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在这种时候能够退烧, 就是没什么大事。
很快的,结果也出来了,阴性。
徐岁暖再一次给秦渡测了体温,三十八度二,的确是退了不少。
“我饿了。”秦渡坐在了沙发上,周末便凑了过来,乖巧地用脑袋蹭着他的手。
徐岁暖:“想喝什么粥?”
“皮蛋瘦肉粥。”
这个倒是很久没做了。
徐岁暖应下,拉开厨房的推拉门。
把瘦肉进行了快速解冻,又找了一个皮蛋出来。淘米,放进电饭锅。设置好时间,她才出来。
给秦渡倒了一杯温水,把药递过去:“吃药。”
“嗯。”秦渡接过,目光忽而定住,和她对视着:“徐岁暖。”
“嗯?”
“你觉得我这套房怎么样?”
话题跳转得太快,徐岁暖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再一次认真地打量这套房。
秦渡这人虽然是理工男,但是审美多多少少还是在线的。这套房被他设计成了近几年流行的奶油风,乍一看和他本人的气质十分不搭,不过,却是大多数女生都喜欢的。
地理位置就更加不用说了,小区对面就是地铁。从这里到万达,走路也就是十来分钟。小区内的环境也不错,除了一个环形塑胶跑道外,还有一个运动馆。
“挺不错的。”徐岁暖给了一个评价。
秦渡点了点头,没再问了。
看了眼时间,现在才是六点多。徐岁暖却没了什么睡意,进了卫生间,找出秦渡准备的一次性牙刷,简单地洗漱了一番。
也多亏她担心去露营条件简陋没办法卸妆,所以这两天都是素颜出门。不然的话,这怕是要烂脸。
再出来的时候,粥已经熬好了,秦渡盛了两碗。看到她出来,淡声道:“过来吃个早餐再走吧。”
“你的身体……没事了?”徐岁暖问。
毕竟这一晚她做的事也没多少,轻轻松松拿了钱,她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还有些发热,不过不碍事。下午我得去公司一趟,桂海那边的卫生所出了问题。”秦渡道,声音还带着难掩的沙哑。
徐岁暖低头舀了舀热粥:“那你自己小心点,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别强撑。”
秦渡失笑:“我还以为你会劝我不要去工作。”
徐岁暖摇了摇头:“劝不动的,要是有同样的情况在我身上,我也会去。”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这种小病小痛在工作面前,还真的不算什么。说来也是心酸,在毕业后,他们似乎连生病都得小心翼翼。
一碗粥下肚,徐岁暖的困意又来了。
她尽职尽责地给秦渡又量了一次体温,确定稳定之后又回到厨房,弄了点生姜水倒进他的保温杯里。
“等会你拿去公司喝,记得带好口罩。”
天气逐渐热了,哪怕是在室内开着空调,也会觉得闷热感过重。
不过,也没办法,特殊时期。
“行。”秦渡随手把保温杯放在一旁。
睡了一觉,也恢复了不少。不像是昨天那天的病恹恹,现在竟然还有心思懒洋洋地打量她。
可能是这样的目光太过灼热,徐岁暖有些不适应地往旁边挪了挪:“看什么?”
“徐岁暖,你……”
一道铃声打断了秦渡的话,徐岁暖看了眼来电提示人,接起电话:“喂?”
“岁暖,你到家了吗?我昨晚一直给你发消息,你都没回,我还以为你出事了。”那头是方宇川的声音。
徐岁暖下意识地看向秦渡,解释道:“抱歉,昨晚我朋友生病,一直在照顾他没看手机。”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我们家这周做神户牛排,我晚上给你送去啊。”
“不用了。”徐岁暖赶忙拒绝:“我今晚约了朋友吃饭。”
东西虽好,可是终究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那行吧。”方宇川显得有几分失落,又聊了几句家常,才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挂,面前便传来秦渡低沉不悦的声音:“周一见?”
徐岁暖的手机并不隔音,接听的时候多多少少溢出来一些。
她点了点头,解释一句:“我昨晚没在群里回消息,担心我出事。”
秦渡很轻地哼了一声:“他倒是关心你。”
徐岁暖没吭声。
秦渡又道:“下周一有空吗?”
