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安啧道:“你爸和你爷爷够狠的,知道你住我那儿,已经在找我家老头子的麻烦了。”
对于喻思柏来说,没钱和没住处不是太大的事。
停飞是让他最难受的,一时后悔没答应总飞行师去开货机。但转念一想,他爸一掺和,货机也开不成。
周礼安忽然道:“我找澜江那边问问?”
澜江是座特殊的海岛城市,和东川隔着一片海域。喻家手再长也伸不到澜江,没人管得了喻思柏。
喻思柏挑眉:“不怕被你家老头子打?”
周礼安叹气:“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应该的。”
与此同时,澜江市半山岑家别墅。
餐桌上,岑义谦对精美的菜肴无动于衷,戴着眼镜看一份简历,这是秘书周末加班送来的。
岑远辰用手肘推了推边上的少女:“看半小时了吧?”
岑远星皱眉躲开:“别碰我,烦死你了。我说了这两个月都别和我说话,告状精。”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尖虎牙:“你中考后想去东川能瞒多久?真以为爸妈不管你。”
岑远星绷着小脸道:“爸爸会支持我的,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岑远辰轻哼一声。他们是龙凤胎,一起长大,岑远星却更喜欢岑青柠,他爸也更喜欢岑青柠,明明他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叛逆的少年选择和家里所有人对着干。
他选择不喜欢姐姐。
岑义谦完全没注意这对儿女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全在这个叫“喻思柏”的人身上。
昨晚,岑青柠破天荒主动给他打电话。
岑义谦受宠若惊,一时担心是不是乖囡钱不够了,一时又担心她在东川被人欺负了。
各种念头过了一遍,女儿说想把停在波音工厂的飞机开回来。
岑义谦当然说好,他在年前就备下了三个澜江最优秀的机长人选,只要岑青柠开口,立即就能去接飞机。
岑青柠却说,她自己选了机长。
一位叫喻思柏的年轻机长。
于是就有了今早这一出。
岑义谦已经翻来覆去把这几张简历看了无数遍,还找人调查了喻思柏和喻家,恨不得亲自飞去东川。
稍许,岑义谦摘下眼镜,招来管家。
管家早已一脸严肃候在身边,青柠小姐的事在岑家是头等大事,谁都不会轻易怠慢。
岑义谦沉声道:“给东川航空公司的董事长打电话。”
管家很快播出电话,将手机递到岑义谦耳边,静静等待这场通话的开始。
不多时,电话接通,岑义谦等了几秒,丢下分量十足的五个字:“我是岑义谦。”
-
喻思柏在一个普通的清晨接到了总飞行师的电话。他刚结束十公里晨跑,汗水淋漓,胸膛起伏。
他喘息着,听清对方的话,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总飞行师说:“思柏,你有一份新工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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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假装一听
周五晚上, 岑青柠闷头坐在工作台前,盯着平板上漫画里的机长先生的初稿走神。
脸绝对够酷够帅,身材也很不错。
但……总感觉铱j少点什么。
昏黄的暖光里, 她想起上周末在攀岩馆里的喻思柏, 紧实流畅的身躯, 力量感扑面而来。
最可惜的是他穿着衣服。
岑青柠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惜他怎么就穿了衣服, 怎么就只露了点胳膊和腿, 别的呢别的呢!
她真的好想看一眼。
岑青柠烦闷地揉乱头发, 准备去厨房给煮个夜宵,路过客厅看到角落的模拟机舱, 更苦闷了。
喻机长怎么还没回复新工作?
他不是一天不飞就难受吗?她有波音747,有地方给他住, 甚至住的地方还有模拟舱。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适合他的工作吗?
绝对没有了。
岑青柠恹恹地给岑义谦发短信:[爸爸, 喻机长知道他有新工作了吗?他是不是拒绝了?]
岑义谦立即回了电话过来,向她保证:今早喻思柏就收到了新的工作内容, 下周一定会有结果。
岑青柠不高兴地鼓了鼓脸, 居然还要下周。
她今晚还要和少女漫的大纲做斗争,而喻机长居然这么不紧不慢地对待自己的事业, 不像话。
岑青柠煮完面,端到工作台桌前, 点开据说是时下最火、拥有最多帅哥的社交软件。
喻机长有一句话说对了,她可以找替身。
说不定有人比喻机长的身体更合她的眼缘。
周礼安下班到家的时候快九点, 推开门,便看见在客厅做平板支撑的喻思柏, 轻挑了下眉。
别墅有地暖, 平时穿短袖长裤就足够。
他撑着有段时间了, 颀长的身躯肌肉微微鼓起,线条流畅勾人,颈部因充血泛着红。
这具身体年轻、蓬|勃,蕴含着用不完的劲。
周礼安倒了杯温水,喝了几口润润嗓子,揶揄道:“你这肝火够旺盛的,憋多久了?”
