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竟然也太会了吧。”
艾松雪挺意外,她看过外公的照片,如外婆所说年轻时有很浓的书卷气,十分清俊,很有古代读书人身上那种含蓄内敛的气质,没想到这么奔放。
“然后呢?你们就在一起了?”
“没,我跑了。”
艾松雪噗嗤一声笑出来,“您又跑了?”
“他这样谁招架得住?”
“那之后呢?外公又是怎么追您的?”
“他还是每天都给我送花,可能他也觉得吓到我了,除了送花没有做其他事情。
那时候家里穷,弟弟没钱读书,爸妈就叫我做布鞋去城里卖,我心里委屈,弟弟读书一点都不用功,却要我辛辛苦苦做布鞋供他读,我想读书,他们却不让我读,哪怕我能挣够两个人读书的钱,他们也还是不让我读,因为实在太难过,我跑到河边哭。
说来也是巧,我哭得正伤心的时候,刚好就被来送花的他撞上。
他问我为什么哭,我就跟他说了,说家里人不让我读书。
我教你啊。
当时他这样跟我说。
我一下就没哭了,愣愣地把他看着。
他赶紧又说,我以后每天都来教你,保证你比在学堂学得快,明天我就来教你识字好不好?
我当然说好。
从这天起,他开始教我读书识字,送我书,还有刻着他名字的钢笔。”
听到这儿,艾松雪忽然意识到,她都不知道外公的名字。
“我还不知道外公的名字。”
“孟丹青,他叫孟丹青。”
是很衬他的名字。
“那支笔您一定还留着吧?”
外婆摇头,“我妈发现我藏的书后全给我烧了,笔也不知道丢去了哪里,她以为我是用偷藏的钱买的这些东西,把我狠狠打了一顿。
一向逆来顺受的我在那天终于爆发,跟我妈大吵了一架。
吵的这一架大概让我爸妈觉得等我再大些怕是留不住,想趁早把我嫁了。
他们要是好好给我找人家,我不至于因为记恨他们,等他们都死干净了才回来。
他们想把我卖了,而且是卖给一个穷凶恶极还是残废的畜生。
要不是那畜生是隔壁村的没见过我,他们领着来看了我一道,让我起了疑心,我可能就直接被迷晕送到了那畜生家里。
当时你外公就在那个村劳动,我让他去打听,再见面时,他跟我说那畜生到处跟人说要娶媳妇儿了,我想到家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腊肉跟几只鸡就猜到他们是把我给卖了。
好在,你外公家里殷实,趁他们在对我下手之前,托人把我接到了城里。
你外公是个很值得托付的人,去了城里,他供我读书,让我脱胎换骨,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娶了我,婚后也一直对我很好,然后我生了你妈妈,你妈妈再生了你,在你五岁那年,他撒手人寰。
这就是我们全部的故事。”
回忆一幕幕涌上来,关于五岁那年。
艾松雪垂眸,看不见外婆的神情,只看得到她苍苍白发。
五岁那年,外婆的头发还是乌黑锃亮的,外公倒是已经有了白发。
她想,外婆此生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能陪外公一起白头。
她终于知道了那是怎样一种爱,才让外婆那时如此执着地想要追随外公而去。
他是她点亮生命的那个人,他走了,从此世界黯淡无光。
“其实,我还有好多事情没讲,但要真说起来,怕是一天一夜也讲不完。”
外婆的声音听起来像淡淡地在笑,没有意料之中的伤感。
“您还说您记性不好,几年前的事我都记不清了,几十年前的您还记得这么清楚。”
外婆笑道:“我记性是不大好,只是关于他的,总要记得清楚些。”
关于他的,总要记得清楚些……
这句话,忽的让艾松雪心头一滞。
彼时,晚风长,像要吹至夏日尽头。
几天后,陈安风的腿伤好了些,能在平路上正常行走。
他伤到的不是骨头,是肌肉,相对好得快些,只是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他现在一用力还是会疼得龇牙。
既然走动不成问题,陈安风便不准备再去艾松雪外婆家叨扰。
收到他说要自己做饭的短信,艾松雪立马就跟周姨说不用做她跟陈安风的饭了,然后掐着他回家的点骑着车去他家门口等他。
远远看到她,陈安风拧动油门加速骑过来。
“怎么现在就过来了?”他问。
艾松雪说:“来蹭饭。”
“想吃豆角炒肉沫了?”
