法被自己的蛮力填满的空虚。
手腕上的伤痕被折叠起来,裴枕的额头都有了汗意,低低的叫了一声,“枝枝。”
这名字,有毒。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
此时此刻,裴枕想抱着她,想把让她走再也不相见的话收回来,带着她起起伏伏,厮磨到天荒地老。
-
过了晌午,岭南王府收到一封从京城八百里加急传来的信件。一同前来的还有册封裴枕为摄政王的旨意。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小皇帝宣裴枕回朝。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浮云满含热泪跪到地上。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刻。裴枕看着手中明黄,面色却是淡然。
江左王被册封为摄政王可是大喜事!岭南王将裴枕迎到主桌的位置上:“江左王比本王小上一轮,我便亲切的称呼你一声贤弟罢!”
明日裴枕即将启程返京,岭南王就把留下他来。两人坐在一处来吃顿家常便饭。
隔着一道帘子,里头还有个女人身影。裴枕听说那是岭南县主。
“还在闺阁家的女儿不好现身,还请王爷多多担待。”
霍枝坐在里头,浑身僵硬。其实她今天是故意没有戴帷帽的,裴枕若是现下进来,就能认出他就是骗了他的那个女人。
她或许也是在挣扎,把这机会交给上天。这顿饭,漫长的让霍枝痛苦。
但是自始至终,男人眸色却沉而冷。
丫鬟们笑脸殷勤,这位传闻之中的王爷可真是赏心悦目。便是随意的一身宽大衣袍,却穿得仙风道骨,偏他眉眼自有几分锋芒的戾气。
只看的一眼,就双脚发软。无法自拔。
“一群没出息的东西,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岭南王摆摆手,侧颜见身旁高大的身影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裴枕这个人就是太过清心寡欲,和他霍涛不是同道中人。
不过自家宝贝女儿也说了,这位江左王以后那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他能在裴枕危难时帮了,今后便是有数不完的好处。
岭南王举起酒樽道:“贤弟啊!我们共饮一杯!”
裴枕掀开眼皮,道:“裴枕在岭南多受岭南王的照拂。此恩情,我一定铭记于心。”
霍枝握着茶盏,抬起头往外头看去。那他是否会记得一个叫枝枝的女人?
“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嘿嘿嘿,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岭南王咧开嘴哈哈一笑:“贤弟也太过见外了。”
茶盏握在裴枕手里,只有杏子般大小。对面的酒气飘过来,他虽然未曾喝酒,喉咙却觉得有些不适。
岭南王见着裴枕在看他,笑着解释:“这是岭南独有的蔷薇酿,不会醉人的!”
这酒水里夹杂着花香,如同昨夜里万千盛开的小蔷薇,味道浓郁。
岭南王又给裴枕夹了一块饼子:“贤弟,这也是岭南当地特色,叫做鲜花饼。”这桌子酒菜都是霍枝嘱咐人备下的,别说自家女儿还有当贤妻的料子。
裴枕的眼神从那蔷薇酿中挪开,吃了一块鲜花饼。
饼皮酥脆,其中的馅料是浸了蜜汁的各种花瓣。早已经没有了苦涩之味,满嘴的香醇。
不大的饼子他吃了三口就吃完了。岭南王见裴枕喜欢,又夹了一块放到他跟前的碟子里,“贤弟爱这口?本王让管家准备一些给你路上带着吃。”
鲜花饼也不算如何美味,男人有些沉默,只是在唇齿回味之间有一丝那女人的滋味。
吃多了容易上瘾。
裴枕单手举起茶盏,喝了一大口。茶水在嘴里走了一圈冲走了余留的芳香。
江左王启程的消息,传遍岭南大街小巷。流民们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一路送人到了城外。
裴枕望着人山人海,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浮云在身边说了一句:“那姑娘倒是狠心的很,都不肯来送送王爷。”
他说:“不来则是最好,也没什么必要再见面了。”
虽不说,浮云也知道王爷是有些失望的。不然怎会一眼又一眼的,满怀着期待寻过去。
浮云又问:“那王爷留给她的东西,她会见得着么?”
可是又特意回了一趟太仙寺后山的茅草屋,那女人如此冷清,怕根本不会去罢……
裴枕嗤笑道。
“启程。”
谁会舍得不见这个男人最后一面呢?不远处的城墙之上,女人戴着帷帽望着马车队伍。不用劳什子的脂粉涂抹,霍枝的肌肤依旧如白玉。便是不画朱唇,也是美艳的不可方物。
她说:“一路珍重。”
等霍枝远远的看着送走了人,手指一抹脸颊,自己居然哭了?心里就像是挖掉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东西,空落落的。
不过就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却感觉和他处了一辈子。
要不是自己心志坚定,方才裴枕转身回眸的那瞬间,她都想摘掉帷帽冲下去。
岭南王在身边低声感慨:“江左王真当是清俊雅致。”
霍枝轻轻颔首:“是啊!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的妙人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城楼,一股儿羊肉的膻味从她鼻尖走过。霍枝赶紧捂住帕子,扶着城墙呕起来。
小怜忙递上帕子,她擦掉嘴角的水渍。
岭南王察觉有些不对劲:“枝枝,你这是怎么了?”
