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乾元立刻明白过来道:“你说的是杨山吧。”
白羽琳又点头道:“除了他还能有谁,不过白天行事不便,晚上我再去寻他吧。”
二人商议已毕,只等夜晚的到来。
入夜,白羽琳换了夜行衣,悄悄潜入金兀术府上,来到杨山房里等他,那杨山与人厮混,喝了个大醉方才回房,等他关上房门刚要往床上走去,白羽琳猛地闪到他身前,将一把短匕首横在杨山脖颈处,杨山顿时吓了一跳,酒便醒了大半,没等他开口,白羽琳摘下面纱低声道:“别出声,是我。”
杨山仔细一看原来是白羽琳,便惊道:“姑娘,原来是您啊。”
白羽琳收了匕首悄声道:“记性不错,你还认得我。”
杨山苦笑道:“小的哪里敢忘,上次听说你们将人救走后有位白衣姑娘受了重伤,小的便料想是您,心下一直记挂,如今见姑娘无恙,小的便安心了,怎么今日就您一人前来,那位姑奶奶呢?”
白羽琳笑了笑道:“不亏是金兀术身边的哄人,嘴巴这么甜,你的姑奶奶今日没来,只我一人前来还不够吗?”
杨山唯唯诺诺的笑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姑娘有何吩咐?”
白羽琳扯回正题道:“玉真门的李御真先生可在府上?”
杨山忙道:“您来的正巧,今日四太子府上那几位高手才将他带回来,小的听他们说那人正是李御真,好像是张乾元公子的义父,又是位妙手神医,此人以后可能有用,四太子也就没难为他,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
白羽琳听罢大喜道:“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杨山道:“小的将李先生安排在后面二进院东厢房里。”
白羽琳点点头道:“嗯,以后就多劳杨大哥照看了,不瞒你说,他是张乾元的义父,也是我的义父,更是你姑奶奶的好朋友,所以以后他若有什么需要,烦请你多多用心。”
杨山听罢忙道:“姑娘放心,李先生的事便是我自己的事。”
白羽琳很是满意,假装道:“你办事我放心,对了大宋已经知道完颜昌最近将有所行动,他若失败你的主子便会趁机夺权,到时候难免会跟宋朝开战,不过你也知道,南边有岳将军韩将军这样的猛将,金兀术也屡次败在他们的手里,所以后果你应该能想到,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早作打算。”
杨山连忙俯身谢道:“小的明白姑娘的好意,姑娘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办。”
白羽琳道:“这就好,还有,这边若是有什么行动你还是要及时告诉我们,别有什么其他想法。”
杨山知道这是要求也是警告便连忙道:“明白,明白。”
白羽琳拿出一张纸条交给杨山道:“这个你交给李先生,到时候便听他的安排罢了。”
杨山接过连忙称是,再起身看是,却已不见了白羽琳的身影,又四处望望,确认白羽琳已然离去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回了回神,将纸条收了起来,向李御真住处走去。
来到门前,杨山见屋里还有灯光,知李御真还未睡下,便向守卫说道:“太子让我等好生伺候李先生,我便进去看看。”守卫不敢阻拦,便闪身让开,杨山敲了敲门没等李御真作答便推开门走了进去,李御真见他便轻笑了一下问道:“阁下夜里来此所为何事?”
杨山大声道:“并无什么特别的,只是白天太子交待小人要好生照顾先生,所以特来问询,看先生还有什么需要。”说完便径自走向李御真身前。
李御真早已知道此人的身份,也知他忌惮田婉,心里便有了三分明白,说道:“哦,这里一切都好,多谢阁下挂念。”
杨山点点头道:“嗯,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让守卫告诉我,我便替先生安排。”说完,从怀里掏出纸条将他交与李御真,又转身四处看了看道:“房间布置的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先生无事便早些休息吧。”
李御真早将纸条塞入袖中,听杨山一说便回道:“有劳了。”
杨山不再停留,转身便出门去了。
李御真见他离开,便将门插上,从袖中掏出纸条于灯下观看,见那纸条上写道:“义父,众人皆以安顿在飞飞姐姐住处,离此不远,若有需要指派杨山便可。”落款只是琳儿二字,李御真读罢大喜,方才安心睡下。
第二日一早,李御真盥洗完毕,吃过早饭,杨山又来到他的房内,问道:“昨夜夜深,未敢多搅扰先生,不知先生还有何需要。”
李御真思量片刻道:“哦,我素来喜好研读医书,在此无事,若是方便,烦请阁下与我带几本来,再带些笔墨纸张,闲时可誊写一番。”