喻思柏懒得理他,撑着地面的手掌用力,轻巧地站起身,拿过边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低哑的声音里还有喘息:“新工作我看了。”
周礼安眼里有诧异:“这么快?”
他今天才联系澜江那边,居然这么快就有人联系喻思柏。
喻思柏随口嗯了声,打开冰箱拿了瓶冰水,拧开瓶盖喝了半瓶,转身看向周礼安:“澜江岑氏的掌权人亲自找了我们公司的董事长,让我给他女儿开私人飞机。”
周礼安怔了一瞬:“岑义谦?”
岑义谦的名号太过响亮,几乎无人不知。
澜江首富,实业起家,赫赫有名的房产大亨,当然这是早年的名号,他的商业版图早已扩大了数倍,涵盖全球。
听说他有一对龙凤胎儿女,还在上初中。
“啧,喻机长从开民航客机转业到接送小妹妹上下学了。年轻女孩活力十足,一个月够你飞的。”
周礼安闷笑了声。
喻思柏否认道:“是他的长女。”
周礼安有些诧异,第一次听说岑义谦还有个长女。
他极少听人谈起岑义谦的私生活。这样的大亨私生活出乎意料地干净,没有任何花边新闻,所以大多数人对他的关注点在于他的事业。
喻思柏摩挲着掌心的水瓶,透凉的水珠沾湿指腹,他想起偶尔听到过关于这位长女的消息。
岑义谦的长女,是澜江的明珠。
她是岑义谦和已故妻子的女儿,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这位明珠为人低调,几乎不出现在大众眼前,有关她的信息太少。
唯一可知的,是岑义谦对她予取予求。
她是岑义谦的珍宝。
而岑义谦将这样的珍宝交到了他手上。
喻思柏抬眼,嗓音微懒:“你确定你的人有这么大的人情,能让一个资历尚浅的机长搭上岑义谦?”
这样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周礼安思索片刻,忽然笑了:“理论上不可能。但不排除这位澜江明珠被美色所惑,想和英雄机长来一段风流韵事。”
这是玩笑话,他们都知道。
既然这位澜江明珠低调至极,必然不会大张旗鼓地找一个远在东川的机长,他们素不相识。
周礼安不喜欢猜,直接联系了澜江方面。
几分钟后,他挂了电话,兴致盎然道:“这事和他没关系。他还没帮你找工作,工作就已经送上门了。”
“阿柏,说不准真是桃花运。”
周礼安轻笑一声,施施然地拍了下他的肩。
喻思柏桃花运一直极好,天生长了张摄人心魂的脸,学生时代光凭脸就勾得女孩儿们毫无招架之力。可惜他智力财力一样不缺,唯一缺的,恐怕是对女人的兴趣和耐心。
喻思柏仰头喝完剩下的水,对他的话不为所动,淡声道:“明天我去趟公司。”
-
周末,东川航空公司。
岑义谦的电话惊动了不少人,大周末的一群高管回来开临时会议。飞行一部的总经理早早等在办公室,总飞行师也在。
两人都知道喻光远和喻思柏的矛盾,毕竟喻光远这段时间在暗里“警告”众人,不能让喻思柏有开飞机的机会。
他们不想掺和父子家事,干脆袖手旁观。
岑义谦这一打岔出乎意料,他们都猜测这是喻思柏干的。
两人嘀咕喻家这个孩子本事够大,手都能伸到澜江去了,喻光远管的再远也不能管到岑义谦头上去。
喻思柏一进门,便对上两双敬佩的眼睛。
他顿了顿,随即了然,这是都以为岑义谦和他有私人关系。
“有飞行资料吗?”喻思柏先开口打断两位前辈想要八卦的心思,“我和岑义谦没有私人关系。”
总飞行师一愣:“没有?”
真那么巧?
难道只是岑义谦正好想为女儿找一个机长,然后看上了他们东川航空最闪耀的机长?
总飞行师觉得不是没可能。
虽然喻思柏觉得自己资历尚浅,但在他眼里,喻思柏并不比资历深厚的机长们差。
他的专业程度在业内是顶尖的。
喻思柏随口“嗯”了声,认真翻看资料,眼睫打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分明他的想法。
至少他没有表露喜悦的情绪。
总经理和总飞行师对视一眼,不会拒绝吧?
