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执意要和离——青虫点水【完结】
时间:2023-04-26 14:50:56

  卜飞云听完深思片刻后点了点头,随后走到死者坐过的桌边仔细查探。只见桌上食盘中放着些许花生红枣等吃食,伸出手捻了捻食盘中的花生与红枣,随后接过随从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此人疑似因枣核或者花生呛入喉管,导致呼吸滞纳而死亡。来人,将死者抬入大理寺。”
  “大人请等一下!”
  随行的衙役闻言上前准备将尸体抬走,二楼却响起道男声阻止了衙役们的行动。
  卜飞云闻言看向从二楼走下来的白衣男子,“敢问阁下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只不过依小民看来,此人虽疑似死于呼吸滞纳,但死状却不似平常被吃食噎死那般。”
  “哦?”卜飞云皱起眉头,“那依阁下看来,他是因何而亡?”
  “小民不敢妄断,小民只是将心底的疑惑同大人一提,若大人将小民的话放在心上的话,回大理寺便要仵作仔细验尸一番了。”
  卜飞云定睛瞧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神色疑惑,“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阁下?敢问阁下到底是何人?”
  “小民名叫于瑾年。”
  “原来是于状元!”卜飞云听后脸上浮上欣赏的神色,“不愧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观察得如此细微,”
  于瑾年抬揖礼,“不敢当,劳大人记得小民了。”
  “于状元不必如此谦虚,你提的疑虑对本案很有帮助,待回了大理寺后,我定然叫仵作好好查验一番!如此,郡主,下官便要告辞了。于状元,咱们后会有期。”
  卜飞云说完便带着尸体和大理寺一众侍卫衙役离开了茶馆。
  见事情告一段落,沈柒音和于瑾年也离开了是非诸多的茶馆。
  沈柒音活了这么些年极少来茶馆听书,今日一来便发生的诸多事情,看样子她还是不适合如此轻闲的乐子,果然跑马与拼酒才最适合她。若不是肚里揣个小的,她也不会跑来茶馆听书。
  “你怎么知晓此人死得不寻常?”
  在回府的路上,沈柒音向于瑾年提出心中的疑惑。
  “我曾经在家乡见过他人噎死的模样,一般被噎死之人,浑身僵直,根本不会死死地卡住自己的脖颈。瞧方才那人的样子,倒像是喉管受了什么刺激。”
  沈柒音听完眉头紧皱,“你是说他可能是中毒而亡?”
  于瑾年点头,“我是比较倾向于中毒,但死者除了双手掐脖之外,其它症状皆符合呼吸滞纳而亡。不过大理寺的断言才是金字,谁会相信我一个无名小卒之言?卜大人今日能同我多说这么几句,全是看在郡主的面上。”
  沈柒音到不这么觉得,趴在车窗边认真地和于瑾年说道,“小年,今日一事叫我觉得你更适合在大理寺任职,翰林院那个地方不太适合你。”
  于瑾年闻言扬唇笑了笑,“从前郡主就是这般鼓励我的。”
  五年前在淮州,沈柒音在离开的最后一刻对他说,“小年,这个地方不适合你,你定要好好读书,或许某一日我们会在京都城中再次相遇。”
  沈柒音说这番话时眼中的坚定与信任,是于瑾年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坚持至最后的最大信念。
  “我记得,”沈柒音回忆起那时候的光景,脸上满是憧憬,“谁能想到,那时候还没有我高的小泥孩如今已经快高出我一头了呢?”
  “哈哈哈!那时候家中贫寒,无人教导我何是净,何是洁,叫郡主见笑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畅聊,不一会便到了王府门前。
  “郡主,今日扫兴而归,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同郡主一道吃茶听书。”
  沈柒音听后收起笑容冷下小脸,“怕是没有机会了。”
  于瑾年闻言面色一白,“是……是我叫郡主失望了吗?”
  “今后再见的话,自然是要像在淮州那般纵情跑马饮酒了,听书吃茶多没意思!”
  于瑾年听了沈柒音此番言论,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眉开眼笑,“嗯!那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今日之后沈柒音便要去城外的行宫养胎,待再见之时她该已经诞下孩儿,自然可以骑马射箭了。
  于瑾年目送沈柒音进入王府中之后,上了马便朝方才出了命案的茶馆奔去。郡主身份高贵,那种命案之地定然不能久留,所以他将郡主送至王府才又返回茶馆。
  他来到茶馆门前,发现茶馆已经被大理寺的人封住,门前有带刀的侍卫在看管。
  那侍卫见于瑾年徘徊在茶馆门口,开口大声制止,“干什么的?此处发生命案,已经闭馆,闲杂人等还不快快离去!”
  于瑾年闻言上前说道,“命案发生之时我便在此处,因心中有些疑惑没有解开所以返回至此,还望官爷行个方便,放在下进去查探一番。”
  侍卫上下打量于瑾年,“你有大理寺的腰牌吗?你有刑部的令牌吗?”
  于瑾年摇头,“都没有。”
  侍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脸上浮上轻蔑的神色,“都没有你还想进去命案现场?赶紧给我滚!”
