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看我,万一我以为你们要冲上来打我,跑去告个老师什么的,那可就说不清楚了,对吧?”说到最后,她甚至抬眸露出一个笑容。
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啊对对对,可别这么吓小仙女。”另外一个人开口道。但他明面上在劝,实际上一张嘴全是阴阳怪气,“人家只是不愿意帮我们忙,舔沈闻这种帅哥就可带劲了。”
阮芋从善如流点点头:“嗯嗯,不过这不怪你们——”
“毕竟长得丑也不是你们主观上愿意的。”
“你tm——”她说话实在是狠,还字字直戳脊梁骨,猥琐三男没忍住一个暴起,“是不是真得给你丫一教训啊?”
“你们上次应该是被全校警告了吧。那这次如果真的动手打我会怎么样呢?我猜是退学,你们觉得呢?”阮芋很淡定地抬头看他们,“也不知道退学后你们爸妈会怎么样,我真好奇。”
“……”
所以啊,这几个人没事找她麻烦干什么?
操场的风有些大,阮芋额前的碎发被吹得乱了些。
她甩甩脑袋,头发没有归位,她只能腾出手扒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
沈闻去小卖部买了几瓶水回来,正好看见阮芋前一秒一脸冷漠,下一秒就像舔毛的小动物一样顺头发的动作。
他失笑,走过去,无视周边所有人,把一瓶草莓牛奶丢给她:“拿着。”
阮芋还没反应过来,沈闻就直接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他靠近的时候,周边空气似乎都好闻了不少,她闻到一股很淡的树木青草香,还裹挟了一丝薄荷的冷香,似有若无萦绕在鼻尖。
阮芋一直高高悬挂着的心轻松不少。
“谢谢。”手上的草莓牛奶被她戳开。
“沈闻,你来干嘛?这是我们组讨论的地儿。”猥琐三男这时开口道。
沈闻却像是没听到他们讲话一样,微微偏头看阮芋,轻轻扬了扬下巴:“怎么了?”
阮芋:“嗯?”
“你心情不太好,他们欺负你了?”
他莫名带着一种要给自家小孩出头的语气。
“我能应付。”阮芋说。
“要是有什么不爽,要揍他们一顿的话随时和我说。”沈闻揉了揉脖子,威胁般慢悠悠抬眸看向那三人。
猥琐三男气得心肌梗塞。
当着他们面说要揍他们,到底谁才是恶霸。
还有这两个人,一个言语威胁,一个武力威胁,到底谁欺负谁啊!?
第30章 三十颗星星
阮芋以为沈闻只是来这坐一会儿, 没想到过了几分钟,他依然没有要起来的征兆。
“你们组不用讨论?”她垂眸喝了两口草莓牛奶,含糊地问道。
“这个啊——”沈闻伸了个懒腰, 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看向阮芋, “以后我和你一组。”
阮芋差点噎住:“?”
猥琐三男:“?”
“你这个瘟神!谁让你来我们组了?老师允许了?”猥琐三男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情绪再次爆发。
“你说说你们——”沈闻眯着眼睛笑,理直气壮地教育他们:“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事事想着老师呢?自己的独立思想在哪里,敢于对抗的勇气又在哪里。”
“任务按时完成了就行, 换个组这样的小事能叫事儿吗?”
沈闻是个挺尊重老师的人, 所以通常还算听老师的话, 但如果他不想听的时候, 那就谁也拦不住。
后来沈闻真的寸步不离跟在阮芋旁边,一副偏要加入他们组的样子。
阮芋因此还小小的松了口气, 至少沈闻在的话, 组里那三个人就不太会再来找她麻烦了。
miss唐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一向懒得管沈闻,这大少爷只要肯学习会儿,去哪个组都无所谓。
沈闻和阮芋混在一起,两人简直是哼哈二将,把猥琐三男整的不敢造次, 从此乖巧了许多。
总之没再出什么幺蛾子,除了原本和沈闻在一个组的、他的好兄弟们天天对着他骂重色轻友以外,一切都很完美。
听他们骂“重色轻友”听多了,阮芋也开始怀疑起沈闻突然对她这么好的动机了。
先是偏要坐在她后面, 现在就连组个队都要换过来和她一起。
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上心?
阮芋太好奇了,她又是个遇事不藏着掖着的性子, 于是隔天在沈闻要离座前,她腿一伸,脚尖抵着他的椅子腿,直接把人堵在桌椅之间。
沈闻一愣:“你干嘛?”
