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龙传——执子之笔【完结】
时间:2023-04-26 17:18:55

  众人点点头,却听白羽琳道:“老郑头,你怎么也来了?”
  郑河渊便道:“我只是路过,要回白云涧接你外公去贺兰山,因此便顺路一起来了。”
  白羽琳听他讲起外公便,心下十分挂念,便问道:“外公他老人家还好吧。”
  白羽裳道:“我们也有半年多没有外公的消息,庄上只有他一人,因此便打算让郑前辈前去接他。”
  白羽琳点点头道:“是啊,人老多情,外公定是也十分牵挂我们。”
  郑河渊靠上前来道:“你们呢就在此安心处理事情,接你外公的事就交给我,等我把他接来,你们将事情处理完,我们便一起回贺兰山,到时候不就团聚了。”
  白羽琳方才开心起来道:“那我就多谢你了啊。”
  郑河渊搓搓鼻子:“你说这话岂不是见外了,怎么,拿我不当自己人啊。”
  白羽琳连忙摇着郑河渊的手臂道:“哪有,你知道咱俩的交情可是最好的是不是。”说完嫣然一笑,郑河渊无奈笑道:“你这小丫头,真是会说话,难怪这么讨人喜欢。”
  白羽琳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道:“一会带你去见个故人,保管你更开心。”
  郑河渊一脸茫然问道:“去见谁?”
  张乾元早已知晓,便说道:“鸿渐,你与众兄弟在此休息一番,我与琳儿带郑前辈、白大哥、师妹一起去司马府上。”
  “师兄,我娘还好吧。”墨舜华担心道。
  张乾元点点头道:“放心吧,萧夫人与娘都很好,她们也在司马府中,我这便带你前去。”
  李鸿渐应了,张乾元五人便一同去了司马府上。
  张乾元先来打探,伏与院墙之上见程飞飞在院中,身边除萧红玉与田婉外并无他人,便连忙示意余人,五人便一同翻墙而入,来至三人身边,墨舜华见到萧红玉连忙扑倒她的怀里喊道:“娘。”
  萧红玉微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墨舜华连忙道:“我与鸿渐回了贺兰山不见你们的踪迹便十分担心,这次便同白大哥一起来了。”
  话音刚落,程飞飞走上前来,向众人施了一礼,见郑河渊也在,便喜道:“老前辈,您也在啊。”
  郑河渊方知白羽琳说所故人原是程飞飞,也喜出望外道:“哎呀,小丫头,几年不见又变的更美了。”
  程飞飞脸上羞红道:“前辈过誉了,几年不见,前辈的身体更加硬朗了,前辈恩情,飞飞一直铭记在心。”
  郑河渊道:“怎么样,你写字的时候手指还颤抖吗?”
  程飞飞忙回道:“前辈那位故人极是厉害,我去寻她,只报了前辈的名号,她二话不说便替我诊治,只略施手段便全都好了,此后飞飞再执笔时更觉随意。”
  “那就好,那就好。”郑河渊笑道。
  众人各自问好,萧田二人便领墨舜华白羽琳去一旁叙话,余人皆围坐桌边,白羽裳问道:“飞飞,司马公子还有多久方可出关?”
  程飞飞摇头道:“具体的时间我也不知,天海自送你走后便闭关了,他说短则两三月,长则半年,如今算来,也就这几日了。”
  张乾元喜道:“司马公子果然神算,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我想只等他回来,眼下的事便可解决了。”
  “你们是在说我吗?”假山后转出一人,正是司马天海!
  众人合眼望去,程飞飞满脸幸福的起身来迎,“天海,你功成啦。”
  司马天海加快步子赶来,上前紧紧的握住程飞飞手道:“想我吗?”
  程飞飞见众人在场,娇羞道:“正经点,大伙都在呢。”便将司马天海领到众人前,郑河渊却大惊道:“怎么是你?”
  众人尽皆纳闷,白羽裳道:“怎么,你们认识?”
