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Sean和李女士的事情,我们管不着。董倩,我喜欢Sean是光明正大的喜欢,我没隐瞒过我的感情。但既然他已心有所属,你就别总给我出谋划策了,我不爱听。”
Tracy不愧是高层领导,果然非常大气,玉笛对这个“情敌”生出了一丝敬意。
“唉,我以前一直觉得他不会结婚的。没想到,一个好好的一个男人,把他逼成了丈夫,总有点不忍。” Tracy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苦涩。
“这倒是,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女老师,他本可以大有可为,现在好了,继续做个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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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风予安见玉笛始终不说话,柔声问道:“酒喝多了?”
窗外掠过一片片闪烁的霓虹,流光安安静静地蛰伏在玉笛的脸上。
见她不说话,风予安又问:“今天是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吗?难道小渔说错了话让你不高兴?”
“没什么,只是很感激你对我那么好。”
如果换作是周淮亭,他肯不肯为玉笛放弃一份庞大的家业呢,答案是昭然若揭的否定。在金钱的诱惑下,周淮亭准跑得比豹子还快。
“你吓坏我了,怎么突然那么客气?”
“因为,你好好的一个男人,把他逼成了丈夫,总有点不忍。”
风予安伸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问道:“谁说了什么?”
“没有啦。我就觉得有点对不起你。如果你不跟我结婚,现在还面对一大片花园。” 玉笛轻笑,但眼里已有星星点点的泪光:“有天你会后悔为了我放弃一切吗?”
下个星期就是订婚宴,然后再过三天就是领证的日子,她现在忽然问这话,可能会被风予安当成了婚前恐惧症。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静。
“我要说肯定不后悔,那就显得太假了。未来的事情谁能知道?”
玉笛被他这话说的心停.顿了一下,虽知他说的是实话,但莫名的有些沮丧。女人大抵是爱听一些甜言蜜语的。
“别想太多,我先送你回家。”
“不,我不回家了今天。”
风予安试探性地轻咳了一声:“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
“当然是去你家凑合一晚了。我想去看看猫。” 她补了一句,声音有点弱:“反正以后就住在一起了。”
风予安听懂了暗示。到家,他停好车,将玉笛从副驾驶上抱下来。她柔弱无骨的身子依在他的怀里。
风予安现在完全不抽烟了,今天也没有饮酒,身上漂着好闻的木质香水,跟他这个人一样沉静温柔。
刚进家门,三只猫就跑了过来,仰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男女主人。玉笛动了动腿,高跟鞋从她脚下掉到地上,啪的一声,掉落在元仲旁边。
三只猫跟着男主人的脚步想进主卧,却还是晚了一步,风予安及时把门关上,将它们阻隔在外面。小爪子挠门的声音传来,玉笛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挠得很痒,很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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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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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笛第一反应就是把眼睛给闭起来,闭得紧紧的。
黑暗里,她听得风予安轻笑:“建议你睁开眼睛验货,现在距离领证还有几天,万一不喜欢,现在退货还来得及。”
玉笛害羞地摇了摇头,并不睁开眼睛。他覆盖了下来,身上若隐若现的沉静草木香气萦绕在玉笛的鼻尖,带着致命,沉溺般的危险。
“玉笛,我有点害怕。”
玉笛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怕什么?”
“怕不能令你高兴。” 风予安温暖的大手覆到她的脸上,原本清澈的声音里带了点低沉的沙哑。
她看着风予安的脸。他一向自信又温柔的脸上带了点羞涩和不安,眸色深沉,安静地注视着玉笛,似在等她的鼓励。
“总是要试试看的,别太担心。” 玉笛是做老师的,教学生涯虽不算长,但鼓励过很多迷茫的孩子。
两人不是第一次吻对方,然而这次却与以往不同。玉笛明显感觉他也等今天等了很久,所以探索的很急切,很贪婪也很放肆。玉笛想到了被阿晴“启蒙”的那天,脸上一红,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凑在他耳边说:“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对你有想法了,我晚上做梦还梦见过你。你会觉得我很恶心吗?”
风予安的呼吸轻轻喷洒在玉笛的颈间,带了点点喘,轻声说:“怎么会?我很高兴你梦见我。不过你今后不必梦了,因为我会永远睡在你旁边。” 他将两人的距离忽然拉开,抬头看她娇怯又柔软的眼神,笑说:“现在知道要睁开眼睛了?”
