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舜华拉着李鸿渐的手说道:“放心吧,既然这位公子答应了姐姐,我想定不会有事。”又转向欧阳舜英笑道:“谢谢姐姐。”
欧阳舜英面无表情,只是点点头。
众人退后,只留二人在中间,那少年伸手道:“姑娘请。”
墨舜华听罢先将纯钧剑向前攻去,少年却只立在原地,侧身一闪,便躲开那一剑,脚下却连带着绊向墨舜华,嘴里喊道:“一。”
墨舜华一剑不中,脚下急收,斜劈少年,少年却是手快,右手竟要去拿墨舜华持剑的手腕,墨舜华转身离了少年,少年口中又念道:“二。”
两剑不中,墨舜华思道:“他只原地与我相斗,手法极快,我便与他走上几步,看他脚下功夫如何。”于是辗转腾挪,想以身形取胜,边行边攻,那少年只是不顾她手中的剑到了哪里,每每到了要害,均被他轻松带过,少年招招喊的清楚,到了第十招,少年边斗边说道:“姑娘,可换金羽了。”说完撩开步子,竟挨着墨舜华尺寸之间,墨舜华手中握剑,却施展不开,单手接招须臾间便要落败,只得将手中剑丢弃,从袖内甩出‘舞落金羽’,少年知此宝物十分锋利,不敢抵挡,口中却仍不停道:“十一。”
墨舜华却不着急,只用这金羽再挡着十合便会结束,于是手中便慢了下来,想要拉开距离与他缠斗,那少年突然加快脚下的速度,墨舜华每行一步少年便紧贴而来,墨舜华想用舞落金羽将其逼退,却始终不得,一晃便又过去七八招,突然少年强攻而来,墨舜华刚要逼退,少年却不躲闪,眼见金羽要直冲咽喉扫去,少年急速转身,墨舜华知最后一招将至,虚招过后再行退去,便会完结,孰料立定未稳,少年却已来到墨舜华身后,墨舜华惊在原地,众人一看,少年右手两指离墨舜华右肩毫厘之间。
“二十。”少年道。
眼前,一缕情丝悠然飘落,墨舜华望着直到飘落在地,众人却早已惊呆。
“这,这怎么可能。”众人道。
“厉害啊,此人身法怎地如此迅速。”又有人道。
墨舜华慢慢的转过身来,望着少年淡淡的笑道:“公子赢了。”
少年也不答话,只捋了捋被削断的青丝道:“适才你若出手再重些,断的可不是它了。”
李鸿渐与欧阳舜英连忙走到两人身边,李鸿渐道:“舜华,你没事吧。”
“没事,这位公子是个正人君子,说到做到,没碰我分毫。”墨舜华道。
“主人,你怎么样?”欧阳舜英道。
“没事,走吧。”说完便想牵着欧阳舜英的手离开,欧阳舜英却是躲闪开,少年有些失落,望了她一眼,自行回到位上,欧阳舜英冲二人点点头,跟了回去。
见众人还在议论,上官无痕上前道:“这位公子武功卓绝,已然胜了,还有前来比试的没有。”
此话一出,却无一人响应,上官无痕有些懊恼,望了一眼李鸿渐,李鸿渐知晓师父的意思,便出列道:“徒儿虽是愚笨,但也想向公子请教几招。”
上官无痕喝道:“你这劣徒,学艺不精,到出来显弄,还不赶快退下。”
李鸿渐却道:“徒儿自知没什么本事,但也只想试试自己的深浅。”
“是啊,上官兄,岱宗既作为东道主,岂能袖手。”李御真道。
“李先生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劣徒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这位公子的对手。”上官无痕解释道。
“比武点到为止,又无性命之忧,让鸿渐与这位公子过上两招又有何妨。”李御真劝道。
“师父,李先生说的是,徒儿即便输了,也可知道输在哪里。”李鸿渐上前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叨扰一下那位公子吧。”上官无痕说完走了回去。
李鸿渐来到中央,朝那少年抱拳喊道:“虽不知阁下高姓大名,但适才见阁下身手了得,鸿渐自来搅扰,望阁下不吝赐教。”
