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看我拧着个眉头,表情很凝重的样子, 夏夏就开始开导我:“没事啦姐, 这种事我见过的多了, 最后不都过去了吗?就我那野鸡本科, 连造女生黄谣的都有!”
我捂住了心口:“要不你还是少安慰我两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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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没拦住夏夏跟我讲她本科时的八卦。
“毫不夸张,我本科的时候,整个专业撕到最后, 连一个能完整地照毕业照的宿舍都没有。”
“我们有个女生,用密码本写日记, 日记里全是骂同学、室友的话,然后有一天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了。当时还报警了呢, 警察按ip地址查到了发布的女生,结果发现是日记主人最好的朋友,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假惺惺原谅她的人。”
“还有个女生,我现在想到她的名字我都害怕。她是属于戏很多的那种,从进校第一周就在和周围的一切产生矛盾,我觉得这种就是表演型人格。她会不停地编排周围的一切, 然后把自己当作其中一个角色去演戏。刚开始很多人被她骗了,以为真的所有人都欺负她, 但后来发现只是她自导自演之后才不寒而栗。”
“但是这都还好,姐你知道最可怕的一种是什么样的吗?是那种公信力很强的人使坏,碰上这种的你才真的没处哭去。我有个本科室友,刻苦学习、严于律己,从老师到同学都非常喜欢她。在我看来她唯一的毛病也就是太争强好胜了,好像不得第一就会死一样,也不知道怎么考来我们那个野鸡大学的。”
“这个人,整整四年只干了一件坏事,就是说我们班的第二名在外面爰交。”
“因为她公信力真的很强,所以我们所有人都相信她,也没人去告诉那个第二名。直到大四时第二名才知道自己被人叫了四年的爰交女,最后才发了个帖子澄清她打的是正经工。”
我这听的这是什么鬼故事。
我说:“那这个怎么又不报警了?”
夏夏说:“没证据啊。又没有通过网络传播,拿什么证明第一名造她黄谣了?”
我说:“人证不行吗?”
夏夏说:“就算所有证人都说是她造谣,她一句话就可以脱身——哎呀我当时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是听的人误会我了。”
我说:“这世界本来就这么可怕的吗?”
夏夏摊手:“这都是老生常谈的小技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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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姐,你真没必要这么担心。”夏夏终于开始总结,“丁满在这里并不是个公信力很强的人,他是个闲不住的,已经明里暗里地和很多人产生矛盾了。”
我大脑宕机:“真的吗?比如?”
夏夏往我背后一指:“阿月啊,他之前不到处说阿月缠着豪猪吗?”
阿月扶住额头:“能别提这事儿了吗?”
夏夏说:“不过我是没明白,他跟阿月应该没有过节,为什么要害阿月呢?”
这时我的脑子倒开始转弯了:“他大概率不是为了害阿月,而是为了害豪猪。可能是豪猪总是吹嘘自己家境的行为让他很不痛快,他传播的原话应该是‘豪猪说自己总被缠着,烦都烦死了’,他刻意把豪猪的吹嘘夸张扩大,其实是贬低豪猪的形象,最终引导阿月去狙击豪猪。”
阿月冷哼一声:“反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夏连声应和:“可不是嘛!这还不止呢,丁满还没进校门就和一个同学在网上起了冲突,还大放厥词说要‘搞死他’。其实就是看人家是少民计划进来的,知道人家没背景胆子就大了。后来人家少民同学也没让着他。”
“还有哦,我们学校不是有个狼人杀网杀群嘛,里面之前有个女生摇人一起玩,刚巧又几个男生在下面回复没时间。然后丁满讲话可恶臭了,他说:你长得是有多丑,才会没一个男生愿意陪你玩。直接被那个女生截图骂进朋友圈了。”
“这些暂且不说,但是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他这人追男又追女!明明是个基佬,但是还在追一个研一女生呢!”
别说我了,连阿月都惊呆:“所以这是打算骗婚?”
