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被你发现了!”
房思容惊奇,接个电话还能把声音给弄哑了?
他的声音变得很干哑很浑浊,干哑的像被人丢了根火柴,泼了硫酸,烧坏了一样,浑浊的像纯净的水被人撒了石灰。
房思容不甘心。
尤其是看到小红书有人发“小说完结”笔记那一刹那。
她见猎心喜。
房思容意识到弃坑是对自己小说的不负责,看到别的咕咕即使被拒了几十次也依然在写,她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放弃,这是自己热爱的东西啊!
想到XX那么薄情,房思容跑回XX文学城重新注册了一个账号。
至少XX文学城海纳百川,即使签不上做一个小透明也挺好的。
房思容回到了XX文学城的怀抱,那种感觉就像回到故乡一样亲切。
房思容在填写简纲、人设、创新点和看点的时候比做高考试卷还认真,她反反复复地用2B铅笔在选项那里涂,生怕电脑扫不了。
做完这张电子版的“试卷”后房思容颤颤巍巍地点了提交,然后注销电脑,等待编辑的审判。
足足等了三天。
终于在周五那天收到了编辑发的站短。
编辑叫房思容加她的Q/Q,然后带上文章链接敲她,先聊一下文,然后再谈签约的问题。
“亲爱的”、“唷”、“吧”让房思容很放松。
房思容收到站短的时候,傅宜堂正好坐在她的旁边。
“我好像过了!”房思容像火箭似的“咻”的蹿起来,和傅宜堂抱在一起,把周围的人吓一跳。
“编编说先聊聊文,然后再谈签约的问题,我就怕她跟我聊完之后就不想签我了。”
傅宜堂哂笑,把手像搭积木似的搭在房思容的手心上,“你就好好说能过,不会有差池的!”
房思容猴急,编编居然还没通过验证。
傅宜堂看了眼表,“XX是早九晚六,早就下班喽!”
傅宜堂这个人好像什么都懂。
*
周五收到编辑的过签站短,过了一个漫长的周末,房思容在周三才填上合同。
看着自己挂上了小黄V,签约状态变成了已签约,房思容喜极而泣。
过签就像被人从冰河里打捞上来,然后放进预热过的烤箱里解冻。
都说过签只是扑街的开始,房思容攻克了第一个难题,也开始面临着新的挑战。
傅宜堂和房思容在第二饭堂吃麻辣烫。
傅宜堂举起奶茶,于是两杯奶茶在空中碰在一起。
“来,咱们碰一个,以奶茶代酒。恭喜我们家房小姐结束了单机写作,这个月加油码字,XX是有全勤奖的!”
房思容闲庭信步,她的鼻子有点酸,眼睛热辣辣的,像是被洋葱熏到了一样。
不知是不是物极必反的原因,那一阵喜悦过去之后,一切就归于平常了。
眼泪在她的眼眶翻涌,她扬了口长长的气,终于熬过来了!
这是二零一六年送给她的礼物,时光送给她的礼物,一份异乎寻常的礼物。
这份厚重的礼物永远都不会腐朽,承载着她的各种情绪,将镶嵌在她的青春,成为熠熠生辉,最甜美的回忆。
与其说是送的礼物,不如说是拿努力兑换的,拿熬过的一个又一个夜兑换的,拿黑眼圈兑换的。
“哎,我以为签约之后就会有流量,别人没签约都有几十个收藏,我一个都没有。我都想去买推文了!”房思容凄迷道。
“我建议不要太关注流量这个问题,先把它抛开,然后好好完结。”
“正解!”房思容竖起大拇指说:“踏踏实实地写。”
“完结了就去找个机会开下一本,用下一本给第一本引流。”傅宜堂琢磨了一下,说:“买推文?这个好办,你发文章链接给我!”
房思容饶有兴趣地看着傅宜堂。
“我可以把你的小说发到我的家族群,正好我那群七大姑八大姨最近书荒了,他们一传二,二传四,四传无穷,不比你去买推文好!”
房思容把文章链接发给了傅宜堂,他动动手指头将那条链接发到了作者群,并打了一段字:[请大家支持一下这位写作萌新的作品,人家刚过签。]
“你是从小就喜欢文学吗?”
