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姽沉吟:“嗯……杀了他,那无头山的传言咋办?”而且她是无常,杀了活人会背上人命、扣阴德的。
“也是哦。”戌禺小鬼附和道。
“有了!”言姽一锤定音,“你吃了他的魂,附身在他身上,然后去镇上说自己骗了镇上的人,然后凌阳再出手,说你被鬼附身了,这不就完美了?!”
——用谎言击碎谎言。
言姽觉得她这个主意甚好!
戌禺小鬼:“……”鬼王大人有点善良,但不多。
第184章 威胁无常
言姽的主意非常好,连白烛听了也没话说。
只是戌禺小鬼和凌阳两个的演技。让人觉得非常的一言难尽。
柴康那张脸最正经能看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稍微扯下嘴动个眼就很猥琐。
尤其是他大笑的时候,五官像是被扭曲了一样。
戌禺还就看上柴康那晚大笑的时候,此时奔跑在镇上,又是大笑又是癫狂的,说不是被鬼附身还真没人信。
而最让言姽咂舌的还是凌阳。
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道士,驱鬼的样子特别像是个骗子。
手里那把桃木剑,就不能拿稳一点吗!
言姽扶额,觉得心里好累。
上首镇的镇长眼见柴康癫狂,又被凌阳收拾,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
因鬼王送新娘这件事,镇上的村民都对镇长有了偏见。
正儿八经送上山的新娘只有芸娘一个,而她的爹娘收了镇长的银两后,眼里就只有银两了。
经过凌阳驱鬼这件事,来上首镇的阴阳生也多了,虽还都不敢去无头山,但好在这一片再出事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了。
卖丁香馄饨的出摊了,言姽做东,请芸娘和凌阳吃了碗馄饨。
“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带上我呗。”凌阳嘴里塞着馄饨还不忘说话。
“行呀。”言姽无所谓,拿出些银两给芸娘,“这是凌阳之前欠你的饭钱。”
芸娘愣了下:“不不,只是一顿饭钱而已。”
“收下吧,我不喜欢欠人钱。”凌阳咽下嘴里的东西。
芸娘低头撩了下落在脸颊的发丝,伸手接过:“那芸娘收下了。”
“一共一两银子,你记得还给我。”言姽说道。
凌阳嘿嘿一笑:“知道的知道的。”
芸娘听着这些话,心里有些苦涩。
她也知道,与言姽和凌阳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将芸娘送回下坪镇后,言姽去将果树林烧了,等她和白烛回上首镇时,发现凌阳不辞而别了。
“说好一起,居然失约!我那一两银子还没还给我!”言姽气道。
如今沈王府已经没了,就没有人能源源不断给她银两了,每一两银子都要花得仔细一些。
“会不会是去找芸娘了?”戌禺好奇道。
“不会。”言姽扯扯嘴角,“凌阳最该知道他不能与芸娘过多纠缠。”
凌阳不如白烛长得好看,但也是个俊小伙,人热情话多,又带点憨气,最招女子欢心了。
芸娘在凌阳面前的样子,看得出她对凌阳动了心。
只是凌阳是丹修宗门,不沾情爱,只为得道成仙。
“算了,跑就跑了吧。”
刚说完这句话,客栈的小二跑过来。
“几位认得那位凌阳道长吗?”
言姽点头,“你不都知道,我们都住在你这客栈里。”
“那位道长被人掳走了!”小二拿出一封书信,“这是将他掳走的那些人留下的。”
言姽无语:“这年头掳走人还选个只知道吃喝的男子?”
说着,声音戛然而止,言姽脸色发沉地看着手上的书信。
戌禺飘在言姽身后,侧头瞥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是玄门言家!”
白烛放下茶杯,抬眼问道:“写了些什么?”
“让我去言家,说他们会好生招待凌阳和……青玉。”
简而言之,就是用青玉和凌阳来威胁言姽。
“呵呵。”言姽冷笑道,“居然会有人想不开威胁黑无常?”
第185章 黑心客栈
陆海驿站,中州最大的驿站。
人来人往,四通八达的人都会路过这个驿站。
此时,行人都好奇地看着站在驿站前脸色不悦的白发少女。
言家书信被她捏成了渣渣,言姽咬牙道:“不给我地址,让我咋去!”
