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鬼迷心窍地接了他的情书,虽然之后没给出任何回应,这却是她整个青春期唯一的叛逆。在她的规划里,爱情是二十岁之后,结婚是二十五岁,可在那一刻她好想离经叛道一次,感受一下青春期纯净动人的感情。
男孩欣喜过望,最后离去的脚步跟风予安很像。
一回家她就给李晴嫣去了电话,那边一个劲的恭喜她,这么个两情相悦的事情遇到了就跟中彩票似的,非常值得出来喝一杯庆祝一下。
挂掉电话,玉笛的脸还是很烫,元仲靠了过来,柔软温暖的皮毛蹭了下玉笛的脸。
“你的主人喜欢我,你怎么不告诉我?” 她问元仲。
元仲喵了几声。
“你觉得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喵!”
“你觉得我要接受他吗?”
“喵喵!”
“元仲你就是个白痴吧?”
这次猫好像听懂了,歪着脑袋,满脸疑惑地看她,似乎在问:“为什么骂我?”
玉笛笑了起来,把小家伙抱在怀里亲了亲。诚如阿晴所说,两情相悦是世上最好的事情。就像被幸福的微电流滚过身体,心里跳跃着难以言状的快乐。
次日下班回家,她发现秀秀看自己的眼光有点不同。
玉笛问道:“秀秀,你有话跟我说啊?”
“哦,没有。”
玉笛点点头,正想上楼,秀秀又将她叫住,笑说:“李老师,我猜昨天有人跟你告白了是不是?”
玉笛有些害羞,秀秀笑说:“这有什么好害臊的?他昨天跟我说的,他也有点不好意思,想问问你是什么想法?如果唐突了,那他过来道歉。”
“玉笛,我老公跟四哥认识很久了,他一直跟我说,四哥是他遇到的最好的人。你知道吗?我二十岁那年来琴洲读书,无依无靠,我前男友天天打我骂我pua我,我那段时间患了抑郁症,可是没钱治病。”
这是秀秀第一次说关于她的事情,玉笛没想到这个看似甜蜜的小女人也有悲伤的过去。她觉得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听人家说往事不礼貌,马上下了楼,拉着秀秀的手坐到沙发上。
“有次我前男友打的狠了,把我打进医院去,我报警,可警察冷漠的很,只要他说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那些警察就懒得管我们这点家事。我当时露宿街头,无家可归。你没体会过那种感觉,真是人生一点希望都没有,恨不得第二天就去跳海,彻底结束这苦日子。”
她长叹了一声,又说:“后来是四哥救了我。他之前也不认识我,但却肯帮我找律师告我那个狗男友,帮我要回了赔偿金,又借钱给我去读书,最重要的是,他介绍我认识了石头。”
秀秀脸上绽放光彩,笑说:“我说这些就是给我的朋友拉一拉票。你要是觉得他这人还可以,不妨相处一下。不过他没谈过恋爱,怕不知道怎么讨女孩欢心,你有什么都可以直说,他脾气很好。”
晚上躺在床上,玉笛反复想着风予安英俊的脸。不过比起他的脸,玉笛更爱他身上流露的那股气质。平时秀秀和石头虽不经常夸奖风予安,但从两人的眼神里,玉笛看得出他们对他很是钦佩。气质这种东西是无形的,只能感知。风予安举手投足都优雅矜持大气,很难让人不生好感。
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她从前有周淮亭,当然不能生异心,现在她是单身,风予安又喜欢她,这不是正是恋爱开启的好时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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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笛有男友的事情借由陆洁的嘴巴传出去,几天之后,老师们都知道玉笛又交了男友。那些暗恋玉笛的男老师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尤其是曾老师,现在看到玉笛都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与风予安恋爱是完全不同的体验。他比周淮亭更善解人意,而且很在意的玉笛的感受,不过几乎不问就能猜出她心中所想。有时候她一蹙眉,一别嘴,风予安就能把她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玉笛只可惜她没有这种本领,不能猜出对方心中所想,为他分忧解闷。
玉笛总说:“我要有这种本事,能猜到学生心里在想什么,就不会被学生气出乳腺增生了。”
他关切地问:“你有乳腺增生?”
“哪个女老师没有?” 她抱住风予安,笑说:“四哥,你教教我怎么看人?我想跟《别对我撒谎》里那个男主角一样。”
风予安笑说:“我都没那个水准,你倒是会幻想,这是我天生的本领,我可教不了你。”
他话只说了一半。这本事一半是天生的,另一半是后天他专门拜师学过,虽不像电视剧里演得那么神,但猜人是不是在说谎的准确度还是很高的。风予安常说,喜欢玉笛就是因为她有一颗很透明很干净的心,行事光明磊落,没什么龌龊。
两人恋爱后,自然会谈论到关于结婚的事情。玉笛一开始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她有点担心风予安是不婚主义者,他却坚定地说:“我当然是要跟你结婚的。不记得我在酒吧说过的话吗?我如果跟谁恋爱了,那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既然谈到了结婚,那自然要见下双方家长。风予安没带玉笛去见家长之前先把相册拿了过来。他父亲叫风文澜,结过两次婚。第一任妻子生了两个女孩,是风予安的大姐和二姐,她们都已结婚生子。第二任妻子就是风予安的母亲,她叫徐妙云,过世很多年了。他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弟弟在国外读书。
听到在国外读书,玉笛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看得出风予安出身一个书香世家,至少是个中产,她怕他的父亲嫌弃自家。
看出她心中的疑虑,未等玉笛开口,风予安说:“我家人不会嫌弃你的。我哥哥这人比较心高气傲,看似不好相处,其实人不错的。我弟弟比你小几岁,人很活泼。我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大好,管不了我们兄弟那么多。”
“你哥哥是做什么的?”
