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术连忙握着司马天海的手道:“唉,跟我便不用客气了,不过,这转眼就半年了,李御真那里却一直没有动静,我们可等不及啊。”
司马天海道:“太子错了,以我对李御真的了解,他该是早已将解蛊之法找到,只是不肯相告而已。”
金兀术点头道:“不错,这不但是他的保命符,而且事关重大,他定不会轻易说出,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司马天海道:“能从他口中套出解蛊方法的只有一人。”
金兀术眼珠转动,笑道:“你说的是张乾元?”
司马天海道:“正是,若太子放心,这件事便交给我去办吧。”
金兀术楞了一下,接着说道:“好,不知公子有什么办法,不如直接擒了那小子,威胁李御真。”
司马天海回道:“这个我也想过,甚为不妥,他们都是江湖中人,义字当先,绝不会为了自己的性命将解蛊之法说出,再有,若是李御真将拖延之法或者假的方法告诉我们,那我们的心血岂不是付之一炬了。”
金兀术慌忙点头道:“不错,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那公子就多费心了,你自己去办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提。”
司马天海谢过,拜辞了金兀术,便起身走至外殿,喊了手下,酆都阎王等人皆低头不敢对视,司马天海道:“你们不用担心,以往的事已经过去了,以后好好为太子效力便是。”
酆都阎王断续道:“是,主人放心,今后我等定会用心办事。”
司马天海听罢,头也不回,出了太子府。
天色已暗,司马天海出了府门便对四人道:“如梦,你二人暂且回去休息,有事我会派人通知,今日之事断不可再提,这几日也不要乱走动。”
四人领命,姬如梦又浪骚道:“你这负心人,何时带我去见见她?”
司马天海无奈的笑了笑:“好姐姐,饶了我吧,等事情完毕,我再陪你共饮三杯。”姬如梦心下满意,不料身旁的人偷偷地笑出了声,姬如梦斥道:“笑什么,再笑老娘也赏你们三杯,送你们去见阎王。”说罢,也不理会众人,转身先走了。
那剔头见她步伐紧快,忙喊了几声‘娘’,追了上去,余下两人道:“公子,你果真要跟他们合作?”
司马天海叹了一口气道:“二位是我最信得过的人,不妨说与你们,但希望二位不要对外宣讲。”二人齐声道:“我们的命都是公子所救,若有异心,天诛地灭。”司马天海止道:“不,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标,所以更要珍重,眼下形势紧迫,若是信得过我,事后我会将对二位和盘托出,只是现在有几件事需要你们去办。”那二人听罢,连忙回道:“但凭公子吩咐。”
司马天海近前,对二人耳语几句,便撤回身来,抱拳欠身:“此事关系成败,天海先在此谢过。”
二人握着司马天海的手道:“公子放心,交代的事一定办到。”说完,冲司马天海再施一礼,转身离去了。
司马天海见人都散了,身后跟着白羽裳行至一处僻静之地喊道:“好了,现在安全了,二位请现身吧。”张乾元与白羽琳听罢,纵身来到司马天海身边,四人相视一笑,司马天海道:“怎么样,都听清楚了吧?”
张乾元点头问道:“何时去见义父?”司马天海审视他一番,张乾元不知为何接着道:“怎么,有哪里不对?”司马天海转向白羽裳:“白庄主,你说谁才像张公子?”白羽裳愣了片刻,笑道:“当然是他自己了。”
司马天海甚是高兴,称赞道:“你我想到一起去了。”张乾元与白羽琳有些疑惑:“你们再说什么?”白羽裳解释道:“你们要去见李先生,金兀术定会派人跟随,此人也定是洪释和尚,以他对你的了解,假的很容易识破,何况李先生,所以,让你这个真的前去,以真乱真,谁也不会起疑。”白羽琳没有听懂,便问道:“你们再说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
司马天海却道:“白姑娘,方才我与金兀术的对话你也听到了,你哥哥也已经说过,若要让李先生将解蛊的方法说出,派个假的,怕被李先生识破,所以只能是乾元亲自去。”
白羽琳道:“不是还有杨山吗,让他带出来便可,何必这么麻烦?”