“豆角炒肉沫是很好吃,但我是因为你来的。”
吃什么不重要,她只是想和他一起。
陈安风眼底有片刻的失焦。
接着,他冲她招招手,“过来。”
艾松雪这会儿是靠坐在电瓶车上,脚跟微一踩地就能起身,再走一步,就到他跟前了。
“干嘛……”
本应拖长的尾音变得短促,因为一个吻封住了她的唇。
他扣住她后脑,在她还没来及闭眼时便吻了下来,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前倏地放大,这样近的距离,他的五官漂亮得一瞬就叫她失了呼吸。
似是察觉她没有换气,陈安风并未吻很久。
他直起身后,艾松雪才猛地吸了一口气。
等气顺了,她瞪他一眼,“你想亲我,还得我自己送货上门。”
“伤残人士嘛,体谅一下。”
他又像在撒娇了。
“你不是走路没啥问题了?”
“能走,但还是痛。”
嘴上说着痛,他却在笑。
撒娇嫌疑很大。
撒娇这事儿吧,不管放在男人还是女人身上,都挺管用的,只要对方一撒娇,就什么都想依他,想多疼疼他。
“那这位伤残的先生,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吗?”
“什么服务都可以?”
陈安风勾着半边唇,笑得有点儿蔫坏的味道。
看着他似乎意有所指的这个笑,艾松雪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上去。
“陈安风你脑子在想什么?”她伸手去掐他的腰。
这时,不远处传来摩托车的轰鸣。
有人来了。
陈安风握住艾松雪的四指,轻轻把她手拿下来,“进去再说。”
进屋后,艾松雪二话不说把陈安风推到了沙发上,跪在他跟前,用这个姿势看着他,逼问说,“说,你在想什么?”
陈安风顺势靠在沙发上,笑得懒散,“不说。”
“你不说,我怎么服务你?”
艾松雪知道他就是在想那些东西,执着于让他说出来。
她想看一看,他用这张清冷禁欲的脸说出那些露骨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陈安风微眯起眼,似乎洞穿了她的心思。
他轻点了两下手指,接着,那只五指修长如白玉扇骨的手揽住了艾松雪的腰,在她腰间停留片刻后,他的手又从她腰的左侧滑到又侧,再落在她纤细的胳膊上。
艾松雪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觉得胳膊被他指腹摩挲得有些微微发痒。
她正想制止他,那只握着她胳膊的手却忽的发力,将她整个人往前一拽。
重心失衡,她扑到他身上。
她正要起身,耳边传来陈安风故意压低了的嗓音。
“你想听什么?待会儿我都说给你听。”
是耐人寻味的语气。
“待会儿?”
艾松雪心头一跳,愕然转头看向陈安风。
陈安风对上她的视线。
“陈安风。”
艾松雪眨了下眼,然后挑起眉,也用同样耐人寻味的语气开口,“陈安风你想带伤上阵?”
“不可以?”
