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童话——雁子说【完结】
时间:2023-04-26 17:17:14

  陶琳琳见白雪进来没敢吱声,从两个男孩身边走开,蹲在小床边佯装整理被子。
  白雪:“桃子。”
  陶琳琳赶忙应声:“欸!”
  白雪指着地上那几本书,“书放这,谁都别动。”
  她把两个男孩带到无人的正厅,她一人坐着椅子,两个男孩并排站在她面前。
  男孩的哭声引来村长,村长站在走廊口看了一眼,转身回了集体宿舍。
  哭声断断续续,男孩抿着快要流进嘴里的鼻涕,终于哭够了。
  门开了,中药味先飘了进来。
  申燃在门边站了一会儿,随后端着汤药过去,小心交到白雪手里。
  他走了一步,却又停下,发现裤腿正被一个男孩抓着,满脸的鼻涕眼泪求他帮忙。
  他看一眼白雪,拿下男孩的手,一个人离开。
  她的声音在正厅自带回响,她听两个男孩解释,对他们循循善诱,最后与他们击掌约定。
  两个男孩回到集体宿舍,一本本地捡起地上的书,整齐码放在靠墙的书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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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儿童村混出来的
  周一上午,曙光的门铃被按响。
  白雪叫住跑去开门的陶琳琳,“桃子,我去开门,你带孩子们进去玩。”
  这个安排实在没有必要,陶琳琳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了她的话。
  隔着一面玻璃,白雪远远地看着走廊第一个房间。
  门铃又被按响,她过去开门,跨出一步,把门在身后关严。
  “白雪!”孙玉凤后退几步,提起两袋水果,“你看我昨天过来得着急,空着手就来了。我今天特意起了个早,去超市买了水果。”
  几米外,刘继武事不关己,猫着腰往车里看。
  白雪瞥一眼水果,却没收下。
  两袋水果沉甸甸,孙玉凤提不久,只得放下来。
  “你不会是减肥吧?我这还没减肥呢,你看你这么瘦,减什么肥呀。”她面露尴尬,给自己找台阶下,“你要是不爱吃水果,就拿给儿童村那些孩子吃,谁吃都是吃!”
  剃头挑子一头热,她一人难继续,水果搁在地上,拽身后的男孩,“这是我儿子,大壮!叫阿姨!”
  男孩肥头大耳,从她身后露出脑袋,看样子八九岁。
  话才说出口,孙玉凤就意识到了不妥,“你瞅我,多大岁数了,还能把辈分搞错了。我这岁数都能做你大妈了,还让大壮喊你阿姨。叫姐姐,叫姐姐合适!大壮!叫姐姐!”
  男孩胆怯,与他虎头虎脑的样貌不符,藏身在孙玉凤身后,面对白雪拘拘儒儒地别开眼。
  孙玉凤干笑着解释:“这孩子平时不这样,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她撒开男孩的衣服,由着他跑开,一脸横肉赔上谄媚的笑脸,“其实吧,我们心里清楚,这些年,实在是亏欠了俩老人。你说你一个年轻小姑娘,在儿童村上班,还义务帮我们照顾老人,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昨天闹了那么一出,真是不应该。”
  她解释:“老太太在的时候总是跟我们提起你,说你孝顺,懂事,再忙也惦记着她,家里好多活儿都是你帮着干。我一早就看出来了,要不怎么放心让你帮忙照顾呢。”
  她叹了口气,“昨天从老家离开,这一路净听见街坊说起老太太的事,我才知道原来真是你跑前跑后地把老太太的后事给办了。作为老刘家的老大和儿媳妇,老太太的后事最该我们来办,还麻烦你这个晚辈。”
  她懊悔的表情不假,白雪面无表情,没说一句话。
  “这事我回去想了一宿,连觉都没睡好。”孙玉凤低头翻包,挤出了双下巴,“小雪,我觉得老太太死了之后,这方方面面用到的钱不能平白无故让你出。”
  她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一厢情愿伸过来,“你拿着!”
  白雪晏然自若,“我是奶奶的孙女,做这些是应该的。”
  “是……老太太是把你当亲孙女,那没错!”孙玉凤只能这样讲。
  一块石头砸到她的鞋,引得她回头看。
  男孩捡起石子到处扔,数米外,公路上驶过的一辆汽车险些被砸。转眼他就换了一副面孔,将曙光院外这块空地搞得乌烟瘴气。
  “大壮!老实点儿!”孙玉凤喊了一声,转过身来说,“你看我家大壮淘的,没人管得了他。说来也是没办法,我生大壮那年都小四十了。这孩子来得不容易,全家都惯着,后来不也是为了他嘛!”
  孙玉凤喋喋不休,“这边没有正经学校,往南走走,好学校还多点儿。村里能有几个像你似的,考个重点高中,又上了名牌大学。我没文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大壮还小,可不得提前给他做好打算。就这么一个孩子,你说是吧?”