  于瑾年见这侍卫言语不善,心中也上了火气,“不让进便不让进,这位大人不必如此言语。”
  那侍卫见于瑾年竟然敢冲他发火,拔起手中的刀剑指向于瑾年,“再敢放肆我一剑砍了你!还不快滚!”
  于瑾年面色铁青,不再与侍卫多言,上了马便离开茶馆。
  行至半路,于瑾年却被人挡住了去路,他坐立在马上皱着眉头看向来人,“从方才起就跟了我一路,你到底想干什么?”
  茶馆一趟,叫沈柒音累得不行,回了府便在塌上躺了一个多时辰,午膳也因此推迟了一个多时辰。
  金儿怕沈柒音饿着,隔一会便叫沈柒音用膳,沈柒音拗不过金儿,只好起身在金儿的看守下用了午膳。
  “郡主!不好了!”
  沈柒音用完午膳后刚想躺下小憩,便听到金儿惊慌的声音传来。
  “何事如此慌张?”
  金儿推开沈柒音的房门有些急切地说道,“于状元他出事了!”
  “什么?”沈柒音闻言立即从塌上起身,“他怎么了?出何事了?”
  “长信说于状元他被人伏击,现在浑身是血,正在医馆救治呢!”
  沈柒音抓起外袍穿上,快步走出房门,“在哪个医馆?到底是谁竟敢在天子脚下做下此等行径?”
  “在五街七巷的华药医馆,长信还说……”
  沈柒音急得提高了音量,“长信还说什么了?”
  金儿咬了咬嘴唇,“长信说他到达现场时,于状元正躺在地上,而身边站着的,是刀剑沾了血的苏衍苏将军……”
  沈柒音脚步一滞,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金儿,“苏子言?”
第23章
  “苏子言。”
  苏衍正立在医馆外间,听到声音后侧首望去,只见沈柒音下了车撵正向他迎面走来,眸低顿时泛起一抹难以抑制的欣喜。
  沈柒音走到苏衍面前站定,一双凤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苏衍,“是你吗?”
  苏衍不解,“郡主在说什么?”
  “于瑾年,是你伤的吗?”
  苏衍听后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郡主来此就是问这个的?”
  “回答我。”
  “我说不是我,郡主会相信吗。”
  “我只要你回答是或不是。”
  苏衍捏紧手指,苍白的脸上爬上一抹自嘲,“郡主来此的第一件事便是兴师问罪,想必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何必再来问我?”
  沈柒音没有说话。
  有一些人你看上一眼便知道他们是何秉性,他们不屑于伪装,不屑于搬弄是非,更不屑于奴颜献媚。
  苏衍便是这样的人。
  当年她能一眼相中苏衍,除去他出色的容貌与气质,大抵也是因为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周正气度在吸引着她。
  这种一眼就能感觉到的气场,让他曾经在朝野之中犹如单兵孤城一般孤立无援。但也正是这股凛然浩气,叫牛鬼蛇神惶恐不安,叫诸多心怀不轨之人望而却步,也是他如今立足风云万变的朝野之根本。
  所以沈柒音不相信。
  就算如今沈柒音已经同他各奔西东,但她不相信一直不磷不缁的苏子言会为了区区情爱而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所以她才要来问他,想要他亲口说出“不是”二字。
  “郡主。”
  就在沈柒音与苏衍僵持不下之时,左肩与后背皆绑着裹帘的于瑾年从医馆里间走出。
  沈柒音见状连忙上前检查一番,“你可有碍?”
