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总是幽默风趣,让人觉得游刃有余,有时有点贵公子气质,有时又有点小孩子装大人的感觉,其实我觉得还挺可爱的。
但就像我觉得他可爱的这种情绪,也并不是喜欢,只是对他这个人的赞美而已。
自白柴咖啡屋以后,我们其实也一起出去玩过,但那都是夏夏和荔枝也在的情况下。所以说,我们其实是形成了一个四人小组,四个好朋友。
夏夏和荔枝有时会起哄我和小何,小何偶尔也会说点暧昧的话,但那更像这个四人小组中的一点调味品,一个小玩笑。如果我和小何真的在一起了,反而会打破这种微妙又舒适的平衡。
我个人是不太适应这种不清不楚的感情,但主要是人家小何压根没告白过,也从未在网上找我聊天,那我自然也就不便去追究什么答案。似乎每次四人聚会结束之后,我和小何之间的那种亲密就很默契地结束掉了。甚至可以说,只有在夏夏和荔枝在的情况下,我和小何才像是朋友。
否则就更像是点头之交的关系——就像小何来录账本的时候,我俩之间说的其实还是客套话。但我对夏夏和荔枝就不会这样,跟他俩我都是想说啥说啥。
也就是说,如果我接触小何的起源,不是夏夏和荔枝的那番起哄的话,那实际上我和小何就只是一个小团体中的两名普通成员罢了。
有时我也会对小何感到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些不明不白的话,但反正他那点不痛不痒的撩拨,完全就没到可以让我害羞的程度。
那我也就笑笑随他去了。
当然我也有试图去分析小何的行为逻辑。
就是,我再怎么不显大,也毕竟是比他大了四岁。而且我俩的家境也显然不是很匹配,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他有所顾虑是理所当然的。
那要是从四人小组的角度来说呢?我们可以发现,小何是我们当中最边缘的一个。
夏夏和荔枝无疑是这个小组的最核心,而他们俩不知为何天然就喜欢带我一起玩,所以我是一个不用做任何事就能在这个团体里待得很舒适的人。但小何不一样,他能进入我们这个团体的原因就是,夏夏和荔枝动了撮合我们俩的心思,那么如果他不和我产生联系,就会立刻变成一个无话可说的“局外人”。
所以我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更像是因为,他太想和我们一起玩了。
啊当然,少男心海底针,我猜的也不一定对。
因为我自己的性格也是25岁前后才趋于稳定,在那之前我也经常左右摇晃,会做一些没有逻辑的事情。所以我觉得小何的想法或许也不是用逻辑可以完全解释的,他很可能今天这样想,明天又那样想,这倒也非常正常。
总之,杂总问我的时候我就这么回答了:“就普通朋友啊。”
是个赏心悦目的男孩子,但这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在决定考研时其实完全没有担心年龄差问题,我当时想的是——都二十来岁的人,思维方式能差多少?但现在我发现他们的心思我真的有点看不明白。
不止小何,还有墨大佬、豪猪、丁满——这几个人我多多少少都有不太能理解的地方,尤其是丁满。
他是一个少见的,让我完全找不到词汇去形容的人。
小何是青涩,豪猪是油腻,墨大佬是犟,那他到底是什么呢?
当我回到宿舍时,夏夏咆哮着给了我一个答案:“丁满这个死基佬,他真的要气死我了!”
第27章 小人
这我是完全没看出来。
但夏夏表示:“他很明显啊!狼人杀那天我就看出来了, 他自我介绍时那个劲儿,怎么会还有人看不出来?!”
我说:“可他和荔枝看起来很不一样哎。”
夏夏说:“废话,他们是两个人啊, 两个人看起来怎么可能一样!”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丁满在狼人杀那天的装扮,就是普通男生的打扮,但真要说起来我那天确实感觉到些许不对劲。
我觉得他唯唯诺诺, 觉得他扮猪吃老虎但扮得不够像, 甚至还觉得他在立一个奇怪的“窝囊”人设。
“所以那天他是在……”我突然顿悟了,“他是在装可爱!”
*
这个话题在我们四人小组的一次下午茶中又继续了。
我说:“所以他算是那种刻意伪装直男的弯仔吗?”