房思容扑哧一笑,涌上来的眼泪就这样告退了。
她差点没被辣椒星子呛住。
“不瞒你说,我读小学的时候根本就不爱看书,写作文都是套作作文大选里的。”
傅宜堂张目结舌。
“你别不相信,我是上了初中才开窍的。有一次初中语文老师把我叫办公室去,他说我文章写得好,从此我就信心大增,起初是写童话故事的,后来受到了青春疼痛文学的影响,就把自己搞得像林黛玉一样。”
房思容的思绪飘的很远很远,最后像打开了降落伞似的,落在了纯美的初中时代。
房思容上初中的时候有过很幼稚的行为——缠着同班同学让她看自己写的青春文学,或者下课的时候在班上念自己小说的精彩片段,反向推销。
有时还让同学帮忙打广告,因此他们跟人聊天的时候都会突然插播一条广告:“这里向你们推荐房思容写的一部青春文学小说,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XX小说网站看。”
像受过专业培训似的。
动辄就在说话的过程当中植入一条非常硬的广告,让人匪夷所思,也很反感。
虽然自己已经很认真的在推广了,但还是没有什么热度。
后来,房思容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方法很笨。
因为那些同学只会走个流程,不会细看,也不会订阅,只是大致的扫一眼,告朔饩羊。
唯有几个真爱粉支撑着房思容走下去,成了她码字路上不可或缺的动力。
高三那年因为要准备高考,房思容就弃坑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弃坑,因为她写了一张请假条。
想到这房思容就觉得有些好笑,明明自己已经很佛系了,更的字还不够读者塞牙缝,怎么好意思请假的。
沾沾自喜,搞的自己好像网文大神一样。
那几位硕果仅存的读者也因为作者的弃坑而愤然离去。
然后那部小说就凉的很彻底,恍若一个被放在福利院门口的婴儿。
“你手指怎么了?”
傅宜堂看见房思容缠着创可贴的中指猛地叫起来。
要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房思容一直藏着自己贴着创可贴的中指,可最后还是被觉察了。
“没啥事,早上剪指甲的时候一恍惚就剪深了。”房思容用筷子戳了一颗鹌鹑蛋,她看着红汤慢慢的渗进鹌鹑蛋里。
“我总觉得会有什么晦气的事发生,呸呸呸!”房思容托着下巴。
傅宜堂的演技出神入化,没有封影帝,真的很意难平。
“唉,以后剪指甲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我很在行的,你的手现在金贵的很!”
傅宜堂抬起房思容细嫩的手,朝她受伤的中指吹着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效果还挺显著的。
房思容缩回自己被傅宜堂安抚着的手,嗤之以鼻,“要是剪指甲这种事还要你来,那我岂不是成了半个残疾人了?”
她敲了一下房思容的脑袋,“在我这里你就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
她看见傅宜堂清澈的眼眸反射着自己,这或许就是满眼都装着一个人吧。
“给你喝一口我的大满贯。”房思容将桌上的奶茶推到傅宜堂面前。
傅宜堂拿起来,他看见吸管上“塞车”了,吸管的顶端还沾了点口红印,说不嫌弃那是假的。
突然他起身找店员重新要了一根吸管,然后把原先的那根吸管/拔出来,/插上新的。
房思容怒了怒嘴,“你居然嫌弃我?”
“我嘴上全是油,我还怕你嫌弃我呢!”说完就猛吸了一口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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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傅宜堂含在嘴里的奶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悉数喷在了房思容的脸上。
原来是被花生碎呛到了。
月底的时候,房思容获得了六百块的稿费,自食其力,赚到了半个月的生活费。
傅宜堂笑得前仰后合,“多劳多得,继续加油!”
这个月房思容经常用碎片化时间码字,码字效率本来就不高的她还牺牲了自己的午休时间,把自己挤出来的时间都花在了这部正在连载的小说上。
虽然把时间攥的很牢很牢,利用的很充分,但却忽略了日益流逝的生活。
保持日更四千个字虽然有全勤奖,但房思容却吃不消,有时遇到灵感枯竭的时候还会很焦闷,脑子像根甘蔗似的被活活榨干了。
难道码字只是为了拿全勤奖?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世俗了?
她顾此失彼,意识到很多事情都只能靠自己衡量,靠自己选择,不能面面俱到。
等有一天你超负荷不得不舍弃一些东西的时候,你将会舍弃什么?
究竟什么是重要,什么是次要的?
有些作家为了能顺利拿到全勤奖会在自己的文中注水,可房思容不想这样,她只追求文的质量,而不是效率。
她不想给自己制造焦虑了。
她不能利欲熏心,虽然全勤奖是明码标价的,可梦想、热忱和生活却是无价的。
跑得太快很容易错失世上的良辰美景还有那些爱你的人,于是房思容决定放慢脚步,她不想咬着牙坚持不懈地奔向终点,她要一路嗅着花香,做一个每时每刻都在路上的赶路人。
每时每刻都在路上。
房思容舍弃了全勤奖,重新拾起了上个月被她砸在地上的生活。
“思容,最近怎么不见你码字了?”