  于瑾年摇头,“并无大碍,郡主莫要担心。”
  说完于瑾年看了眼立在一边神色晦暗的苏衍对沈柒音继续说道,“伤我之人并非苏将军,恰恰相反,是苏将军出手救了我,若不是苏将军及时出现,现在郡主见着的可能就是我的尸身了。”
  当时于瑾年被大理寺的侍卫赶走之后,便掉头回了他栖身的客栈,却在一条无人巷中被一不速之客拦截。
  那人面貌普通身量一般,是那种丢到人海里便会被瞬间淹没的长相。
  他突然想起前人说过,一些组织里的杀往往手都是叫人记不住的面相,就如眼前这人一般。此人虽然相貌毫无特色,但那双眼睛中透出的凉意与杀气,让于瑾年感觉无比危险。
  从茶馆门口回来他便隐隐觉得有人跟着他,他以为是因为街坊人太多而产生了错觉,但面对眼前这个蓄势待发的灰衣人时于瑾年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这是被某个组织盯上了。
  于瑾年端坐于马上与这人对峙,不敢妄动。
  可这人显然不是被动的人,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自己的面前,手中的剑身在午间的阳光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于瑾年惊慌之中堪堪躲过朝他头颅砍过来的刀剑,但肩膀却没能逃过一劫,被锋利的剑身刺伤,瞬间鲜血迸溅。
  于瑾年架马掉头,却还是躲不过飞来的暗器,后背中了一枚袖箭,身下马匹也未能辛免,马臀钉上一枚暗器,马匹痛得抬起双蹄,于瑾年因此被甩下马背。
  待他抬头之时,灰衣杀手的剑尖已经直指眉心,于瑾年深觉自己逃不过此劫,在心中默念三遍沈柒音的名字后便闭上眼睛等死,却忽听一声痛哼,于瑾年连忙睁开眼睛,灰衣杀手持剑的右手被刺伤,手中的剑再也握不住,“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于瑾年转头看去,只见苏衍手持利剑立在那里,银白剑身上鲜血滴滴落下。方才如此险境,显然是苏衍救了他。
  灰衣男子见状想要逃跑,却被苏衍轻而易举地制服,但那人却在被制服后咬破舌头和藏在口中的毒药,那毒药见血封喉,灰衣杀手瞬间便没有了呼吸。
  于瑾年后背中了箭失血较多,在知晓自己脱了险之后,连句道谢都没来得及说便晕了过去。
  再说苏衍,晨间于瑾年再一次在他的面前将沈柒音带走,他生生忍住了想要将于瑾年一拳打翻的冲动,遣走了董卓不顾身上的伤独自一人街坊中晃荡。
  苏衍在走到一座酒楼时忆起七年前的他曾经在这里碰见过沈柒音,那时候的沈柒音同她的一群好友在二楼临窗边上边喝酒边行酒令,好不肆意。
  苏衍仰头看着二楼窗口,片刻之后踏进了酒楼并上了二楼。
  说来也巧,苏衍就是在曾经沈柒音坐过的临窗位置见到有人跟踪于瑾年的。
  “于某在此多谢苏将军的救命之恩。”于瑾年对着苏衍行了一个大礼,终于将迟到的致谢说了出口。
  苏衍看都没看于瑾年一眼,“顺手的事,就算当时被伏击的是只猫狗,苏某也不会见死不救。”
  于瑾年扯了抹假笑,果然,就算他苏衍救了自己一条性命,自己对他依然全无好感。
  苏衍这话是说给于瑾年听的,更是说给沈柒音听的。
  沈柒音心思灵敏,怎么会听不出苏衍言中之意?不就是想要提醒自己误会了他么?不就是想要告诉自己他苏衍从来都是赤子之心么?
  可沈柒音却不想和他多说什么,有些误会不必解释,以他们之间现在的关系,解释了反而多此一举,不如将错就错。
  “小年,今日之事十分蹊跷,那人显然是有幕后主使的,目前我们并不知晓到幕后之人底是何人又有何居心,你的处境已然十分危险,所以客栈定然是不能回了,我叫长信派人前去客栈收拾你的东西,今后你便在王府住下吧。”
  “不可!”
  “不必了。”
  苏衍和于瑾年异口同声。
  苏衍上前两步,有些急切地说道,“于状元于翰林院上任的圣旨不日便会下来,到时候自然会赐予府邸,去王府住怕是不太适合。”
  沈柒音不为所动,“王府守卫森严,一只苍蝇都难飞进,若是王府都不合适的话,那苏将军觉得何处合适?”
  苏衍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回答。
  “还是说苏将军想叫于状元回到客栈之中,等着杀手上门取他性命?”
  “你……是这样想我的?”苏衍眸中闪过一丝难过,“在你心中,我便是这般冷血私自之人?”
  “难道不是吗?苏将军莫不是忘了你我是为何和离的。”沈柒音说完不再理他,转头看向于瑾年,“不去王府你想要去哪里?那客栈定然也被盯上了,你若是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苏衍不等于瑾年回答便又开口抢答,“去我府上!我府上虽然不比睿亲王府,但定会保于状元性命无忧。”
  沈柒音和于瑾年闻言皆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苏衍。
  于瑾年垂下眼睛,状似思索,“苏将军说得十分在理……所以郡主,接下来的日子我便就在王府叨扰王爷和郡主了。”
  说完于瑾年看了眼眼底掀起惊涛面上爬上冰色的苏衍,嘴角扬起一抹无比真诚的笑意,“就像苏将军所说,苏将军府上的守卫还是比不过睿亲王府森严,于某最怕死了,还是待在睿亲王府最为保险。”
  苏衍气得一口银牙就要被咬碎,“于状元还真是爱惜性命呢。”
  “自然,”说着于瑾年又向苏衍行了一个大礼,“于某的性命是苏将军救下的,爱惜性命便是对苏将军的尊敬。于某有多爱惜性命,便有多尊敬苏将军。”
  苏衍眼中的火星子快要迸溅而出,这个于瑾年伶牙俐齿巧言善辩,他定然就是靠这一副牙口将阿音哄得团团转,真是小人。
  “既然已经决定,小年你此刻便搭我的马车同我一道回府吧,你的行李长信会派人送至王府。”
  说完便在金儿的搀扶下率先出了医馆大门。
  “阿音!你就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沈柒音的脚步顿了一顿,“你还想要我说什么?”
  苏衍苦笑一下,是啊,还想叫她说什么?
  沈柒音的态度如何昨日自己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
  苏衍看着沈柒音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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