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乾元不再言语,退到司马天海身后,司马天海道:“莫非大师怀疑它的真假?”
洪释忙合十道:“贫僧不敢,只是感觉来得太容易了。”
司马天海笑道:“是真是假,我们一试便知。走吧,白庄主不是在这里嘛。”洪释一脸茫然,不知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只得跟他前去,等到了白羽裳所在的房里,张乾元便立在门外,只凭二人进去,过了两个时辰,二人才从里面出来,司马天海向洪释问道:“如何?”洪释大笑道:“果然是真的,司马公子如此雄才,当真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司马天海有些不悦道:“我与太子只是真心合作,各取所需,这一点我们已当面讲清,所以以后你说话还是注意些的好。”洪释见状,低头合十道:“老衲明白,那我先去回复太子了。” 司马天海吼道:“且慢!”洪释听罢有些胆寒,慌忙站住了脚问道:“公子还有何吩咐?”司马天海只道:“你带话给太子,李先生与白庄主我便带走了,若有需要,直接来找我便可。”洪释不敢违背,只道了一声“是”便慌忙逃走了。
等他没了身影,张乾元忙推门进去,见白羽裳正在床边打坐,额头渗出许多汗来,连忙走上前道:“你怎么样?”白羽裳睁 开眼缓道:“没事,刚才运功抵抗,耗费了些真气。”便站起身来,司马天海忙问他:“若是能坚持,我们便赶紧离开,还要去接李先生一起。”白羽裳道:“走便是了,我可以。”二人听罢,才放下心来,忙接了李御真,出太子府去了。
却说洪释急报金兀术司马天海要带走二人,金兀术先是震惊,便连忙派人前去追赶,洪释心道:“这司马天海厉害得紧,若是招惹上岂不是引火烧身,不如将此事推却。”计议完毕,便回道:“殿下,司马公子适才告知属下,除太子亲至,方可将人带走,我等岂敢前往。”
金兀术听罢大怒,本要发作,却心道:“他说的不错,司马天海怎么会将他们放在眼里,倘若真的被李御真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看来眼下只有我亲自去要人了,他的家人都在我的手上,不怕他不交出。”便连忙率人赶至司马府上,司马天海将二人带回,还未立定,门子便来报,金兀术亲自率兵到了,众皆大惊,司马天海不慌不忙,命人将李御真等人带到内房,自己率家人外出迎接。待来到门外,司马天海迎上前道:“太子可是为李先生而来?”金兀术一脸杀气:“司马公子做法似乎不妥吧。”
司马天海淡淡一笑说道:“我知道太子的想法,但李先生还是在我这里吧,毕竟他与飞飞也是旧相识,何况佛偈智者与李乾中来时还顺带了他的家人,现在都在我这里。”金兀术睁大圆眼,怒道:“那些人为何会在你这里?”司马天海解释道:“张乾元将他们救下后我找到了他们,并说服他从李先生手中拿到解蛊的方法,作为交换便是将李先生跟白羽裳救出,太子没有损失便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这对于您来说不吃亏吧。”金兀术思虑一番说道:“李御真与张乾元必须让我带走,他二人都知道如何解这蛊毒,若是他们走失,那我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司马天海早已吃透金兀术的想法便直言:“太子的顾虑我也想到了,因此我便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金兀术诧异道:“哦?那公子不妨说出来听听。”司马天海忙将金兀术让进府中,待二人坐下,便开口道:“太子所忌惮的无非是岳家军,但我手下的身手您也看到了,似之前与那八人身手相当的多如牛毛,您可尽带去,以此来对抗岳家军,况且眼下李先生跟张乾元都在我府上,他们留在这里,太子也尽可放心,您的铁甲军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别说是人,即便是苍蝇蚊子也进出不得,所以您不必担心这解蛊的方法外流,以他二人的性命来换取我的手下,这对于您来说绝对划得来。”金兀术听罢沉思片刻,也觉得此事不亏,遂说道:“好,既然这样,公子便将二人请来,我要亲自见见,另外,公子答应我的事这几日我便要见到,否则他们休想活着离开大都。”司马天海见事已成,便应道:“那是自然。”又命人将李张二人请来,金兀术见了方才放下心来,甩开披风,得意的离开了。
