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的是很标准的答案,虽然不是风予安心中想要的。他说道:“谢谢你的认可。”
“过去是很喜欢你,现在大概是爱你吧。除了你,这世上没有谁会对我这么好了。”
风予安浑身一震,心里忽凛冽地撕扯了一下,关押着情绪的那扇闸门瞬间就打开了,感情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玉笛没意识到他心里汹涌的感情,继续她的小演说:“我真的没有恨过你,当初想走,是因为我觉得两家人不能再处下去了,我这人看起来挺坚强的,其实遇到事比起解决我更想跑路。我挺没用的,真的,各方面都配不上你。你上次问我要不要重新开始,其实你也应该好好想想,想想我是不是值得你付出那么多,如果不合适就要及时止损,分.开并不是——”
她话音未落,已被风予安拥入怀中,他的吻重重地落了下来,辗转一番,又咬住了她的下唇。玉笛惊呼,她真怕会尝到血的铁锈味,幸好他没真的用力。
“去洗一洗吧。”
“好,先洗一洗。”
他将玉笛打.横抱.起,来到浴室,开了花洒,没头没脑朝她喷。
玉笛一颗心砰砰乱跳,抹了一把脸,怒道:“你发什么疯?不能好好来?”
“对不起,我有点着急了。”
这男人说一套却做另一套。不到一会,玉笛的衣服竟然没有一件幸免,就连牛仔裤都被扯破,卷成一团,连着上衣通通被丢到了一边。玉笛一边抱怨一边配合,她的声音简直要了风予安的命。
她是他苦苦追寻的热源,是控制不住的心魔,在激.烈中,风予安已分不清是在惩罚她当初的不告而别,还是对自己又进行一次漫长的凌.迟。
他早就知道,智者不应入爱河。一个无爱无嗔的人方能幸福的过一辈子,可他还是不可救药的深.陷其中。风予安对自己充满怒火和失望,这些愤怒又从脑海里向.下涌动,到了那地方,又灌给了李玉笛。他不能让自己独自沉沦,就算是地狱,他也要扯着她一块去。
“啊,你膝盖受伤了?”
风予安转过头,诧异地问。
玉笛颤声道:“昨天过马路太急,不小心摔的。”
“吓死我了。我以为是刚才弄伤的。” 他转过头,吻了下她尚未愈合的伤疤。
玉笛恨恨地看着他,那样子像要把他骨头都拆了然后吞到腹中。风予安笑得很畅快,她是无可奈何的,她的膝盖还搁在他的肩头呢。
风予安已不记得他沦/陷了几次,玉笛也是溃不成军的。两人罕见地在结束后睡着了,这一睡就到了早上。风予安的电话将他从梦里拽起。
玉笛也被吵醒了,嘟囔着骂了一句,翻了个身。风予安起来接了电话,压低声音问道:“请问哪位?”
“Sean,我是Jerry!”
风予安笑了,揉了揉太阳穴,原来是他大学时代的好朋友。Jerry毕业之后前往C国工作。风予安与玉笛结婚那年,Jerry母亲逝世,他因家中有丧事,便没有来风予安的婚礼。两人多年一直在社交网络上保持联系。
他起身下床,随意挂了件衬衣,一边去厨房给猫喂早饭,一边与电话里的Jerry通话。
聊了好一会,Jerry才支支吾吾的表明了这次打来电话的用意。原来,他大学时代与同班的纤纤恋爱,这两人与风予安都是朋友,不过Jerry与他关系更好,而纤纤在与Jerry分手后就与风予安断了联系。这两人在毕业后分分合合多年,终究是差了点缘分,这次Jerry打来电话是听说纤纤回琴洲做生意了,想同风予安打听下她的消息。
想破镜重圆的情侣多半会遇到这样的尴尬事——不知如何破冰。这时朋友就是牵线搭桥的绝佳助力。风予安与纤纤关系很一般,但承诺会帮Jerry打听下她的消息,看她这几年是否又另结新欢。
挂了电话,他开始做早饭。玉笛喜欢早饭吃的简单,白粥,萝卜干加点鸡蛋就够,若是做的太丰盛,她反而会中午吃不下饭。
风予安是很会煎鸡蛋的,黄亮的蛋黄点缀在乳白色的蛋白上,再撒入胡椒,香气四溢,连三只猫都跳到桌子上试图“享用”。
过了一会,她穿着自己的衬衫出现了,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早啊。”
风予安在晨光里尽情欣赏玉笛的美丽,她越是朴素打扮越是美得惊人。有句话就持靓行凶,可玉笛是不需要的,她太好看,即便是脸上泛油光,头发乱的同鸡窝一般,鼻子上架了副大眼睛,这活生生的娇憨都能让风予安心跳加速。
“早。” 他走过去,长时间的吻她。
玉笛也环住他的腰,回应他的吻。有时他的吻比一场酣畅淋漓的活动更让她心动。
“今天还爱我吗?” 他笑着问。
玉笛笑说:“还爱。”
“那明天呢?”