荔枝解释:“姐, 其实大家都多多少少有点伪装的啦, 因为丝毫不伪装的话真的会收到很多恶意。就像我再怎么按自己的喜好打扮, 我也没有随心所欲地留长发, 最多只是用一些可爱的东西而已。”
夏夏爆炸:“但是那个丁满,他一定是非常刻意地在装直男!姐,你知道吗, 我和荔枝不是去学生会开会吗?他也是学生会的,他看荔枝的眼神真的很诡异, 就是那种又惊又恨的眼神——他就是嫉妒我们荔枝可以生活在阳光下,他不理解为什么荔枝可以每天快快乐乐的, 而他只能躲在黑暗里见不得光!”
小何说:“那要这么说的话,他其实也挺可怜的。”
“他可怜个鬼!”夏夏反驳,“洗衣机降价多好的事儿啊,都怪他在那充大款,用个洗衣机显他高贵了?还是显他清高不惹事儿了?好家伙,有男人在场就装可爱, 看见女生提议就重拳出击,真是厌女的典中典!以后我们小珍手洗的每一次衣服都得算他头上!”
我试图给她降火:“其实就算没他, 洗衣机这事儿也未必谈得下来。先等等看吧,实在没有消息的话,我再去问问会长。”
夏夏还是愤怒:“别的我都忍了,可他居然敢说我‘懒姐姐’!我真是……我这辈子都想不到我竟然被一个男的雌竞了!”
我说:“好了别气了,他说的是‘懒姐姐们’,那不是连我一块骂了吗,我都没什么感觉。”
夏夏说:“他当然连你一块骂了,他那声‘姐姐’骂的就是你,他那是说你老呢!”
*
额,好吧。但我还是没什么感觉。
因为夏夏和荔枝天天喊我“姐”,我知道那是没有恶意的,久而久之就对所有喊我姐的行为都免疫了。
而且听他们说的,丁满这个人也不止对我有恶意,他连荔枝阳光开朗的样子都看不惯,那似乎反而就不用太在乎他。
我们劝着夏夏消消气,不要和小人一般见识,但从夏夏的眼神可以看出,她似乎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荔枝试图转移话题:“对了,姐,你不是之前在烦小说的事儿吗?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暗暗给荔枝点了个赞,真是找得好话题:“开坑了,最近正写呢。”
他赶紧继续:“那男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我说:“我还没想好。”
小何喝着咖啡呛了一下:“男主人设没定都可以写的吗?”
我说:“没事儿,女频吗,男主出场晚很正常。”
于是荔枝又改变方向:“那女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说:“我用夏夏和我的性格拼成了女主人设。”
*
是的,这个灵感来自于夏夏说她只要有我在就能鼓起勇气,我对这句话进行了深入的分析。
这就是说,在夏夏心里我是一个能给她兜底的人,是一个让她能没有后顾之忧向前冲的人。她为什么会对我有这种想法呢?
很有可能,她对我也有那种“其实做得到,只是不愿做”的印象。就是所谓的,我不惹事还很怕事,却能看得懂事。
所以她虽然嘴上老说我“不行”,但她潜意识里或许认为,当她在前面杀出问题的时候我能救她——至少是一定会去救她。
而这个时候,夏夏恰好是我的反面。她性格粗钝,其实很多事是看不太懂的,但是她很能惹事,且不怕事。
那这意思是不是就是说,当我和夏夏结合时,一个无敌的人设就出现了?
就是一个冷静缜密、热衷搞事的女主,向前能主动出击,向后能完美防御。一时阴恻恻地计划着搞点大动作,热衷于用极端方式弄死所有试图伤害自己的人;一时又有些悲天悯人的情怀在,对那些帮助过自己的人心怀善念。
她大概会像我一样,到了一个新的城市后就只顾自己,对父母家乡毫无思念之情,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胚子。她也会像夏夏一样有着浓厚的救世情结,把自己当作这世界的神明,傲慢、炽热又伟大。
如果我能把这两种人格结合到一起的话,那这个人就是无敌的。
然后好像就不需要什么男主了。
*
夏夏被我们的讨论带了过来:“就是无CP吗?现在无CP也很热哎。”
我说:“我一个言情还没整明白呢,等我整明白了再尝试其他领域。”
荔枝说:“可是男主的存在未必是为了拯救女主吧?”
