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寒屿若有所思,吕萦连忙说:“赌场那种地方你可千万别去,沾上了就跑不掉,你应该听过一句话,黄赌毒不分家,我们这些女人还好,那些男的,一旦欠了赌资,很多都会去贩毒,或者本身就是吸毒的,又吸又卖。”
“祁凤轩和张聪也吸毒吗?”顾寒屿问。
“祁凤轩不吸,他说吸毒的人脑子不够清醒,张聪我不知道,但看起来精力旺盛不像吸毒的。”
顾寒屿扫了吕萦一眼,说:“你整天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就没想过换个职业?”
吕萦笑,“哥哥,我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挣好几万,生意差也能挣一两万,要不是我挣得多花得也快,我早就在西安买房了,你觉得凭我这样农村出来的、念书只念到初中的人靠打工能月入过万?”
她们这种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最适合醉生梦死。
“祁凤轩常去的赌场在什么地方?”顾寒屿问。吕萦收敛笑意,“干嘛?那种地方不是你应该去的。”
“我有我的门道,你别管,在什么地方?”顾寒屿再次问。吕萦想了想,告诉他一个地址。
“你不会是钉子吧?”吕萦忽然起疑。他看起来并不像个马仔或者喽。
“你看我像吗?”顾寒屿顺着她的话说。吕萦摇了摇头,“仔细想想又不像了,钉子不可能带着女人出来跑,尤其是那么漂亮的女人,去哪儿都扎眼、招人惦记。”
顾寒屿说:“我就是个过客,跟着大码头跑生意,管好你的嘴,别把我的事说出去,不然就算我想饶你一命,我老板也饶不了你。”
吕萦想,果然猜得没错,是帮人干活的马仔,逗他:“怪不得,那个观音小姐姐该不会也是你老板的……你小子胆儿够肥的呀,老板的女人你都敢撬?”
“跟她没关系。”顾寒屿可不想把商裳也搅进这趟浑水。就在吕萦说话的过程里,他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可能会有危险,眼下和商裳撇得越清越好。
傍晚,两人外出觅食,顾寒屿问吕萦早上的羊肉泡馍是在哪里买的,离这里近不近。吕萦以为他觉得好吃,忙说:“不太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我带你去。”
在那家羊肉泡馍店,顾寒屿不仅自己吃了一份,还叫老板另外再打包三份。
吕萦好奇道:“给小姐姐送去啊,她这么能吃,一人吃三碗?”“不是,她还有两个合住的人。”顾寒屿准备晚上回一趟家。
吕萦瞬间觉得嘴里的泡馍不香了,有一搭没一搭吃着,亏他说不熟、才认识几天,分明是时时刻刻都记挂在心上,吃到点好吃的都想着她。
那种女人,是你该惦记、能惦记的吗,你养得起人家吗,你就惦记?吕萦越想越不痛快,看顾寒屿也觉得不顺眼起来。
顾寒屿才不管她这些情绪,吃过饭从羊肉泡馍店出来就说自己要出去一趟,让她自己回旅馆开个新房间,晚上不要出门,他回来会通知她。
吕萦看他走得坚决,也不好再厚脸皮跟着,自己回旅馆去了。
顾寒屿开车回到家,家里那三个人还没吃饭,他把打包好的饭盒交给阮湘,让她拿去热一热,先去找商裳谈事情。
商裳正在看书,看到他推门进来,很诧异他怎么这个时候忽然回来,放下手里的书,看着他。
顾寒屿走到她身边坐下,说:“水果店明天就关了吧,预交的房租让阮波阮湘去和房东谈谈,能要点就要点回来,还有这里也退了,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家在杭州有个多年不住的老宅,你和阮波阮湘尽快去杭州,西安这边留我一个人就行。”
商裳听他忽然这样安排,心里着实一惊,“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张聪那边……还是勤古斋?”