“明天再说喽。”
**
接下来的五天,风予安过上了神仙一般的日子。有些话不必一定非要有答案,行动已告知了一切,她这次是不会走了。
如今玉笛暂时赋闲在家,每天晚上他下班回来都能看到她在捣鼓晚餐。玉笛不喜欢收拾,每次做饭都惊天动地,然后留下的一片狼藉交由风予安来解决。
玉笛觉得自己又重新恋爱了,有点像回到大学时代,感情是愉快明媚的那种,没有中年人带的沉重担子。她的心情很好,可能一生中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愉快的时候。她的快乐也感染到了在医院的小梅,让那小姑娘更有信心面对后续的治疗。
风予安在情/事上的进步和花样更是让玉笛惊喜。总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就下了巅峰,却没成想他人步入了中年大关,反而比从前更开放,更肆无忌惮。有时候他穿好衣服准备上班,玉笛便故意去弄他的头发,将他打理好的头发弄乱,然后梳成现在年轻人流行的模样。她总说,这样看起来多年轻呀,你看那个谁谁,校园偶像,不就是这个学长发型吗?你在/床上也跟年轻小孩一样厉害。风予安总笑着认命。
不上班是会上瘾的,摆烂加上有风予安陪在身边,神仙也没她那么快活。
到第六天,出现了件奇事。玉笛收到了一封信,信封上却写:亲爱的予安,我终于帮你寻到这幅画,希望你能喜欢,期待与你见面,纤纤。
从名字来看是个女人,玉笛有些吃醋。不过,她相信风予安是不会出轨的,他对自己已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怎么可能出轨呢。
从纸质和颜色来看,这是一份复印件,也就是说,起初这封信是寄给风予安的,看时间是上个月的某天周日寄到的。
玉笛打开来看:
亲爱的予安:
许久不见,不知你是否一切都好?冒昧来信叨扰,实在过意不去。
这几年我说是四处写生,其实就是流浪,日子过的一塌糊涂。唯一的好处是无人管束,逍遥自在。不过,我如今已过了三十,父母催婚很急,他们问我是否还放不下Jerry,我想是的。当初与他在一起,我总是太过任性,动不动就发脾气,嫌弃他这个那个。如今我交往的男友,却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我在悉尼吃饭,看到一对留学生情侣,男孩帮女孩切好牛排再喂到她嘴里。我看着很嫉妒,很难受,想当年那个肯为我切牛排的小伙子已不在身边了,禁不住生出无限怅惘。听说Jerry这段时间也要回国看他父亲,我想他是不肯见我的,如果你肯帮我们牵线,我感激不尽。
予安,我还有另一件事求你,我想自己开个画廊,然而资金匮乏,我想可否请你资助一些?我们可以走最正规的流程,所有你想看到的文件都会有,你可以慎重考虑后再投资,我不会让你为难。
你一定觉得我很失礼吧?明明关系不怎么好,多年不见开口就求你帮忙。我早已想过这问题,所以回国之前我特地去搜寻了一件礼物。你肯定还记得当初那个叫王初的学生吧。你还曾买过他的画呢。那副《山茶中的少女》仍然是你心头最爱吗?我希望是。
你可能没想到,王初当年去镇上写生,还留有另一幅《山茶中的少女》!他将此画送给了当地的一位退休老师。你更想不到,那个漂亮的像诗画一样的少女,正是那位退休老师的学生之一。我不仅从老师手中购得此画,还了解到了那少女的动向。
她的年纪与我们差不多,如今应已结婚生子了,她曾考上琴洲的学校,现在大概率会在琴洲吧。听说她本人很好看,就是脾气急躁,性子倒是像孩子一样纯真率直。你要想认识她,我已拿到了她的联系方式,随时可以给你。
不过,说是佳人,也未必“佳”到哪去。我是学画的,刚毕业那年总觉得自己沾了点风流气,就觉得身边的人都俗不可耐,当年因为这原因总嫌弃Jerry这个那个,可只要是人,吃五谷杂粮的,总是俗气的,再清高也高不到哪。所以到底是画里的人更好,永远纯洁无瑕,现实里的她,说不定早被生活磨光了灵气,变得俗不可耐。
听说你前几年已结婚了,不知联姻的对象是哪位?我久不回来,与同学们都疏远了联系。大家应该也不愿意看到我吧。你想不想见见画中的少女呢?我也不是让你与她发生什么,毕竟你当时为那副画神魂颠倒了那么久,后来木屋烧毁连带着画一起毁灭,我看你几乎癫狂。听Jerry说,你毕业后不愿恋爱不愿谈结婚之事,都是因为对那副画念念不忘,我很理解你的感情。
对了,画中的少女与之前那副动作略微不同,但都一样美妙。如果我是你,见到那位少女的真人一定会泪流满面。但是,切勿太过执着,点到为止。佛家有云,贪嗔痴为三毒,记得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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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要出差几天,可能会挂请假条,如果没挂我会放更新的上来~
第61章 chapter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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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掉落在地上,风予安俯身拾起,心跳忽然加速了一小会。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抬头看了下时钟,心里一突,喊了一声小刘。
秘书进来,问道:“老板,什么事?”