我说:“你gay达真的准吗?你别是响错了吧。”
“哈?”夏夏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在怀疑什么?你在怀疑我的gay达!我从来就没有响错过好吧!除非……除非他是bisexual,那我承认我的gay达也会响。”
本英语废阵亡:“bi-什么?”
她说:“bisexual就是双啦,姐!就是可以喜欢男生,也可以喜欢女生。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我可以原谅他追女生……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两个同时追吧!”
我说:“你等会,你让我捋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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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觉得骗婚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骗婚一般是冲着短期交往、迅速结婚去的。
他这才研一,追的也是同级女生,万一追到了还得谈三年再结,这不合常理。
所以他应该真是个bisexual。
那么现在就聚焦在“同时”这个问题上,如果他在同时追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的话,那么这就和常规情况下的“一个男生同时追两个女生”是一个意思。
把情况转化成这样之后,似乎就清晰了很多。
不是说“一男追两女”就可以,只是说转化完之后听着好像就没那么怪了。
但夏夏说:“姐,你真信他是个bisexual啊!你说他不可能为了骗婚谈三年,但你有没有想过,他追女生可能只是个幌子,只是为了掩盖真实取向?”
我说:“你这个就属于主观臆测了,你其实也不确定他是gay还是bisexual啊。”
夏夏着急:“我……”
“你稍微冷静点啊,我觉得你有点不对劲了。”我不得不出言提醒,“你可千万不要到处散播他是gay的事情。虽然他这人是很烦,但你要是拿这个说事就是你不道德了,而且万一人家真是bisexual,真有喜欢的女生怎么办?”
夏夏抱头:“姐,你也太圣母了吧!他都那样搞你了,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他会觉得你好欺负的,他会变本加厉的!”
我说:“那就等更厉害的来了再说,我不想拿别人的取向说事。”
“可bisexual根本就不是他这样的,bisexual不会同时追两个人!”夏夏还是没忍住,“因为我就是bisexu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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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震惊地看向夏夏,然后又飞快地看向我。
不得不说我的第一反应也是指向自己:“那你对我……”
“姐,我承认你是很不错啦,但我才不会对室友下手。”夏夏颓然坐在座位上,“而且我喜欢个儿高胸大屁股翘的,你一样不占。”
这好好的怎么还骂上人了呢。
我说:“这事儿还谁知道?”
夏夏说:“荔枝。然后就你俩了。”
我看向阿月:“你别说出去。”
阿月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夏夏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我没事啦,我并不怕别人知道,只是没个契机的话我也不至于会把这事儿到处说就是了。”
我说:“是啊,既然你是bisexual,那你应该更能理解。你想如果现在有人到处说你是那个什么,拉拉,然后导致你这辈子别想找到男朋友,那你是不是会很想捶死他?我现在不是跟你讨论丁满的人品,我是在说,咱不能去散播人家取向上的事情。”
夏夏怔了怔,似乎没想到我的重点居然还在这事上。
然后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心情好像也变好了:“哎呀知道啦姐,我就是在宿舍说说,出了这扇门谁稀罕提他呀!跳梁小丑就由他去蹦跶好啦,那我们就不理他!”
我看着她这样儿,就知道她刚刚放下了心里的一个大计划,心里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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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天短暂地放晴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又风雨大作。
照这个势头别说小珍的衣服了,连我那些机洗脱水的衣服怕是也干不了。
眼瞅着这也不是个事儿,我只好把挂在阳台的衣服都收进来,希望可以用室内的人体温度给它“烘干”。
坐在位子上,我心有感慨——这就是封校碰上阴雨天,buff叠满了,人人心情烦闷,没事都想搞点事出来。
对于夏夏的取向,我没啥感觉,因为对我来说夏夏就是夏夏,不会因为她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而有什么改变——除了我再也不能强行拉她一块儿洗澡了。
倒是我们的四人小组中现在有一个bisexual,一个gay,一个直女,一个直男,这让我觉得还挺酷炫的。
我还是觉得庆幸。
我还是觉得辞去工作、考研、遇上现在的这群朋友,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雨下太大,也意味着大家都出不了宿舍。小珍在泡脚,阿月在学英语,夏夏戴着耳机跳着今日份的普拉提。我寻思着这个时候,荔枝可能又在网购一些可爱的小东西,小何大概还在看简牍或者账本,还有……
在我想到杂总的时候,杂总的消息恰好也发了过来:在干嘛?
