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忠德心如明镜,“我还不知道你这小丫头打的什么鬼主意?我要的是亲重孙!”
祖孙二人的对话引得在场的人笑,白雪脸一热,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鸿雁山好啊!”申忠德感叹,“早些年山下面那片湿地荒着的时候,我总去那钓鱼,如今都成保护区了。”
白雪:“我也很多年没去了,都是坐车经过的时候在山上看一眼。”
申忠德问:“你和申燃一直住在那边呢?”
白雪点头,“嗯。”
申忠德:“我这次回来至少要待到过完年,你们两个回来住吧。”
“快放寒假了,曙光孩子多,我住在那方便。”白雪想了想,“我可以常回来看您,一周两次,您看行吗?”
申忠德这才知道,“原来你没跟申燃一块住,你这小丫头还真行,怪不得你叔叔说你还没答应申燃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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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家和万事兴
除夕前的每一天都在倒数着日子,孩子们把背诵腊月歌谣当作每日起床后的第一件事。
白雪忙得脚打后脑勺,终于收拾妥当,和申燃一起踏出曙光。
后座空荡荡,她猜测后备箱也是一样,“去伊阿姨那是不是要带些东西?”
申燃:“不用。”
白雪:“可是明天就是除夕了。”
申燃:“阿姨那什么都有。”
白雪直觉这或许是男人不拘小节的通病,却没想过就这么让他糊弄过去,“可是没有你的心意。”
她的一板一眼引得申燃笑,他平稳地开车下山,爽快地答应了她,“全听你的。”
白雪却没了主意,“伊阿姨喜欢什么?”
申燃:“喜欢你给她生个孙子。”
白雪气皱了眉,“我认真的!”
申燃哑然失笑,“我不知道。”
白雪琢磨,“普通人家拜年都是拿一些实惠的东西,粮油酒水这些。条件好一些的,烟酒茶……茶叶,怎么样?”
申燃:“公司有一盒龙井,阿姨应该会喜欢。”
白雪:“那我们先去拿茶叶,然后去海鲜市场买海鲜,到了伊阿姨那做,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申燃点头,“好。”
白雪立刻给伊景禾打去电话,告知会带海鲜过去,叮嘱她少预备些菜。
运河结了冰,根根柳枝飘荡。
高速公路上,离城的车辆多过进城,排起了长龙。
春半地下停车场,申燃停好车,“你在这等,我上去拿。”
白雪同他一起下了车,“我和你一起去。”
雪的升华看不到迹象,发现时,早没剩下多少。
申燃笑了,等着她跟上。
总裁办公室,白雪站在窗边眺望。
“白雪。”申燃在她身后叫她。
白雪转过身,他正提着一盒茶叶,两瓶红酒,距她几米的地方。
这样的他,她不曾见,故意调侃他:“原来申老师也会收礼。”
申燃低头看一眼,“是爷爷的私藏。”
白雪见招拆招,“那我告诉爷爷你偷拿他东西。”
两人从城区再回郊区,上山的一路荒芜,车子开进果园,果树只剩下干枝。
白雪提着茶叶和红酒,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一股暖意迎到脸上。
洛仁杰忙去接她手里的东西,“白雪!快进来!”
“是白雪来了吗?”伊景禾的声音才响在厨房,下一刻便快步来到了玄关,“白雪!怎么还拿了这么多东西。阿姨这什么都有,下次过来别花钱了!”
白雪迈进门,“伊阿姨,洛叔叔。”
申燃搬着一箱海鲜,在她后面进来。
白雪打开鞋柜,却不见那双粉拖鞋,随便拿了一双灰拖鞋换上。
“来客厅坐。”洛仁杰走在前面,“待会儿花纯和严闯也过来。”
伊景禾吩咐洛仁杰:“你去把肉盛出来,我和白雪把对联贴上。”
白雪搬了一把椅子,跟着伊景禾来到屋外。
她在对联背面刷上胶水,确定上下联,踩上椅子,在墙壁找位置。
伊景禾扶着椅子,“往左一点,对对,可以了。”
白雪贴好上下联,从椅子上跳下来。
门突然开了,“妈!我听爸说您在这贴对联!”
出来的年轻女人一身粉色居家服,头发有些乱。见到白雪,她愣了一下,“你是白雪吗?你本人比新闻发布会上漂亮!”
白雪对她微笑,“你好。”
伊景禾向白雪介绍:“这是洛灵。”
洛灵看到白雪手上的横批,径自拿了过来,“这个给我贴!”
她挪过椅子,颤颤巍巍地站上去,踮着脚也放不到位。
伊景禾无奈地摇头,“下来吧。白雪个高,让白雪贴。”
洛灵从椅子上下来时,伊景禾方才注意到她脚上穿的拖鞋,“洛灵,你自己的拖鞋呢?怎么穿着白雪的?”
