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倒是实话。
一帮整日不务正业的二世祖每天吃喝嫖赌,靠着自家企业和积蓄无所事事的混日子,多少人是跟着傅氏屁股后面喝上一口小小的肉汤发的家,奔向上市企业。
现在一个个吆喝的这么猛,等到人真来的时候估计早跑没影了。
“好嘛!就是问一嘴,我们就是好奇傅总财大气粗的,你过生日他会送你什么宝贝。”
“就是就是!”
闪亮耀眼的光尽数打在洛宵宵一人身上,作为今天被人众星捧月的女主角,她咧嘴一笑,道:“请不要过多关注女明星的私生活,谢谢。”
“如果没有你们天天掺和,我俩现在还是隐婚。”
“我走到今天,多亏了你们传谣造谣,谢谢昂。”
“...”
墓园。
傅斯欲单膝蹲下身,扫开碑前菊花,将自己怀里这捧红艳艳的玫瑰放在了最中央。
“第一次来看你。”
黑压压的天空越加阴暗低沉,雨点越下越大,尽管撑着伞,却依旧打湿了他的发丝与衣角。
他直直的凝视着碑上的相片,他的父亲也在端正的看着他。
“再过几年,我也要到您的这个年纪了。”
“您以前教我,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傅斯欲低沉道:“活人后悔尚且有机会挽救,但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
此时,正巧一滴雨水打在照片中傅父的眼上,缓缓滑落了下来。
“您给我生了个好弟弟。”他苦涩的勾起唇角:“您猜,我会放过他吗。”
他没有选择问自己的父亲,就像儿时一般,他只会做自己做好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妖艳的红玫瑰是这篇墓园里唯一亮眼的颜色,傅斯欲的黑色行装与这里逐渐融为一体。
“我一直不想来看您,您应该知道为什么。”
七年的童年时光,一家人聚少离多,当年的父亲和现在的他一样,每天都在马不停蹄的应付和处理各种公务,能回家的次数只有寥寥几日。
那段时间,他总盼着父亲能回来看看,结果,是妄想。
所谓的家庭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
后来他回来了,却带回来一个在外私养的孩子,傅斯欲垂头道:“现在想来,比起您,我竟然觉得我们这些后辈更悲哀。”
傅延生人前当人人后当狗的性格早已经被傅斯欲摸了个明明白白,但养成他今天这番习性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个不负责的父亲。
“对了。”他眉目平缓,道:“我结婚了。”
“她很好,可惜我现在不能带她来看你,如果你见到她,你也会不由自主地喜欢她。”
兴许是家庭的原因,洛宵宵是傅斯欲二十八年来见过唯一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那些知道他身份的人都在不停的恭维他,只有洛宵宵,恭维几句恭累了后,瞬间恢复本性,变成小祖宗。
她会哭会笑会吵会闹,有时候会很懒散,又有些任性,会胆怯也会退缩,但是在需要的时候,又会不自量力的挺身而出。
“你儿媳哪里都好。”就是不喜欢他。
傅斯欲能从人身上清楚的感受到一种名为青涩的感情,是第一次交往的迷茫和无所适从,她可能自己都没有分清到底喜不喜欢,便稀里糊涂的同意了下来。
洛宵宵周围的男性朋友五只手都数不过来,不过是被自己近水楼台捡了个便宜罢了。
所以傅斯欲一直在装糊涂。
明明已经沦陷的越来越深,却努力装成这段感情的独立者和优势方,让他看起来像是立于不败之地。
任旁人看来,傅氏集团董事长家财万贯,怎样都不会是缺女人的角色。
只有傅斯欲知道,多年感情上的亏空,让他成为了彻彻底底的被动一方。
“本以为来看您的时候,会无话可说。”二十多年的父爱空白早就让他对父亲这个角色渐渐淡忘:“但是见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说两句。”
小时候想说没地方说,长大后说了又听不见。
这辈子都在错过。
说的差不多后,他轻叹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玉质扳指,似乎带着些炫耀的意味道:“您儿媳给您买的。”
“记得谢谢她,如果没有她,我是绝对不会花一千万拍下它的。”
不是没钱,是因为它不配。
说着,傅斯欲将扳指放在了人的墓前。
他站起身俯视着墓碑上的男人:“您已经让我母亲守了二十年。”
“放过她吧。”
临走之际,傅斯欲默默鞠了一躬,随后他撑着伞转身,大步离开了他的父亲。
正如印象中的父亲,每次离开时走的总是非常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好像,这个家还有他与母亲,都是什么不够重要的人。
儿时的他望着父亲的背影,如今,父亲的照片望着他的背影。
一切都没有改变,不过是阴阳相隔身份置换罢了。
坚硬的皮鞋擦在水渍中大步前行,额前的几根碎发贴在了他的脸上,整个人陷入了异常的漠然。
他给傅母送回了傅宅,站在门口没有进屋:“照顾好自己。”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没事儿多带宵宵回来看看我。”傅母拍了拍眼前的大男人,笑道:“你和你父亲长得真像。”
话音刚落,没等人反应过来,一双宽厚的手臂已经拥抱上了她日渐垂老的身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对啊,生气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自打父亲逝世后,傅斯欲再也没有任性妄为过,二十多年从没有依赖过他的母亲。
这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拥抱。
“怎么了,这是。”傅母微微惊讶的张了张口,她的大儿子竟然主动抱她了?