第29章 丑陋
我说:跟你聊天。
他说:除了这个呢?
我说:没干嘛。
他说:我最近都没看群, 才注意到群里的消息,就在想你心情会不会受影响。
我说:我有什么受影响的,他单方面不喜欢我, 他心情才受影响吧。
他说:也对。
过了一会儿,他说:要是没有疫情就好了,出去旅旅游什么的, 很快就能忘掉这些事。
我说:你这招也太老套了。
他说:什么?
我说:用旅游骗小姑娘上床, 这招我前男友用过了。
聊天界面静了得有三分钟之久,我都切出去玩别的了, 他忽然又弹出来:你真的太过分了。
我打了三个问号过去, 但是冒出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消息发不过去, 我被他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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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夏夏:“真的有那么过分吗?”
“姐, 你这个嘴实在太贱了。”夏夏一边把手机还给我一边骂我,“这个没戏了,你多往小何身上使劲吧。”
我一边收回手机一边说:“天下男人千千万, 我还非得在这俩人身上吊死吗?”
夏夏找到了机会,趁势跟我打探:“所以姐, 你是真没看上小何是吗?”
我说:“别把我捧那么高,你觉得他看上我了吗?”
夏夏闻言叹了口气:“这倒也是。你说这小伙子怎么不上路子呢?他哪怕有人小杂总一半积极, 估计他早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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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夏夏说得不假。
小何单看长相气质其实属于我会喜欢的类型,阳光清爽高山流水的,虽然年纪小但没有什么迷惑发言,言行举止都非常得体,以至于从未让我有过脚趾抓地的感觉。
但可惜就是太得体了,得体到没有任何槽点, 这样不吵不闹的,我反而觉得没意思。
所以我觉得夏夏说得对, 小何要是和杂总一样能作,那估计能把我吃得死死的。
反观杂总呢,“作”这一项他是占了,但老男人作和小奶狗作是两码事。
而且我确实不太明白他的怒点在哪儿,他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我前男友谈了快六年,这要是什么都没干,不是男方有点毛病就是我有点毛病。
我想不通,如果他真介意这个,那为什么还跟我说喜欢我?他告白之前就没想过这些问题吗?这我要是真跟他在一块儿了,是不是还得嫌我不是处?
太好笑了,我还没嫌弃他呢——长得不错却连恋爱都没谈过,那肯定是某一方面有重大缺陷啊,那我是不是应该先搞清楚他是否有什么隐疾?
我都还没说啥,他反倒动不动拉黑删除的,真当自个儿还是我领导呢?
我感到莫名其妙,就把手机一扔啪啪啪啪开始打字。一个小时后再拿起来,看到杂总发来的消息。
他说:丁满刚才来我们宿舍,把你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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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机差点没拿住。
我抱着手机回复:他为什么去你们宿舍骂?
他说:丁满很喜欢串宿舍,不然豪猪的事儿是怎么人尽皆知的。我们宿舍在走廊尽头,如果他都来我们这儿了,就说明中间的宿舍他都串过了。
我说:他骂我什么?他造我黄谣了吗?他是不是说我私生活不检点?
这个时候我都已经想好了,如果他真做了类似的事情我一定要采取行动,对这样明晃晃的诽谤我绝不姑息。
但是杂总的头像又弹了出来:他说你长得丑。
我脑子又开始不转圈了:他说这个干嘛?
杂总说:他说你鼻子是歪的,嘴巴也不对称;说你单眼皮肿眼泡,面中凹陷法令纹深;还说你腿不直,说你背驼得像个锅炉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