他果然是那意思。
艾松雪唇边荡出一抹弧度,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伤残人士就别勉强了吧。”
“一点外伤,不影响,反而是再忍下去……”
他停顿两秒,哑声道,“就要有内伤了。”
艾松雪被他逗笑,眼睛弯成了两轮半月。
陈安风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脑海里某些翻覆的场景涌上来。
这几天她时常这样笑,在成功挑逗他后。
恋爱里的她有着和长相有些不符的黏人,她喜欢与他亲密,尤其喜欢拥抱,一抱就是好久好久。
他读过一些心理学的书籍,其中一本书里有讲说,脊椎处附近汇集了控制全身的多种神经,被拥抱时的按压能产生宁静的抚慰和被完全接纳的安全感,会让人确认,自己正在被爱。
书中还提到,幼年缺乏母爱的人会尤其喜欢拥抱。
这些天她一直穿的吊带裙,露出的两段锁骨很漂亮,抬起手来抱他时会显出更好看的弧度,每到这时候,他总想低头去吻,待啄吻一阵,又不满足于只吻她的锁骨,想继续往下,一直往下。
因从不自渎,他本自然而然地以为他能克制住那种本能,可他还是低估了她对他的吸引力。
她不用穿吊带,不用露出锁骨与肌肤,仅是她的发丝拂过他鼻尖,他都难以克制那来自欲.望深处的冲动。
起初他还能忍住,可仅仅几天,他的意志力就快到了极限,此后她的每一次挑逗都成了有燎原之势的火种,将他整个烧透。
他不想再忍了。
他想亲吻她,从头到尾,无时无刻。
他想抱她,哪怕已经贴得很紧,还是想再用力一点,再近一点,把她按自己身体,又或用另一种方式与她更亲密,近到负距离。
想看她在自己身下意乱情迷,再一起颤栗着,欲生欲死……
“今晚别回去了。”
他搂住她,用力吻上去。
第24章 [VIP] 他会成为风
艾松雪在陈安风家醒来的时候, 已近十一点。
算早了,她以为她会睡到下午,昨天她和陈安风从中午一直折腾到了大半夜, 具体几点她不知道,只觉得睡的时候好像外面天都快亮了。
不同于第一次在陈安风家的第二天, 这一次,她睁开眼, 那张清隽的脸就出现在了视线里。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离开过,大概是有的,因为昨夜还能窥见星空的落地窗,此刻被窗帘掩着, 只不过因为不是完全不透光的窗帘,室内光线并不晦暗,她都能看清陈安风脸上近乎透明的绒毛。
他们离得很近, 陈安风的手搭在她腰上,她的手则放在他胸前, 微微抬起便能触碰到他的脸。
陈安风身上有种不沾酒色的清介之感,可昨日与昨晚他就是用着这般禁欲的模样拉着她沉溺在欲.望的深渊,一次又一次,近乎疯狂。
他锁骨上有颗痣, 平时穿上衣服看不见,艾松雪是昨天才注意到那颗痣, 觉得莫名的性感,这会儿视线扫过去就挪不开了。
盯着看了会儿, 她情不自禁地倾身过去, 在那颗痣上轻轻烙下一吻。
她动作很轻,陈安风却似被她吵醒, 双手环过来将她抱紧,埋头蹭了蹭她的头发。
“醒了?”她问。
陈安风懒懒“嗯”了声。
艾松雪仰头去看他,“你今天还是去自习室那边了?”
陈安风还闭着眼,“去了,但只去了一会儿。”
“怎么?来不起了?”艾松雪调侃。
这下,陈安风睁开眼。
他一手捏住她的脸,一手探.进被子,有点哑的声音透着欲,“怎么?你还想来?”
艾松雪连忙拿手抵住他胸口想把他推开,“我是说昨天那么晚才睡你是不是熬不住了。”
解释已经来不及,陈安风的手已经抵达。
“睡晚了点而已,整晚不睡我现在也还可以。”
他沉沉的嗓音贴近她的耳侧,艾松雪只觉耳蜗阵阵发热,身上也热。
“陈安风你疯了?还来?!”她继续推他。
“不可以吗?”
他压下来吻她,眼睛闭着。
艾松雪抬手格挡住他落下的双唇,拧着眉瞪他,“不可以!”
陈安风抬手握住她手腕,另一只手也拿了起来,然后侧头将下巴搁在她颈窝里沉沉地笑,似乎刚才只是故意逗她,“放心,我没想干什么。”
“你没吃饭。”他睁开眼枕着她的肩说,“再来怕你会低血糖难受。”
艾松雪微微一怔。
陈安风揉了揉她脸,然后从她身上起来,“走,抱你去洗澡。”
“得了吧你。”
艾松雪白他一眼。
陈安风没管她,径自把她抱起来。
艾松雪一惊,忙道∶“陈安风你放我下来,少逞强。”
陈安风笑得一件风轻云淡∶“昨天能抱着你做,今天也能抱着你洗澡。”
“洗个澡而已还用你抱着?”
“没吃早饭就洗澡很容易低血糖晕倒的,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