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看的话，一辈子可能都遇不上棠云生本人，即使能看见他的照片，那时候她很少关注这些。
只是第一排里，他出众，很多人都会忍不住的看向他。
他在哪，哪就有光。
太耀眼了，她不知道前面演的时候，也没在意，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他，时不时看着其他人和他说话。
他只是微微点头或者淡淡的一笑，甚至连头都不转，那种从容的贵气足以看出他的身价昂贵，是普通人无法接触。
散场的时候，她让闻妙妙先走，她去蹲点停车场，真的看见了他。
周围只有他和他的助理。
当时她撞着胆子上去。
将联系方式写在纸上。
三天后，棠云生约她在酒店套房，那是第一次，她很紧张，紧张到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很有耐心，不知道是对谁都有耐心，还是就对她。
人上头的时候都有一种他喜欢自己的错觉感。
白燃也有，就是类似于你看着他，觉得他也会看你，结果和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的身边有很多人，热闹的似乎并不需要他，为此她沉默的抗争过。
结果可想而知，他赢了，但从此她追求的东西就变得更加简单。
成为在他身边的唯一女人。
后来做到了。
但是好像没什么用处。
“燃姐，燃姐。”小影喊了她很多遍，但是白燃毫无反应。
白燃觉得朦胧的意识里有人在找她，但是她不知道是谁，那种前方有雾挡住了，却看不清。
“燃姐。”小影声音放大。
白燃猛地惊醒，她睁大眼睛，心脏似乎被一层不透明的塑料蒙上，呼吸难受。
“燃姐，你没事吧。”
白燃坐起来，她捏了捏眉心，摇头：“可能没睡好，所以有点没精神。”
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和小影下楼到化妆间，柯戴已经在这了，最近的戏都是在家里拍的，其实主要是整个电影关于工作场景的内容不多，都是重复性的感觉，很容易就能拍。
主要在家里，一旦情绪不够，演出来的效果非常单调。
对于柯戴而言，她的演技达不到沧澜的要求，并且性格还有些傲慢。
“白老师今天起的不够早，比我还晚。”
其实时间来得及，但是柯戴不说一句心里难受。
大家都在剧组呆了那么久，这些化妆师都是人精，一句话不说，其实看得出来两个女演员关系很一般。
甚至还有些不合。
“是啊，毕竟昨天我拍的多了点。”
第108章 吸取
白燃没听见柯戴的反击，回头的时候，她憋着没说话，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是个什么情况。
大气都不敢喘，以为下一秒就要撕起来。
圈里多的是姐妹情深，背后捅刀。
“你看我，玩笑开的不好笑。”白燃嘴角上扬，颇有一种你拿我没办法的感觉。
柯戴恨得牙痒痒，但是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白燃的性格在哪都不怎么得罪人，但是有时候特别讨厌别人有意无意的踩她两句。
从小到大这样的人太多。
越年纪大，越不想放任。
你对别人礼貌谦和，只会让大家觉得你好欺负，人和人之间必然有东风压倒西风的时候，哪有真正的平等可言。
不公平的事情多的是，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被善待过。
化完妆走到拍戏的宿舍楼，导演在楼上弄好了机位，今天柯戴和白燃的对手戏很多。
沧澜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拍了就拍了，而他非有一种试验的感觉，仿佛如果不行就要让谁走人。
这其实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安全感的舒适区。
有些人不怕陌生的环境和事情，但是有些人不行。
得经历过才能觉得是安全的。
白燃坐在沙发上，上面铺的外套都发旧了，不脏，大概是老式肥皂洗出来得味道，有种熟悉的感觉。
之前河边洗衣服的那些妇人大概就是这样洗东西，看似不干净，但以前家家户户都这样。
柯戴染着夸张的头发，丝袜，高跟鞋随意的摆放在地上，她盘着腿坐在白燃的身旁。
这一场，林蔓将人带回来，张宁一边吐槽，一边话里话外的让林蔓能给她找个活干。
林蔓本来坐着，不想听了就站起来。
柯戴着急的抓着白燃的手臂。