“问你个事儿,”阮芋说,“你最近对我有点好啊……嗯,你是不是想泡我?”
“?”沈闻被她粗犷的用语震惊到了,“对你态度好点就是想泡你?你这怎么说的像我是个渣男似的。”
阮芋仔细回想了下沈闻的“所作所为”。这家伙一天到晚揣着个对什么都不上心的劲儿,确实怎么看怎么像个对感情不负责任的人。
她一脸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默认了。
沈闻知道她在想什么,轻松跨过她作为障碍的腿,失笑道:“得了,反正不渣你。”
—
情景演绎结束后,接下来的两周飞速而过,眼看着离期末考试越来越近,也离暑假越来越近。
天迅速热起来,班上的人从偶尔几个还在穿长袖到全员夏季校服,再到上课时热到偷偷把校服裤腿卷得老高。
到了夏天,穿的稍微少点了,人与人之间的身材体型差距就很容易突显出来。
例如沈闻,虽然校服宽大,但耐不住他天生条件好,肩宽腿长的,把校服都衬得挺拔。
平时走个路像是在走时装秀似的。
大部分男生往他旁边一站都给衬托得像个小土豆。
这也导致学校里很多女生对他的注意力直线拔高,隔三差五就有几个学姐跑过来瞅他。
席如愿下课来找阮芋唠嗑,两个小姑娘头挨着头嘀嘀咕咕。
聊完期末考,席如愿问阮芋放暑假打算去哪儿玩。
“我要回赠春镇陪我外公外婆。”
“赠春镇……说起这个,我还没去过江泽市来着,大名鼎鼎的江南水乡肯定很漂亮!”
阮芋笑着点头:“嗯。”
想了想,她问席如愿:“想来玩吗?”
席如愿闻言:“我真的能来?”
“当然啦。”
“好啊好啊!”
“我们还可以去野营,我们家里有帐篷什么的……”阮芋正掰着手指头给席如愿细数旅游计划,后门处突然传来男生们的起哄声:
“哟,沈少爷回来了?怎么样啊,刚刚那女生找你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少在这八卦我。”沈闻接完水回来的路上突然被两个女生堵在门口要联系方式,现在才敷衍完脱身。
“过两个月新生入学,你怕是又要多很多小迷妹咯!”
“现在也不少。”沈闻开玩笑地接了一句。
说笑的同时,他抬眸瞥了眼阮芋。
没再和男生们多聊:“行了,我回去了啊。”
另一边,阮芋还在和席如愿聊天,不过因为那阵起哄声,她们的话题跟着换了个。
席如愿:“昨天早上我也碰着有女生找沈闻要联系方式,我们班上有个帅哥真好啊,饱眼福。”说到这里,她伸了个懒腰,“但我还是更喜欢盛柏。可惜他最近忙着竞赛,好久没看到人了。”
阮芋点点头,对好朋友的眼光表示肯定:“确实,盛柏肤白貌美成绩还好。”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两声冷笑。
阮芋回头,和不知什么时候几步窜回来的沈闻大眼瞪小眼。
他笑眯眯的:“你再夸盛柏两句啊,我明天就往你桌子底下丢臭豆腐。”
阮芋最讨厌臭豆腐味。
沈闻继续:“我还要告老师,说你上课吃臭豆腐。”
阮芋直接震惊:“……你是狗吧?”
沈闻坦然点头:“汪。”
“……”
—
在和沈闻的插科打诨中,考试周正式来临。
周日中午,阮芋和张向晴一起吃午饭。
张向晴给阮芋夹了块排骨:
“绵绵,明天好好考试知道吗?我听你们老师说这次期末考会影响下学期的分班,是很重要的,你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嗯,好。”
“你在以前的学校一直是年级第一,这次千万别考差了回去让你外婆失望,到时候说我们把你接过来还把你学习搞不好了。”张向晴继续道。
阮芋叹了口气:“嗯,我明白。”
连续不断的教育让她没了胃口,下午返校后才后知后觉感到有些饿,于是在校门口买了个卤肉卷填肚子。
刚啃了两口,迎面遇见沈闻。
“巧啊。”沈闻冲她随意地挥了下手,然后凑过来看她在吃什么。
阮芋也在瞅他在吃什么:
“你这是啥?卤菜?”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嗯。”沈闻举起袋子,在阮芋面前轻轻晃了晃,“买的有点多,吃吗,分你点。”
“我有钱,我自己去买。”打探完卖卤菜的推车所在地,阮芋也跑去称了点卤菜走。
晚上的晚自习是同学们最后的复习时间。教室里有人忙着写计算题,也有人拿着书去外面的走廊背语文。
通常来说,这个时间点,坐在她后面的沈闻应该是无聊到多动症儿童附体,得弄出点什么动静出来才正常。
但他今天非常安静。
阮芋慢悠悠揉着胃背书,背到一半,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他:“沈闻,你在看书吗?要是有什么不懂……”
别说看书了,这大爷正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阮芋叹出口气,戳了下他:“沈闻,沈闻,明天考试了,你还是背背语文背背公式吧。不然我把我觉得容易考的写给你,你看一下?”