洛灵茫然地低下头,“这不就是我的吗?”
伊景禾:“你的那双是浅紫的,这是我给白雪买的过来穿的。”
洛灵看到白雪脚上的灰拖鞋,表情变得僵硬。
白雪为她解围,“没关系。我脚大,穿这个正合适。”
洛灵词穷,把横批还给了白雪。
白雪登上椅子,把横批“家和万事兴”贴在正中位置。
洛灵在鞋柜下层找到了紫色拖鞋,白雪也在随后换上了她的那双。
花纯和严闯姗姗来迟,厨房因严闯的加入被搞得鸡飞狗跳。
白雪放心不下,就要过去帮忙。
伊景禾拦住她,“白雪,不用过去。清蒸个螃蟹、鲈鱼,他们不至于不行。”
白雪点头,坐回到沙发上。
“白雪,你生日是哪天?”伊景禾问,“还不知道你和洛灵谁大。”
白雪回答:“我12月25。”
洛灵从手机上抬起头,“是93年吗?”
白雪点头,“嗯。”
“我12月22!”洛灵喜出望外,“终于有个比我小的了!”
“圣诞节是你生日?”花纯问,“不是就少一份礼物了?”
洛灵搭腔,“肯定不会的。申燃哥都在新闻发布会上爱的告白了,肯定不会偷懒少送礼物。”
花纯小声和白雪说:“就是要狠狠推你一把,要不然你看不到自己的真心。”
白雪赧然一笑,看着花纯微微隆起的小腹,“花纯姐,你怀孕多少周了?”
“十六周了。”花纯问,“你要不要摸摸?”
白雪被花纯拉着手才放心贴在她的小腹上,摸起来小心翼翼。
花纯见她摸得认真,真心劝道:“你这么喜欢孩子,应该和申燃生一个。”
白雪收回手,对她摇头,“我俩还太早。”
一张饭桌,围坐七人,以饮料代酒,众人举杯。
申燃剥了一个蟹钳肉,放进白雪的碗里。
洛灵见了开起严闯的玩笑,“严闯哥,你要是有哥对嫂子十分之一的细心,也不至于追了花纯姐那么多年才追上。”
严闯一句话顶回去,“你和申燃从小就认识,怎么没见你把他给收了?”
其余众人齐齐看白雪,原本和谐的就餐气氛瞬间陷入冷场。
一句调侃让洛灵沦入尴尬境地,“我和你还从小就认识呢!我把你收了!花纯姐,你好好管管你老公!”
伊景禾扔给洛灵和严闯一人一只螃蟹,“吃都堵不住嘴。”
饭后,三个男人收拾厨房,洛灵拉着花纯叙旧。
屋里待久了憋闷,白雪按了按太阳穴,一人来到屋外。
伊景禾随后出来,“白雪。”
白雪转身,“伊阿姨。”
伊景禾把一件夹棉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出来怎么没套件衣服?”
白雪推辞,“阿姨,我不冷,您穿。”
伊景禾执意让她穿着,“我穿的够多了,你就这么一件毛衣,别感冒了。”
她与白雪面对面,一贯心直口快,“严闯、洛灵这俩孩子向来口无遮拦,聚到一块儿就爱斗嘴。他们说的那些,你别往心里去。”
白雪摇头,“不会。”
伊景禾:“申燃从小跟着我和你洛叔叔,他和洛灵一块长大的,就和亲兄妹一样。申燃的脾气你清楚,和多亲近的人都是不冷不热的。后来他们上学都各自住校,谁都没别的想法,要不然申燃也不会快三十了还单着,你说对吧?”
白雪理解,“我在曙光就是和很多哥哥生活在一起,我知道。”
伊景禾听她这样说才安心,“洛灵在这几个孩子里年纪最小,他们几个都让着她。她被宠习惯了,难免说话不加考虑。她昨天晚上才从杭州回来,别看她一个人在那边不愿意回北京,其实她那点儿工资也就勉强够她生活。怕她不够花,我每个月还要给她贴补点儿。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没有坏心眼,你和她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白雪点头,“嗯。”
寒风阵阵,她说:“伊阿姨,外面冷,我们进去吧。您跟我去把申燃小时候的衣服收拾一下,我联系好了机构,我们走的时候拉上。”
白雪和伊景禾把打包好的衣服放上车,回到屋后,白雪一人默默站在厨房外。
洛仁杰整理岛台,严闯擦地。
申燃站在洗手池前,似是听到她来,回头直接瞅准了她。
白雪挑严闯没擦过的位置走,摞起袖子,在水龙头下洗手。
申燃问她:“闷不闷?”