“他开了一家顾问公司。”
玉笛点点头,风予安的家庭挺复杂的,以后逢年过节要走的亲戚也多。
玉笛又问:“我可以问问你妈妈是为什么过世吗?”
他淡淡地说:“抑郁症,自杀的。”
“哦。我很抱歉。”
“怎么补偿?” 他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玉笛红了脸,说道:“你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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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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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闭。”
风予安猜到玉笛要做什么,笑说:“睁开眼睛才能好好学习。我可是新手,李老师你要好好教我,把我教得青出于蓝,至少不能比你前任差。”
是不是每个男人都会有这种比较心理。玉笛叹了一声,说道:“他的吻技也不怎么好。”
风予安捏了捏她的鼻子,语气里满满的醋意:“不许再想他了。”
玉笛见他不肯闭眼,伸手盖住了他的双眼,将唇覆了上去。起初只是浅浅的,他的唇有点冰凉,不过一如想象里的柔软。后来玉笛不满足于在外面的逡巡,便发号司令,说道:“嘴,张开。”
风予安很听话,嘴巴微张,让她光明正大的进.攻。玉笛把遮挡他眼睛的手移开,自己闭上了眼睛,靠在他的身体上,用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风予安用手环住了她的腰,把她抱到自己的膝上,两人在夜色里接了一个缠绵湿热的吻。玉笛确实是个好老师,而风予安更是个一点就通的好学生。幸好电视声音开得很大,盖过了他们夸张的接吻声。风予安太聪明了,到了后面他已反客为主,他知道怎么换气怎么让人愉悦,玉笛的技巧他不仅全学会了,把她吻的七晕八素。
玉笛趴在他的胸口微微喘气,白皙的脸上晕着红霞,过了一会,她直起身子去吻风予安的泪痣。
“我一直觉得有泪痣的人特别性感。”
“你见过几个有泪痣的人?男的女的?” 这男人一恋爱了,占有欲就变得很强,说话也没以前客气。
玉笛笑说:“就只有你啦,其他都是电视剧里见的。”
过年回家,玉笛跟伯父伯母和弟弟说了风予安的事情,家人都非常高兴。李玉竹说本来是要去揍周淮亭一顿的,但见姐姐已经收获了新的爱情,他不能破坏姐姐的心情,这一架留着以后打。
玉笛赶紧说:“你可别再打架了,以前打架送少管所,现在打架可真的要送监.狱里了。”
伯母连忙呸呸呸:“大过年的你胡说什么呢?就不能盼你弟弟好?”
玉笛笑说:“我就是盼他好才这么说呢。” 李玉竹个性叛逆,十五岁为保护心爱的女孩子把人弄残了,把自己也弄进了少管所,出.来之后没有学校肯要他,因此没读高中出来闯社会。
伯父说:“你跟小安打算结婚吗?”
玉笛:“当然要结婚了。过年后见过双方家长,把未来规划说一说,都满意就找个日子领证。”
与风予安相识差不多一年,相恋虽不过几个月,但玉笛和他都感觉很好,两人早讨论过结婚的事情,既然志同道合,只要两家人都同意,不如就在蜜里调油的时候把证给领了。
晚上,玉笛因兴奋而睡不着。其实她也不知为什么会那么高兴,很早以前她就明白婚姻不过是一种生活方式,根本谈不上有多神圣。她一直是按部就班地过日子,把人生下成一盘规矩的棋,绝不出任何奇招怪招。
阿晴一直觉得玉笛老气横秋,思想很陈腐,不像新时代女性。她从没跟阿晴说过其中缘由,因为说了朋友也不会理解。
她特想要一个家,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庭。从父亲过世后,她就被迫长大。伯父伯母待她很好,但终究不是她的父母。在别人都享受青春烂漫的年纪时,她行事就带了点老气,总是过分小心谨慎,因为她趴闯祸了是没有人真正心甘情愿给她兜底的。
现在,风予安出现了,这个沉稳如山一样的男人就要成为她的丈夫。没有母亲没关系,今后她会成为母亲,她即将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
思及此处,玉笛有些莫名的激动,心中的快乐犹如墨汁滴到清水里,逐渐扩大,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李玉竹就是这时出现的。
李玉竹见她哭了,有些急:“姐夫对你不好?要不要我带几个兄弟去收拾他?”