  司马天海笑了笑道:“诸位请坐。”
  众人入座,司马天海才解释道:“当年秦淮河畔‘尚佳人节’,白姑娘一举夺魁,郑前辈带话给韩姑姑,韩姑姑又将此事报与我,我便应下了。”
  “怎么,她是你的手下?”郑河渊问道。
  “不,是朋友。”司马天海回道。
  众人大惊,白羽裳道:“可据芸娘所言,易简画舫的主人乃是张浚啊。”
  司马天海摇头笑道:“张浚只是表面上的主人,整个秦淮河畔,十有八九都是我的。”
  众人更加吃惊,张乾元又问道:“莫非司马公子与张浚也有往来?”
  司马天海起身叹道:“张浚此人初见之时看他颇有抱负,因此我便暗中协助,却没想等他羽翼丰满后竟妄自尊大,落得今日下场。”
  张乾元越发觉得司马天海可怕,没想到此人的势力竟然扎根宋金两国的上层,思量之间,司马天海却先发话道:“郑前辈,你可是辜负了韩姑姑的一片真心啊。”
  众人又齐齐的将目光转向郑河渊,郑河渊满脸尴尬,只得说道:“都一把年纪了,早过了谈情说爱的时候,何况这么多年过去,想必感情早就淡了。”
  众人哈哈大笑,程飞飞却不悦道:“原来你还有事瞒着我,想必那时候你就见过我了吧。”
  司马天海解释道:“这倒不是,当年我并不在场,指派另外的人前去参选,谁料半路里杀出了白姑娘,我的计划也险些落汤,好在白姑娘并未留下,事情才能顺利。”
  程飞飞猛然说道:“你是不是因为舜英姑娘才离开的。”
  司马天海点点头道:“不错,自从我得知她要来参选,便躲开了。”
  白羽琳听罢茫然道:“你们说的什么啊,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程飞飞笑道:“说出来你们可别吃惊,舜英可是天海的妻子。”
  此言一出,众皆惊诧,白羽琳皱眉道:“姐姐,你就直说吧,我都被你们搞糊涂了。”
  程飞飞微笑道:“你们也知道天海的弟弟天宇跟舜英在一块,当年天海的父母将舜英许配给他,后来他才知道天宇跟舜英才是一对,因此他便离了家门,好成全他俩。”
  司马天海端起茶杯刚递到嘴边眉头一皱突然喊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来坐吧。”
  众人不解间,却见一男一女从墙外翻入,缓缓走来,司马天海嘴角轻扬笑道:“怎么,又不是没有正门,为何都爱翻墙。”
  众人默然,却见来人正是司马天宇跟墨舜英!
  “姐姐!”“女儿!”萧红玉与墨舜华连忙走上前来。
  司马天宇瞥了二人一眼,站在原地道:“寻了你这么多年,可算找到了,今日前来只为一事,你即刻写下休书,还了舜英自由,我好娶她。”
  兄弟二人不敢对视,司马天海道:“我早已离了家,为的便是将她还给你,你只为了名分却误了二人十年,不觉可惜吗?”
  司马天宇怒道:“少废话,只因这个名分,舜英便十年冷落于我,这皆拜你所赐!”
  司马天海轻叹道:“也罢,飞飞,你去拿纸笔来。”
  程飞飞赶忙起身,去寻来纸笔,司马天海将休书写好,却要递与司马天宇,没想墨舜英却一把夺过,将它撕得粉碎,怒道:“怎么,你们二人当我是什么,说娶便娶,说休便休?”
  司马天宇一脸茫然道:“舜英,你不就是一直在等这一刻吗?”