白雪摇头,甩去手上的水,控在洗手池边。
申燃冲洗盘子,“之后他们应该会打牌,你要是觉得无聊,咱们就回去。”
白雪接过盘子,“我就有两天休息,其他时候没时间再来了。”
申燃细看她的脸色,“累了跟我说,楼上的房间阿姨打扫过了。”
楼道深处的一扇门隔不完全楼下的笑声,白雪睡得不安,迷迷糊糊地哼出声。
申燃按揉她的太阳穴也不能缓解她的不适,掀开被子躺进去,轻轻把她拥进怀里。
待她终于睡安稳时,日头已经偏西。
外面静了,白雪反而醒了。一室的漆黑让她糊涂,眼睛忽然被蒙住,身旁的位置空了一截,昏黄的灯光照下来,刺不到眼睛。
申燃用身体遮住大半个光,再去摸她的额头,“头还疼吗?”
白雪坐起来,“几点了?”
申燃看时间,“快六点了。”
白雪立刻穿上拖鞋,“下去吧,该回去了。”
“妈——我饿了。”沙发上,洛灵抱着伊景禾撒娇。
伊景禾把果盘挪到她那边,“饿了就先吃水果,等白雪起来再做饭。”
白雪来到一楼,因伊景禾一家在场而更添歉意,“伊阿姨,洛叔叔,不好意思,我睡太长时间了。”
伊景禾朝她走近,看清了她的脸色,不免担忧,“是不是睡觉晾着了?脸色这么难看。”
这话引起洛仁杰的重视,走上来细看。
“没有。”白雪退一步,“伊阿姨,洛叔叔。我们待了很长时间了,该回去了。”
伊景禾急着往厨房走,“就等着你起来炒菜了,我这就去炒,马上就能吃上!”
白雪为难,“不用……”
申燃插进话,“爷爷打电话叫我们回去。”
伊景禾停下脚步,“爷爷叫你们回去,我就不留你们了。”
伊景禾一家送出白雪和申燃,伊景禾一人留在外面,她从外套里掏出一个红包,“白雪,这个你拿着。”
白雪当即后退一步,“伊阿姨,谢谢您。我都二十多了,压岁钱就算了。”
伊景禾坚持送出红包,“没结婚就还是孩子,洛灵都追着我要。一年就这么一次,过年图个吉利。”
话已至此,白雪只好收下红包,“谢谢伊阿姨。”
满满当当的纸币把红绸材质的红包撑圆,上面好像还带着伊景禾的温度,暖了白雪微凉的手。
几盏灯点亮果园正中的路,仍是那条平实的土路,左右各拓宽了却不止一米,超车、错车足以。
白雪偏偏看到了那个初来的午后,长辈一句兴头上的话兑了现。
盘山公路旁的路灯莫名灭了几盏,车子就像俯冲进了深渊。
白雪捂住耳朵,想要蜷缩的身体却被安全带死死勒住。
申燃立刻将车停在应急车道,打开双闪,解开安全带,把她搂进怀里。
乌云蔽日的世界蓦地亮了,有只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温柔的力度却强势赶了噩梦,白雪复明。
被安慰反而更委屈,她瞬间湿了双眼,狠咬自己的不争气。
申燃跟随她逐渐放缓的呼吸抚过她的背,“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积雪融化,连个脚印都没剩下。她兜兜转转到了他这里,没有人会比她更坚信这一点。她攥紧他的衣服,在他肩上点头。
路边一家饭馆,申燃点了四菜一汤,白雪吃下的却很少。
两人回到曙光,白雪直接进了浴室。
水声响了一阵,她从浴室出来,不受防撞上了姜味。
床边的地板上,一盆浸着姜片的水冒着热气。
申燃坐在写字台前,正在使用电脑。
白雪坐在床沿,自觉地泡起脚。
短短几分钟,她热红了脸。出了一身汗,让她神清气爽。
洗脚水没了,隐隐的一丝辛辣还在。
申燃从浴室出来,慢慢走到床边。
哪怕是她熟悉的地方,她依然睡得不安稳。
他轻轻坐在她身边,握着她搁在被子外的左手,凝视着她的脸。
夜深了,她单枪匹马踏进虚无的梦境,以薄弱之躯抵挡风刀霜剑。
申燃缓缓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一盒十片的安眠药原封未动,抗抑郁药和抗精神病药有吃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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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大年三十
“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不回这,还能去哪?”
白雪一人在房间打电话,“好吧,我晚点儿再和你联系。”
手写的对联,粗糙的窗花,鸡的样子千奇百怪。孩子们穿上了新衣,大红色满身喜庆。
早饭后,申燃离开曙光儿童村。
村长兴高采烈地从外面回来,“听说大队请了舞狮队,十点在村委会后面表演。”
孩子们听了好奇,纷纷嚷嚷着去看。
锣鼓喧天,曙光众人拐上大路,远远地就瞧见村委会后面聚了不少村民,人缝里红黄两色跳跃。
孩子们迫不及待,一路跑过去,钻到前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