  提起这事,她很是无奈,“大壮小学三年级,六日还在外面报着班。别说回来这了,娘家离得近我都没时间回。这老太太也是,身体不舒服还瞒着,临走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我们这心里啊,真不是滋味。”
  孙玉凤:“昨天我们跟那两个警察同志走,听他们说了好些你的事。说老太太走的那天,你是第一个发现的。老太太一个人住,要不是你及时发现,再拖下去……真不敢往下想。”
  孙玉凤情真意切,心力交瘁,和昨日的悍妇判若两人。
  一声长叹将悔恨打住,她提起精神,“这会儿再说这些也没用了。给老太太办事的钱,你就别跟我们抢了,理应我们做儿女的出。”
  这一席话说完,她卸下了重担,“昨天吧,我们几个把家里折腾成那样,我不如老实说了吧,我们就是找存折和房本呢。早先老太太就说等她不在了,存款对半分给我们两家,房子给大壮留着。你说人都没了,可不就剩分遗产这个事了嘛。”
  孙玉凤:“说这话我也不怕你笑话,别看我家买了套房,说出来风风光光的,实际没比咱这强多少。就是个小一居,面积才四五十平米,还是个二手房。”
  她说了太多的话,嘴唇都是干燥的,“当初分家,那几万块钱什么都干不了,还是我娘家人把钱凑齐的。眼看大壮都十岁了,还跟我们两口子挤一张床不合适。我们的确是想换套房,哪怕面积大点儿,在客厅支张床也行啊。”
  白雪:“等我一下。”
  白雪再出来时,已不见刘姓父子。
  孙玉凤一眼就看到了她手提的黑色塑料袋,几乎控制不住双手。
  白雪关上门,“奶奶的存折和房本在我这。”
  孙玉凤不敢说话,生怕一个不慎坏了大事。
  白雪:“我可以给你。”
  孙玉凤的手已经伸过去了,一句话又将她拦住。
  白雪:“但我有个要求。”
  孙玉凤欣喜若狂,“你说!你说!”
  白雪直视着孙玉凤热切的模样,“后天是奶奶的头七,你们一家三口在奶奶家给她准备一顿晚饭。奶奶岁数大,米饭不好消化,你最好做面食。她牙口不好,喜欢吃肉末豆腐。她血压高,生前一直忌口,这次你可以多做一些红烧排骨,红烧肉。至少要荤素搭配的五菜一汤,还有木糖醇点心。你最好亲力亲为,是不是饭馆打包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孙玉凤连连应道:“好!好!没问题!”
  黑色塑料袋到了她面前,她急不可待地抓过来,扒开塑料袋往里看,右手在里面翻了又翻,把拿出的东西狠狠摔在白雪身上。
  白色纸片纷飞,一张张纸钱散落在地上。
  “我真是小瞧你了!”孙玉凤忿然作色,黑色塑料袋扔在地上泄愤,“到底是儿童村混出来的,不认钱才邪门了!整个村子,多少人家,你谁不管,就盯上陈爱莲。你是认准了她身边没人,等她死了,落下钱和房子,是吧?我快五十岁的人了,让你这个臭丫头片子给上了一课,说出去都没人信!”
  公路上一辆汽车驶过,掀起风一阵,刮飞了水果的新衣,反倒迷了孙玉凤的眼。
  “怎么着?”她眨出沙子,双眼瞪得溜圆,一圈老式眼线就像虫子屎,“伺候老太太几天就真当自己是刘家人了?我还就告诉你了,老刘家只要有我一天在,你就甭想打钱和房子的主意!”
  她低头瞧一眼地上的纸钱,猛然醒悟,咆哮时,吐沫星子乱飞,“老太太头七?你怎么不说刘长宏也跟着一块回来了?活着的时候还不是得听我的,死了能把我怎么样?谁才是老刘家的孙子?这钱给谁也落不到你头上去!”
  她冷眼打量白雪,嘴角快要勾到天上,“老太太真是瞎了眼了,见了你非说要带回家。也不想想什么人生了孩子会给遗弃了,不是有病,就是见不得光!你看怎么样?真就看准了老太太好糊弄,总是往跟前凑,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
  任是她把坏话说尽,白雪也不为所动,激得她撂下狠话,“行啊!你等着!”
  她手指着白雪,活脱脱一只猪蹄。金镯子长进了肉里,她激动地颤抖也撼不动分毫。
  孙玉凤悍妇形象尽显,“那俩片警不是偏向你吗!不是不管事吗!我打110!我报警!你把老太太害死了!还霸着她的存折和房本!我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你!我还要告你诈骗!告你杀……”
  白雪只觉背后一空,面前的孙玉凤瞬间闭上了嘴,同时把头仰得更高,呆愣地看着她身后。
  她立即转身,险些撞上他的下巴,右手紧紧抓住门框,以她清影瘦骨挡住他铜浇铁铸,“申老师,您有事吗?”
  申燃如没听见,只看着她后方。
  白雪问:“申老师,您饿了吧?”
  一声申老师,又一声申老师,不似以往那般敬而远之。申燃为此低头,笑容不禁上了嘴角,“不是才吃过早饭?”
  白雪紧接着问:“那水果呢?要不要吃?”