“咔。”
沧澜从机器里抬起眼：“你抓着她做什么，要打架？收敛点。”
柯戴烦躁的不行，头发更加毛躁，她气的想扯头发，下意识的动作，沧澜觉得不错，让摄像头拍下来。
“再来。”
他喊道。
林蔓起身给张宁倒水，然后咳嗽了一声：“这里不隔音，小点声吧。”
“哎呦，以前你在家里干活的时候也见你在乎，这时候反而还说起我了，我又没在家里办事。”
“从良了就是不一样。”张宁掏出烟，啪嚓点上。
“咔。”
沧澜皱眉：“你抽过烟吗？”
柯戴摇头，这还真没有，昨晚上刚练习，但是明显很生疏，那种熟练是不一样的。
非得抽烟的人才能明白。
白燃接过她手里的火，点了好几下，外面天色这会才叫大亮，将她手里得烟抽走。
啪的点上，立竿见影的不同。
“柯戴，我之前就说过，剧本里关于张宁的任何一点都要熟练，熟练，你练了吗？”
“导演，我觉得柯老师肯定练了，否则都不一定能打上火，手势也对，只是这东西确实一时半会做不到。”
这话是真心话。
“不如改一改吧，反正抽烟的地方不多，张宁将烟拿出来，她不怎么常抽烟，还会手抖，然后林蔓就是属于条件反射一般的接过来。”
“也行，试试吧。”
这一镜重拍。
乔余站在门口，他穿着普通的衣服站在工作人员的后面也能看得出不一样。
他盯着白燃的脸，她抽烟的时候，那种颓然和熟练，让人觉得她一定天天都这样。
可是手抖的时候又很贴合角色。
因为林蔓下定决定从良以后，之前的习惯都想改掉，可只要有熟人在她面前提醒，她那种骨子里的酸痛就蔓延。
最后变得骚扰难耐。
人的惯性。
戒掉习惯是很难做到的，除非有更重要的事情改变。
当然，也有些人一辈子都戒不掉怀习惯。
“过了，休息十分钟。”沧澜拍手。
柯戴松了一口气，她抬起眼看白燃，确认她是不是嘲笑自己。
“看不出来你还会抽烟，我以为你挺乖顺。”
白燃听到这话不可置否的笑了，露出那种她的话太有意思的笑容。
“乖顺能跟在棠云生身边这么多年？这些人骨子里最喜欢驯服什么你知道吗？”
“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
柯戴觉得自己想歪了，耳朵直接红了一圈，看着她去助理那里吃一点小零食补充体力。
“燃姐，怎么样？”小影关心的问，她好奇和这样的导演合作有什么感觉。
“暂时没什么可能后期演不出来就会挨骂。”她反而想挨骂。
大概是导演自己都没确定要的东西是什么，一种模糊的探索这个电影的感觉，林蔓太弱了，根本不像是过去店里的花旦，更像是一个不起眼的路人甲。
也或者，现在确实需要低调。
但是她真的不在乎吗？以前的事情放下不能代表完全过去。
现在在酒吧后台给人端酒，一个月四千，只要出去，一个月十万百万都有过。
钱像是流水。
她不缺钱，缺的是正常生活的底气。
大概盛仝就是那个让她重归正常的底气，可惜，事态发展最终和过去的自己没什么两样。
“白燃。”乔余走进来，他一会也有戏。
“我有几个问题想和你探讨。”
“好。”她放下水杯和他站在窗前，其他人都在休息，柯戴这会闭着眼，心烦的很。
工作的事情倒是拎得清。
“你说吧。”
乔余看着她：“其实我觉得盛仝应该不会离开这。”
白燃愣了一下：“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他从林蔓身上感受到了生活，外面的世界或许并不精彩，这里虽然不好，但是却是家？”乔余说不上来。
“应该不是吧。”白燃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盛仝和林蔓更像是从对方身上汲取自己没有的东西。”
比如盛仝的‘干净’。
林蔓的‘污浊’。
“林蔓这样的人，不会给盛仝一个家的感觉。”白燃这点很肯定。
“如果盛仝最后念完大学又回来了，你觉得可能吗？”他似乎在问，林蔓和盛仝究竟会不会有一个结局。
“林蔓应该走了，那时候可能离婚了，也可能重操旧业过浑浊的日子，陷在沼泽里的时候，没人拉得动她。”
“所以，你对陋巷也是这样？”
白燃眼睛放大，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准备了。”有人喊了一句。
她没回答这句话。
第109章 回京华
新的一幕，盛仝从补习班回来敲了林蔓的门，上一次，他吃了她的面，这会肚子正饿着。
柯戴在卫生间洗澡换衣服，水声音明显。只有白燃一个人在客厅，她手边放着一些编织品，闲来无事打发时光用的。
“噔。”很轻一声，林蔓抬头，走到大门，打开一看竟然是盛仝。
两个人都没说话，她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呼吸融合在一起，仿佛变成了一个人。