“嗯,我全程都会睁开的,我想看着你。”
她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风予安的防线给击溃了。他一向是个自制的男人,喜怒不形于色,永远温柔和气,极少有生气的时候,即便是有,也是眉眼变得稍微凌厉一些。叔公和伯父器重他胜过风予羲就因为这一点。风予羲虽比他大了几岁,性子却不沉稳。风予羲太闹,太浮躁,太凶悍,所以得不到叔公和伯父的青睐。这两个老人政商两界纵横捭阖,一生心狠手辣,到了暮年虽依旧狠辣,但也难以免俗的跟其他老人一样,害怕子女对自己不好。所以,温柔稳重的风予安比起狂傲不桀的风予羲更让他们有安心感。
当风予安在两个老人家面前表态要娶玉笛,他们都以为是开玩笑,因为世间能完全抵御金钱和权力诱惑之人如凤毛麟角。他们想风予安过几天就会后悔,然后乖乖回来接受家族安排的联姻。
风予安自认自己比哥哥强的那一点,是他一旦决定就绝不动摇。
财富,权力,美色,名气......人这辈子至少要沉迷于一样东西,做那样东西的奴.隶,后半生若有机缘醒悟过来,那就得道了。若醒悟不过来,一辈子都是奴/隶。
可他情愿做玉笛的裙下臣。只要她看自己一眼,他心脏里的血液就翻腾起来,像一锅滚烫的热水。
原本在琴洲银行工作个五六年,他就可以回到家族企业上班。假以时日,话事人的位置一定是他的。现在他等于把一切都拱手让给了风予羲。三哥为什么开开心心的祝福他与玉笛的婚事,不是因为兄弟之情,只是高兴老弟恋爱脑,把权力和财富拱手让了出来。
风予安眼里的清明因为玉笛变得浑浊起来,他一向是个自制的男人,现在却心慌气短,担心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讨好不了怀中没有成熟的青果。他附身下来,舌尖蔓延的领域变大了。他已彻底成了玉笛的俘虏,她的温柔紧紧包裹着他,以至于呼吸逐渐变得破碎起来。玉笛的诱惑宛若一片开满罂.粟的沼泽,危机四伏,他却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从此无法折返,生死无门。
头一次他是有点生疏,甚至在逼近时过快的缴械投降。玉笛同样毫无经验,茫然不知所措,不过他很快咬牙重整旗鼓再来,这之后就如鱼得水了。也不知道过了几次,玉笛没去数,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卷土重来,恨不得一个晚上就将脑子里那点相关知识全部解锁一遍。玉笛期间好像短暂地睡了过去,梦中又感觉两人密不可分,整个人起起落落,一颗心也起伏不定,半梦半醒的。
风予安锁紧她的腰,咬她耳垂,蛮横的将她从梦中唤醒,问道:“还可以吗?”
玉笛轻笑,这语气像商场里的售货员,卖完货物后恳求客人在系统上给一个五.星好.评。
“不清楚。等我以后有了别的男人再做一下比较。”
不过是开个玩笑,风予安却不像从前那般接梗,她感觉腰上的手臂紧了一些,他用危险的语气说道:“想都别想。” 又补了一句:“不喜欢的话有售后服务,终身免费售后服务。”
玉笛在他怀里转过身来,男人的眼神带着餍足之后的温存,被子下的两具身体紧紧靠在一起。玉笛凝视他的双眼,将今晚小渔跟她说的话都说了。
风予安笑说:“你是担心我被除名之后没有家产可继承?不用害怕,我哥虽不算好人,但也不至于很坏,他总会给我留点三瓜两枣。”
“如果我只是喜欢钱,早就去傍大款了,还用等到你呀。” 玉笛笑了笑,她像只小猫在他怀里蹭了蹭:“在车上时,我做了下换位思考。我想,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抛弃一份那么大的家业。就算我没有家业,我也不会因为你跟我伯父伯母生气。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你这么做是对的,世上最重要的就是家人。他们将你抚养长大,你当然该把他们置于我之上。你可能觉得我很伟大,但我能放弃那些,是因为我本来就拥有的比你多。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谈恋爱。一是因为没遇见心怡的女性,二是我害怕爱情。”
“为什么?”
“因为我当时觉得没有爱情的人,才可以终身幸福。”
玉笛本想争辩到底,可今晚的折腾她实在太累。打了个哈欠,她偎在他怀里,含含糊糊地问了句:“为什么?” 耳朵里却听不进任何的声音了。风予安在絮絮叨叨一些事,玉笛浑身酸痛,很快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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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关系因为那一晚飞速升温。两人都是初次尝试男女之间的情.爱,打开新世界大门后就上瘾了一段时间。风予安平时很温柔,唯独在情.事上难得的凶猛,他总是试图证明什么,总是带着一股狠劲,似要击碎和吞噬玉笛。
玉笛没了矜持和羞涩之后,倒是很沉迷风予安的小粗暴。疼痛不过是为她带来了更多的幸福和喜悦。尤其是每天早晨醒起来,当阳光洒在他眉宇间,玉笛觉得他比晨光还要美好。
但她对情.事的热情很快就褪去了。倒不是风予安表现的并不好,而是玉笛骨子里对这事兴趣就不大。所有事情到了李玉笛这边,慢慢都会从乐趣变成生活里的公事,最后枯燥无味,从一开始的刺激,迅速变成她稳定小日子的一个部分。
距离订婚宴倒计时一星期。
三天前,风予安叫搬家公司把东西都搬进了新家里,算是宣告人生翻开了新的篇章。
青山中学在琴台区和绕梁区的交界,现在玉笛骑自行车回家只需要半个小时,不用再去挤地铁。下午,玉笛下班之后黄昏已过,风予安今天加班不能来接,她便打算自己走回去,也算是运动了。
主干道太远,玉笛抄了条近路。走到一个巷子口,玉笛忽然听到一个痛苦的求饶声:“别打了,求求你!求——”
你字应是卡在了喉咙了。玉笛感觉心悬了起来,好奇心驱使她朝声音传出来的地方去。
“现在知道错了是吧?你在学校的时候不是挺嘴硬的吗?”