司马天海摇摇头:“你不要以为杨山什么事都能做到,他只是个小角色,金兀术岂能如此轻易的将机密交给他,我的线人早已打探到,杨山自将噬心蛊带给李先生后二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金兀术也早已经把他调离了。”
白羽琳点头道:“怪不得,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传出消息来,难不成金兀术怀疑他了?”
司马天海回道:“这倒未必,你不想想,金兀术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心思若不缜密,早就被人给害了,不过你们与杨山的事他不一定不知道。”
张乾元道:“那依你二人所言,我们假戏真做,而且要让金兀术知道。”
二人齐声笑着,司马天海道:“正是如此,明日,我便带你去见李先生,羽裳,你立刻返回金兀术府上,将我的侍卫替换回来。”
四人商议完毕,分开走了。
入夜,李御真将灯熄灭,正要入睡,却见烛火又亮了起来,便又上前将其吹灭,刚一转身,烛火却又再次亮起,李御真心下嘀咕,待再要灭灯之时,却听屋外传来动静,李御真自低头笑了笑,坐在桌边,接着一人便悄声推门而入,李御真抬头望去,见那人正是司马天海,便道:“我知道你会来找我,坐吧。”
司马天海躬身施了一礼坐到李御真对面道:“外面我已收拾妥当,先生不必担心。”
李御真点点头,望了望司马天海道:“公子费尽心机,势要夺这噬心蛊,却是为何?”司马天海见李御真好不掩藏,直奔主题便直言:“金人残暴,宋朝糜烂,天海只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李御真道:“那可否将公子的打算告知与我?”
“先生想要知道哪些?”司马天海问道。“时间还早,公子想说什么便说吧。”李御真道。司马天海双手紧握,低头道:“这些年过来,天海虽说辛苦,但也有些收获,自我离家出来,见了这世道,便立下宏志要有一番作为,那时孤身一人,得益于年少勤奋,学了些本事,倒也做了些除危扶困的事,可后来眼见自身有限,便结交了些江湖朋友,有的对我死心塌地,有的也算狼子野心。”说到此处,司马天海苦笑一番,接着道:“先生知道,我刚才说的便似地狱鬼门这般,这酆都阎王手下门徒众多,不乏高手,因此我也只能掌控,清除不了。”
李御真笑道:“不错,若是没有司马公子对他的威慑,想必这地狱鬼门做下的坏事远不止现在这些。”
司马天海听罢,欣慰道:“先生真是晚辈的知己,几句话便说到了要害,除了这股势力,经过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晚辈身边也聚集了一大批人,因此野心也越来越大。”
李御真打岔:“哦?公子说的是野心还是志向。”司马天海想了想道:“能得到先生的认可,也算晚辈的荣耀,野心也好,志向也罢,天海从未对自己的行为和判断有过怀疑,直到今日,晚辈从金兀术府上离去后,心下突然有些犹豫,为此便单独来找先生。”
李御真嗯了一声,“高处不胜寒,公子的感觉我能明白,你先接着说,这事我们后面再谈。”
司马天海站起身来,款款说道:“当年刘豫的下场,晚辈亲眼所见,不想重蹈覆辙,故此在金人面前,从不屈膝,今日答应金兀术帮他夺权,然后挥兵南下,可战争一旦打响,受苦的还是百姓,晚辈心下不忍。”
李御真也站起身来,“以你对金兀术跟完颜昌的了解,他们任何一方夺权,都会怎么做?”