杨山顿时明白回道:“这个简单,少时我便派人送来。”
李御真冲他一笑道:“也好,我见阁下神色疲备,想必是日夜操劳所至,到时候我可给你开个方子,调理一下便好。”
杨山附和道:“哎呀,那就有劳先生了。”
遂派人将笔墨纸砚取来,李御真请杨山坐下,观察一番,又替其号了号脉,便随手写了个方子交与杨山,后又取一张纸写下‘噬心蛊’三个字,杨山看罢大惊,接过纸便登时藏了起来,头上却已渗出汗来,忙起身退后道:“在下现在就按先生的药方去抓药,请先生稍安勿躁。”
李御真也起身道:“不急,阁下的身体需要长时间调养,急了倒是不好了。”
杨山连忙应道:“先生说的对,有些事确实急不得,得稳妥的来,以后只咱俩的时候您直接喊我名字杨山就行了。”
说完拿了药方退出房去。
杨山回到房内,心下迷乱,自思道:“这‘噬心蛊’乃太子绝密,他怎么会知道,倘若不从了他,自己定会惹祸上身,那老女人手段毒辣,这小的武功深不可测,我的性命已在他们手中,若是将‘噬心蛊’盗与他,也绝非易事,倘若事发,四太子岂不会将我活剐了,这可如何是好。”正踌躇间,却听门外有人来报:“杨爷,太子喊您。”
杨山连忙应道:“知道了,这就过去。”说罢,连忙将那张纸烧掉,收拾一番,去见金兀术了。
待见到金兀术,杨山跪拜,金兀术喊他起身道:“有人见你昨夜今早两次去见李御真,你倒是勤快。”
杨山顿时吓了一跳,忙解释道:“昨日太子吩咐小的照看好他,因此小的睡前便去看看他,这不一早醒来心里放心不下,所以又去了一趟,太子吩咐的事,小的当然要记在心上。”
金兀术听罢点点头道:“嗯,这可是位贵客,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他医术高超,留在敌人那里对我们十分不利,我呢,还要让他帮我研制解药,因此暂且留他性命,你可要帮我看好了。”
杨山连忙俯身点头道:“太子放心,只管教给小人便是,小的多句嘴,需要他研制什么解药,小的也好去安排。”
金兀术半躺着身子说道:“百蛊神尼董师太死了,她所擅长的蛊毒之术现在只有洪释懂得,但他只会种蛊却解不得,而我此前听说李御真不到半日便解了董师太的蛊毒,因此‘噬心蛊’之毒还需要他研制解法。”
杨山听到‘噬心蛊’三个字,觉得此事已有眉目,又假装道:“太子,小的虽不知这‘噬心蛊’有何功效,但定是种在那些逆贼身上,既然给他们种了,为何还要解除呢?”
金兀术起身踱步走向杨山,望着他,杨山登时感到不安,却也只能强作镇定,金兀术审视他一番道:“也罢,告诉你也无妨,这‘噬心蛊’呢能迷乱人的心智,若是种在谁的身上便会为我所用,但他的危害也是很大,不消半年,蛊毒便会发作,到时候死相很是难看,我们费力得来的人若是不出点力就死了,岂不可惜,因此才抓他来此,研究解蛊之法。”
杨山听罢心下暗喜,嘴上却说道:“太子高明。”
金兀术又道:“你去找洪释让他将种了蛊的人带到府上,将他们看好,我这几日也派人将蛊虫送到李御真处,告诉他,让他赶紧研究出解救之法,否则下一个便是白羽裳。”
杨山大喜,心道:“刚才还在为难,没想到却有这等好事。”
金兀术见他不回话,又问道:“你想什么呢?”
杨山回神道:“哦,小的在想这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吗?还有,若是将人带来是否要加派人手看管。”
金兀术回他:“成与不成那是他的事,只要我们拿白羽裳来威胁他,他定然会全力以赴,至于守卫,当然要多派些人手了。”
杨山连忙欠身:“是,那小的这就按太子吩咐去办,不知太子还有别的吩咐没有?”
金兀术又躺回榻上道:“去吧,这些日子你就专心盯着李御真,我这里你就先不用过来了。”
杨山领命,拜辞金兀术连忙去寻洪释了。
过了几日,杨山将那些人带到府上,金兀术也派人将蛊虫送来,杨山便将金兀术所言告诉李御真,李御真听罢心里笑道:“果然他们并不知道白羽裳已被替换,不过也好,早晚需将这蛊毒解了,他们如此倒也方便了。”
李御真道:“杨山啊,此番你也不用担心了,你的主子算是替你解了一桩心事。”
杨山陪笑道:“即便太子不给,我也会想办法给您弄来的,您吩咐的事我一定照办。”
李御真呵呵笑道:“也罢,不过还得烦请你替我送个消息,司马公子住处离这不远,抽空你便去一趟那里,将蛊毒到手之事告诉飞飞姑娘。”
杨山忙道:“这个您放心,等我出府的时候一定把话带到。”
李御真点点头,自此后便开始着手解除这蛊毒之事,杨山却也不敢耽误,过了几日,趁外出之时便将消息带了出去。
程飞飞得到消息,将此事告知众人,张乾元与白羽琳得知李御真无恙,便放下心来,耐心等候。
御剑门。
“爹爹。”白云飞叫道。
白羽裳一把将他抱起,父子二人脸贴着脸,白羽裳宠溺的说道:“我的乖儿子。”
芸娘却是一脸愁苦,白羽裳见状忙道:“你这是怎么了?”
