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倒是没听说周礼安有女朋友。
晚上十点,周礼安把车停在卫家别墅的门口。
他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对上女孩子有些受宠若惊的眼神,轻挑了下眉,等着她下车。
卫h珍呆了一下,连忙下车。
周礼安居然会给她开车门,说出去好吓人。
两人走到门口,卫h珍低着头,慢吞吞地又道了谢,顺便请求他不要告诉她爸妈。
周礼安轻声应了,转身去车上拿了蛋糕店的礼袋,递给刚哭过的女孩子。
这是给她的小礼物。
卫h珍茫然一瞬,一时间不敢接。
周礼安低下眼,嗓音在夜色里很温柔:“h珍,你的名字很好听,也很珍贵。以后不要哭。”
作者有话说:
1551写着写着就把400丢到了脑后!?
第六十六章 菠萝罐头
/神珠为h
洛京下雪的那天, 卫h珍和喻思杨分手了。
两人吵架冷战,有一阵没见了。可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喻思杨终于肯来找她。
这是第一次, 他到洛京来找她。
卫h珍站在宿舍楼下,鼻尖被冻得通红, 耳朵里听到的男生的声音忽近忽远, 像隔了一个频道, 模糊听不真切。
她努力去听, 听到断断续续的几句话――
“对不起啊小辣椒,我做不到像你喜欢这样喜欢你。这对你很不公平,我也有压力。”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
卫h珍没听完, 只问了他一句话:“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风雪里的男生明显一怔,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的答案。
他不记得她了。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
他只是对这段时间的回避感到沮丧和抱歉。
卫h珍垂下眼睫, 轻声道:“那就分吧。反正你也没有喜欢过我。”
喻思杨没什么可辩驳的,他对小辣椒确实心动过, 但只止于外表。其实他的大多数心动都是始于外表,开心就继续相处,不开心了就分手,在他看来恋爱就这么简单。
再深入, 再复杂就不适合他了。
之前恋爱双方都抱着这样的态度和心情。小辣椒不一样,她认真又直白, 他有时候会觉得她喜欢的是另一个喻思杨。
但他不是这样的。
喻思杨走后,卫h珍一个人在雪地里站了很久。
下楼拿外卖的室友发现她的时候,她浑身都冷得像结了冰, 到了晚上她就发起了高烧。
室友联系了辅导员, 很快就有人来接她了。
来的是个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大衣, 进门的时候带着风雪,他清隽温雅的面庞此时看起来很冷。
他俯身抱起烧得通红的女孩子,藏在怀里包得密不透风。
室友们远远看着,只听到一声轻而温柔的“h珍”两个字,有忧虑,有心疼,更多的是爱怜。
周礼安抱着滚烫的女孩子下楼,司机撑着伞把两人送上车。
车没往医院去,去了周礼安在洛京的私人住宅,医生已经等在那里了。
周礼安接到卫家的电话时也很意外,他恰巧在洛京办事,事没办完就接到了卫家的电话。家里的小女孩一个人在洛京病了,亲戚恰好不在,于是烦扰到他这里。
他丢下一大堆人和事,来了学校。
车里,周礼安垂眼望着怀里的女孩子,她太累太疲倦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眼角还有泪痕。
他叹气,怎么总是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明明收下了他的蛋糕,也点头答应了,却还是哭。
卫h珍安静了一路,到了住宅吃了药打了针,中途醒了又哭闹了一次,佣人匆匆去通知周礼安。
周礼安暂停了会议,进门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袖口扣子,让佣人们都先出去,房间内只剩他和卫h珍。
女孩子正在哭,眼睛没睁开就开始撒娇。
要人哄要人抱。不要盖被子,只需要人的体温,需要很多很多爱将她包裹起来。
周礼安见过她小时候撒娇的模样,对此记忆尤深。
他在床头坐下,隔着被子把她抱进怀里,动作笨拙地去她额头和脸上的汗,低声道:“h珍,我在这儿。”
卫h珍听到温柔包容的声音,眼泪流得更凶。
一会儿抱着他喊妈妈,一会儿喊爸爸,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喊了个遍,最后喊了喻思杨。
她哭得嘴唇都红了,啜泣道:“我讨厌你。”
周礼安轻轻拧了下眉,学着卫家阿姨哄她的模样,拍她的背,给她人的体温和有力量的拥抱。
她渐渐平静下来,又睡过去了。
周礼安被折腾出一身汗,轻舒一口气,解开两颗领口的扣子,喊佣人进来给她简单清洁一下,免得她睡得不舒服。
他下楼时,管家张叔正在厨房忙,见到他难得狼狈的模样,笑着问了一句:“是喜欢的女孩子?”
