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可不是他们科室里的钻石王老五孟琪？这人是院长的亲戚，长得不赖但是有点花心。
刚穿越来那会孟琪总是缠着巫悦要请客。
孟琪正混在一堆阿飘里，穿过一只吊着红色长舌头的鬼，伸手抓住了樊樱的胳膊。
巫悦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因为她看见孟琪握住樊樱的那一刻，周围所有的鬼都齐刷刷看向了他！
眼神怨毒，像是被他抢了心爱的东西一般。
而且小樊护士看起来好像也很困扰的样子，她很含蓄地推开了孟琪的手，但孟琪又握住了她的手腕，“小樊护士，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日料特别好吃。”
巫悦想了想，拉着卓星就躲到了扶梯后面，她拿出手机，拨打了孟琪的电话。
门口处很快传来一阵铃声，巫悦见孟琪皱眉，像是不太想接的样子，但是碍于在小樊护士面前，他应该不想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所以迟疑了片刻还是接通了。
拉住小樊护士的手也就此松开。
“喂？巫医生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情绪不高的样子。
巫悦眯眼，故意等了两秒才回答，她捏着嗓子：“孟医生，你不是想请我吃饭吗？今晚一起去吃日料怎么样？”
孟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抱歉啊，我今天没空，回头再说吧？”
说完挂掉电话，转身却早已不见了樊樱的身影。
巫悦看着小樊护士离开才把电话收起来，然后恨恨道：“没眼光！我哪里比小樊护士差了，为什么请她不请我！”
卓星好笑地摸摸她的头，柔声道：“他是眼瞎了。”
看不见这世上最暖的光。
瞎了也好，他可以私藏。
他又淡淡向那个方向撇去一眼，不过这人惹巫悦生气了啊。
一缕旁人看不见的黑气悄悄涌向那边，猛地插进那人的眼里。
让他难受几天吧。
卓星心想。
这个小插曲结束，巫悦跟卓星走出医院。
只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孟琪挂断电话后就急匆匆地跑回了门诊楼，捂着通红的眼睛直奔二楼的眼科去。
巫悦心说她的乌鸦嘴不会真灵了吧！
但卓星只是耸耸肩，取走巫悦肩头的包，“我帮你拿吧。”
两人离去。
樊樱自树后出来，目视着那两个人的背影。
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女孩淡淡的影子打在地面，而男人那异常黝黑的倒影却扭曲着，像是进食的触手般牢牢缠在女孩的身影上。
樊樱知道，这就是怪物偏执地占有欲。一旦认为那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便是连影子也要将她拉入深渊。
她知道她的任务是要将这份偏执转移到自己身上，她从不怀疑自己对鬼怪的吸引力，甚至连普通男人都会对她产生谜一样的执着。
不管卓星是作为鬼怪，还是作为男人，都不可能拒绝的了她的。
樊樱皱起眉头，触摸到刚才被孟琪抓住的手腕。
只是……
她看向远处那个女孩的身影，那暖黄色的上衣像是要融进阳光里。
她鼻尖再次闻到了桃子的香味，那是奶茶的味道。她今天第一次顺着味道买来喝，却感觉不及她身上的甜……
樊樱攥紧拳头，重新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再次走进阴影中。
-
巫悦今天没有坐公交回家。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与卓星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身边来来往往努力生活着的人们，胸口就觉得满满的。
她脸上的笑好像有点止不住，无论说什么卓星都很耐心地听着。
知道手机突然响起，是妈妈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只听那端马上说：“悦悦，恋恋到你家了吗？”
“嗯。”巫悦回答。
“这孩子，到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妈妈抱怨。
巫悦心说，恋恋昨晚生了好大的气，就因为你们骗她。
然后又听她妈妈说：“恋恋这次是去找工作的。”
她这次的语气软了不少：“悦悦啊，你认识的人多，帮她想想办法。她腿那个样子，有很多地方不要她的。”
“……”巫悦总共就穿来不到两个月，认识的人还真不多。
那边又说：“别忘了，她是为什么才成这样的。”
巫悦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妈，我先挂了啊。”
挂断电话后，巫悦垂下眼帘。
昨晚太激动，忘记问恋恋是什么专业了。
门面岗和经常需要走动的工作不合适，还有其他的岗位吗？
“怎么了？”卓星突然问。
“我妈让我帮妹妹找工作。”巫悦说。
卓星淡淡哦了声，又道：“找工作也是你的责任吗？”
巫悦垂下眼帘：“倒也不是。”
她侧头看向人来人往的街道，“但是恋恋确实是因为我才从小残疾了的。”
是因为原主。
但原主比她幸运。
“虽然现在恋恋走路不太方便，但好在她还活着啊。”巫悦笑道：“她活着，我也开心。”
卓星看着眼前的姑娘，她的笑容里没有一丝勉强，但是眉眼却落了一点淡淡的哀伤。
他抿了抿唇，轻轻地说了声：“因为被留下的人会很可怜？”
巫悦没想到会再次听到这句话，她停下脚步，仰起头看着卓星，看向他的眼睛，那里全部都是自己的倒影。
原来他听见了，也记住了啊。
“嗯。”巫悦点了点头，继续慢慢向前走着。
“是啊。”她说：“如果在那个时候妹妹死掉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的语气并不沉重，像是单纯抛出了一个疑问般，又自问自答道：“我们是双胞胎，难免会被拿来比较啊。比如说——”
“我淘气的时候，会不会有人说，‘如果活下来的是恋恋就好了’呢？”
巫悦的语气很轻，“如果活下来的是恋恋的话，她一定能让所有人都高兴。”
“因为她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听话、懂事，还爱笑，总是黏着我，跟个小太阳似的。”
她越说越慢，“好在恋恋还活着。”