第53章 霍起
霍枝的身子有些疲倦, 近两天都吃不下饭食。每日便躺在床榻上,昏昏欲睡。
岭南王来瞧她,结果看到女儿这幅样子, 他心里就不忍心啊!没法告诉她燕临那王八羔子已经订下婚约!小皇帝被扶持上位后,燕家需要硬气的靠山,燕临的新妇寻的是汝阳王的嫡女嘉敏县主。
女儿就算心里再委屈,她和燕临也再无可能。
岭南王想起个霍枝说人家的事, 想来想去倒是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平城霍家的郎君霍起,与霍枝是青梅竹马长大, 他性子温和,让他往东绝对不会往西。就是在年龄上霍起比她小了一岁。
“枝枝, 你可好记的霍起?”岭南王问。
“前几年回平城过年时,表弟提着灯笼在后头追着我跑,小小虎牙白灿灿的, 看上去是个长不大的郎君。”
后来,霍起他还一屁股扎在地上, 哇哇哭个不停。霍枝想起这件事就觉得乐呵。
岭南王笑说:“你姑母总是念叨着你, 还说霍起最近读书可是用功, 已经成熟稳重很多, 也不爱玩闹了。”
霍起是姑母的独苗, 捧在掌心里的宝贝疙瘩。他能有出息是再好不过。她又捂着帕子,觉得恶心起来。
小怜见着了,就把准备好的冷饮子递给她。
霍枝喝了一口酸梅饮,冰冰凉凉的下了肚。生津止渴, 她的肠胃才舒服些:“爹爹寻我可有事?”
小模样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枝枝你久居在闺房, 心气淤堵才会如此身子不爽利。”岭南王又提了一个点子:“不如枝枝不去平城小住几日,也好趁着机会散散心。”
去平城?
那还不得坐半日的马车, 一路上颠簸起来也没那么好受。霍枝起先并没有答应这件事,但过了两天发生了一件事,让她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她的小日子提前来了。
好像不太对经,小怜数着手指正在算着日子:“县主的小日子不该是今日来的,是提早了么?真是奇怪。”
头一日当真难熬的紧,她的小腹之处疼的不行。霍枝自认为是自己运气不好,这些日子里总是气血亏虚导致的行经不畅。
在床榻之间翻来覆去一整日,好在等到第二日,小腹就不那么疼了。
她让厨房给做了素面,也吃了小半碗。本以为这回的小日子能平平顺顺度过去。但奇怪,霍枝的小日子就来了拢总这么一日,后头就再也没来了。
正中午下过雨后,天气就转凉了。霍枝窝在床上看话本子:“把屋里头的香炉都拿出去,闻了头晕。”
“奴婢瞧着县主不太好的样子。”小怜掌心一摸,霍枝那后背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自个儿也觉得不妥,就找了大夫过来把脉。那大夫还是白芷走之前介绍的,说是个嘴巴严谨的老中医。
霍枝眯着眼,有些昏昏欲睡。
等老中医给霍枝把完了脉,吞吞吐吐道:“县主前几日可吃过寒凉之物?”
“我家县主最近胃口不好,每日要饮用一碗加了碎冰的酸梅饮。”小怜说。
老中医让小怜将房门去关上,小声与霍枝道:“老朽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县主气血淤堵,已有小产的迹象。这碎冰是万万不能再用了!”
霍枝惊得说不出话来:“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头一回怀孕,不知道这里头都有讲究。前一日的血丝根本不是来的小日子,而是因为喝了冰饮子让她有了小产的迹象!
难怪这阵子她昏昏欲睡,又食欲不振,她将两事联系到一起。霍枝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什么事。
她似乎是怀孕了……
可是太仙寺后山的滴水观音显了灵?她分明那个时候祈求过想要一个大师傅的孩子,没想到,真的得偿所愿!
她只能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怎么裴枕人一走,就得了这消息?霍枝低头看着平平的小腹:“宝宝,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若是早一些知道自己怀孕,或许霍枝会将实情全数告知裴枕。小怜送走老中医后诚惶诚恐:“县主,现在该怎么办呢?”
瞒得过岭南王一日,但瞒不了他一辈子。县主的肚子是要大起来的!孩子也迟早要出来的。
小怜着急的团团转:“那老中医说有小产的迹象。”
她捂住小腹,知道那里有一个小宝宝之后,心情格外的复杂。不到一个月的身孕,怕是那日在茅草屋里怀上的。那日她根本没从他怀里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