“上班。”
秦渡薄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他才问:“徐岁暖,你辜负了我一次。现在,我求个机会,不过分吧?”
“……”
【然后呢然后呢!】
群里的的陈乐橙和郑五月开始了无敌八卦模式。
徐岁暖发了个摆烂的表情包过去:【还能怎么办,装作听不懂。】
郑五月:【啊啊啊,我靠,你真的是要气死我了。姐妹,你听我说。秦渡哪哪都好,你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啊!】
陈乐橙:【就是就是,这个时代能够等你这么久还从一而终的人,真的不多了。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实在不行你也是和一个帅哥谈,左右都不亏。】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徐岁暖怎么都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对了,下周一……
在群里回复了个【我去补觉】之后,徐岁暖就打开了橙色软件。
下单结束后,便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道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伴随而来的还有不断振动响铃的手机。
看向闹钟,她才睡了四十分钟。
扰人美梦,实在不是一件令她愉悦的事情。
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她朝着门口走去:“沈临?”
门也在这个时候打开,外头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穿着白色的断袖卫衣,朝着她咧嘴一笑:“表姐,你怎么回事,我昨晚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还好我问了姑妈你这里的地址,不然我今晚就得露宿街头了。”
说完,沈临直接走了进来。
鞋子也不知道去哪里沾了一大堆泥土,在干净的地面上落下好几个脚印。
徐岁暖看得皱眉,赶忙喊住他:“把鞋子换了再进去。”
她这里没有男人穿的鞋子,有的也只是之前买的三十八码女鞋。虽然很小,但是也算是勉强能用。
在沙发上坐下之后,沈临又环顾了一圈屋子,有些嫌弃:“表姐,你怎么混成了这样。之前你那个男朋友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分手了也不给你一套房子什么的。”
徐岁暖没回,而是把拖把丢给他:“把你弄出来的鞋印全部弄干净。”
“噢。”沈临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乖乖地接过。
徐岁暖这才看了手机,昨天沈临的确给自己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表姐,我这不是二战又没考上吗,就被我妈赶出来找工作了。我之前租了三个月的房子,可是工作一直没找到,我现在根本没钱了。”沈临道,语气又殷勤了起来:“反正表姐你也是一个人住,我过来不仅能陪你,还能免费当你的保镖。”
徐岁暖看着他,好半晌才道:“一个月。”
“什么一个月?”
“我只收留你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再找不到工作,那就回老家吧,在那边找个什么进厂的工作,到手工资也能七八千。”
“什么啊,我可是大学生!”沈临立马不满了:“我一个大学生进厂,那不是被笑话吗!再怎么样我也得进公司,做个白领!”
徐岁暖懒得和他解释这么多。
白领说着好听,可是找不到待遇好的,还不如进厂。
指了指侧卧,徐岁暖立下规矩:“晚上十点之后不能发出大声响,不能带女生过夜,我的房间不能进。”
沈临撇了撇嘴:“什么嘛,这么多规矩。”
看到徐岁暖脸色不好,他又赶忙乖乖保证:“放心吧表姐,我会做到的!你放心,我肯定不打扰你的日常生活。”
徐岁暖脸色缓了些:“客厅和厨房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吃,我还有些困,先去补觉了。”
说完,徐岁暖再次折返回到了房间。
她把这里的事和沈春柳说了说,沈春柳倒是没什么意见。
沈春柳一向疼爱自己的弟弟沈春荣,连带着沈临也是爱屋及乌。还嘱咐自己要多帮帮沈临,让她早点找到工作。
轻叹了一声,徐岁暖重新躺回床上。
她有个不称职的父亲,除了给了她一条生命,没有哪一点做得像是一个父亲。
十岁那年,徐远河便出轨了。也不知道该说他倒霉还是活该,竟被那女人诓骗,莫名其妙地欠下了二十万的债务。
自此之后,徐远河对她母亲越发地不顺眼,甚至觉得所有的女人于他而言都是魔鬼。他努力的在厂里打工了好几年,在徐岁暖高中的时候,丢下还剩十万的债务,离开小镇,不知所踪。
睡意渐渐卷了上来,徐岁暖再一次进入了梦乡。
又回到了熟悉的屋子,在一个阴天,好几个长相凶狠的人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逼着她的母亲还钱。
她刚放了一个小假,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赶出来,还没看得清情况,整个人便被一个男人粗鲁地按进了鱼缸里。
窒息的快感猛地传来,她隐约能听到男人恶狠狠的声音:“再不还钱,我就把你女儿淹死!”