两人都有上头的命令,务必要让喻思柏接下这份新工作。只要接下,这架飞机就会挂名在东川航空,董事会对这件事乐见其成。
换成别人,他们丝毫不担心,因为这是一份令人无法拒绝的工作。
但对上喻思柏,还真没底,毕竟连喻光远都做不了他的主。
总飞行师道:“思柏,这样的机型难得有机会开。”
喻思柏垂眼看飞机资料,波音747-8VIP,全世界最昂贵的私人飞机之一,奢华程度不必想。如今波音747-8VIP更是作为总统专机出名,在国内能驾驶这架飞机的机会万里挑一。
基础信息下方,资料上附着747-8VIP这架的照片。
蓝天下,优雅的空中女王静立在停机坪上,属于公主的花冠布满机身的后半部分,浪漫感和童话感在静图上显出动态感。
繁盛花河流淌,下一秒公主就会出现在舱门。
喻思柏眸光微顿,这架飞机令人难忘。
他在西雅图波音工厂看到她时,从未想过命运会有这样的安排。冥冥之中,像是宿命。
他是她的试飞员。
喻思柏想念试飞这架飞机的感觉,西雅图难得的晴日,风力和湿度都适中,天空没什么云层。
空中繁花盛放,他在驾驶舱俯视整个波音工厂。
副驾驶用轻快的声音说,嘿,小公主此时此刻正在观看我们的试飞。
喻思柏的疑惑在看到这架飞机时消失殆尽。原来是她,被他“嫌弃”过的公主专机。
澜江明珠应该是因为那次试飞才举荐他当机长。
一切困惑都明了了。
不是桃花运,只是纯粹的工作关系。
比起前者,后者能让他专注飞行,不理琐事。
喻思柏简单思索后,抬眼对上两张紧张的面庞,牵唇一笑:“当然,没有任何人能拒绝‘空中女王’。”
英俊的机长展颜一笑,办公室都明亮了。
一如总经理和总飞行师敞亮的心情。
岑义谦三个字分量太重,所有人都在关注他这一举动会给东川航空带来什么,反而忽视了对喻思柏来说最重要的信息。
于是当天下午,会议室里。
所有人都注意到这位年轻的机长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躲在角落窗边晒太阳,对他们的谈论毫不感兴趣。
脱去机长制服,他穿着随意舒适,白色毛衣黑色长裤,再简单不过。
初春阳光落进角落,枝叶摇晃的影落在男人冷色的面颊上,光景在眼睫间跳跃。
男人慵懒地支着脸,一派闲散舒适,举手投足间便自带一股勾人意味,引得人直往他脸上看。
有人感叹:“都说喻机长穿上机长制服和脱下机长制服是两个模样,今日一见。果然是这样。”
边上的人善意笑笑:“不愧是我们公司的明星机长。”
上次会议,喻思柏一身笔挺干净的机长制服,神情冷峻,纯黑色瞳孔里的光和他的话一样坚定
他说:我的飞机,我负责。
他践行了承诺,负责到底,最后停飞。
那一幕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位过于年轻的机长不仅专业,他深刻明白机长的职责,且时刻谨记。
停飞事件从开始到结束,他淋漓尽致展现了机长的敏锐和专业。
那天之后,所有人都不会忘记“喻思柏”三个字。
但今天,他们的明星机长似乎显得兴致缺缺,仿佛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份简单的工作。
他们猜测喻思柏会对哪些内容感兴趣。
直到总飞行师忽然想起一件事,随手把一份文件递给喻思柏:“差点忘了,思柏,这是你的薪酬表。”
百无聊赖的喻机长忽然坐直身体,椅子滑到桌边,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接过他的薪酬表。
总飞行师被他弄得一愣,犹豫道:“缺钱啊?”
喻思柏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懒懒道:“您不懂失业人的辛苦,没工资,没住处,寄人篱下。”
总飞行师:“……”
他没听错吧?喻思柏能缺钱?
喻思柏不想解释他家那堆糟心事,以及他被自己的舅舅“骗”光了所有存款买粉钻这件事,听起来傻透了,连喻思杨都敢用这件事嘲笑他。
他正专注看自己的薪酬表。
岑义谦不愧是澜江首富,时薪高的让人害怕。在航空公司飞三个月,不如给他女儿飞一趟。
除去薪酬,对方甚至提供了住处。
喻思柏对住处倒不怎么感兴趣,余光一扫,忽而瞥见住处地址下的一行小字:提供模拟机舱。
他眉梢轻挑,来了兴趣。
这天下午,东川航空公司的同事们都看见了,喻机长离开公司时神情轻松,脚步轻快,与停飞那天截然不同。
短短两周,喻机长逆风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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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周礼安庆祝喻思柏的困境迎刃而解,在“岛上”请众人喝酒,场面热闹非常。
喻思杨也在,他原本很少和这些哥哥们一起玩,但今天他是来找他哥幸灾乐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