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云朵偷喝我酒【完结】
时间:2023-04-30 14:38:44

  “呀!!!贼人速速给小爷死!!!”
  赤手空拳终是不敌手握白刃,只几个招式,赵五水手臂上已然被划了两道,衣裳破了,皮肉外翻,眼瞧着第三刀就要落在他脖颈上了,儿臂粗的木棍招呼了过来,撞上了那染了血的刀。
  ‘砰’的一声,半截木头在地上滚了两圈。
  白桃儿瞧着手里只剩小臂长的木棍傻了眼。
  这刀也太利了吧,若是砍在脑袋上,想来死的不会太疼……
  赵五水赤红双目,把那被吓傻了的小孩儿一脚踹走,爆吼一声,迎着那再次挥过来的刀扑了上去。
  他全身冒着热气儿,一身腱子肉紧绷,生生将那人扑翻在地,肩上涌出血来,但他像是丝毫不觉,压着那人一拳一拳的揍,似是疯魔了一般。
  几息转瞬间,眼瞧着那贼人被他揍得口鼻冒血,湿了脸上的黑布巾,沉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白桃儿从地上爬起来,哭叫着指着前面,“他们、他们在前面!快去!”
  十几个侍卫紧忙往前跑,只留下两个去把赵五水压着的贼人抓了起来。
  “大哥!”李二赶忙去扶人。
  “呜呜呜……大哥……”白桃儿也瘸着腿跑了过来,他没见过这阵仗,吓得都打起了哭嗝。
  赵五水浑身汗湿,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似的,神经忽然松懈,腿脚开始发软,脑子嗡嗡嗡的,双目愣直。
  “大哥……大哥……你别傻了啊……”白桃儿瘦弱,搀不住他,整个人随着他一同跌坐在了地上,哭得鼻头都红了。
  李二在他脑袋上重重揉了一把,吩咐道:“别哭了,去取点水来,再去要点伤药。”
  白桃儿‘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边跑边哭。
  营帐烧了五六顶,终是扑灭了火,好在里面的人睡得不死,没有伤亡。
  赵五水去追贼人的一众兄弟,五人负伤,万幸的是无性命之忧,贼人被捉了两个,掠走的女人也只救回来两个。
  动静闹得大,惊动了临近城门口的百姓,不少人围过来瞧热闹。
  不过片刻,肖萍也赶了来,随行的还有祝煊。
  只后者脸色黑得如同泼了墨。
  十几个侍卫跪在地上,面色难堪。
  好半晌,一道声音打破这低低哭声的沉寂,却如同给这四周结了冰。
  “守夜者是谁,滚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话音刚落, 跪着的人里滚出来五个,刚一动,夜风吹过, 一股酒气散了开来。
  肖萍脸黑了一瞬, 侧头去瞧祝煊, 那脸还是那副与他家锅底一般的颜色。
  “大人,是小的放松了警惕, 请大人恕罪。”其中一人埋着头求饶道。
  祝煊的语气像是蕴藏了黑沉沉的云, “吃酒了?”
  闻言, 几人浑身一抖,噤若寒蝉, 谁都没敢再出声。
  “回话!”祝煊厉声一句。
  “大,大人, 今夜是小的生辰, 小的家乡有‘生辰饮一杯酒,来年无灾无痛’的说法, 是以——”低垂着的脑袋险些触到了地, 声音也是越来越抖。
  “来人,上刑杖!”祝煊毫不通情的打断他的话。
  肖萍眉心一跳, 小声开口:“正卿……”
  祝煊恍若没听见那略显迟疑、小声求情的一声,面塑寒冰, “杖四十,即刻行刑。”
  肖萍:“这……”是不是有些多了?
  “是, 大人!”
  那五人不等求饶,就被压在了刑凳上, 厚重的板子带着风招呼在身后。
  此处分明站着许多人, 此刻却是静得只能听见风声和那痛得闷哼声。
  四十下杖完, 几人缓了片刻,才起身与祝煊叩头。
  祝煊面色依旧沉,垂着眼皮瞧向那过生辰的人,“知晓为何杖你四十吗?”
