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花妤抿抿唇,她倒是想说,但车速显然不太适合他,她可是费尽心思地在为他好啊。
廊外的雨下得更大,瓢泼之势又起了一阵凉风。
灯笼被吹得大幅度摇动,连带着光影摇曳,照得羞赧的少女满脸通红。
南执砚敛去不正经的笑意,松开了手,不逗她了。
虞花妤庆幸这阵风来得正好,她整个人快燥热没了,大脑发烫还怎么思考。
借着凉风降低热度,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让他别看了。
她故作嗔怒地伸手要万宝袋,“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就还给我了。”
南执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溢出温柔缱绻的笑意。
虞花妤没出息地脸更红了,她移开视线,去看一旁悬挂着的灯笼。
风吹动灯笼,里头的摇曳的灵力烛火像是要灭了。
虞花妤看着忽闪忽现的火光,分心地想,宗门放在外头的灵力灯笼的质量比她屋里的好多了,真耐风吹。
“花妤想要我喜欢吗?”
似是留意到眼前人的分心,南执砚忽然开口,低沉的嗓音蛊惑得要命。
虞花妤看向南执砚,高挂的灯笼与摇摇晃晃的光,衬得他更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他看着她,仿佛尘世间只有她一个人,撩得虞花妤莫名心跳加速起来,更不想在这个时候去看他。
她转头继续盯着随风摇曳的灯笼,装作敷衍又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被他戏谑这么久,多少也看出来了,就这套平平无奇的道具组合,他不喜欢也正常。
回头等她布置成五星级高级小黑屋,再摁着他问到喜欢为止。
灯笼里的灵火像是在对抗风,忽闪忽灭,看得久了,虞花妤真就好奇起来,想看它到底会不会被风吹灭。
又一阵呼呼作响更激烈的凉风穿过夜色袭来,角落的一盏灯笼没扛住风力,寂然无声地灭了。
虞花妤有种押注赢了的快乐,还没弯起眉眼乐呵——
万宝袋被高高抛起,像是注意到她的走神,特意被高抛起以引起她的注意。
一见有抢回万宝袋的机会,虞花妤踮起脚尖,伸直左手要去抢,指尖即将碰到万宝袋之时——
腰间搭上冰凉的手,将她一把揽过,拥进清冷气息的怀抱里。
万宝袋“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耳边是一句很轻的“喜欢”。
第50章
温暖的怀抱, 夹杂雨水气息,灯笼掩映晃荡,心脏有力地跳动。
喜欢什么。
喜欢道具还是……喜欢她。
-
肆愿和阎时找到虞花妤的时候, 她坐在廊下发呆,脸色通红,捏着发烫的耳根。
不待他们问起,就抢先回答, 说是忘记避雨咒怎么念了,才在这里困了许久。
肆愿松了一口气, 说一直在找她, 因今日有许多师兄师姐忽地灵力丧失, 还有几个险些要没命,他们才特别担心她也会出事。
肆愿朝慢吞吞才走过来的异澜努了努嘴,“幸亏碰见了他。”
见虞花妤还慢半拍似的没回过神, 肆愿伸手就要揽过她的肩,“行吧, 那我们一起回——”
异澜忽然一顿,几乎是一瞬, 就到了两人身旁。
他伸出手, 摁住肆愿刚抬起的胳膊,语气认真, “我建议你不要冲动。 ”
肆愿: “啊?”
异澜转向虞花妤, “多练习几遍吧,二十次里也有一两次能使出避雨决的。”
他说着话, 看一眼连廊尽头的巨大灵石, 显然那背后还藏着一个人。
异澜轻描淡写地又扫一眼红着脸的虞花妤, 也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 让那位岐寞宗的传说,心情起伏得灵力都快满溢出来,甚至没有丝毫要藏起来的意思。
见肆愿不服气地又要搭虞花妤的肩,异澜往后退了两步,像是要以防被牵连似,“我是为了你好。”
肆愿:……
他听不懂,但这人神神叨叨说的话好像也有道理。
比如,他方才抬手的时候,确实感觉背脊那么一凉。
几个人一路往回走,阎时问虞花妤有没有见到温轶芽,虞花妤摇摇头,这才得知温轶芽一早就被宗主喊去,到现在都没回。
伴随着冷风一吹,虞花妤一下子醒了不少。
原文里,阎时和温轶芽不同寻常弟子的地方被宗主发现,一心笼络他们,他们俩被宗主老好人的模样所欺骗,坚定地站在宗主一边对抗南执砚和疏邪。
虞花妤加紧步伐,不禁担心起来。
按理来说,现在除了她,没人知道温轶芽才是真正的圣女,也没人知道阎时的特殊性,宗主不该这个时候就找上轶芽啊……
虞花妤向阎时确认:“宗主有找过你吗?”