这个世界的妹妹还没有因为她的错而被海水带走……
所以，恋恋想要什么她都可以给的。
脚下的影子升起，慢慢环绕住了哭泣着的女孩。
卓星无言地牵起了她的手。
他想拥抱她。
第67章
夕阳西沉, 天端的余晖照不清暗下来的街道。
卓星牵起巫悦的手。
他知道，女孩抛出来的那些假设，肯定在某处发生过。
卓星从来不会被所谓的道德与规则支配, 但是巫悦不一样。
她的道德感太强了。
可这样的巫悦, 竟然被那些人用刻薄到足以摧毁一个孩子的言语攻击她。
他们觉得, 如果死去的是她就好了？
他们拿一个死掉的人，不断折磨着巫悦？
只是这样想着，卓星就按捺不住想要摧毁什么的欲望。
他沉默地跟在巫悦身边，街边的霓虹一瞬间熄灭。
整个世界陷入阴暗的寂静，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像是城市里的光都消失了一般。
只有沉浸在思绪里的巫悦，她并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一切。
整个城市都在陪她沉默。
-
走到门口的时候，巫悦突然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
“小巫啊。”
巫悦抬头, 是赵大妈。
赵大妈还是以前的样子, 笑呵呵地冲她说：“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小晨的事情还没谢谢你呢。”
巫悦摇头：“您别客气，这没什么的。”
她似乎一点都不为自己身边多了一个卓星而惊讶。
也对，自打穿越来, 赵大妈就一直能看见卓星。
仔细想想的话，卓星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跟着她了。
四舍五入也算同居很久了？
巫悦有些脸红。
又听赵大妈说：“小巫，你这几天晚上有没有听到咱楼里有老太太哭啊？”
巫悦被抽回心神, 她昨晚没有听到，“我前几天出差了，一直没在家，所以也不清楚。”
“这就奇怪了, 我听着像是楼上传出来的。”赵大妈喃喃, 然后又摆了摆手，“哎, 不想了。我先回家做饭去了啊。”
她挥手离开。
巫悦看了眼卓星，刚刚与赵大妈聊天时，他松开了她的手，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身边。
他一直很有分寸，从不会在外人面前给她太大的压力。
夜晚的凉风拂过脸颊，就像卓星掌心的温度，不寒不热，刚刚好的温度。
“聊完了？”卓星重新牵起她的手。
“嗯。”巫悦笑着点头，回握过去。
刚刚见卓星的眼里有一点点晦暗，像是在想什么事情般，但在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又消失不见了。
巫悦问他，“你不开心吗？”
“没有。”卓星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紧了些，“我只是在想，你身边的人还挺多。”
“什么意思？”巫悦不太明白。
卓星笑着在她额角亲了一下：“是夸奖。你人缘好。”
真的吗？
巫悦摸摸额头，跟卓星一起走进楼梯。
拿出钥匙打开门的时候，突然看见对面门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女人。
那个女人长相也很漂亮，眉眼间与小樊护士有点像，只是比她更知性一些，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她手里正拎着一个鲜红的塑料袋，沉甸甸的，像是要下去倒垃圾。
巫悦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燃烧过后的味道。
那个女人也看见了巫悦，很礼貌地冲她点点头。
巫悦也回以微笑。
她在女人的拇指和食指处看到了一层白色的灰尘，像是香灰……
那个女人已经走到楼下。
巫悦转动钥匙，打开门。
她记得对面的住户一直空着没有人住。
原主之前租房的时候，也考虑过对面。只不过因为原本住在那里的老太太刚过世，她有点害怕，所以就租了现在这个。
这是又租出去了吗？
巫悦没想太多，因为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姐，你回来了？”巫恋戴着围裙，手里拿着勺，从厨房里露出半截身子。
巫悦的心顿时就暖化了。
他们家恋恋真是个小天使。
“嗯。”巫悦飞速换好拖鞋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巫恋，“你在做什么啊，好香。”
巫恋有点嫌弃地拉开她的手，皱眉道：“姐，我戴着围裙呢。脏……”
巫悦笑，“妹妹一点都不脏。”
巫恋想扶额，她觉得现在的姐姐看起来好像有点傻……
“姐。”她悄悄凑近巫悦耳边：“你带男人回家了啊。”
“啊？”巫悦这才意识到，妹妹还不知道卓星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跟妹妹一起住的话加上卓星确实不方便。
要不再让他回戒指里？
巫悦跑回玄关，拉住卓星的胳膊让他俯身，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你还可以回戒指里吗？现在不太方便让你住进来……”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只能委屈卓星了。
卓星好像没听明白，歪着头对她眨了眨眼，干净漂亮的眸子里带了点无辜的味道。
巫悦：……
怎么感觉自己有点不做人啊。
她有点说不下去了。
这时卓星却突然说：“没关系，你要是觉得困扰的话，我去街上就可以了。”
啊？这……
卓星像是不知道巫悦的想法：“我们这种东西，根本不需要住处的。”
巫悦摸着自己的良心。
好吧，已经开始内疚了。
她看看妹妹，再看看卓星，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那你睡沙发？”
这间屋子是一室一厅，没有做隔间。
所以要是卓星住下的话，就只能睡沙发了。
卓星很顺从地点头，突然笑了，“你原本打算让我跟你一起住卧室的吗？”
“！”听他这么说，巫悦一下子就愣住了。
睡沙发这件事情确实是临时起意。
原来，自己真的已经默认与卓星那么亲密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