  墨舜英伤心欲绝,撕心裂肺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说完大哭着跑了出去,墨舜华、萧红玉、司马天宇见状连忙追了出去。
  司马天海深深地叹了口气,竟将手里的茶杯捏得粉碎,程飞飞见他手上竟渗出了鲜血,忙拿出手帕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天海。”
  司马天海抬起头,望着她苦笑道:“我没事,是我欠他们的,天宇对我这样也是应该的。”
  沉默片刻,司马天海又拿起纸笔,将那休书重写了一份收在怀里,接着道:“好了,我们继续吧。”
  见众人无话,白羽裳打破沉寂道:“适才乾元所说,你也出关了,我也到了这里,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司马天海回道:“你只留在我身边吧,我的人已经跟我说了,李先生月余便将解蛊之法找到,来日金兀术定会先从你下手,今日动静不小,他肯定也知道我这里来了许多人。”
  张乾元听罢担心道:“这岂不是给你徒增了很多麻烦?”
  司马天海却道:“真正的麻烦不在这里,只在你身上。”
  张乾元诧异道:“这是为何?”
  司马天海笑了笑说道:“只看玉真门的态度如何?”
  张乾元沉思片刻方才醒悟,“我明白了,可我毕竟是汉人。”
  司马天海不再为难他,只留了一句“人各有志。”
  见此不欢,张乾元只得岔开话题道:“对了,乾元还有许多事不明,想要跟司马公子讨教。”
  司马天海未等他发问便直言道:“贺兰山密室乃我祖上司马无量所建,天池‘赤火寒玉龙’栖息之地乃也是我司马氏族人隐居之地,‘赤火寒玉龙’被唤作龙儿,更是自司马无量起一直陪伴司马家,因此你手上的‘冰火石’才能打开石棺,至于白姑娘被劫持到洞庭湖,那是金兀术所指派,我并不知晓,除了你的八荒剑阵跟风云万里,余人的一身功夫可以说悉皆出自司马家族,还有,你与白庄主也要感谢我,若不是当年我派人将芸娘的脸弄花,也不会有你们这几对神仙眷侣。”
  二人听罢皆苦笑,原来如此,自己竟是被他安排了。
  张乾元猛然问道:“那我师父现在何处?”
  司马天海抬头望了望张乾元道:“你都知道了?”
  “嗯,墓穴中躺的不是师父,后来八荒剑阵的剑谱被盗,也是师父所做吧?”张乾元问道。
  司马天海道:“那我倒要问你,你以后是遵从师命,还是按你的想法去做。”
  张乾元一时语塞,竟回答不上来。
  司马天海见他为难,只道:“我说了,不会勉强你,当年我送‘金羽缚龙索’给你师父,又将来意说明,他便已经答应跟随我,他怕御剑门背负骂名,便选择了假死,这些年一直未露面,现如今他就在我府上。”
  张乾元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颤抖的说道:“可否请师父出来与我相见?”
  司马天海凝视着张乾元,顿时让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众人也都紧张起来,程飞飞忙摇了摇司马天海道:“张公子只是想见见他师父,你为何这样?”
  司马天海深吸一口气,向院内狂吼一声,只听他这一吼,便如雄狮般咆哮,众人被震在原地,少倾,只见一位衣衫褴褛,跛脚的老头进了院子,张乾元缓缓起身望向那人,眼中早已湿润,那老头步履蹒跚,来到桌前,张乾元身体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心中久久不能平复,眼前这人,正是养育自己,传授自己武功的恩师史无咎!
  程飞飞见状,连忙起身让座,更是一脸惊讶,这府中的瘸腿花匠竟是张乾元的师父,张乾元早已按耐不住,跪倒在史无咎面前哭道:“师父!师父!”
  史无咎只是微微一笑,将他搀起,口中说道:“好徒儿,快起来。”
  张乾元收拾自己的心绪,连忙问道:“师父为何如此?”