“谁啊？”柯戴饰演的张宁穿着吊带裙，身上有很多纹身，头发披散下来，穿着大外套，露出细嫩的小腿。
她看见盛仝的时候，眼睛里都有光。
这一幕，她演的很好。
“这谁啊。”她声音很娇，走到林蔓的身侧，围住她的手臂，轻轻的往前倾斜。
盛仝被她看的不舒服，转身想走。
“哎，怎么来了还走，钱付了？你这是跑单。”
随后哈哈大笑，那种艳俗，让人难以喜欢的作风，是花场里最常见的，或许成年男人会上钩。
但是盛仝是高中生，他年轻朝气，他想要的不是这种。
也不喜欢。
他更喜欢林蔓身上藏起来的黑暗，是他的另一面。
“别忘了交水电费。”
盛仝丢下这一句就转身离开。
林蔓站在那，把张宁的胳膊甩开，厌恶的表情，张宁冷哼一声。
“这么嫩的男人也喜欢你，果真是男女老少都行。”张宁调侃。
一边嫉妒，还一边羡慕着。
“我要借你这住几天，等我找到工作就走。”张宁丝毫没有客人的自觉，盘腿坐在沙发上伸手拿起一旁果盘里的苹果。
咔嚓一声咬一口。
林蔓无所谓，之前两个人在酒吧算得上关系最近，虽然不是好朋友的近，但是资历最老，也经历了很多事情。
比起那种看着非常好的友谊关系，彼此熟知痛处的关系反而也有一种牢固的默契感。
“咔。”
沧澜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不够有情绪，和剧本里的一些东西也有关系，他摆手下班。
柯戴从里面换了衣服出来，热情的和大家打招呼，然后下楼，助理小纯还在那焦急的收拾东西。
小影和白燃一起下去。
到楼底下，柯戴正在打电话，走的很慢，没两步就能赶上。
白燃拉着小影，示意别超过去，就走在她后面。
慢慢走，没几步路就能到一号楼。
“白燃。”乔余穿着卫衣，连外套都省了，他跑下来，看起来像是有事情。
小影觉得自己不该当电灯泡。
“姐，要不然我先去化妆间等你。”
白燃没说话，反而是乔余主动解释：“没别的事情，今天我要回京华，有需要我带的东西吗？”
“回京华？我们明天不还是有戏吗，你这样赶得及？”
乔余掏出手机，工作群发了，沧澜要改动角色，休息两天。
“不用带。”白燃笑了笑。
乔余点头，然后大步走了过去，碰上柯戴，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小影和白燃走在后面。
“乔老师和柯老师走的好近，咱剧组好像有闲言碎语说他们在暧昧。”
“不过这也正常，剧组里朝夕相处，有人觉得合适就谈一谈，这不就是俗称的剧组恋爱。”
“只是我没想到乔老师会这样。”
白燃听着小影在那八卦，就差说给正主听了。
“你这小脑袋都在想什么，完成工作，其他都是浮云。”白燃快走两步，跟着一起进到一号楼。
卸完妆换自己的衣服，化妆间没人，除了柯戴。
她看起来不急，一直在凳子上玩手机，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白燃，你晚上没有事？”
白燃掀开帘子，将毛衣理好，没搭理这句话。
“我还以为你着急回京华，今晚有小型慈善会，你不参加？”
说完这话，柯戴捂住嘴，然后惊讶的说：“也对，万一你碰上了什么不能见的人，闹得难看就不好了。”
柯戴去换衣服，白燃拿起手机出去，回到卧室以后，她打开新闻，没刷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小型慈善，是需要门槛吧，可能真的很小型，不是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
柯戴所说不能见的人指的是棠云生，还是秦清。
无论是谁，她反正不打算去京华，就好好睡上两天。
下午三点多，白燃去卫生间的时候看见乔余的门开着，他在里面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她当作没看见，回到房间的时候手机响了，陌生号码。
“你好？”
对面没说话，她正打算挂的时候，突然有人说话，是很年轻的男音，清秀。
“白小姐，我是金邹，晚上您方便吗？”
“你来京华了？”她噌的一声从床上起来，声音拔高，意识到这很不礼貌，她平稳语气又问：“几点的车，我在一个镇上拍戏，从这里过去最短五个小时，你找个酒店等我，有钱吗？”
“我有钱，我已经到了，君泰酒店1804，我等你过来。”
“好。”
白燃挂断电话，什么也没想，换了一身衣服，将身份证和一些简单的物品带着就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