“一直都有码啊,只是没有日更了而已。我觉得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适合日更,你不觉得我上个月写的章节都很水很仓促吗?反正我自己接受不了,赶进度的痕迹太重了。”
“怎么说呢?”傅宜堂思索了一下然后说:“有得必有失!吸收进来,才有东西写出去,要时刻补充,不能滥用。”
“所以我才想把脚步稍微放慢一点,把上个月码的章节好好的修改一下,多看其他人的作品,扩展自己的词汇量。”
“思容,你这个想法是对的!现在是不是收藏量都上来了?”
“这倒是,之前像在台上唱独角戏似的,现在渐渐多了掌声,没那么落寞了。之前做梦做的很不安宁,现在这个梦终于踏实了,我会把这个美丽的梦一直做下去的。”
傅宜堂非常的欣慰,他的心里漾了很多欢喜,欢喜大面积的填充在他的心房。
他相信房思容会在网文界有所作为的,说不定现在这个无声无臭的女孩将来还会赶超自己,上帝总有一天会在芸芸众生中发觉这个努力的女孩——一个浑身像被成千上万只萤火虫簇拥、亲吻着,在黑的可以拧出水的夜中惹眼,发光的女孩。
二零一六年三月十日根据“书虫”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在XX卫视播出。
可公司却临时把剧名换了。
这是“书虫”第五部 被影视化的小说,公司将片头片尾原著那一栏直接匿名,这个月的宣传物料也不带他。
傅宜堂知道自己上一次的反抗得罪了上司,他觉得没什么,因为作为一名作家踏踏实实地写好自己的作品就够了。
可网上却针对这件事讨论的很激烈。
[书虫是不是合约到期了?]
[什么?原著那一栏居然是匿名,谁不知道这是根据书虫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太过分了吧!]
很多书粉替书虫抱不平,都跑到了×××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微博底下发表言论。
可没过多久书虫本人和×××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微博就设置了评论权限。
书虫也设置了评论权限?
这让书粉百思不得其解。
#书虫被公司潜规则#、#书虫与公司不合#的词条冲上了微博热搜。
这时,书虫的小号被眼尖的网友扒出来,横空出世。
书虫发了条微博,微博内容如下: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很好!放一张《风轻轻呼唤你的名字》续集的封面给大家过过瘾!”
[书虫,真的是你吗?《风轻轻呼唤你的名字》续集来不来没关系,我们只要你好好的。]
[呜呜呜,书虫你终于冒泡了。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我们一直都在……]
傅宜堂回复道:[《风轻轻呼唤你的名字》的续集已经写完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和大家见面,还要公司进一步确认。]
这是傅宜堂第一次回应这个问题。
放学的时候,傅宜堂约房思容一起去××广场看电影。
“我的文好像涨了几个收藏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谢谢你这么帮我。”房思容笑得花枝乱颤。
正当两人挽着手走到校门口公交站台候车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奔驰就缓缓地在马路边上停了下来。
傅宜堂的目光落在那块车牌上。
粤A×××××。
广东省广州市的车牌。
随后一位气宇轩昂,穿着一身藏青色西装的男士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房思容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那是饱经沧桑的一张脸,眼神凌厉,八字胡使得他身上多了几分老男人的味道,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很多褶子,整个人像一个熟透了的南瓜。
“小宜,好久不见。”说完他打量着房思容,问:“这是你女朋友吧?”
说话比别人慢半拍,操着一口南方口音。
房思容扯着傅宜堂的衣襟。
傅宜堂的目光掠过一丝恐惧,他怕宋植欣乱来,于是先发制人。
“姑父,你怎么来了?这是我姑父!”傅宜堂忙着介绍,假模假式的。
房思容毕恭毕敬的说了声:“伯伯好!”
声音软糯的像是肯德基里的土豆泥。
只见宋植欣漠然地点了点头,紧接着拉开车门,说:“上车吧!家里出了点事。”
傅宜堂深感歉意,他搂住房思容说:“思容,我们改天再去看电影吧!对不起,放你鸽子了。”
房思容偎依在傅宜堂温热的怀里,他身上沐浴乳的香气很好闻,是水蜜桃的香韵。
傅宜堂坐在副驾驶,他把车窗摇下来,朝房思容挥了挥手。
上车前,傅宜堂打开了录音机。
车子一启动,傅宜堂就把脸上伪装的面具撷下来撕得粉碎。
宋植欣嘬了口纯净水,说,“你知不知道我在校门口蹲了很久。”
“只有你才干得出这些,狗仔行为。”
他疲惫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不过我也没白蹲……”