司马天海看向李御真坚定的说道:“都说完颜昌怯战,金兀术好战,晚辈不以为然,完颜昌工于心计,表面上于宋朝主合,实际上他比金兀术更加危险,若是他掌权,手段会更加毒辣。”
李御真应道:“大势不可挡,金国本就是靠战争起家,这是他们族人的本性,谁都无法遏制,所以无论你选谁或者置身事外,南侵是必然的。”
司马天海会心一笑:“天海今日来对了,这世上能理解天海的,除了飞飞,也只先生一人。”
李御真又道:“你看人很准,因此选了金兀术,此人刚而无谋,若是他率兵南侵,以岳飞韩世忠等人的能力,定会让金兀术吃些苦头,但金国势大,赵构瞻前顾后,游移不定,败的必然是宋朝,然后你再择机而动,是也不是?”
司马天海拱手道:“正是。”
李御真长舒一口气,低语道:“以往我还在怀疑乾元所言,我并不相信你能有如此大的实力能够撼动两个大国,但你我今日一番谈话,当真令我刮目相看,你说得对,宋朝已经烂到骨子里了,金国也不似辽国,他们本性野蛮,根基不稳,朝代更迭也是常见的事,所以,若你真的能为天下百姓着想,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司马天海大喜过望,未曾想李御真答应的如此痛快,竟有些颤抖:“你相信我?”
李御真沉思良久,上前拍了拍司马天海道:“孩子,我相信你的能力,大胆去做吧,若是真能造福天下,我今日的选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成大事者,必定有舍有得,你今日来找我,也说明你害怕失去,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按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去做,最后才不会有负自己。”
司马天海第一次内心被震撼到,一向强势的自己内心像是突然被打开了缺口,情感抑制不住的要宣泄出来,少倾才平复好心情,“我明白,事在人为。”
“好了,多余的不说了,我只有一个请求。”李御真道。
司马天海忙道:“先生请说。”
李御真凝视着司马天海道:“如果宋金交战,若是你与乾元等人直面,万望公子手下留情。”
司马天海朗声道:“先生放心,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天海即便身死,也绝不会让乾元受半点伤害。”
李御真却笑了笑道:“唉~我并非此意,如果真发生此事,公子大可换个方式,或将他们支开也可以。”
司马天海听罢也笑道:“还是先生想的周全。”
李御真脸色一变,突然叹气“哎,只可惜了岳将军,你说的不错,即便他忠心耿耿,却也被忠义二字所累,若有可能,也希望公子护他周全。”
司马天海只此却不作答,李御真知他心思,忙道:“好了,今日便不谈了,这是解蛊方法,我早已写好,只能你或乾元来取,想必金兀术也会惦记,我便再写一遍罢了。”说完便将写好的纸张交于司马天海。
“明日我与乾元再来,我料洪释也会跟来,先生当如何应对?”司马天海问道。
李御真屡屡胡须口中念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二人相视一笑,司马天海拜辞李御真,回到府上。
且说程飞飞待了一天已至深夜,不见司马天海回来,放心不下,见天色晚了便让其他人回去休息,只自己在院门前焦急的等候,正在踱步间,却听门外传来金兵的喊声:“司马公子回府,都让开。”
程飞飞连忙命人将门打开,看到司马天海的一刻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直接扑到他的怀里,念道:“回来便好,怎么样,还顺利吧。”
司马天海紧紧的将程飞飞抱在怀里,一直抱着,程飞飞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司马天海才放开手笑道:“收获超出预料。”程飞飞开心道:“太好了,怎么样,饿不饿,累不累,先进去再说。”说完拉着他的手便往里面走,司马天海却一把将她抱起道:“我只想跟你说会话,走吧,回房。”程飞飞羞道:“好。”说完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回到房内,司马天海将她放到床上,抚着她的脸,又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你猜今日我与金兀术谈了些什么?”