沈闻没反应,但他的背部随着呼吸起伏的频率实在是有点快,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睡着了的人。
阮芋逐渐觉得有些奇怪:“沈闻?你怎么了?”
第31章 三十一颗星星
过了两秒。
“没事。”沈闻抬头, 脸色苍白,眼圈有些红,连睫毛都有气无力地垂着。
完全不像是“没事”。
阮芋懵了会儿, 拿过他桌子上的杯子,往里看了一眼, 没有水。
她干脆从自己杯子里倒了点热水给他:“你先喝点水,是哪里不舒服?”
“谢谢。”但他没喝,“胃痛,现在有点想吐。”
他这么一说, 阮芋觉得自己胃部的动静也变大了, 她今晚上其实也有点不舒服, 但应该比不上沈闻严重。
“很难受的话, 不然去医务室看下?”话出口,阮芋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天, 校医室应该没开门。
只能转变方案:“你等等啊, 我去找胡老师请个假, 你去医院看看。”
阮芋起身,那一瞬间胃部传来的下坠感让她不自觉蹙了下眉。
和胡高大说清楚来龙去脉,胡高大第一时间去到教室,让沈闻跟着他走。
“胡老师,我也一起吧。”阮芋说。
在胡高大疑惑的目光中, 她老实交代:“我也有点不舒服。”
应该是下午吃的辣卤菜有问题,要不然怎么偏偏就她和沈闻胃痛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放心他俩单独去,胡高大回办公室拿了车钥匙出来,主动提出陪他们去一趟医院。
在此之前, 阮芋还没遇到过会陪学生出去看病的老师。
真的是遇到了一个很好的班主任啊。
她在心里感慨。
—
胡高大从停车场把车开出来。
离行德中学最近的是宛城第二人民医院,从这边过去大概三公里路。
夏天昼长夜短, 晚上七点多太阳才落山。过了几个红绿灯,昼夜迅速更迭,汽车从夕阳驶向黑夜。
抵达时医院大楼已经灯火通明,简单的检查过后,医生开了几道药。
沈闻的脸色依然苍白,阮芋看了他好几眼,最后还是不放心,跑去外面接了一杯热水,让他先吃点药下去。
阮芋把药拿出来分好递给他的时候,沈闻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
她只得把手再次往前递:“先吃点药,看能不能缓和。”
闻声,沈闻终于抬头看她,眼底情绪不明。半晌,他垂下眼接过,轻声问:“你不也不舒服吗?”
“反正胡老师还在打电话,我待会儿再去接水吃药,不急。”
“……阮老师,”沈闻面不改色吞下一把药,喝水顺下去后,他唇角起了点笑意,“怎么说呢,这水还挺甜。”
“是吗?这医院饮水机里装的是矿泉水?”阮芋没多想,出去给自己接了杯水喝下,然后疑惑地皱了下眉。
也算不上甜啊。
晚上八点,胡高大载他们回学校。
阮芋今天起得早,白天也没怎么休息过,在摇摇晃晃中突然就有些犯困。
车载音响里还放着歌,女歌手低声哼唱闽南小调,阮芋坐在副驾驶,头靠着窗,迷糊间合上眼。
这一路还算平稳,一直到最后要拐进书香路时,前面有辆车不打闪光灯突然变道,胡高大连忙一脚刹车猜下去。
伴随着愤怒的一声“会不会开车啊”,还在昏昏沉沉的阮芋随着惯力头往前面栽,她被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但身体没来得及反应。
下一秒,额头蓦地覆上一片温热,稳稳接住了她往前倒的头,接着有股很温柔很小心的力量带着她的脑袋慢慢靠回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