待金兀术走远,众人回到厅中,张乾元道:“你与他说的,让我二人待在这里,却是另有打算吧。”司马天海点点头道:“明日便有分晓,你们今日好好休息,到时候先护送李先生他们回贺兰山,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此事关系重大,我希望你能亲自帮我去办。”张乾元纳闷道:“哦。是什么事情?”司马天海回道:“西夏传来消息,皇帝李乾顺已经殡天,李乾中此次前来便是要借兵夺权,若是真让他成功,到时候金国西夏结盟,一起出兵南下,到时候你的岳大哥腹背受敌,便危险了。”张乾元却才想起他与白羽琳那夜窥探到金兀术与李乾中的谈话,对司马天海的话更加笃定,连忙问道:“那我们该如何离开此地?”话音刚落,厅外突然跑进来四人,近前向司马天海抄手道:“公子,地道已经掘好。”司马天海大喜道:“好,乾元,明日你们便可离开了!”张乾元走上前来,审视四人一番,那其中一人抱拳道:“阁下便是御剑门掌门张乾元?”张乾元诧异道:“怎么,四位大哥认得我?”四人相视一笑,连忙跪在地上却要想他磕头,张乾元连忙将四人扶住道:“诸位这是为何,乾元可承受不起。”那为首的一脸络腮胡子,说道:“我们四人便是‘金、银、铜、铁’四兄弟,白姑娘曾经就过我们的命,因此方才要拜谢公子。”张乾元听罢大喜道:“原来是你们四位,乾元曾听琳儿说道,当日在大都,四位也救了琳儿,乾元也在此谢过。”说完也要下拜四人,四人连忙止住,司马天海又将李御真引荐给众人,让了座次,金刚杵道:“公子吩咐的地道,已经挖好,直通燕京西门外四里,出口十分隐蔽。”司马天海喜道:“好,四位休息片刻,我们便去看一看。”张乾元道:“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我们便从这地道撤离。”司马天海冲他神秘的笑了笑道:“不仅如此,我这里还有其他的,更让你意想不到。”张乾元越发惊讶,连忙问道:“又是何事?”司马天海没有回他,只吩咐一人下去,少倾,便有一行人来到厅上,张乾元看罢,惊道:“这是?”众人看时,却见如假包换的张乾元、李御真、萧田二人等立在那里,便齐凑上前细看一番,李御真笑道:“此计甚妙,司马公子年纪轻轻便虑事周全,乾元,你可要多向他学学啊。”张乾元自此对他更加佩服,司马天海讲计划告知众人,又携张乾元与四人同去查验密道,待查验完毕,眼见天色已暗,张乾元便离了众人,回玉真门去了,见白羽琳等人早在等待,将一天的事说与众人,才安心睡下。
第二日,各人乔装改扮,从地道离了司马府,神不知鬼不觉,一直向西行去。
行了半月,众人方才到了,司马府上却是一片沉静,金兀术竟未有丝毫发现,再说自司马天宇与欧阳舜英那一日后,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每日殷勤,竟把自己的身份撂在一旁,欧阳舜英却觉得不自在,只冷冷的躲着他,程飞飞见二人如此,两边安抚,不在话下。
众人皆去了御剑门,安顿完毕便计议西行,只白羽裳留下照看,张乾元、李鸿渐两对还是乔装打扮,马不停蹄,向西夏皇宫疾驰,路过云顶客栈商量歇息一下,却不想遇到两人,李墨二人立刻将他们认出,原是耶律宁真跟李仁丰,白羽琳方才记起,此人正是秦淮河畔,与自己同场较艺之人,李鸿渐便将李仁丰与李乾中的关系说与二人,四人商议一番,耶律宁真二人并不识得张乾元,于是张乾元选了两间客房,只自外出,三人就于房中等候消息。