“我们老大看中的人你也敢碰?他.妈.的不想活了吧?”
从声音听来年纪不大。玉笛顺着声音的方向去,那是个死巷,尽头是夸张的街头艺术涂鸦,摆着几个巨大的垃圾桶。
几个男生围着一个戴眼镜的瘦弱男生,为首的一个揪着眼镜男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左一拳右一拳,来回地挥舞。男生的眼镜已歪倒在一边,啪的掉在地上,面孔已变得鲜红。打人男孩骤然松开衣领,瘦弱的眼镜男跌在地上,摸着自己的眼镜,颤颤巍巍的,试图重新戴上。
玉笛只觉得鲜血往脑上涌。这些男生全都穿着青山中学的制服。
“喂!你们在做什么?”
她大踏步地走过去,一脸的气势汹汹。打人的男孩子转过头来,他长得倒是很清秀,眉眼凌厉,下颌线弧度流畅利落,想再长大几岁肯定是个招女生喜欢的男孩子。他身量很高,估摸有一米八。相较之下,那戴眼镜的初中生如果不是穿着高中部的制服,跟他们几个一比就跟初中生似的。
玉笛的视线转到另外两个男生,只见他们的食指与中指之间都夹着一只烟。烟尚未熄灭,灰白的烟雾还在徐徐上升。
玉笛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这,打架,抽烟!瞧这熟练的程度应该不是第一次了,按照校规,抽烟警告,三次警告就要在档案里记一过。而打架更恶劣,一次打架被发现就记过。
“你谁啊?” 打人的家伙没认出玉笛是学校老师,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唐哥,这,这好像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其中一个孩子认出了玉笛,声音带了点惊恐。老师的身份还是有一些威严感的。
叫“唐哥”的男孩却只是云淡风轻的“哦”了一声,当着玉笛的面叼了一根烟,拿出打火机就要点燃。
玉笛上前迅速夺过了他的打火机,怒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
“唐哥”的打火机被夺走,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冷哼一声,“老师,现在是放学时间,这是我们学生之间的事情。”
“这么嚣张?放学就管不了你们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交给警察?”
两个胆小的一听涉及到警察,脸色一变,最矮的那个马上服软:“老师,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其实我们只是闹着玩而已。”
“都把外宿证拿出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是哪个班的。” 她伸出手去,三个男孩拗不过她,也知道学校就这么大,老师要找学生不算太难的事情,便纷纷从包里拿出了外宿证。玉笛一看,这三人都是高一的学生。玉笛今年教高三,无怪对他们没印象。
“你们班主任是谁?”
“陈铭,陈铭老师。” 矮个男孩看来在背地里习惯直呼班主任姓名,见玉笛脸色马上又补了个老师。
当晚,她将受伤的男孩子送到就近的社区医院检查。幸好她发现的及时,男孩没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回家的时候神情蔫蔫的。
青山中学的老师们在入职之后都会收到一本手册,里面详细介绍遇到一些突发的情况怎么处理,从安全问题,考试作弊再到校园暴力都有指示。一般遇到校园霸凌行为,教师需及时制止,然后联系该学生家长及班主任。在了解情况后,视严重程度来决定下一步。
被打的孩子叫许昌叙,玉笛让他把医院检查的报告拿好,等班主任家长开会时出示。
青山中学是重点学校,虽也有些龌龊的事情,但总体的风气还是很好的。玉笛做老师四年也只遇到过一次打架事件。抽烟也有,张老师曾在卫生间里抓住几个偷偷抽烟的男生。除此之外,大部分学生还是专注于学业的。
然而,这次玉笛所期待的处理并没有如约而至,反倒看到了更加可怕的暴力行为。
第二天早上她跟陈铭老师反应了这件事,陈老师表示一定会严肃处理。下午五点多,玉笛去学校图书馆借点材料,看到李晴嫣要她回电的信息。她转去后门打电话,就听到一阵奚落的笑声。
“老子昨天打你,今天还是要打你!”
玉笛怒火冲天,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唐一成。
这次唐一成的帮手不再是那两个高一学生,又换成了玉笛不认识的人。看来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校霸,有一众簇拥者。
唐一成余光瞥见玉笛的到来,低声骂了句:“妈的,晦气,怎么又是她?” 他骂归骂,脚下还踩着许昌叙。他刚才被唐一成和几个男生当成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眼镜早被打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