那少年似有心事全然不理李鸿渐,只低头浅语,又不时的望向欧阳舜英,欧阳舜英眼神间尽是躲闪,李鸿渐连喊三遍,欧阳舜英才道:“主人。”
少年方才醒过神来道:“我不比了,你们胜了。”说完便起身要走,众人见了却十分困惑,李鸿渐见他如此心下大怒道:“阁下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
那人仍是不应,只管要走,欧阳舜英又喊道:“主人。”
少年失魂道:“你还有事为了,我在山下等你,来不来我都等你。”
欧阳舜英低下头不再说话,李鸿渐喝道:“兄台也太瞧不起人了,不留下一两招便要走人,当我岱宗是何去处!”说完,一剑便刺向少年后心,少年却似没有察觉,眼见那剑要刺到,欧阳舜英大惊,闪身来替他挡剑,少年见欧阳舜英如此,一个转身把将她拉过,抱到怀里,李鸿渐连忙收剑却还是晚了一步,剑身划过少年左臂,鲜血殷红了一片,李鸿渐站在原地,中天门顿时鸦雀无声,一片寂静中只听那少年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欧阳舜英不敢直视,挣扎下来道:“主人,我替你来包扎。”
众人这才围了上来,见并无大碍,上官无痕抱拳道:“劣徒性急,误伤了公子,望公子见谅。”
欧阳舜英道:“上官真人,对不住了,我家主人就这脾气,望大家海涵。”边说边扯下块衣衫帮那少年止血。
“姐姐,他没事吧,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墨舜华问道。
欧阳舜英并未答话,忙对一同前来的另一人道:“小梅,扶主人下山,我明日便回。”
“是。”小梅应下,便扶着少年下山去了,少年只不住的回头望她。
“各位,我家主人一是来观望盛会,二是来切磋武艺,并无心这统领之职,你们继续吧。”欧阳舜英道。
众人见少年已经离开,又议论了一番,上官无痕与李御真、穆子宗、法华等人商议后道:“今日乃‘弑金屠魔会’,个中插曲大家也不要在意,我们还是要以大事为紧,诸位还有要挑战的,不管是墨姑娘也好,劣徒李鸿渐也好,都可。”
“为何他二人不战一场,让大家开开眼界?”有人道。
“阁下可能有所不知,劣徒已与墨姑娘定下终身大事,他二人谁胜都是一样。”上官无痕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不管谁厉害,反正李兄弟总是个输啊,哈哈哈,哪有在人前动手打老婆的,诸位说是不是啊,哈哈哈。”金刚杵戏道。
“对对对,那我们此番是否能喝杯喜酒啊?”鹏万里道。
“只要诸位不嫌弃,大喜之日定当告知,到时候大家一醉方休。”上官无痕道。
“好,那就说定了。”台下人喊道。
李墨二人心下大喜,又听上官无痕道:“那我只再问一遍,可还有挑战者?”
前番激战,众人早已知晓墨舜华的实力,早已死心,便再无做声者,上官无痕便道:“既然这样,那老夫便在此宣布,由墨舜华暂代我们‘弑金屠魔’统领之职。”
“这,这恐怕不妥。”墨舜华瞪大眼睛道。“这个我是万万做不得的。”
“既然是你胜了,便由你来做,为何却又做不得?”上官无痕说道。
“诸位见谅,舜华只是一介女子,只是想代表御剑门来切磋,哪里懂什么‘弑金屠魔’的家国大事,此番出战其实是已经败了,若我来统领大家,遇到紧要事务,岂不是会耽误大,所以还请各位另选贤能吧。”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她所说全部在理,又各自私下议论,李御真起身道:“诸位,既然墨姑娘说自己是代表御剑门而来,那此番胜出的便是御剑门,适才大家所言,倘若是御剑门张乾元来做这统领,大家也必不会有意见,不如这样,我们姑且先让六合门穆掌门暂代此职,若是寻得乾元,在让穆掌门传让与他如何?”