简直跟做梦一样。
“没什么。”
忽然,一阵淡淡的凉意刺激到了傅母的脖颈,她摸了摸,似乎是一条项链:“这是?”
傅斯欲松开手臂,道:“回来看您的礼物。”
傅母猛地想起上回他跟宵宵一起回老宅时的礼物纠纷,还有她说过的那一番话,不由感觉到一股暖流划过。
她的儿子,真的在一点点改变。
他过去从不记得这些细节上的事情,拥抱这种几近黏人的行为在他眼里更是不可理喻,但是如今却在一点点的实现和蜕变,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只想着将人抹杀殆尽的恶魔,而是有血有肉的儿子和丈夫。
“是宵宵教你的吗?”傅母欣喜的摸了摸项链,笑颜逐开道:“宵宵总能记住这些。”
这一笑,让男人看到了二十多年前无忧无虑的母亲,回想起和洛宵宵一次次的拥抱,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天上的阴云淡淡的散去。
京城内,仙冀酒楼的生日宴气氛空前绝后迎来了最高潮。
因为仙女裙不方便蹦迪,洛宵宵换上了一件酒红色的裹身吊带长裙,长裙完美呈现出了她玲珑有致的优渥身材,白皙的皮肤暴露在大众视线内,让在场有贼心没贼胆的男人们为之疯狂。
“今天,来了就是我洛宵宵的朋友,干杯!”她纸醉金迷的靠在展桌,堪堪扶住桌头,笑着喝下了今天不知道第几杯酒。
这场宴会有不少熟人,季柏林、林安可等等一众人都在共同为人庆生。
作为好姐妹,林安可自然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不敢喝太多。
‘嗡嗡嗡...’
桌上的手机频频震动起来,林安可率先拿过手机道:“宵宵,接不接。”
洛宵宵烂醉如泥的拿手臂垫着脑袋,她胡乱朝空中抓了两把,才抓到手机,点开通话:“谁啊...”
“是我,在家吗,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带回去。”傅斯欲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
卡宴低调的行驶在路面,他想起对方昨天一直要和自己说的消息,放心不下特意打了个电话。
洛宵宵闻言脸色一变,捂住嘴打了个酒嗝儿,眉眼溢起几分怒意:“嗝,我不在家...”
傅斯欲从这句酒意极重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对,他蹙眉道:“你在哪。”
洛宵宵冷哼了一声,道:“我在你心里。”说完,她无情的挂断了电话。
迎接男人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忙音和再也打不过去的手机。
“安安,你说他好不好笑,忙完了想起我了。”洛宵宵翻了个白眼,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异常,酝酿半顷后,竟然抑制不住的笑出了声:“你听到了吗,他现在才来问我在哪。”
“我生日都要过完了,他才来问我!我昨天一直要和他说,他一直都不听。”
难得找到了发泄点,她把所有的怨言一口气的诉讼出去道:“我每次说到一半他就回绝我一次,我每次说到一半他就回绝我一次...”
“只有他傅斯欲的脸是脸,我的不是吗?我不要面子吗?”
主动提了那么多次全部都被打了回来,难不成指望她缠着他说?
她是话痨,不是上赶着的傻逼。
洛宵宵笑得越来越厉害,趴在桌上笑得直不起头。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不再理会它,脑子里混沌一片,开心和焦灼揉捏在一起让她纠结的寸步难行。
手机被无情的关机后扔到了一旁,没人再继续理会它。
林安可是唯一一个知道二人关系的人,她安慰的抚摸着人的手,道:“没关系,我在,你和我说,我一直都在听着呢。”
她不觉得这两方哪一方有错,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性格和生活方式的不同,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哪能只靠包容过日子,不合适就是不合适,硬绑在一起靠催眠的关系,早晚有一天会像一颗定时炸弹无情炸开。
洛宵宵抹了抹眼尾,强撑着笑了笑道:“害,我早就了解他了。”
“感情这东西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对他而言钱和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他连他父亲的遗物都不在乎,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让傅爷在乎我,我何德何能,真的,我算老几?”她囫囵嘴瓢道:“不知天高地厚咯。”
挺好的。
这不就是她心目中的霸总吗?