她真是被气笑了。
本以为书信上没地址,她问问路人总有会知道的。
结果就是她都跑到陆海驿站了,还是没问出言家所在。
言家是玄门中佼佼者,祸心的白绫根本无法探到两人的踪迹。
“千年前的言家在何处?”白烛问。
言姽额头抵在桌面上,有气无力地说:“我很小的时候就住在无头山上了,死后也是,根本没去过言家。”
而且,千年过去了,就算她去过言家,也忘得一干二净。
言家也不会千年不挪窝。
驿站的客栈要的银两比城里的多,言姽看了看剩下的银两。
沈北竹给她很多银两和银票,银票没用过,但银两已经剩的不多了。
她看到这些,就会想起沈北竹。
言姽一时呆愣着,额头抵在桌面上一动不动的。
半晌后,她抬起头,说道:“找家黑店,我试试冥币变的银两好不好用。”
“鬼王大人,您不去言家了吗?”戌禺问道。
戌禺死后原本是地缚灵,一直在无头山上修炼,一百多年没出过山。
此番言姽离开,就跟着她去找言家。
“不去了,就凌阳那性子,指不定还觉得在言家不愁吃不愁穿,巴不得一直待着。”
觉得驿站客栈住店钱贵的不光是言姽,来往的行人都这么觉得。
于是,在这一片,黑店多得数都数不清。
住店钱要得少,就是醒不醒得来就不一定了。
言姽要从这几家黑店里,选出最黑的那一家坑。
言姽:“左边第三家肯定最黑,这店小二的面相就不咋地。”
戌禺:“右边第二家吧,去的人最多,黑店一般最会招呼人了。”
言姽:“去的人多,店家就不敢下手了。”
戌禺:“有的人面恶心善,说不定那是家好店。”
“啧。”言姽咂舌,戌禺缩了下身子不敢再说。
“要是得宝在就好了,他那霉运,肯定选一家最黑的。”言姽扯扯嘴角,“大白,你选。”
“最右边那家。”白烛出声。
言姽和戌禺一同看向最右边那家店。
店面很破旧,从他们站在客栈外面时,就没见有人去这家店。
进了店,是位姑娘来招呼他们,长得清秀老实。
上了茶水。
言姽抿了一口,尝不出点茶味。
在店里环视一圈,堂里只有三幅桌凳,一个老头在算账,抬头能看到后厨,厨房里有位大娘在忙活。
住店的银两要得确实少,言姽给他们的一两银子能住上一年。
饭菜就是白粥配清炒野菜。
就言姽尝了口野菜,随后让姑娘送他们去厢房。
厢房在后院,三间厢房一间茅房,其中一间厢房还是他们一家三口住的。
言姽选了间离茅房最远的。
厢房里,一张炕,炕上有张小案几,炕的对面有个木柜,木柜上锁了。
言姽也不知道这放个不能用的木柜有啥用。
“你为啥选了这家店?”言姽悄声问道。
店里的三个人都是本分老实的那种,账房老头和掌厨大娘年纪都大了,行动不方便。
那位杂役姑娘有些木讷,言姽之前要叫她好几声她才听见。
这三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坏事的,就算有坏心,也没那个本事。
“那位姑娘长得不错。”白烛说道。
言姽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听到店里又来了一伙人。
“这隔音真差。”言姽说道。
不大的小院,无论是哪个屋发出响动,所有人都能听到。
言姽透着窗户往外看。
从她的视角,能看到堂里坐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
戌禺从外面飘进来。
“是三个人,一女两男。”
能住在驿站旁边的都是赶路人,而住在黑店的都是穷的赶路人,哪还顾得上男女有别,有张炕就不错了。
那一伙人住在了言姽他们对面,那个挨着茅房的厢房。
三人刚进厢房,就传出非常大的呼噜声。
言姽不耐烦地坐在炕上,就听厢房门被敲响,戌禺探出头看了眼,“是那个女的。”
女子刚敲门,门就开了,而屋里的两人全都坐在炕上。
她奇怪地看了眼门后发现没人,视线在言姽两人身上打转。
不知刚刚是哪个人给她开的门。
女子一进门,言姽和白烛都没有出声,屋里又没有凳子,她只能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小女子名叫兰娘,相见便是缘分,我们同住一家客栈,往后多多担待,不知两位怎么称呼?”兰娘硬着头皮说道。
本来是想看看这同住的人如何,谁知道会是这么难琢磨的两人。
“又不长住。”言姽抬眼。
兰娘尴尬:“……哈哈,两位看样子不像是会住这家店的人。”
“那我们像什么人?”言姽好奇。
“像……世家的公子和姑娘。”
言姽扯扯嘴角:“应该是落魄的公子和姑娘。”
兰娘失笑。
扯了半天,兰娘愤愤地回到屋里去。
她觉得这二人是在耍她,眼底不由地露出一抹阴狠。