张乾元叫了酒饭,让店家送到房内,便自行来到堂内,于僻静处坐了下来,斜眼望去,见李仁丰甚是殷勤,耶律宁真却一脸嫌弃,心笑道:“早就听师妹说过二人的事,这些年过去,李仁丰竟然始终如一,看来他倒也是位痴情的人。”思量之间,却见李乾中从外面走入,张乾元便低下头将帽檐下拉,遮住了脸,只在旁边细细的听着,李仁丰见了,连忙上前道:“爹,你怎么才回来。”李乾中训斥道:“我此行甚远,若不是为了你,何必奔走千里,去金国借兵,只是你被人迷了心窍,不知为爹爹分忧,只每日与她厮混在一起,哼,你若还是一事无成,她这辈子也看不上你。”说完又瞪眼看向耶律宁真,耶律宁真也不理会她,秀眉微蹙,端起茶来一饮而尽,李仁丰见状,忙扶李乾中坐下道:“爹,我不想当什么皇帝,只这辈子能陪在宁真身边便可。”李乾中听罢大怒道:“你这么没长进,她又岂能跟你在一起。”李仁丰听罢不敢言语,只委屈的低头说道:“即便宁真这辈子不接受我,我也不会埋怨,只要她不让我离开就好了。”
李乾中听罢,怒火从脚底直窜头顶,一掌拍在桌子上,扭过头只自喝茶,耶律宁真见二人争论,心下烦躁,起身便要回房,李仁丰刚要跟上去,却被李乾中喊住:“你给我回来坐下。”李仁丰不敢忤逆,只得乖乖的坐下,目送耶律宁真。李乾中恨恨的说道:“我们本是西夏皇族,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孬种。”李仁丰劝道:“爹,您别生气,若是当年您不出走,安心留在娘的身边,她怎会郁郁而终,现在我们一家三口便可其乐融融,不是更好。”李乾中听罢更加愤怒道:“你只顾及些儿女情长,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倘若我做不成西夏皇帝,你成不了太子,耶律宁真永远都不会高看你一眼。”李仁丰叹口气道:“我知道她看不上我,可是我真的不想做什么太子,以后也不想当西夏的皇帝。”李乾中听罢大喝道:“好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下去了,你记住,我们这次回去,便是为了此事,事成后这太子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说完,起身一脚踢翻凳子,甩袖而去。李仁丰先是被吓得呆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李乾中离了客栈,到了门口,不见他的踪影,刚想追赶,又想起耶律宁真,心下犹豫,便回到堂中呆呆的坐下。
张乾元见李乾中走了,便回到房中,将此事告知众人,墨舜华笑道:“李公子却不似他的父亲,我们在雪宫之时知他心性淳厚,对宁真姐姐也是一往情深,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如此痴情。”四人两两相视,张乾元道:“不错,这一晃快要十年,他一直如此,却也令人敬佩,反倒是那位耶律姑娘,竟然毫不感动,当真是铁石心肠。”白羽琳听罢,将手指向张乾元李鸿渐二人道:“你们可要多学学这位李公子,岂知深情不及久伴,说的便是他了。”
二人见白羽琳如此,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墨舜华在一旁却是听得笑了,张乾元接着道:“好了,他二人的事我们也管不了,眼下我们便要想想如何毁掉他们的诡计,若是真让李乾中得手,那便大事不妙了。”三人也不知如何是好,正沉思间,却听外面传来嚷叫声,张乾元推门看时,顿时有些惊讶,连忙回身将门关上,众人问道:“怎么了?”张乾元低声道:“是周阿公跟于婆婆,他们怎么来了?”三人也都吃了一惊,白羽琳纳闷道:“他们怎么来这里了?”墨舜华却笑道:“白姐姐,你怎么忘了,当日我们与师父在老君山见面的时候曾听他说,他从未到过这边,本想让我们带他来,可后来他随岳师兄走了,所以我想这次定是师父扰着师娘来这里的。”三人顿觉有理,李鸿渐道:“那我们赶紧出去,跟他们见面啊。”张乾元忙止道:“我们若此时出去,要是被人发现,岂不是误了事,你们稍等,我先看看。”说完又将门闪开一条缝隙,向堂里望去,只听得周青山与那店主计较道:“我说钱以后给你定会给你,你怎么如此啰嗦。”那店主却恼火道:“你这老头当真蛮不讲理,房钱我就不说了,连饭钱都已经三天没有算我了,如今我让你结算,你却又推辞,莫不是身上没钱了吧。”