铁血无情,杀伐果断又薄情,必要的时候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可以让别人多年的家业功亏一篑。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我去一趟洗手间,马上回来。”林安可暂时支住对方,没有去卫生间,而是转身飞快地找到了洛岁言:
“岁言,有没有你姐夫的电话?”
她把刚才的情况急切的和人说了一下,洛岁言幡然大悟的点点头,动作迅速的和老姐的闺蜜一起联手将人卖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傅斯欲抿着唇眉宇微蹙的出现在宴会大门口,看上去心情极差。
原本他今天的眼底便盘旋一道浓郁的哀悲,如今夹杂着怒气混合成了一道难以言说的神色。
傅斯欲一眼便发现了宴会中央最耀眼的那个女人。
她今天的装束属实算得上是热情娇艳,闪着亮片的裹身长裙让男人徒然升起一阵危机感。
尤其是看到她身旁的季柏林后,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开始朝着崩坏的地方发展。
“快看!这不是傅斯欲吗?!”
“真的欸!真的是傅总!!”
有人激动的拨弄着身旁的好友,不知是谁起的头,本还在玩闹的人儿一个个皆转身扭头,面向脸色铁青的傅斯欲。
“哇,好帅啊,真的好帅。”
男人有着绝对优渥的身高以及容貌优势,轻易碾压了在场所有对洛宵宵有心思的男性。
季柏林瞥到了男人,趁人还没走到这里,他侧头柔声道:“宵宵,你醉了,要不跟我先回去吧。”
他的声音仿佛具备什么奇怪的魔力,洛宵宵神志不清的抵在人身上点了点头。
说着,便要和人离开。
第一百二十九章 .江湖规矩,追妻五年起步
谁知,走出两步后,怀里的女人忽然怔了一下,不肯再继续往前走。
“等一下。”她醉哄哄的比了个停下来的手势,半摇半晃的从人怀中挣脱出来,摇了摇头。
“不对劲,不对劲。”
季柏林斜了眼怒气冲冲敢来的傅斯欲,心急如焚却不好直接带人离开,他哄道:“宵宵,哪里不对?”
她摆了摆手,睁开迷离的眼睛,神秘兮兮的笑道:“我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异界的暗黑力量。”
女人脚步虚浮的四处跌撞,扶住了身后的柱子,继续说:“我掐指一算...嗝...”
“暗黑势力来了,你今天可能带不走我。”
“宵宵,你醉了。”季柏林没想到自己的念头竟然会被一个连说话都费劲的醉丫头看破。
他伸出手打算再次牵着人离开,哪知竟被对方轻易的躲开了。
“柏林,别在我这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了。”洛宵宵毫无顾忌的说着自己的猜想,此时她脑子一片空白,说出来的不过是平日里积攒出的想法。
季柏林的求爱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一个不小的心结,潜意识里她觉得不合适做情侣,但碍于对方的关系,她又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对方。
只得把这件事情压在心底,装傻充楞当作看不明白的样子:“你就算把我带走了,他也会追上来啊。”
另一边,傅斯欲拨开挡道的人流,黑压压的气势直逼过来。
季柏林见状,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柔情,面色中多了几分狰狞,他猛地扯过女人的臂膀往外带道:“没时间了,宵宵跟我走。”
“什、什么没时间了...”洛宵宵不情不愿的跟着往前走,傻愣愣道:“不吉利的话可不能乱说,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一百二十岁呢...”
她想摆脱开季柏林的束缚,奈何对方的力气比她想象中的大多了。
奇了怪了,一个两个的怎么对限制她的行动这么情有独钟呢??她看起来很像是喜欢乖乖就范的金丝雀吗?
洛宵宵不懂。
她都快把‘热爱自由’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为什么还是有人不顾她的决定肆意控制她。
尽管身旁的人是她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青梅竹马,她也不免升腾起几分不满。
“我不走!”
季柏林死死扣着她光洁的肩膀,她呼救似的扭过头,一眼便看到了身后的怒气冲冲的男人。
因为人的不配合,季柏林的携人逃跑之路显得有些举步维艰。
“.....”
对上傅斯欲吃人的目光后,洛宵宵一下子老实下来,不但不挣扎了,反而主动加快了脚步和季柏林低声道:“我们走。”
说着,她低下头当作从没有看到傅斯欲的样子,快步踩着高跟鞋逃离现场。
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名不虚传,不想看见什么偏偏就要出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