众人听了尽皆道好,穆子宗却起身说道:“前番若是剑神在此,便不会有我等之事,何况剑神也要接掌玉真门,玉真门与御剑门便是一家,既然御剑门胜出,那玉真门也便胜出了,我看,这统领之职由李先生暂代才是最合适的。”
“唉~,这哪行,我看还是穆掌门来吧。”李御真推辞道。
“各位,玉真门这些年为抗金兵,救百姓做了多少事大家心里都清楚,所以此番由玉真门来统领大家,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大家说是不是?”穆子宗道。
众人听了,连忙附和道:“不错,这统领非玉真门莫属。”
上官无痕见了,忙劝道:“李先生,既然大家诚心推举,四位就不要再推辞了。”
李御真无奈只得应下道:“既然如此,便暂由我四人统领,待张乾元回来,便全权托付与他。”
众人听罢,无不喝彩!
事毕,上官无痕摆宴款待众人,待人都散了,萧红玉与墨舜华连忙来到欧阳舜英身前,三人相见,尽皆呆立,萧红玉默默握起欧阳舜英的手哭道:“孩子,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孩子。”
欧阳舜英慌乱道:“你是我娘?她~她是我的妹妹?”
“是啊,姐姐,你瞧我们一般模样,肯定是姐妹不错,而且娘说过,生下我们后一个留在贺兰山,一个留在山东欧阳询府上。”
欧阳舜英身体一震,眼里含泪道:“你真的是我娘?那我也姓墨?”
“是啊,我叫墨舜华,姐姐你叫墨舜英。”墨舜华笑道。“娘,姐姐,我们刚团聚应该高兴才对,都不要哭了。”
欧阳舜英有些不敢接受,忙回过脸去将泪擦掉道:“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们说的对不对,等我回家问问再说吧。”说完不再回头,凭二人如何呼喊,也不回头。
萧红玉失望的坐在地上哭泣道:“她不肯认我。”
“娘,你别伤心,姐姐一时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改天我们亲自去欧阳府上寻她便是了。”墨舜华边说边将萧红玉扶起,回到座上。
“对了,你快去赶上,问问她,她与那位公子住在何处,她为何口口声声喊那人主人?”萧红玉对墨舜华道。
“娘,你忘了,姐姐说过,明日还会去寻那位公子,他们就在山下,我先扶您回去,然后再去找他们。”墨舜华回道。
小憩一阵,见萧红玉已然平复,墨舜华便将她送回岱宗,又去寻了李鸿渐,让他陪自己下山,李鸿渐对那人也有些气恼,便陪墨舜华下山,想要看看那人到底是何来历。
二人下山,沿途打听那少年的行踪,来到一处奢华的宅院前,墨舜华便上前敲门,开门人见了她忙道:“哦,姑娘回来了,怎么出去一天却换了身行头?”
墨舜华先是一愣,后来想起她与姐姐长的一模一样,知那人将自己认错,便道:“哦,衣服破了,便换了一身,主人在哪?”
“主人正在后院饮酒。”门人道。
“好,这位是我跟主人的朋友,你带我们去见主人吧。”墨舜华又道。
“嗯,随我来吧。”门人引了二人来到后院,他们便自行过去,见那院内花团锦簇,亭台舞榭,少年端坐厅中,正端着酒壶,少年见是他二人,轻笑道:“还真是有法子,三言两语便把门子给骗了。”
墨舜华连忙解释道:“公子,我们冒昧来此,还望公子见谅。”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舜英的妹妹,所以不会怪你,但你为何还要将他带来,我喜欢清静,不想被人打扰。”少年随意道。
李鸿渐见他如此怠慢,走上前道:“兄台,我们才见了两次,你为何如此轻慢余人?”