“小龙虾送到了吗?”
“快了快了,看手机就在这附近了。您不是说太太习惯一点吃午饭吗?这不还没到十二点么?”
“能不能催外卖员快点?我想回去了。这样吧,我去车上等,你叫他送到停车场。”
刘秘书看着老板匆匆离去,不知怎么他今天一反常态,慌慌张张的样子。
风予安在停车场等到了玉笛最爱的那家小龙虾,马上催着司机开车。一路上,小龙虾的香气也无法让他心中的恐慌平息,甚至无法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他不会那么心慌意乱。
他找钥匙的手都在颤抖,开了门,元仲一马当先地冲下来,大尾巴扫来扫去,香香叫个不停,使劲扒拉主人的裤脚,求他摸一下。风予安大步跨过大帅,急急地上了楼。
二楼餐厅,玉笛在看平板。
他松了口气,现在他多害怕哪天回来她像上次那样不告而别。
“玉笛,我特地回来跟你吃午饭,你看!我给你带了你最爱的小龙虾。对了,娇娇还在她外婆那边是不是?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陈太太那边,我觉得她回家真的有望。玉笛,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没有生病吧?”
“我吃过了。”
像一盆冷水泼到风予安头上,他察觉到了她语气的不对,有一种冰冷的愤怒在她眼里酝酿。
“什么事不开心?” 他将外卖放下,走上前去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她紧闭着嘴巴,脸色很坏。
“玉笛,你别吓我,有什么事跟我说。” 风予安坐到她旁边。
“我有年高中的时候,跟着伯父和伯母到我们临镇去玩,大概是春节的时候吧。临阵的山茶花特别出名,每年的一月到四月都吸引大批游客,后来有人去临阵投资,现在那里每年都有盛大的山茶花节。我伯母的亲戚在那里种植了一大片山茶花院。那年我们去旅游时,我遇到了一个国外留学的学生,他是来写生的,我伯母说他画了我。”
风予安心下了然,他知道没有什么秘密是可以隐瞒一辈子的。可是不应该呀,那副画他锁了起来,玉笛没有保险箱的密码。
“你是不是早就见过我?”
她眼里的怒意几乎要淹死风予安。
“对,我见过。”
“在画里见过我?”
“是。” 风予安点头。
玉笛双眼闪着泪花,她的眼睛很漂亮,像两颗黑宝石。
“风予安,如果哪天我有了竞争对手,我希望我的对手至少是一个活人,而不是一个幻想。”
Josh那天的话语,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她不在乎有多少女人来等风予安,因为她相信,他一定会拒绝她们,不会给她们一点儿机会。可如果她的对手是风予安的想象,她怎么改变,她如何竞争?她,一个满身都是缺点的李玉笛,怎么跟一个美丽的,永不会老,单纯缥缈的少女竞争?
她将平板放下,人也站了起来,这是宣战的信号,她要发火了。
风予安全神贯注,他已做好了准备,只要玉笛开口骂,就让她骂个痛快,她要自己跪下,那他就跪下。待得她火气消了一些,他就开始解释自己对她的感情。这次与李玉竹的情况不同,那时她是失去了家人,伤心过了头,心如死灰,现在只是一场暴风雨,会过的。
可没成想,玉笛的眼泪掉了下来。
风予安更慌了,他想给她擦眼泪,她却突然抄起桌上的茶杯朝角落砸去,随着清脆的响声,茶杯当场“死亡”,里面的茶水流了出来,在地上,像一条蜿蜒晶亮的小蛇。
“玉笛——”
“你他吗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看完那封信后,玉笛真是恼怒。风予安对她的所有好,突然就有了一个完美的解释。她在在两人的关系里一直有种无法根除的自卑感,她不知道如何让自卑感消失,或许她必须完全凌驾于风予安之上,两人的感情才会更加稳固。
察觉到内心这点小龌龊,玉笛更是伤心。她心知自己的缺点甚多,没安全感,敏感,控制欲强,急躁,脆弱,有逃避心理。她已到了江山难移,本性难改的年纪,此生是不可能改变了。她多害怕哪天风予安从梦中醒来,忽然意识到他爱的不过是自己意想出来的幻象,等他从心魔里解脱出来,她,李玉笛,一个活生生的人,会不会变得面目可憎。
前几天还在他怀里撒娇,跟他诉说这几年来的想念和绵绵不尽的爱意。她爱上了风予安,可他的爱情是什么,是一场皮格马利翁效应。
“你并不爱我。”
风予安的心像被凿了一下,疼的很厉害:“玉笛,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淮亭跟我分手,是不是也是你策划的呢?我蠢死了,到这时才意识到,原来你早就撒了一张网下来。风予安,你不爱我,你爱的不是我!”
她退了一步,坚决不让风予安靠近他。风予安害怕,他怕激怒了玉笛,怕她会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所以只能僵在原地。
“我走了。” 她将平板塞到书包里,擦了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