我说:“在这种文里他不拯救女主他来干嘛?干掉女主吗?”
我顿了顿,打开备忘录:“好像也不是不行。”
*
如果本着戏剧与冲突原则,男女主确实可以完全站相反阵营。
所以是相爱相杀?
好像有点老套,有没有更新颖一点的路数——比如,男主实际也不想伤害女主,他也有苦衷?
是的,我是想到了杂总。
他曾经和我站相反阵营,险些把我逼到崩溃,现在却告诉我从那时起他就对我情根深种。那么只要他没有奇怪的精神虐待癖好,或许他从前的所作所为都会像陈哥那件事一样,有个意想不到的理由?
比如就像杂总说的,服从上级命令。
这种好像也有点意思。
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小何在一旁开口了:“这很难吧?如果是刚才说的女主人设,那么聪明的女孩子,怎么会喜欢上自己曾经的敌人?就算有再多苦衷,也已经造成伤害了吧。”
这倒也是。
我说:“那不然就不喜欢,就让男主单箭头?”
夏夏眉头紧皱:“那还是男主吗?那不就是无CP文吗?”
*
结果那天就是把男主的身份确定了,是女主的敌人。
那么在写作时需要突出体现的是男主的身不由己,他必须被动,必须痛苦,所以他的身份一定非常低微,只能被迫听从上级命令的那种。
小何提到的感情线问题确实难办,但这也不用急,因为哪个文都不是一开始就有感情的,前期就由这两个人设自由发展就好了。
唯一膈应的是,由于我把杂总带入了男主,导致我在思考男主剧情的时候,脑子里总会冒出杂总的脸。
好在也不丑就是了。
但就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写出双箭头来。
在写作过程中我充分感受到了架空的困难。哪怕是前作已经架起了一部分世界观,但因为已经炸毁了一个星球的缘故,后篇我明显感觉到只要在地球上整事就会受限制,所以写得颇为痛苦。
也就是在一次超长时间的写作后,我拿起手机,才发现有一条申请加好友的信息,已经被我晾了一个小时了。
是丁满的消息。
*
那一刻我是本能地感到抗拒的。
很快,刚洗完澡回来的夏夏在一旁叫道:“这个丁满在搞什么啊,他在群里发的什么?”
于是我暂且不管这条申请信息,先去看群。
确实是丁满的留言:@归归学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是你的校园网信息有缺漏,需要你提供一下,请通过我的加好友申请。
我寻思你倒也不必在群里说这个:知道了,已加。
之后就是正常的添加好友,交接信息,整个流程结束时我发现我的后槽牙竟一直咬着。
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因为嫌恶,而是我感觉到了危险,我必须让自己处在一个很紧绷的状态去抵御。
然后果不其然,会长很快私聊了我:归归,你和丁满之间有矛盾吗?
我想了想,回:没有啊,怎么了吗?
会长说:那就好。没什么事,就是怕因为之前洗衣机的事儿,你们俩之间有了什么隔阂。丁满现在负责校园网信息的工作,做事情挺认真负责的,有时候要是问到你什么,你就多配合配合。
我说:好的。我刚才洗澡去了,没看到好友申请,回来看到群里的消息还吓了一跳。
会长打着哈哈:没事没事,那早点休息吧。
我说:好的。
按灭手机,我长长地吐了口气——这就是洗衣机事件的后续,而且,好像还没有结束。
他没有咬夏夏,也没有咬荔枝,他真的奔我而来了。或许这就是杂总说的,穷不犯法,但穷会受人欺负。
我被一个真正偏执、阴恻、工于心计的人盯上了。
第28章 bisexual
后来夏夏旁敲侧击地帮我问了一下, 说是丁满当晚就和学生会长痛诉工作不好做,学姐不配合,说不知道哪里惹到学姐了。
听得我脑瓜嗡嗡的。
那种感觉就类似,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既然能隔了这么多天突然搞我一下,那就能隔几天再拿我解闷, 虽然这次不是什么大事, 但也难保下一次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