程飞飞坐起身来,依偎在他的怀里道:“看你的样子,定是已将他拿下,不然他怎么会轻易放你回来。”司马天海望着她道:“不错,还有一件更好的事。”程飞飞笑道:“哦?是什么。”司马天海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回来前我去见了李先生,他将解蛊的方法给了我。”程飞飞撅起嘴角道:“这解蛊的方法是一方面,得到他的认可才是真正令你开心的吧。”司马天海笑道:“能得到他的认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他在玉真门中的威望最高,又是张乾元的义父,我相信,他既然站在我这边,那张乾元很快也会想通的。”程飞飞问道:“他的心结在于岳将军,倘若你真的跟他刀兵相见,到时候让他置于何地?”司马天海面漏微笑:“今天李先生提点了我,真有那一天,便将他支开或者纠缠与他,我们都不要插手宋金两国的战事便罢了。”程飞飞听了一脸担心道:“能做到吗,以他的性格,为了岳飞连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司马天海回道:“变数太多,这都是未知的,我想船到桥头自然直,走走看吧。”程飞飞柔声道:“好,不要多想了,早些休息吧。”说完轻轻的在司马天海的脸上吻了一下。司马天海轻浮的看着她,嬉笑道:“好。”指尖发出一道劲力,将灯熄灭,又顺手将帐幔放下,享受着二人世界。
次日,张乾元与白羽琳早早的来到司马府外等候,见司马天海出来,便跟了上去,快到金兀术府上时,白羽琳便在府外寻了一处等候,二人入府,见了金兀术,司马天海道:“太子,你可认得我身后这位?”
金兀术审视半天道:“这位公子二十多岁的年纪,气宇轩啊,一身青衣,莫非便是玉真门的掌门人张乾元?”
司马天海点头道:“洪释大师何在,不妨叫他出来认认?”
金兀术忙叫人喊来洪释,洪释见张乾元惊道:“他,他怎么来了?”
司马天海道:“大师认出来了?”
洪释道:“交手数次,岂能认错?”
司马天海淡笑道:“他是我的一名手下,只是长得像一些,又简单的易容了一下。”
金兀术跟洪释使了个眼色,洪释近前道:“太子,这人虽是极为相像,但张乾元跟岳飞交情甚好,又曾经与金国为敌,在洞庭湖时他与白羽琳都险些被我们杀了,还有他师妹的父母都死于我的手中,这人若真的是张乾元,见了我不可能连点反应都没有,我想司马公子的话应该是真的。”
金兀术点点头,转而望向二人道:“好,如此便劳烦司马公子带着你的手下跟洪释大师前去李御真那里吧。”
三人到了李御真住处,洪释便道:“二位进去吧,李御真若是知道我在这里,定然不会轻易说出解蛊的办法,我只在外面等候便是。”
司马天海却道:“还是让他自己进去吧,我与李先生也不熟悉。只他一人,也好叫其放下戒备。”
洪释心喜,忙道:“公子所虑甚是。”言罢张乾元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御真正在坐于床边冥思,见有人推开门进来,再一看时乃张乾元,二人心下皆是激动,张乾元忙跪拜道:“义父!”
李御真忙起身上前将他扶起,眼睛湿润道:“孩子,你来了。”张乾元落泪道:“是孩儿无能,让义父在此受困许久。”李御真道:“好了好了,起来再说。”张乾元站立起来扶李御真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背对着门窗,却对李御真使起了眼色,李御真登时明白了过来,便道:“你怎么来的?”张乾元提高嗓门说道:“是司马公子说服了我,要我们玉真门协助他成就大事。”李御真点点头道:“不错,之前他的一些言论开始我还不以为然,可后来细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既然你也想明白了,那就尽全力去辅佐他吧。”张乾元听罢便直言道:“义父放心,今日乾元便接义父回去,不过再走之前,还请义父将解蛊的方法留于司马公子吧。”李御真点头道:“这是自然。”说完拿出写有解蛊办法的纸张交于张乾元,张乾元道:“义父稍待,我先将它拿于司马公子,然后便来接您。”李御真应道:“去吧。”张乾元便起身退出房门,将它交于司马天海,洪释见了,忙笑道:“怎么这么容易,几句话便将他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