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岁暖失笑：“是啊，他们都挺不错的。”
“只是怎么说呢, 不是你的最后选择罢了。”陈乐橙道，难得地给徐岁暖说起了大道理：“能第一次恋爱就到底的也没多少个, 总得去选择几次，才知道哪一个适合你。”
徐岁暖扭头看向开车的陈乐橙：“我是说如果，秦渡选择我之后, 才知道我不是那个正确选择呢？”
车子稳稳当当地在地下停车库，陈乐橙熄火, 狐疑地打量了徐岁暖：“瞻前顾后, 不是你的性格。”
“可能是, 年纪到了, 失恋不起了吧。”徐岁暖摇了摇头。
再过几个月, 她也就二十七了。
“行了，补个口红，前任见面，你可不能输。”陈乐橙从包里拿出了一只新口红, 微微抬着徐岁暖的下巴, 低声道：“我昨晚打听过情况了，叶之舟现在是有女朋友的。”
“所以呢？”徐岁暖好笑：“难不成我还得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让他后悔当年没选我吗？”
“也不是这么说, 结束肯定得拍照，不管怎么样，好看点总是没错。”
徐岁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陈乐橙：“我怎么觉得，你身边有了个宋律师之后，你这小心苡蕐 机多了不少。”
陈乐橙轻咳一声：“那不是因为宋律师旁边的女生太多了吗？”
也是，那位宋律师的颜值，的确有些招蜂引蝶了。
从停车场下来，坐了电梯上到二楼。
包厢里的人不多，一眼看过去，差不多十几人。
他们这次聚会，是疫情后的第一次聚会。要不是最近临州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新增，他们也是不敢的。
不过，毕业之后终究是难聚，这一次，报名的也只有十八个人而已。
“哟，副班来了啊！”里头有一个大背头男人喊了一声，笑着看向徐岁暖和陈乐橙：“几年不见，副班怎么越来越好看了？身边这是，带来了哪个美女啊？”
徐岁暖无奈地摇了摇头：“闪电，你这身可以啊，是当了老板吗？”
“哪能哪能，就是一个小跑腿的。要我说啊，还是像我们陈美女这样，当个白衣天使好一些。”闪电笑着道。
陈乐橙有些尴尬：“还好还好，我们加班也多。”
“行了，别站着了，坐会呗。”一个圆乎乎的胖子笑呵呵地道：“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都行！”
“轮得到你？哥去年年薪百万，你一边去，这次让我装装逼。”
“……”
徐岁暖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和陈乐橙一起坐下，刚落座，门口便走进来一位满脸憔悴的老人。
不过三年没见，那个曾经风华正茂的中年男人，已经变成了迟暮老人。
而他身边搀扶着的，便是许久没见的叶之舟。
他比以前更成熟了，穿着她觉得无比陌生的衬衫西装裤，彻底褪去当年的稚嫩。
“李老师。”所有人都起身，恭敬地看向老人。
李老师摆了摆手，慢慢地坐了下来：“又不是在课堂，都坐下吧。”
“只要老师您在，哪里都可以是课堂。”胖子笑着迎了上去，拍着自己的胸脯：“李老师，还记得我吧？”
“记得，你是班里最胖的，当时班上人还给你起外号呢。这么多年了，你倒是没怎么变。”李老师笑道，又看向在座的所有人：“也是奇怪了，不知怎么的，我这记性，最近越来越好。甚至，还能想起以前和你们在一起的事。”
室内沉默了一瞬，还是大背头男人打破了僵局：“李老师，你也太偏心了。我前几天都说要去接你，你这拒绝也就算了，怎么转头就答应了班长？”
叶之舟温声解释：“闪电，你别污蔑我。我进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李老师。”
“唉，要么怎么说你能是班长呢。这不，连出现的时机都这么巧。”
众人又是一笑。
徐岁暖抬眼瞧着叶之舟，忽而，和他的目光对视了一眼。
她面色不变，平静地移开了目光。旁边已经有同学在小声讨论了。
“李老师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唉，你还不知道吧，前两年，师母走了。去年，他们的女儿也走了，留下的儿子也被判给男方。李老师本来年纪就大了，短短两年内，痛失爱妻和爱女，谁能承受得住。”
“是啊，好像那个男方在李老师女儿走之前，还欠了三十万的债。李老师担心女儿，借了十来万还上了，结果，女儿没了。”