  史无咎叹道:“有些事你没经历过,所以体会不到。”
  张乾元不解,接着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史无咎望了望司马天海,司马天海回应:“前辈如实道来便可,我们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史无咎听罢点点头,转向张乾元道:“此事说来话长,要从靖康之变前说起,当年宋徽宗赵佶为了谋求私欲,不惜压榨天下百姓,导致各处爆发起义,为师祖籍洛阳,年轻时从军,亲眼见到民怨沸腾,但职责所在,只望有一□□廷能够认清形势,洗心革面,没想到他们却变本加厉,不去安抚,却肆意镇压残害无辜百姓,从那以后,我便逃了出来,一路西行,入了御剑门。”
  “可这跟师父假死又有何关系?”张乾元不解道。
  史无咎淡淡的说道:“你莫急,听我慢慢道来。那时我们地处西夏,门内却多为汉人,所以心还是向着宋朝,但贺兰山北段多是游牧族群,离辽国也近,澶渊之盟后那里的人们休养生息,渐渐过得富足起来,谁料赵佶见金国崛起,把辽国打的节节败退,便背信弃义,又与金国签订海上之盟,意图趁机夺回燕云十六州。”
  张乾元插话道:“这对于宋朝来说,也不是坏事啊。”
  司马天海听罢冷冷一笑道:“你虽是汉人,但从小在西夏地界长大,为何却一直帮宋朝说话?”
  张乾元竟被怼的哑口无言,史无咎见状连忙止道:“公子便不要为难他了,让我继续说下去吧。”
  司马天海不再言语,只听史无咎接续道:“自方腊起义后,宋朝早已没了力气对抗辽国,因此宋徽宗君臣首鼠两端,企图骑墙看戏、两边讨好,过了两年,稍微恢复些元气便又联金征辽,可谁知被金军碾压的辽军却将宋军打的惨败,最后宋徽宗只落得一个出兵仓促,退兵草率的笑话。后来金国夺了燕京,赵佶又厚颜无耻的买回燕京这座空城,同时还诏令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再后来张觉背金降宋,赵佶竟同意了,此事正好被金人抓住把柄,辽国已经完了,金国还有什么理由让烂透了的宋朝存在,于是金国便趁机向赵佶索要张觉,在金国的威逼利诱下赵佶也真的将张觉杀害了。就是这件事,寒了那些燕云降将跟郭药师的常胜军的心,此后,宋朝的人心便已经散了。”
  说完,史无咎低下头,不住的哀叹。
  “两年后,你们知道的靖康之变就这样发生了。”史无咎补充道。
  众人低头不语,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张乾元才开口道:“师父,您说的这些只是朝廷的不对,但与您也无关紧要。”
  史无咎苦笑道:“自我入御剑门后学成外出游历,所到之处只见满目疮痍,民生凋敝,我苦于自己无能,无法救百姓于水火,自此回到御剑门,心里却备受煎熬,直到司马公子找上我。”
  “于是您就决心跟他一起共举大事,背叛自己的师门与国家?”张乾元激动道。
  司马天海听罢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含讽刺之意。
  张乾元狠狠地问道:“你笑什么?”
  司马天海哼了一声:“我笑你真的无知浅薄。”
  张乾元怒道:“你将我师父置于不忠之地,来助你成就大事,却说我无知浅薄。”
  程飞飞连忙拉住司马天海道:“有话慢慢说,别动气。”
  司马天海平静一番道:“枉费你师父安排你出的师门,本想让你看清这世道的险恶,没想到你却让他失望。”
  白羽裳将手按在张乾元肩上,解围道:“乾元,你暂且冷静下,听司马公子与你师父把话说完。”
  张乾元自知失态便连忙起身赔礼道:“师父,刚才徒儿言语冒犯,还请师父责罚,司马公子,也请你见谅。”
  史无咎忙道:“好了,为师知道你秉性纯厚,有些事你现在想不通,司马公子当日来寻我时便倾心相告,他也知道你的为人,于是我们便商议一番,想让你出去闯闯,目的便是让你看到这世间疾苦,为师才安排的。乾元,你天资聪颖,心地善良,若是一辈子待在御剑门对你是不公平的,你要理解师父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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