“我不是轻慢于你,只是我这人就这样,倘若不是舜英,你们的什么狗屁大会我也不会去的。”少年道。
二人见他如此,却也无奈,墨舜华道:“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想知道姐姐跟公子是什么关系,为何口口声声喊你主人。”
那人听了,却突然猛地站起,一拳砸在石桌上,那桌面竟然生生的被震碎,两人不知他为何如此,都有些惊讶,墨舜华又道:“既然公子不愿说,那我们便不再多问了,告辞。”
刚要转身,那少年却道:“等等。”
墨舜华道:“公子还有事吗?”
“坐吧。”少年舒口气说道。
“多谢。”墨舜华说罢,便同李鸿渐一起坐下。
“你叫什么?”少年问向墨舜华。
“我叫墨舜华。”墨舜华答道。
“那她便是墨舜英了。”少年自语道。
“你们是来找她的吧,她去了欧阳询府上。”少年道。
“正是。”墨舜华不敢多言,只是简单回答。
“她是我爹从欧阳府上买回来的。”少年道,“我爱她,她也爱我。”
两人听了十分吃惊,更是不解,墨舜华见他有些放松便问道:“那我可以问一下你们为何不在一起吗?”
少年听了竟然眼里泛红,出了神,墨舜华轻声道:“公子?”
少年回过神来,笑着点点头道:“阴差阳错罢了。”
说完给他二人各倒了一碗茶,竟说道:“有些失礼,望二位见谅。”
二人听罢越发不解此人,情绪怎么变得如此之快,墨舜华便说道:“只要姐姐幸福,我们定会全力支持。”
少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淡淡的回了句:“多谢。”
三人饮过几盏茶,那少年对李鸿渐道:“想必你就是李鸿渐吧。”
李鸿渐见他对自己不再冷落,便回道:“正是。”
“我知道你对我不服气,不如这样,趁舜英还没回来,我们便切磋切磋,也好让你服气。”少年道。
李鸿渐听完即怒且喜,此人心高气傲,但见他的伸手也绝非泛泛之辈,便应道:“求之不得。”
李鸿渐起身来到院中,却见少年坐着不动,忙道:“请。”
少年也不理睬,只将身边的一把古琴放在石桌上,懒懒的说道:“我便用它来对你吧,墨姑娘,麻烦你先站到一旁。”
墨舜华不知他要作何,只得站在一边,李鸿渐只道他看不起自己,便要发作,少年却轻轻弹起琴来,二人愣在原地,只见那少年指尖轻轻一拨,琴弦便瞬间弹出一股霸道的气息,直冲向李鸿渐,李鸿渐见状连忙躲闪,那气息又冲出数丈,打在一朵菊花上,那菊花颈儿竟被斩断,少年看罢叹道:“可惜,可惜。”李鸿渐不知他是在可惜那花,还是可惜没打中自己,但却知道此人内力极为雄厚,远远在自己之上。
思量未定,少年又是一指,却比之前更快更霸道了一些,一连五次,又被李鸿渐躲了。在立定时,却见身后的桂花纷纷飘落,那些气息竟入木三分!
“身手不错,与墨姑娘一般,不过,这却不是风云万里,而是崖山游豹吧。”
二人听了大惊道:“你怎么知道?”
男子不作回答,只又弹了起来,边弹边吟道:“焚香抚琴,品茗赏花,醉书贪酒,行止无涯。”
气息滚滚而来,李鸿渐各处躲闪,无奈少年手里却是越来越急,李鸿渐闪过一处另一处便已到胸前,他只得抽出剑将那气息挡住,少年从旁也扯出一把剑飞身跃到李鸿渐身前,少年每一剑都是先发先至,李鸿渐只得招架游走,二人在院中斗了二三十合,少年手中的剑便已横在李鸿渐脖颈儿处,墨舜华连忙喊道:“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