顾寒屿怕她担心,忙安抚她:“没出事,你不用担心,张聪和祁凤轩的底细我已经掌握了一些,下一步的计划我会安排,水果店的使命结束,你们三个没有必要再留下,去杭州会安全点。”
“那要不我把阮波给你留下吧,我怕你一个人会有危险。”
“不用,我不放心你和阮湘两个女人去杭州,阮波跟着你们我才放心,等我忙完了西安这边的事,去杭州找你们。”
两人对视数秒,顾寒屿移开视线。商裳狐疑地看着他,“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们不走。”
顾寒屿斟酌片刻,觉得还是得和她摊牌,说:“我要去找一个很危险的人,和他做笔交易,所以要先把你们送走,我怕他拿你们威胁我,那样我反而被动。”
一说很危险的人,商裳立刻想到之前在快餐店见到的黑衣男,沉吟着:“你要去找那个人?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我以前和他打过交道,但现在这个局面找他会方便很多。”顾寒屿凝视着商裳,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在脑海里,看了很长时间。
视线停留在她柔软的耳垂上,那一点翡翠色在雪白肌肤的掩映下颤巍巍,他只觉喉咙里一阵干涩,渴得嗓子要冒烟了一样,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想把她的耳垂含在嘴里的冲动。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商裳羞赧,不自在地避开他视线。
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香味,是她身上的味道,顾寒屿的鼻子一向很灵,多淡的味道他都闻得出。居家的样子,乌黑的长发松松披在肩头,铅华淡淡妆成,一切都恰到好处,只是不知道此情此景,再见到又会是什么时候。
垂眸片刻,他说:“要是我两三个月还没去杭州找你,你就带着阮湘阮波回侗寨去吧,商青竹的下落也不要去找了,既然她有心要躲,你们是找不到她的,回去好好过日子。”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和他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商裳脸上发烫,淡淡然看向窗外,“你别说得这么严重,好像生离死别一样,我们在杭州等你就是了。这边的事我会办妥,明天就找房东谈退租、让阿湘订机票。”
她这么淡定,让顾寒屿悬着的心放下了几分,可不知为什么,又有点疼,苦涩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直到听见手机上信息提示音,点开一看才发现,商裳给他转款十万。
她始终记得欠他的十万。
“你一个人在这边,留点钱给你傍身,阮湘阮波不用你操心,养他们一辈子我都养得起。”商裳把手机放在桌上。
她有茶山、还有老宅,她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永远也不用为钱发愁,自己漂泊伶仃,吃了上顿没下顿,自己才是应该为生计发愁的那一个,顾寒屿自嘲地笑笑,笑纳了她的好意。
“将来还你。”顾寒屿低头,目光下意识落在商裳纤细的腰上。挣扎片刻,手轻轻在她腰上握了一下。
“本来就是你的钱,谈不上还,你要好好保护你这条命,不把欠我的还清了,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商裳说。
“我欠你什么了?”顾寒屿站起来。
“你说呢?”商裳抬头,冷眼看着他。
顾寒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她手里。商裳摊开手一看,是一枚青金石戒指,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你又买了一个?”
“对,这是新的,我觉得青金石这个蓝色很衬你。”
顾寒屿离开商裳房间,看到阮湘阮波正在吃羊肉泡馍,转身对商裳说:“我买了羊肉泡馍,你也来吃。”
阮湘看到他俩从房间出来,立刻去厨房盛羊肉汤,对商裳说:“我不知道你们要谈多久,怕羊肉汤冷了,一直放在锅里。”
陪商裳吃完了,顾寒屿才走。
作者有话说:
山雨欲来,把她送走了,他一个人承担。
第40章
有些人只能是生命中的过客
三天内, 阮湘和商裳分头行动,办妥了退租事宜,三人买了去杭州的机票, 从咸阳机场出发踏上新的旅程。
“裳裳姐, 我们就这么走了, 屿哥一个人会不会遇到危险啊?”阮湘这几天一直都在担心顾寒屿的安危,可也想不出她们除了离开还能帮到他什么。
“危险不危险他自己有数, 我们走了他还少一份掣肘。”商裳看着候机大厅里熙来攘往的人群,心底涌起淡淡的落寞。
“你不会舍不得他啊?”阮湘总觉得他俩都活得太冷静太理智了, 说分开就分开。
商裳轻叹:“舍不得也没办法,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们不走他不安心……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有些人只能出现在生命中的某一个时间段, 他有他要做的事,等他做完了,也许还有重逢的一天。”
“可是……”阮湘好担心啊, 要不是预感到危险, 顾寒屿怎么会叫他们先离开呢,之前从贵州到西安,无论遇到什么情况, 他都没说四个人要分开,这次一别, 相见不知何年何月。
但见商裳闭上眼睛养神, 阮湘也不好再说什么。
顾寒屿没有去机场送他们, 他们坐在飞机上飞过西安上空的时候, 他正在某个茶楼和黑衣男面谈。
黑衣男听他说明来意, 说:“你的意思是, 布一个局引那个祁凤轩入彀?可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顾寒屿说:“祁凤轩手里的资源归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抓住那个张聪,搞清楚他的上家和我叔叔的死有没有关系。”
“你一直在调查你叔叔的事?都三年了吧?”黑衣男有点动容,又不是亲爹,只是个叔叔,他竟然一查就是三年。
顾寒屿没有陷在回忆往事的情绪里,说回主题:“我查到这条线也是费了不少事,祁凤轩是个老狐狸,真东西轻易不拿出来给人看,但是他这一条线上的货不少,我调查过,八仙庵那边没有比他做更大的了。”
“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除了祁凤轩手里的货,你也得给我点好处不是。”黑衣男看着顾寒屿笑。
“你想要什么?”顾寒屿盯着他眼睛。
“你知道的。”黑衣男笑意更深,“你那个小妞,给我睡两天。”
顾寒屿早料到他有这么一手,说:“你说晚了,她早出国去了,她也不是我的妞,不过是谈生意的时候认识的,随便玩两天,她有她的老板,你我都玩不起。”
为了不露破绽,甚至他两天前就已经把微信头像换成了别的图片。
“可惜,早点认识就好了。”黑衣男眼里都是遗憾。
“我还认识一个,身材比她还好,微信推给你?”顾寒屿想到了吕萦。反正她总要做生意,做谁的生意不是做。
“算了,我就看中那一个,别的我不感兴趣。”
顾寒屿从手机里找出吕萦朋友圈,点开一张她的自拍给黑衣男看。黑衣男一看就倒胃口,说:“这他妈是鸡啊,你小子怎么一会天上一会地下,沾这种你不怕得病烂根子?”