  “小人不该喝酒误事,小人知错了。”那人跪着,疼得面色发白,唇无血色,额上布满了汗珠。
  祝煊定定瞧他几眼,冷声开口:“杖四十,其一,为你守夜之过。其二,为你贪心不足,既是生辰有此说话,更是该早早与人换值,你既想拿守夜的银子,又想过生辰,哪有两全之事?其三,你自己吃酒,还分与同样守夜的几人,将本官丽嘉的命令当作耳旁风,麻痹大意,玩忽职守。其四,为那被掳走的几位女子。”
  这几人是赵义先前送来的,自那日知晓了扬州知府的人来,他便将人派了出来,轮值守夜,原以为占了先机,却不料——
  他是想将事情闹大,官府能名正言顺的插手云香寨的事,但从未想过要踩着谁的尸首,沾了谁的血去做此事。
  “你们同罚,觉得冤吗?”祝煊又瞧向另外四人。
  没吭声,那便是不服的。
  “为将者,必要心志坚定,旁人三两句便能哄得你们忘记身上的职责,如此,挨四十杖还觉得冤枉吗?”祝煊淡淡道。
  说罢,也不再理会这几人,转身往另一侧的营帐走。
  肖萍自觉跟上,路过扎堆儿瞧热闹的百姓时,摆了摆手,道:“都散了吧,回去歇息,莫在这儿耽误功夫了。”
  得了禀报,他们来时,顺便去医馆找了大夫一同过来,此时正在营中瞧伤,祝煊两人进去时,恰好那大夫诊完。
  “如何?”肖萍问。
  “还好,都是皮肉伤,已上了药,仔细养着就是”,大夫起身,又指了缩在墙角泪眼汪汪的小孩儿道:“只那个,伤了筋骨,得卧床休养,免得日后落了病根儿,一到变天就疼,那才受罪呢。”
  赵五水眼皮抽了下,垂着脑袋,面色窘迫。
  当时他情急之下,生怕刀剑无眼伤了白桃儿,瞧他傻愣愣的站那儿,只是想把他踢开些,谁知这一脚竟是给人踢得断了腿……
  白桃儿抱着自己被绑了木板的小腿,闻言又要哭。
  李二紧忙往他嘴里塞了块糖,问:“甜不甜?”
  闻言,白桃儿咂吧了下嘴,含着糖点头,“甜的。”
  这一打岔,他忘了哭,仔细尝着嘴里的甜味儿,甚是满足。
  “多谢大夫,我让人随您去拿药。”肖萍不尽感激道,转头又吩咐床上伤者,“今夜之事多亏你们了,先歇着,有事喊一声,明儿给你们炖肉。”
  肉啊!
  白桃儿唰的眼睛亮了,咬着甜滋滋的糖,吸了吸鼻子,腹诽道,这当官儿的还挺好!
  甫一出帐,阿年寻了过来,与祝煊禀报道:“郎君,那几个贼人没捉到,但是派去云香寨的人说,夜里寨子并无异动。”
  “时辰不长,城门关着,他们此时应还在城中,再让人去查,把各个寨子的通处都让人守好了,临近营帐处的地儿要仔细的搜,百姓储菜的地窖,猪圈马圈,都要搜仔细了。”祝煊道,“若是遇见,救人要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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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兰溪醒来时,旁边的被褥是凉的,昨儿半夜出去的人一夜未归。
  绿娆进来伺候她梳洗穿衣,阿芙带人摆膳,默契的很。
  填饱了肚子,沈兰溪才问了一句,“可听闻昨夜出了何事?”
  “好像是难民营那边出了事,有贼人闯入,闹得动静很大,说是连营帐都烧了,火光照亮了半边天,还有好些女子被贼人掳走了,生死不知。”绿娆边说,边端了茶盏来给她漱口。
  沈兰溪点了点头,“你一会儿送些吃食糕点去府衙吧,顺便把我昨儿给元宝写的回信送出去。”话音一顿,又补了一句,“带个人一同去,路上仔细些。”
  “是”,绿娆应了声,“娘子要吃甜凉粉吗,婢子回来给您带?”