周青山听完甚是不悦道:“我会没钱,你知道我徒弟给了我多少钱吗,他给了我整整五十锭大银,还能没钱给你?”那店主听罢却嬉笑道:“这话您都给我说了三天了,我也没见您的银子,您到是拿出来啊,咱们把钱算了,两不相欠岂不是更好。”那周青山眼见店主纠缠,忙扭捏道:“我这不是一时忘了将钱放在哪里了吗,等我找到立刻来给你算还。”店主听罢更加来气道:“你还在戏耍我,我问你,你从哪里来的?”周青山回道:“从鄂州来的啊,怎么了?”那店主指着他向店内众人喊道:“哦,原来你是从宋朝来的,莫非是奸细,大家快来,这里有宋朝的奸细,我们赶紧把他拿了,送去见官请赏。”众人一听,却有几人附和,周青山大怒道:“你说谁是奸细啊,你有见过这么大年纪的奸细吗?”那店主却不理会,一只手将他拿住,便要推出门外,送到官府里,于婆婆见了忙请饶道:“店家,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之前确实有锭五十两的银子,不过从鄂州到此路上早已花完,因此便没钱给您算还了,您高抬贵手,我老婆子给您擦桌洗碗,抵了便是。”那店主大怒道:“你们果然没钱,还在我这白吃白住,今日不送你们见官,难消我心头的恶气,跟我走。”于婆婆见店主不肯,只是苦劝,周青山耐不住性子便要动手,只被于婆婆拉住,张乾元无奈的笑了笑,刚想喊小二来帮他还钱,却见李仁丰起身道:“好了好了,店家,这两位都一把年纪了,你就不要难为他们了,他们该你的钱我替他们还了。”那店家一听有人买账,方才松开手来,李仁丰掏出一锭大银,递与店主,店主接过忙赔笑道:“还得是这位客官,年纪轻轻,不仅相貌堂堂,而且疏财仗义,哪像些为老不尊的,残衣破履,还在这里耍无赖。”周青山听他喊骂,又要上前,被于婆婆一把拉回身后道:“你就省省吧,滚到后面去。”周青山自觉无脸,便只好退后,于婆婆走向李仁丰道:“多谢这位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去哪里寻你,日后我们好还钱与你。”李仁丰却道:“不必了婆婆,你们一把年纪出门在外很是不便,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赶快回去吧。”于婆婆见他如此良善,心下喜欢,刚要回应,却不想周青山挤在身前,冲李仁丰笑道:“小伙子,你心眼真好,你说得对啊,我们在外确实不便,可这回去路途遥远,我们又身无分文,两把老骨头就是往回爬也会饿死在半路啊,既然你心地善良,那就帮人帮到底,再送点钱给我们当盘缠吧。”于婆婆听罢,伸拳打在周青山胸口,斥道:“你个老东西怎么如此厚脸,这位公子已经帮我们结过钱了,你还要找他讨要。”周青山却顺势往地上蹲坐下去,边蹲边佯装道:“哎哟,婆娘这一拳好狠,打的我心口生疼,喘不上气来了。”李仁丰忙要伸手去扶,却见于婆婆一脚踹在周青山腿上骂道:“老不死的,别在这装了,丢人现眼。”周青山眼见于婆婆将他拆穿,便无趣的站立起来,向后退了两步,李仁丰道:“婆婆,这位阿公说得对,你们回去的路上也需要盘缠,我这里还有一些,你们不妨都拿去吧。”于婆婆刚要推辞,周青山却突然向前闪身,一把将钱夺在手里,笑道:“谢谢,谢谢。”于婆婆再要动手抢那钱时,却被李仁丰拽住道:“不必了,我房里还有些银子,足够用的,这些你们用去便是。”说完垂首向二人拜了拜便回房去了。
于婆婆见他走了,又扯过周青山教训了一顿,周青山自是听不进去,拿着钱走到店主面前,掏出一锭银子在他跟前晃悠,那店主见了,忙嘻笑道:“您是再要些吃的还是再住几日?”说完便要伸手去夺那银子,周青山连忙将银子收起道:“刚才那位公子替我付了,想必也余了不少,你是找还于我还是给我将酒饭送到我的客房里呢?”那店主听罢厌弃道:“您想怎样都行。”周青山将嘴一倔,望着房顶道:“那一会你亲自将好酒好菜送到我的房里,哦,对了,先给我们换一间最好的客房。”说完便在堂中坐了下来,眼瞅着店主,店主无奈,瞥了他两眼,口中骂骂咧咧便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