听闻，徐岁暖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世事无常，她除了心疼李老师，什么也做不了。
叶之舟坐在了她的对面，两个人隔着不近的距离。四周聊着天南海北的话题，无人提及他们当年的事。
徐岁暖也听着陈乐橙和两个要好的同学聊着八卦，谁谁谁二婚了，谁谁谁在外出轨结果被闹到了公司里，颜面尽失。
“同学们。”李老师颤颤巍巍地举起了酒杯，旁边有人劝他，他只是摇了摇头，笑道：“不出意外，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们。”
“我啊，也许久没有讲课了。借着今天，我想，再给所有的同学上一堂课。”
李老师站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再拿酒杯，而是背着手，宛如当年在讲台之上一样。
“我教了一辈子的书，我很庆幸，遇到了很多学生。我在教你们的同时，你们也教会我如何做一个学生。在这里，我想向你们说一声，谢谢。”
李老师笔直地站着，朝着所有人，鞠了一躬。
“我晚年遭遇不幸，差点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你们告诉我，我除了女儿，还有你们这帮可爱的孩子。而如今，我也快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同学们，你们的未来还有很远。我希望无论如何，你们能不悔，无愧于心。哪怕是没有出人头地，哪怕是平凡黯淡。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此生，比什么都重要。”
“好了，我的最后一堂课，结束了。”李老师笑了笑：“同学们，老师得回医院了。以后路还长，你们可得继续努力啊。”
徐岁暖眼眶微微有些酸涩，目送着李老师离去，一瞬间，也想到了许多。
想到了她初来第一个月，饭卡余额不足，遇到来食堂的李老师，请她吃了第一顿全荤宴。
想到了她因为成绩不理想，一个人在教室里落泪，李老师默默地陪着她把各科成绩分析了一遍。
她一直觉得，这样的人，不应该落得这个下场。
晚年无依靠，和病痛相伴。
“好了好了，别哭丧着一张脸嘛，要是真的想念李老师，大不了我们回头再去医院看望。”胖子拍了拍手，提醒众人。
虽是这么说，可是众人也知道，这一面，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或许真的是最后一面。
聚会在九点结束，中途零零散散地也走了几个。毕竟这个年纪，有家庭的也不可能在外待太久。
徐岁暖和陈乐橙都没什么事，和一个爱八卦的女生聊到了散场。
起身的时候，徐岁暖才看到，叶之舟已经喝醉了，迷迷糊糊地靠在旁边，眉眼紧闭。
“卧槽，这胖子和闪电怎么也醉了？”那个八卦的女生烦躁地喊了一句，捞起袖子：“不管了，橙子，我扛胖子你负责闪电，岁暖，你把叶之舟带上。对面就是酒店，让他们三对付一晚。”
“噢噢，好。”陈乐橙照做，拍了拍闪电。
男人悠悠转醒，打了个激灵：“我回家！不行，我得回去。”
女生瞧了一眼闪电：“那行啊，你自己回家，反正你一个大男人，也没人劫色。”回头看向陈乐橙：“橙子，过来搭把手，这胖子重死了。”
“行。”
徐岁暖看着两人艰难地扛起胖子，这才扫向一旁的叶之舟。她轻叹了声，把叶之舟扶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叶之舟？”徐岁暖喊着男人的名字，试图唤醒他。
叶之舟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似乎是醒了。
“还有意识吗？”徐岁暖问他：“给你女朋友打个电话，回头让她……”
面前忽而出现一个女生，面色冷傲。徐岁暖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
“你是徐岁暖？”女生问。
“你是……”
徐岁暖还没问完，便看到女生抬起了手。她来不及多想，眼疾手快地扣住了女生的手：“你要干嘛？”
“能不能不要勾引我男朋友？”
女生一脸鄙夷地看着徐岁暖，直接从她身上抢过叶之舟：“怎么，还想趁着之舟喝醉，勾.引他？”
徐岁暖被这一出给整沉默了，她淡定地看着面前的女生，直接甩手：“既然你来了，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她直接往前走。