  沈兰溪笑了一声,戳破道:“是你想吃吧。”
  绿娆先前并不贪嘴,且每月的例银也只那些,每月给爹娘一些,留在身上的愈发的少了。
  但自从在沈兰溪身边伺候,每日吃食很好,时日长了,嘴巴也挑剔了,府中四季还发应季的衣裳、发钗耳铛,手里的银子就难免填了这张嘴。
  “我要两份,给澄哥儿一份,你去问问阿芙他们几个要吃吗,银钱从我账上拿。”沈兰溪大方道。
  “多谢娘子!”绿娆屈膝道谢,笑盈盈的躬身出了屋。
  用过饭,绿娆便出门了。
  正屋敞着门,沈兰溪靠在迎枕上翻看话本,忽的眼前变得恍惚,印刷的字变成了一排排海浪一般,扭曲着晃动。
  她摇摇脑袋,头上步摇甩在了脸上,微微的刺痛让她清醒了那么一瞬,继而眼皮沉沉,似是要昏睡过去。
  没染丹寇的指甲,像极了一颗颗粉润的珍珠,却是用力掐在了柔嫩的掌心,白皙的掌中瞬间出现了几个弯弯的月牙印。
  沈兰溪微微张嘴,刚想出声,整个人软得似是飘在了云端,就连掌心的疼都感觉不到了。
  哎呀,要完……
  一双眸子努力挣扎了一下,还是沉沉的阖上了。
  不知处的小黑屋,门上锈迹斑斑的锁被打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迎面来的霉味儿扑了人一脸,里面潮湿阴冷的紧。
  “去拿麻绳来。”前面带着席帽的男人低声道。
  “是。”跟在后面的人立马折身往外走。
  男人侧开身,把扛着麻袋的两人让进去,又是吱呀一声关上了门,点亮了一盏烛台。
  两个麻袋解开,各自揪出一人。
  发髻散了,衣裳乱了,软塌塌的像是一团泥躺着。
  “将人绑在椅子上,隔开些。”那人又道。
  “是。”两人应声,各自抱起揪出来的女子往椅子上放,掏出布巾堵了她们的嘴。
  适时,门外响起一道声音,“大哥,麻绳找来了。”
  “进来。”
  粗糙的麻绳,缠了手腕缠了脚,瞧见月白轻衫下微微凸起的孕肚时,那人停了手。
  “大哥,她有孕在身,腰腹不便缠了。”他回头道。
  那人摘了席帽,抬手擦了擦脑袋上的汗,褐色的脸上,一道凸起的疤痕,从眼尾到唇角,瞧着骇人的紧。
  闻言,他没出声,打量的视线落在了沈兰溪身上。
  中了迷药,活似睡着了一般,皮肤很白,透着淡淡的粉色,身段软,衣裳清淡,料子却是讲究,饶是烛火昏暗,也能瞧出上面振翅似的蝶,是用银丝勾勒的,随便一瞧便知这是被那官人藏在屋里娇宠着的。
  男人喉结滚动了两下,溢出一声‘嗯’。
  烛台没灭,门打开又阖上,脚步声渐渐远了,只门口留下两人。
  小黑屋里很安静,眼瞧着眼角从东转向了脑袋顶,一人悠悠转醒。
  “啊tui!”
  一声闷响,什么东西滚到了地上。
  不等外面守门的人侧耳听个仔细,里面突然爆出一声怒斥。
  “狗东西!绑人绑到老娘头上了!给老娘松开,看今儿不打得你们屁滚尿流!”
  门外两人面面相觑,不禁咽了咽口水。
  真彪悍……
  “不是堵了嘴吗?”