  申燃:“水果也吃过了,你切的。”
  他面上和煦,却毫不退让,死站在这里,硬得像块石头。
  身后也在这时传来脚步声,几声男人的咳嗽之后,男孩叫喊着跑过来。
  风吹着纸钱擦地响,几张顺着门缝飞进院子。
  白雪快要拦不住他,她急中生智,“您是要出去吗?等我换件衣服,我跟您一起去!”
  她借着他松懈之际把他推进去,腾出一只手拽门,迅速关门、反锁,顺利地将他推回她的房间。
  她从窗户观察,见门外孙玉凤的双脚走开,等了一会儿才去清理地上的纸钱。
  纸钱收拾妥当,她奔着厨房去,见申燃拿着几份文件出来,她知道她随机应变的一句话不能只是说说而已,只得回房间拿了一件白色帽衫,跟着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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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把公益慈善摆在明面
  车子开向更高的方向,公路旁的住户少了,视野逐渐开阔,人工痕迹变得明显。车子几乎攀上了最高点,沿着唯一的路开进了温泉度假村,最后停在一栋五层建筑前。
  度假村未正式营业,前台已有几个工作状态的前台。
  位于五层的办公室,一人坐转椅,一人倚着办公桌站,各自忙碌。
  白雪面对电脑,时而停顿,像在斟酌;微微摇头,却不似遭遇难题。
  申燃问:“哪里需要调整?”
  白雪坦言:“我不懂酒店管理。”
  申燃把这杯水端给她,示意她大胆说。
  白雪架不住他的坚持,看着这一页文字回忆,“杭州春半酒店,两周年庆,明年八月。客房、餐饮优惠回馈顾客,国际顶尖芭蕾舞团表演,没什么意思。近些年,春半酒店作为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务旅客、名人政要的首选,还坚持以优质服务为主题,没有必要。”
  她直来直去,几句就把这份策划书否了。
  她无意扫到键盘右前方,一张寻常的酒水单亦能给她提供思路,“快捷酒店或许是单一提供住宿,但像是春半酒店这种高档星级酒店更多是商务洽谈。‘品酒会’可以实现推销自己,促进社交的目的。VIP会员的身份可以作为品酒会的入场券,如果可以邀请到各界名人,影响力会更大。”
  她说:“人和人之间需要相互来往,企业更需要。这场品酒会也就成了资本的融合,在融合过程中谋求升值的机会。这个机会是春半给的,是申总监您给这些资本家们攒的局。”
  她说:“到时,各行各业的佼佼者云集,兴头上聊上几句,要是促成了几桩买卖,他们说不定还要感谢您。他们喝美了,聊好了,春半的买卖自然就有了。”
  “如果品酒会没有新意……”她考虑片刻,“为什么不把公益慈善摆在明面呢?”
  只这一句话就能把人点透,申燃笑了。
  “是关爱女性乳腺健康,关爱留守儿童、残障儿童、罕见病儿童、临终关怀……”她一一列举,想到的远比说出的多,“只要您有钱,愿意和您合作的基金会太多了。”
  “想要更好玩……”她此刻才向他转过头,“您没想过公开露面吗?”
  邢涛送来了午饭,还是在这张办公桌,两个人,四菜一汤。
  路旁的指示牌指引着方向,养生谷、禅意馆、沁茗舍、逸安汤苑。
  白雪一人离开主楼,随意选了一条路走。
  近处,竹林摇曳;远一些,枫叶泛红。一座座独门独院的院落临近,间隔大,占地面积广,却仍未见温泉。
  路随着太阳蜿蜒,枫树为伴,前方再不见建筑的痕迹。
  白雪驻足远望,之后原路返回。
  匆忙的脚步响在主楼大厅,一个男人喊道:“你要是没事就过来给我帮个忙!”
  天空的颜色艳,从申燃面前这扇落地窗得以看见。
  他拿起沙发上白雪的手机,走出办公室,经过电梯间,从楼梯下楼。他下到四层,三层,二层,拐出楼梯间。
  楼道寂静,他左右看,左转继续走,停在写有“阶梯礼堂”四字的门前。
  两扇门紧闭,才开了一条缝就从礼堂里传出男人强调工作的话语。
  一个身穿白色上衣的女人跑过来,随着门缝越开越大来到他面前。
  来时还是干干净净的白色卫衣,这个时候竟多了几处污迹。她撸着袖子,盘起长发,赶时间依然欢喜,见了他却愣在原地。
  白雪留意身后动静,看着他与另半边门间狭窄的间隙,想要从中挤过去。
  申燃一眼洞悉,却偏偏不理,就如上午她那般把他堵在门里。
  礼堂的回声唯独催促白雪一人,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反倒让她与他死死对视,闭紧了这张倔强的嘴。
  申燃笑了一下,左移一步,给她空出足可出去的距离。
  次日下午,白雪在医院大门外打电话,“东西买好了,你慢慢开。”
  十几分钟后,江夏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进医院的车都排到拐弯了,我把车停那边了。”
  她拿过白雪手里的一箱牛奶,“走吧,先进去。”
  白雪问:“你跟公司请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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