“我们这种人还能玩什么高端货?你看中那个,她可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沾上就不止烂根子这么简单,命都要烂在里头了。”顾寒屿笑着打趣。
“也是,那小妞一看就劲儿劲儿的,都不拿正眼看人。”黑衣人回想起商裳那天对自己的态度,明知道自己是顾寒屿的朋友,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完全懒得应酬。
“那就说定了,你在赌场安排人下套,我那边继续在八仙庵盯梢。”顾寒屿说罢,把自己那份茶钱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中午,他又去那家羊肉泡馍店吃饭,顺便还多点了一份酿皮,肉烂汤浓、肥而不腻,再撒上点胡椒,越吃越上瘾。
想打个电话问商裳到杭州没有,想想也就作罢,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又何必庸人自扰。说什么三个月之约,也就是骗骗她罢了,三个月之后就算他这边事成,他也不会去杭州。
低头喝汤,没注意到吕萦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坐到他对面,等他抬起头看到她,她正笑意盈盈。
“你爱上这里了?天天来吃羊肉泡馍?”
“没有什么爱不爱的,对我来说这里好吃又便宜。”
吕萦以手托腮看着他,笑问:“怎么把头像换了?观音小姐姐不要你了?”“那是,她是观音,不得找如来佛去。”顾寒屿调侃。
“那你跟着我吧,有肉吃。”吕萦挺了挺胸,姿态撩人。
“你没病吧?”
他说的是脑子,吕萦却想到了别的方面,瞪他:“你才有病呢,老娘有健康证明的,每年都体检。”
“脑子方面的病常规体检没用。”顾寒屿随手又掰了点馍在羊汤里。西北的羊肉汤真是一绝,羊肉也好吃,以前他在江京可没喝过味道这么正宗的羊肉汤。
他俩说话的时候,张聪从店外经过,说也奇了,他一眼就认出来坐在店里喝汤的人是那个神秘的水果店老板,尽管他和那个老板只有一面之缘,却记住了那个俊朗精干的男人。
打电话给曲流觞,张聪说:“老婆,你猜我在外面看到谁了?”“谁?”曲流觞正在电脑前码字,脑袋里一团浆糊。
“你常说的那个水果哥、老婆怀孕那个,好家伙,正跟外头喝羊汤呢,身边还有个女的,一看就是什么好鸟,估计就是这一带混的暗・娼。”
张聪打量了顾寒屿身边的吕萦一眼,只能看到她背影,头发染得黄不黄黑不黑,穿一件几根带子绑起来的黄色吊带衫,整个后背露在外面,能是什么好人?
“啊?有个那么漂亮的老婆他还嫖・娼?太恶心了吧,老婆在家里辛辛苦苦保胎,他跑出去嫖,我靠,我这暴脾气,真想替他老婆揍他一顿。”曲流觞义愤填膺,就要摩拳擦掌。
“你省省吧,你又打不过他。”张聪继续往前走。
店里,吕萦对顾寒屿说:“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还有辆帕杰罗,观音小姐姐送你的吧,作为睡你的嫖资?”
顾寒屿笑,果然是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她眼里就只有嫖・客和妓・女。
“她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你可别随便诋毁她。”顾寒屿心里有一片温柔月光,不允许任何人去亵渎。
“是吗?有多清白,再清白不也被你睡了。”吕萦不以为然。都一样是混子,有人卖身有人卖命,怎么卖命的就比卖身的高贵么,她再高贵,不也被你一个替人卖命的搞了。
“我没碰过她,我也碰不起她。”顾寒屿不想和吕萦谈论商裳,今后他都不想和任何人提起她,就让她尘封在他心底。
有些人,爱过就是一生。
“合着说了半天你都没搞到手啊,原来你单相思啊,怪不得捧仙女似的捧着。”吕萦大叫,心里无比畅快。
“你嚷嚷什么,不能小声点,没素质。”顾寒屿环顾左右,见并没有食客在意他俩的对话,放下心来。
吕萦抑制住激动,凑在他耳边低语:“搞我吧,我在床上可比她主动多了,包管让你□□,跪着叫姐姐。”
“滚一边去。”顾寒屿把她的脸推开。吕萦笑眯眯看着他,像猎人看着窥伺已久的猎物,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能征服他。
回到旅馆里,紧跟在顾寒屿身后的吕萦不等他把自己赶出去,一个箭步冲进洗手间,嬉皮笑脸地说:“我就是看看你有没有要洗的衣服,我帮你洗了。”
看到他换下的衣服都放在水盆里,她一把端起水盆夺门而去,顾寒屿被她迅疾的速度惊得目瞪口呆,知道的这是抢着洗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抢金子,好在自己头天晚上洗好了内裤,不然也被她抢去洗,那可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