玉笛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那么......社会气?有空也多读点书,天天打架打架的。” 她弟弟是胆汁质类型的男人,天生热情直率,性子冲动,做事不顾后果,不然中学也不会为了给喜欢的女生出气去打人了。
“我也不是成天想着打架的,但有谁欺负我在乎的人,我非跟他拼命不可。”
玉笛知道他是为自己好,笑说:“用脑不比用拳头文明?”
李玉竹靠在她身边,轻轻吹了下,玉笛刘海的发丝被吹了起来,她拍了下弟弟的头,很轻的一下。
伯父伯母生意忙的时候,基本都是玉笛带着玉竹,接送他上下学,辅导他功课,在她上高中之前,姐弟两几乎是形影不离。在玉笛褪去幼女的稚嫩,来到少女青涩的时代期间,曾被同镇的大叔骚扰过。那是一家小卖部的老板,玉笛和玉竹都是他家的常客。大叔看起来朴实憨厚,人畜无害。玉笛十五岁时去他店里给自己和弟弟买冰激凌,这家伙却突然伸手摸了一把玉笛的臀.部。
小镇上民风保守,轻视女人,通常女子被男人开了颜色笑话最多都是笑骂一句,即便这样也会被人骂一声泼妇。而对手脚不干净的男人,女人们也不怎么敢反抗。
玉笛被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满脸通红,骂道:“你,你手刚才放哪?”
那老板看着玉笛长大,亲眼见证她的绽放,那时是夏季,她贪凉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裙子,单薄却很好看,像一朵小白花。
他色眯眯地说:“你穿成这样,不就是叫叔叔摸的吗?”
玉笛还没动手,李玉竹忽然从后面扑了上来。他当时才十一岁,个子矮小,但气势猛如虎,摆出了一副要跟那老板同归于尽的架势。小拳头朝老板身上砸,一边打一边各种脏话招呼:“你他妈的敢摸我姐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后来伯父知道这件事,不仅没有听邻居的要上门赔罪,还到小卖部门口叫骂,要老板出来给玉笛赔礼道歉。伯母虽然想息事宁人,但在这件事上,她没觉得玉笛做错了什么,甚至还买了更多的吊带裙给玉笛,让她光明正大地穿出去。
虽说成长路上姐弟两也吵过,但心里从未生出隔阂。玉笛感激伯父伯母的养育之恩,一向将李玉竹的事当做自己的事。她已想好,等她成了家,下一步就是给李玉竹介绍个好姑娘,让弟弟到了婚龄就把婚给结了,也算了却了伯父的一桩心事。
玉笛伸出手,摸了摸李玉竹的头,说道:“你那个女朋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可别是说出来忽悠伯父伯母的。”
李玉竹轻笑:“姐,你觉得我会真的有女朋友吗?我这口袋里跟被打劫过一样,请人吃顿饭都呛,谁看得上我啊。”
“倒也不能这样讲,女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势利眼的,女人重感情。”
李玉竹只是笑不说话。玉笛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察觉弟弟的眼神里有一片空荡荡的苍茫。玉笛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自私,她其实很少去关注身边人的思想和精神状态,她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忙忙碌碌的。她想问李玉竹为什么不谈恋爱,但又问不出口。在学校里做惯了老师,大多有这毛病,一开口就有点冲,像批评人。
玉笛只好换个换题:“你未来姐夫跟我说了,你不能一辈子在工厂里干活,他想出钱送你到学校里读书。”
李玉竹马上叫苦:“别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不是学习的料,一看书本就想睡觉,你自己结婚快活,为什么要害我?”
玉笛锤了他一下:“我这是为你好!你真想在工厂拧螺丝一辈子?”
“琴洲好的技校学费不便宜也不好进。你跟我姐夫能出得起吗?” 他声音低了些,问道:“姐夫是不是很有钱?”
玉笛:“他今年去投行工作,听说工资涨了不少。” 她横了弟弟一眼,又说:“你姐夫出钱给你读书,你以后找到好工作了记得还钱给人家。” 投行两字通常与高薪资相联系,玉笛不想弟弟活成吸血鬼,寄生虫,以后就靠着姐姐姐夫的钱混日子,所以特别提醒一下。
李玉竹:“我听阿晴姐说,姐夫出身不一般啊,一看就是个有钱人。那气度,那气质,感觉跟我们不一样。”
“她胡说的!” 玉笛冷哼一声:“阿晴知道个啥啊。你相信我,你姐看人没看错过。你姐夫那一行的谁不穿的一副精英的样子,人靠衣装,没钱也得买个二手表来装个字母。你没看到他那个手表古旧古旧的,一看就是N手的,我听人说有钱人不买中古的,怕沾了霉气。”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们跟他家里人见见?”
“你急什么?我自己还没见过呢。他爸爸身体不大好,现在跟着他哥哥在外地疗养,我先见了他哥嫂,然后是他叔公,伯父,弟弟,两个姐姐,反正乱七八糟一大堆亲戚呢。等我见完了才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