阎时摇头否认。
一路赶回宗门,刚经过炼法天坛,就见温轶芽正苦着脸找空余的位置,见他们来找还很意外,“我没被宗主喊走呀,是虚风长老啦,问了些修炼上的事。只是凑巧是宗主的暗卫传的话,才搞误会了。”
虞花妤长长地舒了口气。
太好了,剧情还没发生,又能快乐地苟一天是一天。
本约着要一起去食堂,温轶芽却挥了挥手,说想趁着刚解惑的时候再修炼一番。
温轶芽见炼法天坛没多余修炼的位置,便朝外走,经过没什么人的树林时,一个身影悄然落地,温轶芽见是早上喊走她的暗卫,正要打招呼,却见那暗卫说了句,这回是宗主请。
-
一行人进了饭堂,走在最前的异澜转头和虞花妤说了句话,后者一脸被戳穿心事的害羞模样,作势要锤他的肩,异澜立刻躲闪几米远开外,“你不能害我。”
看着他们俩打闹,阎时觉得那阵莫名的情绪越来越复杂,他沉闷地开口说也想去修炼,不待其他人反应,转身离开。
正要去抢桂花糕点的肆愿呆了呆,他看一眼异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哼哼着说也要去修炼了。
虞花妤一把将摁住肆愿的肩不让他跑,尽心尽力地抢了些他喜欢的糕点,诚心诚意地忏悔忽视朋友的不应该。
肆愿压着上扬的嘴角,故作勉强地说“接受了”,对异澜也有了几分友善脸色——尽管他一早问了八百遍其他师姐,这些外宗弟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自己家去。
吃着吃着,就见虞花妤走神似的,唇角扬着藏不住的笑。
肆愿用筷子轻敲虞花妤的碗,“发生什么了,开心成这样?”
“因为……”
想起这件事,虞花妤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等等,她突然觉得不对劲。
严格说来,发生的事情是,她借着问喜不喜欢万宝袋的事,变相表达心意,紧接着,南执砚回答说他喜欢……万宝袋?
虞花妤赶紧向系统确认任务完成情况,果然,小黑屋任务也没完成。
虞花妤一手扶额,那她开心个什么劲。
可回想起廊下的拥抱,虞花妤捏了捏手心,仿佛还留有肌肤相触时的温度。
从氛围看,必然是有点什么吧?他总不能是看她要摔倒了才抱她吧?
啊啊啊,虞花妤痛苦地揪头发,她为什么没有在肆愿他们过来之前多问一句!
这口气还没叹完,她意识到一个更惊恐的事实,任务没完成,她不就还得再把万宝袋要回来,否则得再漫山遍野地去捡石头。
可送出去的东西,还怎么好要回来。
虞花妤登时心如死灰,大脑思绪乱作一团,事情究竟是怎么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的。
异澜好奇地打量虞花妤一系列的变化,肆愿见怪不怪地将几盘糕点往异澜面前推,“习惯就好。”
-
更深露重,温轶芽离开主殿,从袖口里拿出宗主给她的灵符。
她不着痕迹地留意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暗卫,走到虞花妤的院落里,面色如平常地在四角贴上灵符。
待灵符在墙上消迹踪影后,她回了自己的房内。
夜风吹动院里的树枝颤了颤,门外的气息消失后,温轶芽立刻出了房,将隐匿入墙内的灵符重新召唤回。
重新撤销念过的灵咒是件很伤施咒人的事,温轶芽满额头焦灼的汗都顾不得擦,灵符到手后,她几乎没有犹豫地全都烧掉。
她着急地就想去敲虞花妤的门,又硬生生停下了。
烧灵符的举动已经是冲动了,若宗主不信任她,之后找人再探查,轻而易举就会发现她是假意顺从。
温轶芽咬着唇,不能再贸然行事,理清楚更多的线索再和花妤姐姐说吧,免得好心办坏事,反倒害了她。
做好决定后,温轶芽冷静地回了房里。
而在角落里,隐匿气息的暗卫离开,一五一十地将所见所闻告诉宗主。
宗主手持一根灵草,正逗弄笼中灵鸟,温和地笑了声,“烧了才好,烧了才能有用。”
暗卫有些惊异地抬头,宗主竟然一早预料到,温轶芽只是假意顺从。
那笼中灵鸟小巧不过巴掌大,通体雪白,叫声也好听,可惜似乎是有些小脾气,任宗主怎么逗弄,都不肯再多出声叫唤。
宗主好脾气地逗着鸟,可眼底的耐心少了几分。
几乎是灵鸟要衔起灵草的同时,灵草自燃起来,灼灼火光惊得灵鸟扑着翅膀,慌乱地往笼的另一侧躲,想往外飞又逃不出去。
灵草很快烧光成落灰,灵鸟这回叫得可欢了,宗主又有了笑意,“切磋大会,虞花妤是不是在名录里?”
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他说:“看看你怎么安排,让她赢。”
“那不是便宜她吗?”