本以为晚上会很吵,结果一晚上相安无事。
言姽等着这间黑店动手,暂时不打算离开客栈。
另一伙人,说是明天就走。
兰娘有过和言姽相处的经历,此时看到言姽就觉得恶心,当做没看到。
在饭桌前坐下,杂役姑娘给两桌人上菜,客栈里还有一桌人来吃饭。
言姽端坐着,脸色不悦。
白烛眼神冰冷地环视一圈店里的人,满是警告的意思。
那些人看向言姽的眼神,让人恶心。
不光是看向言姽,还有兰娘和杂役姑娘。
兰娘不是吃素的,不在意那些人的眼神,而且她身边坐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人,其他人不敢再多看。
于是就只有杂役姑娘一人遭殃。
被那桌的人占了不少便宜。
杂役姑娘还是一副木讷的样子,任由那些人上下其手,说不让她走,她还就真站在原地让那些人摸。
言姽此时想到了白烛昨日里说的。
杂役姑娘长得不错。
人来人往的行人,有不少就是冲着她的长相来的,更多是来吃个饭,然后占些便宜。
能活到这么大,还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负。
言姽眉头紧蹙,看向账房老头和掌厨大娘,两人看到杂役姑娘被欺负后,面色很平淡地移开。
住了一晚,言姽已经知道,账房老头和掌厨大娘是杂役姑娘的爹娘。
“啧。”
一桌子的人见周围没人阻止越发肆无忌惮,眼看拉着杂役姑娘就要往后院去。
“啪——”
言姽一手拍在那个拉着杂役姑娘的男子的肩膀上,“放手。”
“小姑娘别插手,不然连你一块带走。”男子侧头瞥了眼白烛。
“我让你,放手!”言姽手压在男子肩膀上,将他沉沉压下去。
男子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被言姽压着跪在地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同伙的人拿起板凳就往言姽头上砸。
言姽反手拿起男子坐的板凳一挥,另外两个人的手臂就断了。
他们一行人不是没有反抗,是言姽不给他们反抗的机会,见言姽不好招惹,连滚带爬地出了客栈。
第186章 半身人
杂役姑娘还是一副木讷的样子,言姽救下她后连声道谢也没有。
掌厨大娘这时候才出口,让杂役姑娘将饭菜端出去。
“那姑娘好没礼貌,救了她也不说声谢谢。”戌禺撇着嘴,不满地看着杂役姑娘的背影。
言姽回到桌子旁坐下,面上表情没有变化。
“鬼王大人,您不生气吗?”戌禺感到奇怪。
之前它在言姽面前放肆也是,这次杂役姑娘不领情也是,她难道不会生气吗?
“生气?”言姽挑眉,“我觉得情有可原。”
“啊?”戌禺还是一副感到莫名其妙的表情。
什么情有可原?是指杂役姑娘不领情吗?
回到厢房里,白烛问她刚刚在堂里可是发现了什么?
言姽平淡道:“我闻到一股血腥味,在那个杂役姑娘的身上,应该是衣裳上沾的。”
“血腥味?鸡鸭鹅身上的血吗?”戌禺呆愣地问道。
言姽瞥了它一眼,“鸡鸭鹅身上的血还需要我说?”
戌禺倒吸一口凉气,“那姑娘看着不像是那么凶残的人啊。”
言姽弯起嘴角:“今天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她身边只有两位老人,却还能活得好好地,不就说明不对劲了吗?”
在刀尖上的走路,不见血也会疼,若是两者都没有,那就是持刀的人。
言姽从来没有睡过炕,以往睡过最硬的地方就是她无头面后院的枯树上。
但是这炕,明明是个正经床,躺一会儿就觉得难受,像是睡在一块冰上。
她死后在冰窖里睡过,但那感觉也比这炕好。
昨夜一觉醒来,她就觉得浑身疼,今夜她就直接睡在那个上锁的木柜上。
白烛从不躺在炕上,他只坐在炕上,后背靠着墙面。
言姽很是好奇他为何后背靠着墙面,衣裳上却不脏。
想着想着,言姽就趴在木柜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突然闻到一股很重的血腥味。
她以为是白日里在杂役姑娘身上闻到的,睡梦中又回想起来的。
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去。
但是浓郁的血腥味随着呼吸让人觉得作呕,言姽闭着眼睛皱皱眉头,开始屏息。
就算是憋死,也不想闻到难闻的气味。
嗅觉不起作用了,听觉就异常敏锐起来。
“咯咯——”
在她头枕着的木柜里,像是有人在用指甲缓慢地挠着木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