  “是啊,用阿三和阿四的擦汗巾子堵的。”
  “混账玩意儿,滚进来!在门口嘀嘀咕咕什么呢?当老娘耳聋听不见?绑了老娘就算了,你们些狗都嫌的东西,竟是连祝大人的家眷都敢一同绑了,真真儿给自家老祖宗丢脸!”
  里面骂声不止,门口的两人默默对视。
  “要不进去看看?”
  “再给她堵了?”
  又是吱呀一声,门开了,屋外且还不如屋里亮堂,走了两步,脚边落着个卷成球的软布,赫然是他们方才说的擦汗巾子。
  两人脚步一滞,有些傻眼了似的互看一眼,不等其中一人弯腰去捡。
  ‘tui’的一声,又一个滚到了地上。
  只见那方才还阖着的眸子,不知何时睁开了,不见慌张,只瞧那樱桃似的唇张合两下,吐出一句让人臊的话。
  “啧,真臭。”
  毫不掩饰的嫌弃。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眼瞧着那人捡起布巾, 涨红着脸要往沈兰溪嘴里塞,后者脑袋偏了下,避开那脏东西。
  “滚开, 我不塞。”声音不含重量, 却是莫名让人停了动作。
  “由不得你!”那人凶道。
  沈兰溪歪了歪脑袋, 朝他瞧去,那唇一张一合, 却是能将人气死。
  “由得着你吗?”
  不等他答, 她又道:“那你将我杀了吧, 我不想活了。”
  那人瞬间身形一僵,显然没料到她会说这话, 有些崩溃。
  哪有这样的人啊!!!
  那明显的神色变化,自是没逃过沈兰溪的眼睛。
  不为取她性命啊, 顿时心安了许多。
  闻言, 白仙来吓了一跳,赶忙劝道:“沈妹子, 别说这话——”活一世不易, 得好好活着才是啊。
  “姐姐不知”,沈兰溪说着垂了头, 含了哭腔道:“世家贵胄对女子的贞洁极为严苛,我今儿被贼人掳了来, 在家族众人眼中,我都是失了贞的女人, 若是死在这儿还能得一贞烈的名声,且不必遭那些被欺辱的罪, 这于我是幸事, 但若是承蒙大人搭救, 出了这屋子,莫说我这官夫人当不成了,就是这腹中孩子也会一世蒙羞,受人辱骂,何苦来哉,还不如求得一死,让她来世托生个好人家。”
  凄凄惨惨戚戚,那人忽的手软了,有些踟躇,不知所措。
  沈兰溪眼角的余光,将那两人的神色动作捕捉,吸了吸鼻子,似是在努力压着哭泣声,只那唇角却是不自觉的弯起。
  还是个心慈手软的贼啊……
  白仙来被她说得愁云惨淡,同为女子,她知晓这世道对女子的苛刻,安慰道:“别瞎想,祝大人对你那般好,怎会弃你?再者,你腹中还有孩子不是,那是他祝二郎的亲生骨肉,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不会那么狠心的……”
  那两人连连点头,巾帕塞回了自己衣袋里。
  沈兰溪依旧没抬头,又是一声抽噎,摇头道:“姐姐这话差矣,我可以为他生儿育女,旁人自也可以,我若得了贞烈之名,于夫家也面上有光,旁人说起他那继室,都会赞叹一句贞烈,而不是说三道四的指指点点,男人对仕途瞧得多紧要啊,哪里容的下我这般污点,平白给人留下话柄。”
  “别,你别这么想,什么贞烈都是身后名,哪有活着好啊?”白仙来甚是心急,觉她不似往常,将事情想得太过悲观,只她嘴笨,反驳一句便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沈兰溪软硬皆施,忽的抬眼瞧向默默往外走的两人,又恢复了世家夫人的金贵气度,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架势。
  “你们既是做得了主,便用那刀送我一程吧。”沈兰溪语气沉着,“待我到了阎王殿,也会与阎王诉说你们的功德的。”
  话音刚落,她又兀自反驳,“哦,等一下,我先诵一段经文,也好积攒些阴德,黄泉路上好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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