周礼安弯弯唇,转头看向窗外。
一株白梅在冷夜里静静绽放,薄薄一层雪压着乌黑的树枝,似乎能嗅到淡淡的香和冷意。
他说:“明早在她床头放一支白梅。”
-
卫h珍醒来的时候烧退了,她睁着眼发了会儿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她坐起身,看周围清雅陌生的环境。
茫然中,她闻到一股幽冷的香,转过头,一支白梅放在床头。
卫h珍静静看了片刻,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明亮了一点。
她摸去浴室,洗漱用品一应俱全,衣服也备好了,这么糊里糊涂地打理好自己,门口有了动静。
她转头看去,是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佣人见她醒了,露出笑:“卫小姐醒了?早上想吃些什么?”
卫h珍迟疑道:“这是哪儿?”
“这是周先生的住宅。”佣人见她依旧茫然的神色,补充了一句,“周礼安先生。”
卫h珍呆住,扭头又把房间看了一遍。
这是周礼安的地方?
卫h珍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和周礼安上一次见面还是那晚他送她回家,对她说以后不要哭。
她当时愣在原地,忽然冒出一句,你好像我爸爸。
气氛一时僵住,她耳朵烧红,扭头跑了。
卫h珍警惕地往外看了眼,悄声问:“他在家吗?”
佣人摇头:“周先生一早就出去了。只吩咐了您醒来后送您回学校,或是其他地方。”
卫h珍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该和周礼安说些什么。
上次分别的场景太尴尬了。
她下楼吃完早餐,医生给她做完检查又配了药,叮嘱她这几天不要吹风,好好修养。
卫h珍这时候才觉出自己是个病人,嗓子痛,咳嗽。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鼻子不塞,能闻到食物的香味。
她磨蹭了一会儿,想溜走。
临走到门口,卫h珍停下脚步,问管家:“床头的梅花我能带走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觉管家的眼神一亮,随即健步如飞地上楼,将白梅连着这花瓶一起送给了她。
卫h珍回去的路上纠结许久,删删减减,编辑了半天才发出去一条信息。
周礼安从招标会出来,收到两条未读信息。
一条是张叔发的:[早上您剪的白梅卫小姐很喜欢,和花瓶一起带走了。她夸我厨艺很不错。]
他怀疑张叔只是想说最后一句。
另一条是卫h珍发的。
[礼安哥,谢谢你昨晚照顾我。爸爸说你有空就来我们家吃饭。]
短短两句话,不忘带上“爸爸”。
周礼安笑了声,想起那晚女孩子冒出的那句“你好像我爸爸”。当时他真切地怀疑过自己的年纪,晚上回去照镜子也没发觉自己老了。
白梅凋谢的那天,卫h珍放了寒假。
她看着孤零零的一根树枝,有点儿不舍就这么丢了它,这个冬天她的座位上都是白梅的香气。
失恋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过。
卫h珍回到东川,遇见过喻思杨几次。
每每听说他有了新的追求对象她就觉得话语刺耳,有时候女生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她就忍不住发脾气,把她们都从喻思杨身边赶走。
烦死了,她讨厌死喻思杨了。
但这一天很不同,她认识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女生。
她生得漂亮又乖巧,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动,更何况喻思杨。但她却对喻思杨不感兴趣,感兴趣的另有其人。
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岑青柠。
岑青柠是第二个喜欢喊她“h珍”的人。
她长得乖,说话也轻轻柔柔,念她名字的时候像一颗颗圆润的珍珠滚落,好听极了。
像周礼安一样,她也很温柔。
卫h珍缓过来后忽然觉得有点不甘心,每当喻思杨那张脸和她小时候睁开眼看到的那张脸重合在一起,她就想再试一试。
反正被甩也没这么可怕,大不了再摘一支白梅。
她会好起来的。
从这一天开始,卫h珍开始追着喻思杨跑,他在哪儿她跟到哪儿,圈内传得沸沸扬扬。
传到周礼安耳朵里不过几天。
周礼安是在和朋友们的饭桌上听说的。
他们没多聊,只提了一句,笑说羡慕小朋友们敢爱敢恨,不像他们顾虑再三,尚未开始就想结果。
朋友们说,小女孩很勇敢。
周礼安放下筷子,忽然没了滋味。
他借口去洗手间出去透风,在院子里看了会儿景,墙沿边的玉兰已冒出了新绿。