注意到自己的冒失,暗卫惊惧地低下头,因任务完成没完成而被火烤过的背部隐隐又在发烫。
宗主开了笼,取了灵鸟出来,不顾它恐惧叫唤地捏在手里,好心情地解释,“往年是便宜她了,今年不会。”
-
而此刻的虞花妤,在构建的梦境里,忐忑不安地等南执砚来。
这回的梦境是书房,她对着空空的美人榻发呆了一会,坐立不安,干脆站起身到案台前,装模作样地铺开纸张,以笔墨作山水画,平静心情——
开玩笑的,她还是不会画画。
纸面上画着横线和竖线,再横线交叠竖线,毫无艺术美感,但完美再现作画人乱如麻的思绪。
等会怎么问?
直接问的话,她合理担心如果自己突然怂了,可能半天问不出口,又白费一次机会。
虞花妤看着美人榻,不如破釜沉舟一把,等南执砚来了,就直接把他扑倒在软塌上,杀他个措手不及,强势地问到底喜欢什么。
虞花妤挠了挠眼下的皮肤,不行啊,这不是更直接了。
她纠结再三,决定等会还是先假装无事,以聊修炼上的事打开话题,试试南执砚的态度再做打算。
毕竟是在清心寡欲的修仙界,一上来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他们俩没有一般道侣都会有的拉拉小手的暧昧期,已经是很叛逆的行为了。
想着想着,一张宣纸都满是黑色墨迹,虞花妤手都酸了,南执砚怎么还没来。
该不会抱了抱就害羞得不来了吧……
虞花妤的笔一顿,不至于吧?!
“在想什么?”
清冷的气息从背后拥上她,冰凉的手环上她的腰间。
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虞花妤手一抖,墨汁滴在本就黑乎乎一团的纸上,纸面混乱,她的问题有了清晰答案。
背后紧贴着炽热的胸膛,虞花妤心跳飞快,她想转身看他,可缠在腰上的手不放,像是没抱够似的,又慢条斯理地更亲昵贴近几分,如墨的长发暧昧地挨着她的颈窝,若有似无的痒。
虞花妤愣愣地被抱住,倒没想到大美人会是这么主动的类型……
第51章
耳边低低的一声轻笑, 缠在她腰间的手离开一只,南执砚慢条斯理地掀开桌案上的漆黑的宣纸,“花妤的画作, 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的话音刚落,方才还算得上亮堂的地儿幽幽而暧昧得渐暗。
光线逐渐昏暗,桌案上的灵力烛火一燃,影影绰绰地, 和窗外皎洁无暇的明月成了唯一的光源。
夜风轻轻穿窗而入,扬起宣纸一角, 虞花妤窘迫得想起了“是风吹的”那个晚上……
她按上他绕在腰间的手, 社死的回忆让她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拍了拍, 滑嫩的肌肤触感又让她在拍了拍以后,不禁在心底感叹了两声。
腰间的手松了松,给了她一个转身的机会。
两人面对着, 南执砚还想更亲昵地贴近她,虞花妤一手抵着他的胸膛, 想着赶紧完成任务先。尤其是现在确认关系了,拿回万宝袋可不就是小事一桩。
她扬起脸, 直接进入正题:“万宝袋可以还给我吗?”
“……”
漂亮潋滟的桃花眼微眯起来, 暧昧摩挲在她腰间的手一顿,空气都冷了几分。
虞花妤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她这话听起来, 是不是也有那么几分,像是要收回万宝袋背后潜台词的意思。
南执砚似笑非笑:“想收回去?”
“……”
虞花妤心虚地移开眼:“不还也行。”
片刻的缄默, 沉默得虞花妤都快窒息, 腰间的手像是失望得要离开, 虞花妤脑中警铃大作。
她乖巧地撞进南执砚的怀里, 额头抵着他的胸膛,主动地揽抱上紧实有力的腰,战略性转移话题,“有几个灵咒我不记得了,再教教我呗?”
-
南执砚改动过的梦境场景,完美复刻了噬鬼北城的房间,连那晚的特别氛围都如出一辙。
浓浓夜色之下,周遭寂静无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容貌清丽的少女,提笔在书案前,愁眉苦脸地挥毫狂抄灵咒。
妖孽容貌男人倦懒倚靠美人榻,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万宝袋。
坏消息:他已经细细看完那衣不蔽体的布料了!
好消息:他大概还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以及肯定不清楚那是她想看他穿的……
虞花妤握笔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本就混乱的纸面又加一滴抖落的浓墨,而她的神经都快衰弱了。
她甚至佩服起自己,竟然真忍着看他翻完了万宝袋里所有的东西,而没有出声制止。
毕竟一旦她有要开口的意思,南执砚就轻飘飘地看一眼她,仿佛在问“又想把万宝袋要回去了?”
可恨!她的大脑乱作一团,偏偏就一时想不到合适且不让她社死的解释方式。
虞花妤胡乱地在宣纸上瞎涂线条,眼不见为净,他喜欢万宝袋就喜欢去吧,大不了回头她再加班加点地去摸石头。
她一边琢磨着该用什么食堂的新奇糕点再去忽悠异澜帮忙,要不要一次拉俩,带上肆愿一起给她做苦力,安安静静的环境下,她一边想着一边瞎涂抹,回过神来,整张宣纸已经被她折腾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