女生作势想要追出来，只不过身上还压着一个叶之舟，只能瞪着徐岁暖。
陈乐橙她们的动作很快，这么转眼，陈乐橙已经从对面马路走过来，气息有些微喘：“岁暖，叶之舟呢？”
“她女朋友来了。”徐岁暖道。
“啊？”陈乐橙有些惊讶：“那你怎么说的？”
“没怎么说，就是把人给她了。”徐岁暖把中间过程省略。
“那就行。”
处理好胖子，陈乐橙把徐岁暖送回了家，送到楼下，还贴心地把一个盒子递给她：“喏，安全措施得做好。”
徐岁暖：“……你是为我买的吗？”
陈乐橙别过脸：“是的。”
“……”
没拆穿陈乐橙的小心思，徐岁暖随手把那盒东西塞进包里上了楼。
楼下灯光明亮，秦渡抱着一台电脑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镜框下的黑眸移了过来，定定的看着她。
“回来了？”
秦渡的声音温柔到了极致。
徐岁暖不知怎么的，平生难得地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她“嗯”了一声，把包包丢在一旁桌上。
或许是动作太大，包包也因为刚才拿钥匙的原因没有关上，一些东西被顺势甩了出来。
那盒粉色的东西，在一众化妆品中，格外的显眼。
徐岁暖心里暗叫不好，想要冲上去拿走，可秦渡却先她一步拿起来。
看着上面印刷的字体，秦渡慢条斯理地读了出来：“玻尿酸润滑？”
徐岁暖：“……”
秦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来，你对昨晚没进行下去，挺遗憾的啊。”
第40章 我睡
静默片刻。
徐岁暖默默地把晃出来的东西全部收拾好, 然后看着秦渡还在打量那个东西，淡定地道：“是橙子送我的。”
秦渡扬了扬眉：“挺贴心的，不过这款, 男人可不爱。”
徐岁暖闻言微顿，神色莫名地看向秦渡：“秦渡学弟似乎很懂？”
秦渡督了徐岁暖一眼，轻笑道：“很奇怪吗？单身，也不是代表不能有女人。”
徐岁暖心口微微发紧, 不过一瞬，又淡定下来：“那也好, 毕竟我不怎么喜欢处.男。”
秦渡脸色一变，把那盒东西还给徐岁暖：“徐学姐不用担心, 我技术好得很。”
“噢，是嘛。”徐岁暖回答得很不在意。
“徐……”
“秦渡。”徐岁暖忽而喊住了秦渡，问他：“你有没有牵扯不干净的前任？”
秦渡气笑了：“徐岁暖, 我没谈过。”
非得要说，徐岁暖能算得上他的半个前任。
“那你有没有……”徐岁暖顿了顿, 想了个比较恰当的形容词：“你以前的那些女人, 断得干净吗？”
秦渡皱眉, 他从茶几后绕过来, 走到徐岁暖面前。
他微微弯下腰, 看着面前的徐岁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轻哄：“徐岁暖，今晚的聚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徐岁暖想起那差点呼到自己脸上的巴掌, 委屈没由得来的涌上心头。她看向秦渡, 像是在告状：“秦渡，我差点被打。”
哪怕是沈春柳不喜她, 也从来都没有打过自己巴掌。唯一的一次，是徐远河的小三冲到家，嘲讽她是女生，然后趾高气扬地让她滚出去。
她不服，把那个小三给骂了一顿，结果那女人直接打了个巴掌过来。火辣辣的，格外地疼。年幼的自己，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秦渡比她想的更紧张，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检查，直到确定自己毫发无损之后，才问：“谁？”
徐岁暖看着他这紧张样，温笑道：“没谁，就是我初恋的现任。他喝醉了，我扶着他出来，可能被误会了吧。”
顿了顿，她继续道：“还是秦学弟懂女人，我没有被泼，却差点被打。”
秦渡此时可没有心情和她说笑，拽着人坐在了沙发上，一把把人给搂了过来：“真没事？”
“嗯，没事。我把人给她，就走了。”
见她没什么大碍，秦渡也放心了许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狠狠地皱起：“徐岁暖，你以前都什么眼光？”
“我觉得，我的眼光一直不错。只不过，他们都不是能走到最后的人吧。”徐岁暖感慨了一句。
无论是叶之舟还是唐铮，都给了她一段很美好的回忆。只不过，作为一个前任，他们是合格了，只是身边的女人，却不厌其烦地追究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