隆冬过去,梅花都谢了。
她也不再需要那支白梅了。
今年的春天周礼安格外忙,行程几乎排满,为了空闲的日子都是为了伺候喻思柏。
这位大少爷丢了工作又没地方住,过来住了一阵人又没了。
听说正追着一个小姑娘跑。
周礼安乐得看热闹,比起弟弟的热闹,他更乐于看哥哥的,至少有乐子,不会闹心。
最近他常看见她。
只要喻思杨在,他就能看见她,即便是开学的周末。
来回奔波是一件很疲惫的事,路上有无数漫长而沉默的时光。可她从小被家里宠大,却能为了喻思杨做到这份上。
周礼安因此止步不前。
她应该很喜欢喻思杨,他想。
偶尔见到卫h珍,周礼安会像以前一样,喊她一声“h珍”,她面对他总是不太自在。
这样不疏远不亲近的关系持续了一段时间。
直到某个夜晚。
那晚,周礼安接到店里的电话,说他特别叮嘱需要关注的女孩子喝多了,她是一个人来的。
他从公司离开,驾车去了店里。
这晚的夜场需要戴面具,他怕赶过来太明显,随手抓了个银色面具。
他到的时候,岑青柠也在。
卫h珍醉倒在她怀里,第一次吐露心声,提起她为什么会喜欢喻思杨,为什么对他念念不忘。
女孩子失落道:“……但他都忘记了。那天在工厂,他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牵住我的手,也不记得说要保护我。”
周礼安呼吸微滞,难以形容这一刻的感觉。
他从没想过她喜欢喻思杨是因为这件事,也没想过她会这么在意,念念不忘,甚至因此掉了很多眼泪。
他从岑青柠怀里接过了卫h珍。
“我送她回去。”
他抱紧怀里的女孩子,喉咙发涩。
女孩子上车后安静了一阵,忽然闹腾起来,睁着眼盯着身边的男人看了片刻。
“你是谁?”她问。
周礼安微顿。她怕黑,所以后座开着灯。
这样的情况下,她不至于认不出他,看来是醉得深了。
周礼安和她水润娇憨的眉眼对视片刻,轻声道:“h珍,是我,周礼安。”
卫h珍听到熟悉的名字,忽然凑近他。
她仔仔细细地把人看了一遍,干净清俊的眉眼,总是温和显得亲近的面容。
和她少年时对周礼安的记忆一样,他像带着面具活着。
长大了,他依旧是这副模样。
让人忍不住想将他狠狠扒开,一探究竟。
酒壮人胆,卫h珍忽然不怕了,露出凶恶的獠牙。
她上前用力揪住他的脸皮,往外扯了扯,困惑道:“你的脸是真的还是假的?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累不累?”
周礼安没被女孩子扯过脸,感受后竟也不疼。
他没对小女孩的冒犯感到生气,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回答她:“脸是真的。不累,这样很方便。”
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庞,在所有事上都很方便。
但面对她,他不确定。
“那真的你是怎么样的?”卫h珍又捏了捏他的脸皮,不可思议道,“你的睫毛好长,接过吗?”
“没有。”
她离得太近,裙带从肩头滑落,雪白的肩和白梅一样。
幽冷的香混杂酒气,熏得人头昏脑涨。
他移开眼,轻声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卫h珍撇撇嘴,说了句无聊,她又坐了一会儿,嫌热降下车窗,吹了风又开始不老实,整个身体往车窗外探。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女孩子的喊声顺着夜风传出去很远。
卫h珍喊完仍然觉得兴奋,不满被关在车里,闹着要下车,被人拦腰抱回去摁在座位上。
“h珍,很危险。”
男人警告道,升起车窗不许她再乱看。
卫h珍不乐意,挣扎了两下睁不开,脑袋又是一团浆糊,不管不顾就要去开车门。
“我要下车!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
女孩子闹得太厉害,手脚并用,又踢又挠,周礼安没了办法,强硬地攥住她两只手把她困在怀里。
她又轻又小,和小时那个珍珠团子截然不同。
卫h珍细胳膊细腿,在男人的绝对力量前毫无反抗之力,她气不打一出来,气哼哼地盯着人看了会儿。
她忽然好奇他失控会是什么模样。
这样自控的男人真的会情绪失控吗,额间的青筋会不会皱起,脖颈会不会涨得通红……
酒意和被人制住的怒意一起趋势,她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闭眼撞上男人的唇。
唇碰上瞬间,空气凝滞了一瞬。
周礼安喉结滚动,克制着和她拉开距离,低眼看向闹得气喘吁吁的女孩子,轻声问:“h珍,我是谁?”
卫h珍大脑空白,顿时生出退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