窒息感越来越深,徐岁暖呛了好几口水,拼命地挣扎。
可是那双手却死死地按在了她的脖子上,让她动弹不得。
“不要!”
徐岁暖猛地从梦境里清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喉咙,眼神涣散。
这件事,距离至今已经过了十年。徐岁暖的自愈能力一向很好,尽管在那一天里差点丧命,她却能够很快地把它抛之脑后,努力地让自己不去回想,不去有任何的阴影。
这样的噩梦,却一下子又把她带回了那个冬天。
掀开被子起身,徐岁暖拿起桌上的杯子,灌了好几口水下去,让自己努力保持冷静。
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她的肚子也有了一股饥饿感。
打开房门出去,落入眼眸的就是凌乱的茶几。
各种零食袋被杂乱地放在上面,地面上还有好几个可乐罐。
徐岁暖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住怒火:“沈临,把客厅收拾干净!”
“诶,表姐你醒了?”沈临赶忙从沙发上起来,身上还有一些碎渣:“我都快饿死了,你这些零食也不顶饱。我记得你的厨艺可好了,我也想一饱口福。”
徐岁暖督他一眼:“饿了自己不会点外卖吗?”
沈临有些尴尬:“我的钱不够了。”
一份外卖的钱都没有,这沈临,的确是到了穷困潦倒的地步。
也没和沈临计较这么多,她往厨房走去。
一个人的饭菜也是做,两个人的饭菜也是做。
而且沈春荣一家对他们的确有恩,如果沈临不太过分,她不介意“包养”他一个月。
不过沈临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在把家里的零食全部吃完之后,还反客为主地指挥徐岁暖去囤货。
徐岁暖都懒得搭理他,临时来了个工作,周日的下午,她便跑去公司加班了。
等到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
因为加班是有餐补的,在五十块以内都可以报销。徐岁暖用了优惠券,给自己点了个炸鸡。
“表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沈临迎了上来:“我都饿死了,今晚我们吃什么啊?”
徐岁暖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沈临:“沈临,我不是你的保姆。还有,我现在很累,需要安静休息。厨房有米有菜,想吃什么自己做。”
“那我不是不会吗?表姐你厨艺那么好,不展示一下就是浪费了!”沈临依旧不知廉耻地道。
徐岁暖:“不会做就饿着,我没义务照顾你。”
沈临立马撒娇:“表姐,我真不会做饭。”
“茶几下面还有一箱泡面,你自己弄吧。”
沈临哀嚎一声:“别啊,吃泡面多没营养。”
“哦。”
徐岁暖直接把沈临当做了空气,洗完澡之后,就回了房间把门关上。
七月二十四号。
徐岁暖看着日历上的日期。
还有两个小时,就是秦渡的生日。
一条消息弹出来,是郑五月的。
郑五月:【你可不能怂,不能软弱。我跟你说,我最烦那种软弱纵容自家脑残亲戚的人了!】
郑五月:【都是二十四岁的人了,自己没本事怪谁。】
徐岁暖失笑:【好,我知道了。】
她当然不会纵容沈临。
当年沈春荣的确是借了她们十万以解燃眉之急,后来大学毕业,徐岁暖还了十五万回去。自己工作以后也时不时地照拂他们家,只是她也没忘记,在他们家没还钱的那几年,沈临的母亲是如何对她百般讥讽嫌弃的。
她从没有觉得亏欠沈春荣一家,溯其过往,还是沈春柳主动放弃读书的机会,才让沈春荣考上大学当了人民教师。再者,债务并非是她和沈春柳欠下的,她们同样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