芸娘叹了口气道:“这半年转眼就过了,你答应司马天海要回去的,叫我怎能放心的下。”
白羽裳微微一笑道:“放心,不会有事,再说此番前去又不止我一人,乾元跟琳儿还有李先生他们都在大都,莫姑娘跟鸿渐也随我一起,我们这些人在一起,你就不要担心了,反倒是你们,这御剑门只董兄弟的功夫好些。”
郑河渊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冷冷的哼了一声,白羽裳反应过来道:“当然,郑老前辈身手也是了得。”
郑河渊没好气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功夫好,不过有我在绝不会让人欺负我的好孙子的。”说完接着捏捏白云飞的脸道:“是不是啊,我的好孙子。”
婉儿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郑河渊道:“臭丫头,你笑什么?”
婉儿俏皮道:“我笑你呀,当真是老糊涂了。”
芸娘连忙喝道:“婉儿,你怎么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婉儿一脸委屈道:“小姐,这可不是我不懂规矩,您自己算算,老郑头跟外公一个辈分,云飞可是外公的重外孙,如此一来,他岂不是比外公矮了一个辈分。”说完又咯咯笑了起来。
郑河渊听罢眨眨眼道:“不错,这丫头的话还真提醒了我,那云飞该是我的重孙了。”
白羽裳默不作声,芸娘上前道:“是不是想外公了?”
白羽裳点点头道:“自从我们出来,全然没有外公的消息,他一个人在庄上,我也确实放心不下。”
芸娘安慰道:“我们在此也无他事,不如让董兄弟派些人将外公接到这里来吧。”
白羽裳想了半天道:“倘若外公要来,那你们来的时候便会跟来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郑河渊听罢却连忙摇头道:“我说你小子,怎么就不懂你外公的心思呢,这人活一辈子,图个什么?不就图到老的时候身边有人吗,你外公之前不来,是觉得你们还会再回去,这一转眼都大半年了,他肯定也待不住了,现在派人去接他,就说他的重外孙想他了,你看他来是不来。”
婉儿一听又笑了起来,郑河渊气急道:“怎么我哪里又说错了。”
婉儿立定身体道:“老郑头,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我们来的时候小少爷才刚刚会说话,哪里记得住外公,你说小少爷想他了,还不如直接问他想不想重外孙哩。”
郑河渊挠挠头道:“也是,就这么说,他指定会来。”
白羽裳思量片刻道:“也罢,不管怎么说,还是把外公接来吧,毕竟他一个人在那里我们都不放心,我这便去告诉董兄弟。”
郑河渊忙道:“我觉得我也去吧,毕竟路途太远,回来的路上我也好跟他说说话,解解闷。”
“这来回几千里路,我怕您吃不消啊。”白羽裳担心道。
郑河渊嘴巴一扬张口道:“哎呀,你就放心吧,我身子硬朗着呢,管教比谁走的都快。”
芸娘努努嘴笑道:“好吧,您若是去可别跟外公斗嘴,只劝他来便是。”
郑河渊拍拍胸脯道:“放心放心,他不来,我就是背也把他背来。”
婉儿从白羽裳手里接过白云飞道:“小少爷,你的曾爷爷要去接你的曾外公喽。”
张乾元与白羽琳这些天无事,只在玉真门联络处等候李御真的消息,一日正在厅上闲聊却见郑河渊背手在前,白羽裳、李鸿渐、墨舜华及御剑门几位师弟在后来到院中,二人连忙迎了出去,白羽琳忙上前扯住郑河渊的手臂笑道:“老郑头!”
郑河渊被白羽琳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道:“丫头,你,你的记忆都恢复了?”
白羽琳开心的点点道:“嗯!”,下一眼望到白羽裳便直接扑到他怀里道:“哥哥!”
白羽裳大喜,报住白羽琳道:“琳儿,你当真都记起来了?”
白羽琳却突然哭了起来道:“哥,自小我们便相依为命,我知道这世上你是最疼我的。”
白羽裳拍拍她的背道:“好了,回来就好。”
白羽琳起身笑了笑又与其他人寒暄一番。众人各自请了,回到厅中,张乾元便张口道:“白大哥,司马天海如今正在闭关,你暂且就留在这里,等他出关后再去寻他吧。”
白羽裳道:“我答应他半年后便回来,他的手下多代替我一天便多一天暴露的危险。”
张乾元笑道:“这个你且放心,这次金兀术将‘噬心蛊’主动交给义父,想让他研制出解蛊毒的方法,因此只要你不来,义父断然是不肯将这方法找出来的。”
众人皆纳闷,白羽裳接着问道:“这却是为何?”
张乾元连忙解释道:“那杨山传来消息,说这蛊毒若种在人体内,半年不得解药,被中蛊之人便会死去,金兀术处心积虑抓来的人,没派上用场,如何轻易的会让他们死掉,因此我才说义父在等你啊。”
白羽裳听完笑道:“你的意思是李先生已经将解蛊之法找出来了?”
张乾元摇头道:“以义父的能力解这蛊毒我想只是早晚的事,他老人家做事滴水不漏,我也只是猜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